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晨光毫不吝啬的傾灑在庭院, 柳如岸打着哈欠伸着懶腰從院門路過,隔着重重枝葉,無意一瞥,卻瞥見抹亮眼的青袍匆匆飛過。

瞧那身法,竟是武學高手?

再看那人去的方向,柳如岸眉頭一皺, 心底冒出大膽猜想, 頓時瞌睡全醒了。

徹夜沒合眼,挖空心思籌謀接下來的計劃, 他在妹妹那裏打了包票, 自然要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可姜槐是怎麽回事?大咧咧地跑來擅闖女兒家閨房?

還真是不講究男女大防啊!

他擔心出事,趕緊跟上。便見姜槐懷裏抱着大束鮮花,無所顧忌地去敲阿瓷房門,柳如岸摸着下巴道, 他是這會出面逮人呢, 還是再等等?

沒等他想明白,姜槐顧自推開房門,半點不客氣地進去了。

柳如岸心裏警鈴大作,他見到活的登徒子了!

要不是想着不是姜槐對手, 他早就沖上前把人暴揍一頓!不光明正大的提親, 淨學那不正經的,就這樣,偏偏他家妹妹還愛得不得了。

柳如岸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年紀大了跟不上小女孩心思。轉念一想, 他才二十三歲,一點不老啊!

同為男人,他怎麽也看不透姜槐呢,姜槐到底幾個意思?

人進都進去了,他絲毫不敢大意,還得惦記着為他們守房門。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

房門內,姜槐眼裏浸滿溫柔的光,純粹無邪,她點點頭,乖巧的令人不忍欺負。

雲瓷揪着她的衣領:“怎麽罰都可以?”

“可以。”姜槐純然不知自己已成砧板魚肉,她望着雲瓷,只覺小姑娘笑起來真好看,下一刻,側頸傳來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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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地方,更重的力道,想着阿瓷不準她動,她當真老老實實不敢動,慢慢僵直背脊,阿瓷的呼吸缭繞着她寸寸肌膚,姜槐忍着輕顫,默默承受。

寂靜的閨房唯有輕微的喘息蔓延開,雲瓷起初想小懲大誡,漸漸的,竟也失了章法。

阿兄這般任人采撷的模樣實在太動人心魄了,明明什麽都沒做,卻在雲瓷心裏燃起一把火,火苗竄得老高,一時無解。

姜槐神思放空,趁着小姑娘罰她的空當,她想了很多——阿瓷變得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她沒想明白。

比如此時阿瓷正用舌尖掃過她側頸,既小心又大膽,無處安放的手搭在她脊背,一點點輕撫她的蝴蝶骨。

很小的時候,姜槐就喜歡這樣抱着阿瓷。

阿瓷很乖,從不任性哭鬧,唯有生病的時候常愛往她懷裏鑽,小時如此,大了更甚。她很滿意阿瓷這份親近,滿意的不得了。

雲瓷快被她折騰瘋了。

合該是她來懲罰阿兄,怎麽如今這形勢倒像是她先抵受不住了?阿兄身子一動不動,可放在她腰間的手卻不老實,在他掌下,雲瓷慢慢消了力道,身嬌體軟,心頭那股火燒得更厲害了。

她的眼睛微紅,帶了點點情熱。說出口的話泛着喑啞:“阿兄,不準動。”

姜槐沖她笑,卻發現如今這姿勢阿瓷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雀躍地揚了揚眉毛:“好,不動。”

“說好了,不準動哦~”

“嗯嗯,不動。”

雲瓷放心的抱着她,驚覺手腳竟有些發軟,不禁在心裏嗔惱,阿兄好煩人,沒事亂摸什麽。她可不會承認是自己先動了心思,重整旗鼓,想着難得有機會光明正大的輕薄阿兄,她笑了笑:“阿兄,你心裏癢嗎?”

她的手撫在姜槐心口,姜槐身子微顫,慶幸自己貼身穿着雲繭蟬衣:“癢。”

“是嗎?”雲瓷攬着她身子慢慢貼近:“那這樣呢?”

這樣……

姜槐想了想,忍不住将她抱緊:“我喜歡。”

“阿兄,你還記得剛才答應過我的事嗎?”雲瓷眼裏柔情滿溢,尾音上挑,帶了輕輕地顫和綿。

“記得。不準動。”

“阿兄記得就好。”雲瓷順手解了姜槐腰間的綢帶,用此蒙上她那雙清澈明淨的眼睛:“無論我做什麽,阿兄都不準動。可記得?”

姜槐眨眨眼,而後天地陷入一片昏暗,唯有鼻尖萦繞的體香越發濃郁。

唇瓣相貼的剎那,她想到春日裏盛開在半山腰的野花,她拉着阿瓷的手在漫山遍野嬉笑玩鬧,玩累了阿瓷會賴在她身上,就如此刻。

但又隐約不同。

她再次嘗到了阿瓷的味道。

清甜可口,氤氲着暖香,軟綿綿的,比白玉豆腐還嫩滑。

一聲輕吟長長洩出,雲瓷羞得想捂上姜槐耳朵,偏晚了一步,被她聽到了。這下,本就發燙的身子更燙了。

姜槐本想問她怎麽了,下一刻波瀾微生,阿瓷剛才的聲音真好聽啊。

這般想着她唇角帶了笑,雲瓷眼尖,登時湊過去問道:“阿兄在取笑我麽?”

姜槐想着不準動的規矩,忍住搖頭的動作,她道:“沒有,我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取笑的。阿瓷嗓音柔媚婉轉,是上天饋贈的禮物,我很喜歡。”

“是嗎?”雲瓷盯着她張張合合、略顯紅腫的唇,心虛浮上心頭,羞得說不出話,就這樣抱着姜槐,平緩呼吸。

“阿兄喜歡我剛才那樣嗎?”

“喜歡。”

雲瓷心裏甜甜的:“阿兄說要娶我,當真?”

姜槐回抱她:“當真。”

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柳如岸急了,姜槐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還賴在他妹妹房裏了?!

他等不下去了,擡腿往那扇門走去。

未免聽到什麽不該聽的聲音,他刻意踏重步子,距離房門還有段距離時便開口:“阿瓷,你在裏面嗎?哥有事找你。”

“阿瓷,柳公子在門外。”

“我聽到了啊。可我現在不想動。”

“那我能動嗎?”

“當然。”

姜槐哭笑不得:“你不動,我也不好動啊。”

“我很沉嗎?”雲瓷左右欺負她眼睛看不見,極盡調戲:“阿兄大可以抱我起來啊,以前又不是……”

頃刻,天地翻轉,姜槐撐着手臂在她上方:“不沉,阿瓷骨架精細,體态輕盈,美極了。”

“阿兄又在誇我。”雲瓷再次慶幸姜槐看不到她,她平躺着去看姜槐,怎麽看怎麽喜歡,“阿兄親親我。”

姜槐俯身,蜻蜓點水的在她額頭落下一吻。想了想直接将人抱下榻,摘了白綢帶,重新束好衣衫。

透過銅鏡雲瓷去看自己此時的模樣——鬓發微亂,面若桃花,眼眸含春,眉梢流出兩分魅意,登時羞得不能自已。

敲門聲還在繼續。

“阿瓷?阿瓷你聽到了嗎?”

雲瓷用手背貼了貼發燙的臉頰,反複深呼吸,剛要邁步,姜槐看她一眼:“我來吧。”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柳如岸面帶喜色:“阿瓷——”

喜色一瞬凝固,他盯着姜槐,輕呵一聲:“青天白日,大将軍在我妹妹房裏做什麽?”

不等姜槐回答,他當場跳腳:“你脖子那是什麽?!你們…你們……”

純情少男痛苦捂臉,不知該指責姜槐不知禮,還是該埋怨自家妹妹太欺負人了。看這齒印,咬得夠重啊。

“大哥看夠了沒有?”雲瓷渾身冒着冷氣,和方才嬌羞的小姑娘氣質截然相反。

柳如岸瞬間從她眼神裏看到了警告,頓時冤得想哀嚎一聲,姜槐又不是女人,他盯着多看兩眼怎麽了?況且看得不是姜槐,分明是牙印好嗎!

他悚然一驚,不會連牙印都不能看吧?

哼。果然,沉迷男色的小姑娘一點都不可愛!嬌軟甜美都是給旁人的,輪到親哥,就是霸道作風!

柳如岸心裏憋屈得慌,擡眼卻見雲瓷伸手為姜槐豎起衣領,巧妙遮擋了那令人浮想聯翩的印痕。

“無礙的。”姜槐沖她展顏一笑。

雲瓷拉着她的手,眼波流轉:“不準被人看到。”

“好。”

柳如岸捂着快被酸倒的牙,狠狠瞪了姜槐一眼:“将軍,關于阿瓷的事,作為兄長,我有必要和你談談。”

姜槐看向雲瓷,雲瓷矜持淡笑:“我在這裏等阿兄。”

她點點頭:“柳公子,請。”

浣花亭,清風陣陣。

柳如岸坐在姜槐對面,起手倒了杯茶,一派風雅:“将軍與我家妹妹感情甚篤,以後有什麽打算?”

“我會娶阿瓷為妻。”

柳如岸笑意愈深:“是麽?不知将軍為何突然娶妻?不久前阿瓷還是将軍捧在手心的妹妹,怎麽?發生了何事,将軍非她不可呢?”

想到阿瓷,姜槐目光溫柔:“我們彼此都不想分開,我已經習慣了生命裏有她。”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柳如岸顫聲問道:“沒有男女之情?”

姜槐抿唇,若這話早幾個月聽到,她可以坦然的回答沒有,此刻眼裏卻存了猶疑:男女之情,她對阿瓷有男女之情嗎?

情愛兩字不安分地跳進心湖,轉瞬,細浪翻湧,勾起種種陌生感受。

見她不語,柳如岸拍桌而起,當場翻臉:“好個延西大将軍!既無男女之情,那你和阿瓷在房裏做的又是什麽?你別告訴我尋常兄妹能滾到床上去!”

他嘲諷地看向姜槐領口被遮掩的地方,痛心道:“阿瓷萬事依你,你卻心中無情,姜槐,你還是人嗎?”

冷意漫上姜槐指尖,她緩緩道:“沒有男女之情便不能和阿瓷在一起嗎?”

“呵!”柳如岸眸光乍冷:“将軍當我柳家是何門第?柳家嫡女入宮為妃都綽綽有餘,何以如此屈就?阿瓷這輩子只嫁對她鐘情之人,事已至此我不妨将話說死了,将軍趁早死心,家父早為阿瓷尋了門好婚事,待明年三月正式成婚!”

他氣得臉色發白,重重揮袖:“來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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