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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半月內不準理阿兄?”雲瓷眸光輕轉, 心疼道:“阿兄只我一個親人,若我故意不理他,豈非太殘忍?”
柳如岸揶揄道:“妹妹,你不會舍不得吧?”
“我當然……”雲瓷捏着掌心:“我當然舍不得啊。”
她的聲音低沉下來,“沒有其他辦法麽?”
“我的好妹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下一劑猛藥, 姜槐哪能開竅?你和他要不清不楚糾纏到什麽時候?這才哪到哪兒, 你不會做不到吧?”
雲瓷手背貼着微燙的小臉,慢慢放平呼吸, 眨眼面色恢複泰然:“沒什麽做不到的。只是…大哥這法子, 确定管用?”
這變臉的本事看得柳如岸啧啧稱奇, 他悠然開口:“妹妹啊,這就叫做欲擒故縱。他心裏有你的話,等你真不理他,他就該急了。男人嘛, 成家前急一急也是應有之禮。況且, 區區半個月,用半月換一生幸福,穩賺。”
穩賺麽?
雲瓷一口應道:“那,此事就拜托大哥多多費心了。”
柳如岸拍拍胸膛, 露出八顆牙齒:“好說!”
一連半月, 姜槐都在忙碌禦花園刺殺案,好容易帶着影衛徹查幕後主使,查來查去, 線索斷停在東宮太子那邊。禹皇聞訊後,冷着臉終止調查,姜槐總算能喘口氣。
這半月,她忙得不可開交,宣貴妃不知發得哪門子瘋,仗着聖旨在手,頻繁登門學藝,若不然便是一道口谕召姜槐入宮。
姜槐疲于應對,越發想念阿瓷。
夜幕降臨,坐在書房窗前,望着天邊繁星,她抱着貓苦惱地嘆口氣——阿瓷已經許久沒給她回信了。
哪怕再忙,半月裏她依然堅持一日三封信送往柳府,然書信如泥牛入海,根本沒翻出半點浪花,也聽不見半點回響。
沒有回信,沒有一聲問候,像突然和她斷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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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槐凝神思索,天邊屬于阿瓷的那顆星明亮閃爍,熠熠生輝,沒任何不妥。那麽——是故意不理她嗎?
還是說,阿瓷等急了,開始惱了。
晚風吹拂着發絲,姜槐繼續思索那兩個問題。
她是想和阿瓷在一輩子的,事實上,十幾年前風雪天,将阿瓷抱進懷裏的剎那,她就不想再放手。哪怕阿瓷嫁人生子,她手裏有權有勢,照樣能護她一生安穩。
姜槐的心一陣鈍疼。
嫁人生子,為何一定要嫁人生子呢?
那日在鸾山谷底,看阿瓷的意思也想和她相伴一生,姜槐眉峰蹙起,耳邊再次回蕩起小姑娘溫溫柔柔的低語:
“你知道怎麽要嗎?姜槐,你那麽聰明,不如猜猜,我想要什麽?”
怎麽要?該怎麽做才能和阿瓷一輩子在一起?
她嘴裏嘀咕着,驀地一道亮光從腦海炸開!對了,嫁人生子!若她娶了阿瓷,阿瓷不就一輩子能陪在她身邊?誰也搶不走,哪怕到死,她們也能葬在一起。
自覺想通了第一個問題,姜槐眉梢染了三分喜色。越想越覺得歡喜,她怎麽以前沒想過呢?
阿瓷認祖歸宗,是柳家名正言順的嫡小姐,而姜槐在世人眼裏是正兒八經的男兒身,她娶了阿瓷,不僅能和阿瓷白頭偕老,還能借此打消宣貴妃的試探。
娶了阿瓷這念頭一旦冒上來,再也無法從腦子裏撤走。
她得找機會問問阿瓷願不願意嫁過來,她是女兒身,若要迎娶阿瓷,勢必要和她說清楚,阿瓷若願意,那就太好了。
姜槐唇角上揚,眼裏藏着點點星光。那麽第二個問題呢?阿瓷想要什麽?
這問題她想了一夜,待天邊暗色被光芒驅散,姜槐站起身,精神滿滿的踏進浴室。
精心梳洗後換了一身淡雅的青竹長衫,她本就生得腰細腿長,容色極好,此番特意打扮後,俊秀的眉眼更顯風流。
她想明白了,她知道該怎麽回答阿瓷了。大清早,破天荒地沒去練劍,吃過早飯,掐算着時辰往蟬花街走去。
柳府門口,下人一臉歉疚道:“回禀将軍,我家小姐有事忙,不便見客。”
姜槐懷疑自己聽錯了,阿瓷明明在為何不見她?再要緊的事比得她重要麽?
她愣在那,滿腔歡喜被潑滅。
念兒探着頭從門裏走出來,下人退到一邊,打量着姜槐略顯黯淡的神色,她小心翼翼道:“公子怎麽此時才來?”
姜槐吸了吸鼻子:“阿瓷在忙什麽?不見我是因為怪我來得遲麽?”
念兒眼裏閃過一抹訝異,心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沒想到公子還真開竅了?
她壓着竊喜,一臉悲痛道:“小姐等公子等得好苦,短短半月,人消瘦許多,整日食不知味……”
“這般嚴重麽?”姜槐緊張道:“那我更要見她了!”
“小姐說了,不願見公子,公子還是改日再來吧。”
“改日?”姜槐沉吟片刻,失落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念兒沒想到她真得轉頭就走,當下要囑咐的話噎在喉嚨,不上不下地,堵得她難受極了。
怪不得小姐要生悶氣,小姐下定決心卻唱了半月的獨角戲,公子不露面也就罷了,此番人都到府門外,竟真被三言兩語打發回去?
她這會都能想象到小姐聽到此事後是如何憋屈惱火了。公子呀公子,不是念兒不幫你,是你這次太過分了!
柳府,循花院。
雲瓷守在門口翹首以待,氣歸氣,但阿兄能來她還是止不住歡喜。
如今就等着看半月努力來的成果,大哥說的有道理,一個人若當真在意另一個人,突然的冷淡,怎可能習慣?
至少,這半個月,她度日如年。
念兒嘴裏嘟囔着踏進小院,待見到雲瓷那雙充滿期待的眼,又忍不住腹诽:公子這樣子,活該單身一輩子!
“人呢?”
“走了。”
“走了?”雲瓷茫然的眨眨眼:“你怎麽說的?”
“按照小姐原原本本囑咐的話說的,結果公子聽到您不願見,扭頭就走了。”她眼睜睜看着小姐滿腔歡喜落了空,心生不忍:“公子還是太木讷了,小姐莫要放在心上,他……”
“好了念兒,你先退下吧。”
“是……”
雲瓷捂着心口癡癡望着院門口:阿兄還是不明白嗎?是不明白,還是心裏沒有她?
不應該啊。
她的感覺不會錯。
渾渾噩噩地回到閨房,望着書桌滿紙相思,竟覺格外刺目!
“你怎可如此呢?”
她悵然地吐出一口氣,眼睛微濕,嗔怪道:“你不知道我想你嗎?姜槐,你還要我等多久?”
正所謂,多情總被無情惱。
雲瓷睫毛微顫,一滴淚凝在眼眶,終究被逼回。抵不過心頭思念,終是取出畫像,見不到真人,好歹能睹物思人。
看着看着,她的眼角再次濕潤,喃喃道:“還是覺得好氣啊……怎麽能走了呢?就沒見過像你這樣笨的!你做大将軍指揮千軍萬馬的氣勢呢?區區一座柳府,你若想進,誰敢攔你?誰攔得住你?榆木腦袋!”
雲瓷捂臉:“我怎麽喜歡你這個榆木腦袋啊~姜槐,你未免太欺負人了~”
她的聲音悶悶的,透着些微沙啞,頭埋在雪臂之間,稍頃,眼圈泛紅。“我再絕情些,就不該理你~姜槐,我再等半日,半日之內你不來找我,新年之前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小姑娘自說自話,或羞或惱,或嗔或怨,少女心事,複雜又簡單。
彼時被放在心裏惦記的姜槐正往長街買花,買花的小女孩乍然見到如此俊美的少年郎,喜得眉開眼笑:“公子是要送給心上人麽?”
心上人?
姜槐含笑搖頭:“不,送給我家妹妹。”
妹妹?小女孩一怔:“公子這樣子,可不像為妹妹買花啊。”
“什麽?”
“沒、沒什麽。”
賣花女急忙低頭,她賣花有些日子了,前來買花的多是年輕男女,個中神情她自認看得極準,尋常為人兄長的,即便送花給妹妹,也不該如此歡喜。
眼角眉梢盡是情,怎麽可能是給妹妹買花?
她貼心的以為公子臉皮薄,笑道:“公子要買多少?”
捧着大束鮮花,姜槐心滿意足往回走。
阿瓷既然惱了,那她賠罪便是,總要哄得小姑娘嫁給她的。她實在想不出來,除了娶她,還能有什麽辦法理直氣壯地霸占阿瓷一輩子。
閨房內,雲瓷倦然地倒在軟榻,眼角依稀挂着淚痕。
敲門聲在此時響起,無人應。
她以為進來的是念兒,疲憊道:“我無事,念兒,你容我靜靜。”
姜槐捧着鮮花挑開簾子:“怎麽?還在生我氣?”
阿兄?
雲瓷沒想到她竟敢明目張膽敲門進來,一時震驚大過惱火:“你怎麽就這樣來了?被人看到怎麽辦?”
姜槐伸手拉着她自軟榻起身,帶着朝露的鮮花被她放在一旁,細心打量着雲瓷眉眼,心疼道:“怎麽哭了?”
“許你絕情,就不許我哭麽?阿兄好生霸道!”
“絕情?我哪裏絕情了?阿瓷,我該早點來見你的。可我剛想明白如何回答你。”
雲瓷嗔她一眼:“那花給誰的?”
“給你的。”姜槐笑着送花給她:“別惱了,笑一個可好?”
雲瓷冷笑:“在阿兄心裏,我就這麽好哄?”
她一手拍開姜槐放在她左肩的手,“我倒要聽聽,阿兄想了半月的答案是什麽。”
姜槐不以為忤,反而越發乖巧,“第一,我想娶阿瓷為妻。第二,阿瓷與我素來親厚,料想也不願和我分開。”
花瓣落在雲瓷掌心,她唇瓣微張:“阿兄說什麽?”
“我左思右想,想要和阿瓷一輩子不分開,只有将阿瓷娶回家,這樣,咱倆生同寝死同.穴,好不好?”
雲瓷被她直白的話說得面色羞紅:“誰要和你生同寝死同.穴了?”
“不是麽?你我兄妹二人自小在一處,我離不開阿瓷,阿瓷也念着我,若你不嫌棄,我娶了你又何妨?咱們早就習慣相依為命,我深思熟慮後也不想阿瓷嫁給旁人,總歸是過日子,和我過不好嗎?”
“姜槐,你這是情話嗎?”
“啊?”
雲瓷再也受不了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忍住羞澀道:“阿兄,過來。”
姜槐聽話地走過去,哪知雲瓷又道:“再近些。”
她幹脆挨着小姑娘坐在床榻,手指剛碰到她垂落在腰間的長發,就被雲瓷攬了腰,“阿兄,你想不想哄我開心啊?”
姜槐再次聞到這股淡淡的香味,神情放松道:“想。”
雲瓷輕輕咬上她側頸,牙齒寸寸嵌入,姜槐不敢動彈,直到小姑娘發洩夠了,笑顏天真道:“阿兄,疼嗎?”
姜槐搖頭。
“阿兄今日出門前特意打扮了?”
“對。”
雲瓷唇角勾起一絲壞笑:“阿兄,我想罰你,你不準動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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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