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她終于确定了阿兄愛她, 也終于确定了阿兄是女子。

女子……

雲瓷倚門捂臉,淚從指縫滑落,隐忍地情緒一點點顯出苗頭,痛哭過後,長腿緩慢邁開,支撐着身子挪進浴室。

衣衫解開, 流水輕撫過每寸肌膚, 她還在想姜槐。姜槐方才就躺在這間閨房,予取予奪任她施為, 她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從她身子碾過, 女兒體态表露無遺。

阿兄的确是女子。

感受着身體傳來的異樣波動, 雲瓷自嘲一笑:女子又何妨?阿兄是女子,不照樣能弄得她滿身狼狽?

她肖想阿兄十幾年,借着今日混亂剝開那層單衣,她看到了想看的, 她做了想做的, 她的指尖劃過那寸寸肌膚,哪怕是女子,心仍止不住為姜槐跳動。

那一刻,心跳如鼓, 隐秘而熾熱的歡喜升騰而來, 如墜雲端。

歡喜退卻,耳畔回蕩起姜槐陣陣低語,情話種種, 字字拆開,在劫難逃。

雲瓷身子潛進水裏,眼淚也一同砸進去——是女子她就能不愛了嗎?可為何要瞞她十幾年?!

“小姐?小姐?大公子邀您去後花園賞花。”

念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雲瓷睜開眼,望着地面被濺出的水花,指腹抹去眼角淚痕,淡聲道:“知道了。”

後花園,柳如岸心急如焚地等在桂樹下,石桌擺放淡青色茶具,茶杯裏沏好熱茶,右手邊放着雲瓷最愛吃的糕點,然人遲遲不來。

“去請小姐了麽?”他問。

婢女躬身道:“請了,念兒說小姐在忙,勞煩公子耐心等待。”

在忙?柳如岸心裏一咯噔,他親眼看到姜槐軟着腿腳面色潮紅地出了循花院,難道說……

Advertisement

他搖搖頭,平添心煩。

年少情深,竟真有如此魔力麽?

就在他胡思亂想眼看收不住時,雲瓷一身月白長裙款款而來,見了柳如岸,微微阖首:“勞大哥久等了。”

聲音略微嘶啞,眼圈泛紅。柳如岸暗自心驚,屏退衆人,這才問道:“哭過了?”

雲瓷坐在他對面,不輕不重的嗯了聲。

“妹妹。”他神色掩不住擔憂:“你究竟如何想的?你可知今日大張旗鼓領姜槐進門,傳出去外面那些人會如何議論?女兒家名節比性命貴重,你和姜槐…你們……”

他壓低喉嚨:“你們到底有沒有……”

“沒有。”雲瓷面上浮現兩朵紅雲,很快消退,她聲色沉穩:“我與她,不是大哥想的那樣。”

不是麽?柳如岸癱坐在紅木椅:“可是…已經說不清了啊。”

“說不清便說不清。”雲瓷輕揉眉心,語氣懊惱:“大哥,我從不在意禮法教條,可我的心,現在好亂啊。”

柳如岸長嘆一聲,耷拉着頭:“我的心也好亂。”

兄妹兩互看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那麽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雲瓷委屈,是因為姜槐騙了她,不僅騙了,還騙得她死心塌地。

真相被揭開,嗔極怒極,愛極怨極,幾番心緒纏繞成結,豈是一時半會能理清的?

至于柳如岸……

柳大公子之所以委屈,是他分不清兩人到底怎麽個情況。

以他對妹妹的了解,今日大抵是溫柔端莊的妹妹對姜槐下了手,可若真沒忍住,怎會是當下情景?姜槐為何會被趕出來,莫非是個繡花枕頭沒伺候地阿瓷盡興?

一巴掌拍在臉上,不能想下去了,被阿瓷看出端倪,死法都不能自己選。

然而雲瓷這會哪還顧得上他?她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根本無暇想旁的。

柳如岸最先從那股情緒裏走出來:“還要不要依計行事?木家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

“依計行事。”雲瓷眸光轉瞬清冷:“大哥,新年之前我不願見她。”

這話聽得柳如岸疑惑頓生,問道:“你們吵架了?”

“我像是會和她吵架的人麽?”雲瓷無奈的輕揉手腕:“我惱她怪她,總要讓她曉得不能把人欺負太狠,否則,這頓氣不就白生了?”

“被、被欺負了?”柳如岸磕磕巴巴道。

雲瓷泛紅的眼尾此時方綻開點點笑:“嗯,又欺負回來了。”

戀人之間,生氣都這麽甜麽?純情少男柳如岸越發體會到自己的孤獨。

他眨眨眼,很想問問妹妹是如何被欺負又是如何欺負回來的,顧及身份,只能按捺住好奇心。他道:“不打算理姜槐了?”

“嗯,至少近幾個月,不打算理了。”雲瓷望着清風中盛開的紅花,眉眼罕見地多了抹頹然:“大哥,我看起來是不是過于溫柔可欺了?”

柳如岸笑吟吟看着她,不知道妹妹哪來的錯覺。

彼時,姜槐軟着腿腳被請進信義堂,正與坐在主位的柳軒植面面相觑。

兩人眼裏先後閃過一抹難堪,心思紛纭。

柳軒植的視線落在姜槐隐隐發顫的長腿,似預料到什麽,端起茶杯沖淡喉嚨裏的幹啞。

阿瓷不顧名節的将外男領進院門,閨房內整整呆了半個時辰,出來時姜槐就成這樣,怎能不讓人多想?

端茶的手沒穩住,茶碗差點砸地,還是姜槐反應極快地将靛青色茶碗撈回來。

“多謝多謝。”

“客氣客氣。”

一陣尴尬後,柳軒植率先開口:“你和阿瓷……”

想着兒子說過的那些話,他同情道:“阿瓷,沒欺負将軍吧?”

欺負?姜槐想着阿瓷不準她動,卻用手摸過了她全身,指腹柔軟,每掠過一處都能挑起火來。她眸子輕轉:這樣…算不算欺負?

她耳尖微紅:“沒有。”

沒有?

那你軟什麽!

柳軒植眼睛微眯:“那就是将軍欺負我家阿瓷了?”

姜槐暗道:阿瓷先是我家的,後來才成了你家。

她面不改色:“也沒有。”

柳軒植再次端起茶碗,茶蓋掀開,慢慢撥動氤氲的白氣:“實不相瞞,家裏早為阿瓷說好親事……”

“親事不可以,阿瓷只能是我的妻。”

“将軍未免太過霸道。”

說是說不通了,姜槐索性從懷裏掏出大将軍金印,眉峰凜然:“我沒和柳老爺扯皮,阿瓷,只能是我的人。”

柳軒植大半輩子商海浮沉,上至皇族下至販夫走卒,從來沒人敢在他面前以權勢壓人,而姜槐是從屍山血海闖出來的悍将,想不被她聲勢壓垮,柳軒植只能繃緊脊背,冷聲道:“将軍是要強娶?”

“我說了,她,是我的人。”

“哦?這便是大将軍求娶的态度?”

姜槐深深地看他一眼,半晌掀袍跪地:“岳父。”

柳軒植一口茶噎在喉嚨險些背過氣去!

身側婢女急忙為他順氣,好一會,柳軒植怒目圓睜:“誰準你亂喊?胡鬧!”

姜槐上半身跪得筆直:“我不能沒有阿瓷,我願以十裏紅妝求娶。”

她從袖袋裏取出一枚紅玉:“此乃開啓隆盛錢莊姜家金櫃的玉鑰,是我全部家當,還請岳父成全。”

柳軒植梗着脖子心裏不住痛罵:一個個的都來請他成全,誰來成全他?他剛認回女兒就要拱手讓人,誰又來體會老父親的辛酸心情?

“将軍還是起來吧,婚事成與不成,全看阿瓷心意,你與她……”

将嘴邊的話咽回去,頓了頓,他道:“阿瓷傳話來不願見你,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吧。來人,送客。”

信義堂再沒那煩人的影,柳軒植從沉默中站起身:“柳家家事不入外人耳,聽懂了嗎?”

下人斂眉垂目,輕聲應是。

接下來的幾天,姜槐有時間便守在紅妝社或者柳府門口,阿瓷不願見她,那她偷偷見阿瓷總行吧?

紅妝社,大學堂。

隔着屏風,雲瓷在講臺不徐不緩授課,音色流淌,比往日更為冷淡。

姜槐坐在座位宛如最乖巧的學生,聽課,做筆記,偶爾沉浸于阿瓷清冷的音色,回過神來顧自一笑,阿瓷脾氣上來,還真不好哄。這事本來就是她有錯在先,她認錯。

課時結束,雲瓷從講臺走下來,環顧四周卻望不見姜槐的影。

待到出了大學堂,她問念兒:“阿兄可來過?”

念兒一臉興奮:“來過,特別認真的聽小姐授課呢!只是不知為何,屏風尚未撤去,公子人就走了。”

當日雲瓷領姜槐進門,循花院所有仆從撤得幹幹淨淨,隔着一扇門具體發生何事念兒也無從知曉。遑論近來小姐對公子态度奇怪,念兒問道:“小姐,公子為什麽要走啊?”

“因為她做了虧心事。”

說到虧心事,雲瓷的心重重一跳,比起阿兄對她做的,她對阿兄做的…好像更過分?

她凝神細想,眼底飛快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意動。

木家長子等在紅妝社已經有段時間,接到阿岸的密信,他不敢耽延。

來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直等到雲瓷踏出門檻,他才想起要扮演的角色,含笑迎過去,俯身一禮:“木長珣,見過柳家小姐。”

“雲瓷,有勞柳家哥哥親自來接了。”

躲在茶棚的姜槐摸着下巴暗自沉吟:“木長珣……他便是柳家指定的未來女婿麽?”

瞧着小姑娘和外人有說有笑,她心裏湧起一股奇怪的情緒,總覺得眼前這一幕過于刺眼,她甚至想一巴掌拍飛木家長子,換自己和阿瓷說說笑笑。

“要冷靜啊。”她按住自己發癢的手。

回想幾天前阿瓷還同她親密無間,她們擁抱、親吻,說盡一切悄悄話,漸漸的,心漫起苦澀。

她并不後悔告知阿瓷真相,她只恨自己臉皮不夠厚。

早知今日,那天該賴在阿瓷房門不出來,她也是老實,阿瓷趕她,她就不能不走嗎?實在不行,三十六計裏不還有苦肉計麽?

她昨夜剛惡補了一出虐戀情深大戲,借此揣摩戀人之間的相處之道。她不知這些經驗對阿瓷有沒有用,但學了,總要試試吧?

她自認學習能力極強,雖不能脫胎換骨,但已非吳下阿蒙。

看着不遠處那道熟悉的倩影,她迫不及待地想試試了。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