25 (8)

這些侍妾,全部都在。

見瑞珠進來,六娘花裳忙迎了上來,“世子爺呢,如今可怎麽樣了。”

“世子和夫人這才剛剛回來,需要休息,大夫也瞧過了,世子的傷需要靜養,沒法過來見你們,你們過幾天再來吧。”回到睿王府這才幾個時辰,就知道擁過來。

“世子要靜養我們去看世子就行了,做什麽要過幾天。”花裳就是看世子妃身邊的丫鬟不順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就是個丫鬟。

“不巧,我就是得了世子和世子妃的吩咐過來的,大夫吩咐要靜養,你們三三兩兩的進出看世子,還怎麽靜養。”瑞珠喊了兩個婆子進來,如今缺人手,也不用誰去送,蓼風院裏哪個能用的哪個就先頂上了。

“瑞珠姑娘,你說話怎麽這麽沖呢,我們這不是關心世子爺,他離開的這些天,我們可都為他擔着心呢。”紅芙說完,其餘的人皆是同意,大夥兒都是關心才來的。

“既然你們關心世子,就更應該讓他休息的別來打擾,你們這麽一群人進屋去,還怎麽休息?”瑞珠看向闵姨娘,語氣放緩了些,“闵姨娘,世子妃吩咐,明天一早你再過來見她。”

瑞珠說完出去了,留下兩個婆子看着,誰要這時候鬧事,當即就拿下。

偏廳裏幾個人面面相觑,最後十五娘先出了聲,“闵姐姐,見不着世子爺,我們怎麽辦啊。”

“世子妃攔着我們能有什麽辦法,你看那個瑞珠趾高氣昂的樣子,肯定是得了世子爺和世子妃的令才這麽說的,以前世子爺哪兒會這麽對咱們,如今都不讓我們過去瞧一眼。”花裳對這體會頗深,她被世子帶進睿王府也有幾年了,那時多得寵,這蓼風院也是随意能進的,如今呢,世子妃進門之後這才見過世子幾回。

“行了,你們也都別說了。”闵柔無奈的看着她們,“你們也都知道,他們從宜都離開兇險萬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睿王府,世子人好好的咱們就感恩了,總是盼着他身子快點好起來,再說了,不讓一群人過來看,明日我來的時候,跟一兩個過來相信夫人也不會說什麽。”

闵柔這麽一解釋,幾個人都要說要跟着她明日過來,偏廳內吵吵鬧鬧了一陣,等她們離開之後才安靜下來,這頭主屋內,聽了瑞珠禀報,沈香茉的神情淡淡的,準備早早歇下,反而是季熠辰,視線跟随了她一陣,先憋不住了,命瑞珠出去,把沈香茉拉到了自己身邊,“是不是覺得她們太吵了。”

沈香茉搖了搖頭,【我都聽不見,怎麽會覺得她們吵呢。】

“要是覺得她們煩,可以不讓她們過來請安,以前也都是留在娉婷院裏的。”季熠辰說完,沈香茉看了他一眼,他舍得?

她可沒忘記回門那天花滿樓的紅芙來去攔她的情形,不都是他縱容的,要不是他允了什麽,紅芙能當街做這種後果不計的事麽。

季熠辰臉色微變,似乎是看出了她眼神裏的意思,誰說不記仇呢,都一筆一筆暗暗的記着,他要是能料到今天這些事,當初就不會做那麽絕了,如今他自己都下不來臺。

屋子裏安靜了一會兒,半響,沈香茉起身去了內間洗漱,等出來之後季熠辰已經躺在床邊,手裏拿着一本書,一面看着,一面實則是在看梳妝臺旁坐着的沈香茉。

等她塗好油脂膏過來,躺床上預備睡了,季熠辰放下書,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看着她,“花滿樓那件事,我可以解釋。”

受了傷之後季熠辰極擅長賣無辜,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抱着她的時候她掙紮了,無辜的疼,走不了路必須她扶着,借着無辜的疼,如今一手捂着腹部,繼續這幅樣子。

沈香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好麽,他要解釋,【解釋什麽,從定親開始解釋還是成親那日,再之後的回門?】

自打他們兩個定下親事,季熠辰就變着法子讓她跟着丢人,他去花滿樓,在花滿樓過夜,蘭城的人就會嘲笑她沈香茉,要嫁這麽一個風流浪蕩的人,要真計較起來,早先就算不完了,還能等到現在?

季熠辰看着她,心中數個念頭閃過,最終斂去了臉上那裝無辜的神情,聲音微沉,“遠一些要從十年前說起,關于睿王府的這些事,你也是時候知道。”

十裏迎嫁世子妃 091.睿王世子的過往(一)

十年前,季熠辰不過才九歲,睿王府中二少爺季熠川已經八歲,三少爺季熠然也有四歲。再小一些的兩個妹妹,一個三歲,一個兩歲,都還是一群孩子,季熠辰卻經歷了他生命中的第一次危機,他忽然大病一場,病好了之後,他失明了兩個月。

“你知道失明意味着什麽,什麽都看不見,我連躺在床上翻個身都會怕摔下床,更可怕的是我毫無方向感,世界裏就是灰蒙蒙的黑暗一片。”季熠辰的口氣很平淡,十年過去,對于他來說這些事确實已經在心裏平淡,“也就是當時。母妃本就不太好的身子,因為我失明的關系,跟着垮了很多。”

睿王世子失明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可能喪失世子之位,還意味着他以後生活不能自理,不能看到這世界的形形色色,意味着漫長的痛苦和煎熬。

“若是一出生就不知道這世界是什麽顏色,我恐怕也不會這麽惦記,失明的那兩個月裏,我掉過池塘落過水,撞過牆,從臺階上摔下來過,被椅子絆倒過,什麽樣的醜我都出遍了。大夫說我沒得治,要一輩子這麽瞎下去。”季熠辰轉頭看沈香茉,見她聽的專注,擡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巨帥畝圾。

若是真瞎了。他也看不到她了吧。

“其實我大病一場不是沒有緣故,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那是從書院裏回來的下午,我經過了一個巷子口,看到了個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的黑袍,黑袍遮的不掩飾,露出異族的衣服來,他朝着我看着,眼神怪異的很,我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口中念念有詞,後來,他朝着我努了努嘴後就走了,等我走出巷子,就覺得脖子後面針紮一樣疼了一下,我還伸手去抹了,只摸到一個小小硬硬的小突起,第二下去摸的時候就不見了。”

後來季熠辰回到了睿王府不到半個時辰就開始不舒服。上吐下瀉後還發了高燒,一連五日,等燒退下去的時候他就看不見了。

【是那個穿着黑袍的人。】沈香茉微微一顫,季熠辰點了點頭,“沒有錯,是他,我後來才想到是他,但是那開始并不知道,父王給我請了很多大夫都束手無策,而我還一心想死,變成這幅樣子,我的确是不想活下去。”

年幼的時候季熠辰就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哪裏能忍受的住自己眼瞎,還有漫長的一輩子要過,他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後來,父王請了個江湖術士過來給我看病。”季熠辰笑了,神情裏一抹自嘲,“是束手無策到了那地步,想到了請江湖術士來給我看病,但也就是這個江湖術士看出了點門道,我不是生病,我是被人下了蠱。”

【蠱?那不是苗疆才有的,而且大周有律令,誰行這種巫蠱之術是要受以極刑的。】苗疆蠱毒沈香茉知道,苗疆并不是歸順大周,只是依附,而苗疆之中會蠱術的又只是其中極少數的一支,生活在深山之中并不出世,當時和朝廷是有勒令協議的,苗疆之人不得在大周使用蠱術,而大周朝的子民更不允許以此害人,由于會蠱術的人少,處罰又極嚴重,這麽多年過去沒有聽聞過這樣的事。

“話雖如此,起了歹念的,也自然會有人想辦法要做這樣的事。”季熠辰搖了搖頭,“那江湖術士也只是憑借着見多識廣的經驗看出來,而不能将我根治,後來父王出重金,他替父王找到了可以醫治我的人。”

能救他的人不肯來蘭城,睿王爺親自送了兒子去到一個深山,在那個山谷之中見到了那個可以救季熠辰的人,而他之所以肯定救他的人不會是害他的那個,是因為當日他在巷子裏看到的是個男子,救他的是個婦人。

看起來只有三四十的婦人生的很慈和,穿的衣服和當日季熠辰看到的那個黑袍人一樣,這山谷裏景色秀美,她在這兒已經住了三十多年,獨居。

“我們在山谷裏住了整整大半個月,前三天她讓我喝了據說是驅毒蠱蟲毒的藥,三天之後正當日的午後,她替我取出了蠱蟲,從我的眼睛下方,四十幾條。”季熠辰指了指他自己的眼睛,沈香茉聽着瘆的慌,眼睛裏取出四十幾條蟲子,那是什麽樣的可怕。

季熠辰拉住她的手,笑的很淡然,“其實取出一半的時候我已經隐隐看得見了。”後來,他是看着那個婦人把餘下的那細長的絲蟲從自己眼中取出來,當時他都快惡心吐了,可他動都不敢動,不對,是完全動不了。

像是有什麽釘住他一般,再大的恐懼他都動彈不得。

“等最後一條取出來之後婦人當即讓我閉上了眼,那時我才感覺到猛烈的刺痛感傳來,之前都不曾有過的,等閉上眼睛之後眼眶周圍的疼像是絞痛到要把眼珠子挖出來。”季熠辰是直接疼暈過去了,可他被釘住了動彈不得,所以他是釘在那兒疼暈的,等他醒過來就是長達十來天的養傷喝藥驅毒。

他的眼睛包紮了十來天,那婦人說雖然蠱蟲取出來了,毒還有餘留,要驅除幹淨才行,再者他的眼睛之前兩個多月中蠱受損,也需要養一養。

睿王府自此對這個婦人的話深信不疑,那婦人也不要贖金,只要求睿王爺送兩個人給她,這兩個人當時送給她,命是她的了,她不會還回去,不論生死,誰都不能過問也不能論她的罪。

“大周朝的律令,苗疆的人來此不得用蠱術害人,所以她向父王讨的診金就是兩個人,父王派人送去了兩個死罪之人,從此之後,沒再派人去那邊進那座山。”

沈香茉想問這個婦人要兩個人做什麽,她看着季熠辰的眼睛知道了答案,試蠱。

“那婦人說依照着取出的蠱蟲其實可以尋得那下蠱之人,但是他們那一支也有規矩,同族不相殘,她會答應救我也是因為同族害人在先,至于那人觸犯規定要受的責罰,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們無關,她救了我,就算是扯平了。”季熠辰頓了頓,似乎是在想什麽,“回來之後父王的追查線索就斷了,找不到下蠱之人就無法确定背後指使的人是誰,但自那時候開時候我就知道,是有人要害我。”

沈香茉看着他,她知道他想告訴的她的是,要害他的人和這個睿王府有莫大的關系。

十裏迎嫁世子妃 092.睿王世子的過往(二)

季熠辰的聲音低了很多,伴随着嘆息,“有時候不去細想便不會覺得奇異,可細想之下許多事就不是意外了。五六歲的時候我常鬧肚子疼,大夫說是因為母妃生我時身子虛弱,母體帶出來的病痛,可過了半年這症狀就消失了,偶爾不想吃的東西倒在院子牆角,第二天過去還能看到老鼠病怏怏的躺在那兒,當時還以為是它吃撐了走不動,後來想想,什麽老鼠會這麽笨,總是吃撐走不動等着被人殺。”

也是失明那件事後季熠辰開始有了防範,小小年紀就有了戒心,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和幾個兄弟之間變得不怎麽親厚,反倒是與書院裏的同學混的相熟,到了十二三歲的年紀開始不學無術。上課的時候逃出去騎馬打獵,考試的時候睡覺,睿王爺要罰了他就耍無賴,活脫脫演絕了一個纨绔子弟。

到了十四五歲麽,他就開始逛花樓。

沈香茉見他頓住不說話,這話題又回到花滿樓的事,半笑着替他把這些話圓回來,【所以去花滿樓也是為了這個?】

季熠辰輕咳了聲,認真的看着她,“後來我就沒再生過什麽病。”他也就證實了這件事,他玩世不恭,沒有用,他就還能安安全全的。巨帥諷血。

【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沈香茉說罷,想到了什麽沒有再繼續往下說。她說他權宜之計,自己豈不更是如此麽。

“海棠的死,還有你中毒的事,我知道都不簡單。不會是茉莉毒死海棠。那些毒也不是海棠下給你的。”只是他查不到,應該來說線索到了一半就斷了,直接指向茉莉和海棠,似乎是在說他根本不必懷疑,就是她們做的。

睿王府裏危機四伏。海棠的事情發生後沈香茉就知道了。最忌憚的不是明擺着的敵人,而是暗處不見蹤影的手,你不知道它會在何時再出手,只能防着,沒辦法主動出手。

“紅芙的事我的确是有意,我越是表現的不中意這婚事,也許有些人看着越是如意。”世子和世子妃感情不好,世子依舊是玩世不恭,他們沒有孩子,這幾年過去,什麽情分都耗沒了,到時候睿王爺不滿意這個兒子,這世子之位恐怕也坐不踏實。

沈香茉看着他。十四五歲的時候還沒有紅芙呢,花滿樓中令他着迷的應該就是那個叫明月的伶人,她燒了他的畫他都計較成那樣,再加上季熠川過去說過的話,她不相信他只是逢場作戲這麽簡單。

只是沈香茉不會問,就像誰都別去觸及誰心底裏最不能觸碰的地方,越不過的那道雷池,他不會追問她八歲那年在沈家到底看到了什麽,她的失憶是否是為了自保;她也不會追問他和明月的種種,也許他們都抱着一樣的想法,等着有一天能自己坦誠布公的來說。

帷帳內安靜了許久,季熠辰看着她,微低着眉宇,似是在想什麽出了神。

他擡手撫向她的臉頰,沈香茉倏地擡頭,四目相對,沈香茉擺出了一個淺淺的笑,【那如今呢。】如今還要讓人繼續不如意,又或者,接下來要怎麽繼續玩世不恭。

季熠辰往沈香茉這兒坐了坐,輕摟住她的腰,“如今啊,如今我都告訴你了,娘子你不該為你相公我出個主意?”

沈香茉瞥了他一眼,【等你傷好了,你就睡偏房去。】

“不用這麽明顯。”季熠辰摟着她腰身的手一緊,還睡偏房呢,進了這屋就絕沒有再出去的道理了,“往後就不用裝了,既來之,則安之,又不能一輩子如此,有些事也不是裝着它就不會發生。”就如海棠她們的死,沈香茉的中毒。

沈香茉的身子微微一顫,是了,又不能一輩子如此,還能裝多久。

沈香茉轉頭看他,眼神閃了閃,季熠辰卻是捧住了她的臉,比她早一步開口,鄭重其事的承諾她,“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沈香茉被他納入了懷抱中,他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在安慰她,“你也不用怕,以後的事都有我在。”

忽然被他這麽抱在懷裏還許諾這樣的話,沈香茉忽然覺得不太真實,她理應是聽不見的,可他就湊在自己的耳畔,重複着這句話,固執的模樣好像即便是她聽不見,他都要念到她記在心裏為止。

凡是都有他麽,他帶她從康王府逃出來,過塔樓,闖山林,一路回了蘭城。

這是她出嫁前從未想過,其實在去宜都前她都未曾想過這些事,或許,真的能有他在。

沈香茉擡起手,回應了他的擁抱,掌心輕輕貼在他的後背,薄薄的衣衫之下,能清楚感受到他的體溫。

不知過去多久,季熠辰松開了她,呼吸漸有些重,他看着她,視線在她眉宇間定下,繼而緩緩往下,她清澈靈動的雙眸,立體漂亮的鼻梁,紅潤小巧的嘴唇,還有,漸漸泛紅的白皙臉頰。

帷帳內似是有什麽升溫,季熠辰試探性的朝着她靠近,沈香茉只往後輕推了推,他的雙手直接固住了她的腰身,下一秒,他的吻落了下來。

那是比在馬車上更為輕柔的試探,輕啄着,細品着,一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要讓她在黑暗中去體會這身體接觸上的感覺,天旋地轉的一陣,他們換了個位置,她背靠在了床板上,坐在他的懷裏,而他則是一步一步加深了這個吻。

————————————————

最後沈香茉只能俯在他的肩膀上無力的喘着氣,耳畔是他的輕笑聲,“這就沒力氣了?”

沈香茉擡起頭看他,微腫的雙唇上還帶着些瑩露,臉頰盡是潮紅,眼神泛着一抹迷離,別提多誘人了。

季熠辰眼神一黯,雙手把她固在自己懷裏,打算進一步時,下腹忽然一陣疼,沈香茉慢慢的縮回了腳,無辜的看着他,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背後解開,趁着他不動時貓着身子縮進了被子裏,背對着他,悶悶的笑了。

十裏迎嫁世子妃 093.侍妾之間的鬧劇

季熠辰神情裏閃過一抹懊惱,白天的時候他還想借由傷勢再得她照顧一段日子,如今他卻無比期望這傷趕緊好起來,越快越好。

他都聽到被子底下她悶悶的笑聲了。伸手過去要掀她被子,沈香茉趕忙又不動了,看着她微鼓着臉頰逗人的模樣,季熠辰長嘆了一口氣,跟着躺下,把她摟在自己懷裏。

如今也只能是摟着了。

————————————————

第二天一早起來,大夫吩咐要靜養,季熠辰沒有下床,睿王爺親自過來看他。

沈香茉帶着瑞珠去了一趟睿王妃那兒,睿王爺和季熠辰有事要商談,遣散了內外屋伺候的人。

父子倆說話,單刀直入也不做什麽鋪墊,睿王爺連着忙了十來天,“如今就是不知宜都那邊的情況。”

“沒有消息放出來,也許就是好消息。起碼陳王爺如今還沒有徹底控制住宮內。”要是能順利登基了,也不會拖久,時間越長越是不利。

“你回來的時候康王府是個什麽情況。”睿王爺提及康王府,季熠辰的臉色微沉凝了下來,任誰被威脅囚禁都不會覺得好滋味。

“是康王府的二公子幫了我們。”

“你是說靖安那孩子?”睿王爺有些意外,不過想想也釋然,要不是有人幫忙,哪裏能輕易的離開康王府。

“是啊,三伯才不肯放我們,這些舊日情分,恐怕和陳王爺一樣,都早就被沖昏頭了,太後娘娘壽辰當日謀反,當即成了也就罷了。拖了這麽久,誰耗得起,屆時就是各地叛亂,民不聊生。”

朝廷都亂了。各地怎麽還能安定,到時候賊寇橫行,百姓日子不好過了,那也治理不好。

睿王爺對兒子有這番見解自然是欣慰,楊河回來之後兒子就變了不少。這次從宜都九死一生回來,更是變化甚大,睿王爺看在眼裏,越是高興,“依你看,如今應該怎麽辦。”

“以靜制動,父王不妨派人去魏王府試探一下他們究竟是什麽态度,如今關內鎮守的幾位将軍都不曾有所動作,父王別忘了鎮南侯還在西境。”季熠辰提出了幾個終于皇上的将領,這些人留在關內是替大周守江山的,他們若也動了,那邊境地帶也得跟着亂。

“我們來蘭城這麽多年,鎮南侯他們可不會聽命于我們。”陳王爺之所以不忌憚鎮南侯他們。也是篤定了他們沒辦法帶兵離開邊境一帶。

“鎮南侯和每個王爺都不相熟,不過,他與沈家的老太爺可是舊相識,說起來,當年沈老太爺還在朝為官時還提拔過鎮南侯,軍人氣節不忘舊恩,我想讓沈老太爺出面,應當是好說話。”籠絡人也是看時機,如今底下先動起來,等到時宜都那兒一有動靜,這兒即刻就能下決策。

要讓沈老太爺出面,沈香茉就是中間再好不過的樞紐,沈家和睿王府如今不就是一條線上的螞蚱,睿王爺怎麽會想不通透其中的道理,他拍了拍季熠辰的肩膀,“盡快把傷養好,這些事兒還有的忙。”

————————————————

沈香茉從睿王妃那兒回來時睿王爺已經離開了,偏廳裏多了幾個人,闵姨娘帶着六娘和十五娘等在那兒,就等世子那邊傳喚,帶她們進去探望。

沈香茉讓秋裳帶她們三個進屋,她則是去了書房內,這頭屋子內,秋裳把闵姨娘她們帶進屋子,十五娘瞧見靠在床上的世子,這眼淚說來就來,當即就撲了過去,趴在床沿拉着季熠辰的手,“世子爺,紫衣真的是好替您擔心。”巨節協巴。

十五娘哭起來是一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她握着季熠辰的手,眼淚撲簌着,哭起來都很好看。

這麽比較起來,六娘就沒她這麽有優勢,也想撲過去哭訴一下,可惜已經被人搶先了,站在後面又顯得弱勢,于是她心裏一合計,走了過去,坐在了床沿,擡手愛憐的看着季熠辰,“世子爺,您看您消瘦了好些。”

沈香茉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這樣一幕,十五娘想要湊過去靠近些,六娘也想,可兩個人都在床邊,這麽一湊近她們兩個先湊在了一塊兒,頭上飾品戴的多了難免碰撞。這一碰撞兩個人還嫌棄上了,六娘往下想要直接往季熠辰身上靠,十五娘哪肯啊,也跟着湊,頭上的釵墜子一甩,挂在了六娘側鬓的簪花上,勾住了。

“你讓開。”十五娘輕推了六娘一下,簪花被拉扯出去牽動了頭發,弄疼了她,六娘忙護住頭發,結果反着弄疼了十五娘,季熠辰看着這兩個人在床前即将上演鬧劇,臉色微沉着正要讓她們回娉婷院去,門口那兒瑞珠的聲音傳來。

“闵姨娘,夫人請您到外屋來。”

季熠辰轉頭看去,只來得及看見沈香茉的衣角。

闵姨娘快步走了出去,沈香茉坐在外屋,手裏握着一只杯盞正喝着茶,見她來了,也是笑着讓她坐下,恍若是對剛剛屋子裏所看到的那一幕熟視無睹。

“夫人,六娘和十五娘她們。”闵柔也覺得後悔了,她帶她們過來是來看看世子爺,又不是來争寵的,兩個人這般鬧法下回她還怎麽帶她們過來,這可是世子夫人的屋子。

【她們也有許久不見世子,就讓她們留着吧。】沈香茉問及娉婷院的事,離開了一個月的時間,娉婷院那裏都是闵姨娘在打理,如今回來了勢必要過問一下。

內屋中聲音并不輕,先是十五娘的,後是六娘的,兩個女人都能唱出一臺戲來了,闵姨娘這麽好的脾氣臉色都有些挂不住,沈香茉卻依舊是淡然的喝着茶,直到十五娘喊了一聲疼,沈香茉帶着闵姨娘進去,又見到了奇異的一幕。

剛剛兩個人只是釵墜子甩到了簪花,如今兩個人的頭竟側靠着黏在一塊兒了,頭發和簪花繞在一塊兒,怎麽都扯不開來,還越弄越亂。

最後瑞珠直接拿了一把剪子過來,沒理會她們喊不好,一剪刀下去,十五娘的頭發少了一大撮,而六娘,那側邊的位置,直接被剪出了好大一塊地方,只剩下一寸長的頭發留在那兒,一眼看過去,跟禿了似的。

六娘伸手摸了摸,即刻尖聲叫了出口,“我的頭發,我的頭發。”低頭去看地上被簪花團亂的,這下真的是連死的心都有了。

十裏迎嫁世子妃 094.皇位之争都城亂(一)

外頭進來兩個婆子,把六娘和十五娘‘送’了出去,闵姨娘神情裏略有尴尬,昨天也是她應下的話帶她們過來看世子爺。如今在夫人屋子裏鬧了這麽一場,她臉面上也過不去。

婆子把人拉出去的時候六娘還在哭,被瑞珠剪了這麽一大撮頭發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養的回來,反觀十五娘,看到六娘如此,她倒是淡然多了,雖然也被剪了,可沒六娘這麽慘。

瑞珠把被頭發纏的亂七八糟的釵子和簪子取下來交給闵柔,闵柔手裏拿着這兩樣東西,抱歉的看着沈香茉,“夫人,我替六娘她們和您道個歉,她們着實是,太胡鬧了。”

沈香茉看了還躺在那兒微沉着臉的季熠辰,笑着搖頭。【想來是意外,闵姨娘還是回去看看吧,六娘剪的這些頭發你也拿去。】

闵柔也沒好意思再多留,昨天是她應下來的,今天把人帶過來如此一場鬧劇,她臉面上都過不去,再看從頭到尾沒有笑過的世子爺,闵柔更覺得對不住,朝着季熠辰微福身,離開了屋子。

闵姨娘出去後屋子裏就只剩下了季熠辰和沈香茉,瑞珠進來把地上餘下的頭發清撿幹淨出去了,季熠辰轉頭看她,見她沒有生氣的跡象,張了張口。先是嘆息,“我把娉婷院給遣散了吧。”

以前他不會覺得鬧,如今可不一樣了。

【遣散了娉婷院,她們這些人要何去何從呢。】沈香茉倒不是吃醋。而是認認真真的考慮這些人的去向,她們這些人身份雖低,但人卻都不壞。

“給些銀子出去,如今是白身,年紀輕輕的再嫁也好。”季熠辰想了想。沈香茉到他旁邊,坐在床側搖頭,【這也不是給銀子就算數的,她們是你帶進來的,在這府裏住了幾年,過去又是只會賣笑陪客人的,你要她們在外獨自生活,恐怕是過不下去,若是嫁了人也就罷了,不能嫁人的立女戶可知多難。】

娉婷院的這些人都是沒有任何生活經驗的,和那些在外的一樣,幼年時或被賣入花樓,或被賣去做戲子。去樂坊,學的都是彈琴唱戲讨好男人,這些人臨了老了,有些還會過的很凄慘,被人騙了,身無分文,空有的容貌也雖時間過去逐漸衰老,何其可悲。

“你這是在同情她們了?”季熠辰知道她善良,還沒娶她過門的時候就知道沈家二小姐是個十分善良的人,時不時都會接濟貧窮。

【也不是同情,無奈罷了。】善心歸善心,有些事情沈香茉還是分的很清楚,【再者,如今把她們遣散,豈不是白下了一番功夫把她們收進府裏來。】

季熠辰一愣,反應過來她是說昨天夜裏所說的話,這不務正業的纨绔子弟形象,怎麽能少了娉婷院的那些人。

【所以明日闵姨娘若是還帶她們來了,我不會攔着她們,相公你可忍忍。】沈香茉微微一笑,替他蓋了蓋被子起身要出去。

忽然攔腰被季熠辰抱了回來,她臉上那揶揄他可看清清楚楚,季熠辰低頭看她,“你要看我笑話。”

沈香茉一手揪着他的袖子以防倒下去,搖了搖頭不承認。

“明日闵姨娘過來了,我會與她說,夫人不同意的,我這病弱的身子,就只能遵從了。”季熠辰推了一把讓她坐起來,如墨的濃眉之下那笑意,仿佛是在說他可都聽她的話。

【真的?】沈香茉眼底閃過一抹狡黠,季熠辰微怔,忙轉口,“除了偏房除了分床睡,除了不摟着你,嗯,其餘的。”

他還能無賴到這份上,之前怎麽都沒發現,沈香茉嗔了他一眼,掙脫他的手沒好氣,【你好好休息吧。】說罷離開內屋去書房裏繼續看賬。巨節歡巴。

背後季熠辰的輕笑聲,他輕握了握只留下她餘溫的手,他的娘子,每天都有給他不同的驚喜。

————————————————

回了睿王府的日子趨于平淡,季熠辰忙着養傷,偶爾睿王爺過來商議,再多的就是應付娉婷院那一群時不時要來探望的侍妾。

而一直沒什麽消息的宜都,在季熠辰回來後的第七天,宜都宮中忽然派人往各地宣旨,皇上駕崩。

這是距離太後娘娘誕辰的第十六天,半個月的時間宮中才有确切的消息,而第一個确切的消息卻是這樣的重磅,皇上駕崩,舉國同哀,派人前往各地,召康王爺等人即刻入宮,遠在封地的睿王爺和魏王爺等攜家眷來宜都為皇上守靈送殡。

伴随着這些旨意的下達,随之而來的就是陳王爺繼承皇位,即日登基的消息。

皇上駕崩,駕崩前已經是神志不清,時常昏迷不醒,陳王爺登基的旨意是有太皇太後與皇後以及諸位重臣共同商議的結果,而這登基大典就安排在了‘皇上駕崩’後的第二天,宮內是陳王爺的人守着,宮外是康王爺的人逼着,如此之下,陳王爺要以最快的速度登基為皇,先籠絡了各地官員為先。

睿王府這邊是在聖旨頒布後的第二天接到了旨意,前來下旨的不是太監而是侍衛快馬加鞭而至,然聖旨到睿王府的時候,這兩個侍衛就直接被睿王爺的人拿下嚴刑拷問後斬殺在了刀下。

這應該是稱作遺旨,先皇有令,命睿王爺攜家眷入宜都守靈送殡,抗旨不尊者,視為藐視先皇以及皇家之尊嚴,可直接問罪。

聖旨拿到季熠辰手上時那兩個送聖旨過來的侍衛已經死了,從他們口中得知,宮中不僅僅是派人往各個王爺府邸頒布旨意,還派了人去往邊境向幾個鎮守的大将軍侯爺等頒布聖旨,要他們只身回宜都。

“太後娘娘和皇後以及諸位大臣共同商議?陳王爺怕是威脅着她們才蓋下這印章,當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