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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道山稱聖大典, 鎮國大将軍率三千隊伍求娶,聖旨賜婚兩府, 柳雲瓷下嫁姜槐一事, 全城百姓津津樂道,禹州城好久沒經歷過這般大喜事了。
紅妝社內,青敖笑着放下酒盞:“她二人也算水到渠成修成正果,景陽,你在想什麽?”
景陽以手支頤, 百無聊賴道:“阿瓷和大将軍成婚我固然歡喜,可我如今相思不成,哪有心思想旁的?”
“相思不成?”
青敖難得想要取笑她,湊上前來低聲道:“你那夢中人怎麽還沒尋回?別是哪家的仙子要飛回瓊宇吧?”
景陽扯了扯唇角,眼皮輕擡:“阿敖,你竟敢打趣本宮?”
青敖不懼不退反而笑得更歡暢:“殿下這心裏藏了人,按理說早就該用盡手段将那人握在掌心,怎的,這次動了真心, 舍不得用強了?”
“自然舍不得。我一想到她就心軟,心疼還來不及, 怎舍得對她用強?”
景陽嘆了口氣:“她哭的時候我心都跟着她的眼淚一起碎掉了。”
“想不到殿下還是不可多得的癡情種。”青敖安慰她:“有緣自會相見,景陽,咱們當下還有正事要做。”
聽她說起正事,景陽慢騰騰地挺直背脊:“我曉得,待阿瓷成婚後, 咱們書院也該正式招生了。”
她笑得牙不見眼:“我一想到四海棋聖親自為咱們這小破書院招生我就想笑,阿敖,你呢?你想不想笑?”
觀她笑意不似作假,青敖眨眨眼:“咱們這書院一旦問世可不是小破書院,不過嘛……能得四海棋聖為書院前途籌謀,我估計真到了那天,我會開心地睡不着覺。”
“阿瓷成婚,于情于理咱們的賀禮都得備重些。”
景陽被自己的話逗笑:“你是不知,父皇極為看重這場婚事,就連聘禮都為姜槐備好,親力親為,本宮看得都眼熱。阿瓷這四海棋聖聲名顯赫,她若嫁入将軍府,至少,咱們大禹與四海的關系都要親近不少。”
“長到如今,我還未見過四海諸皇聚首的畫面,你說,若那些帝王在阿瓷婚宴上吵起來,咱們這位四海棋聖,會不會氣到想罵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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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說越想笑,最後沒忍住,拉着青敖一起笑。
這個新年,最不缺的便是歡聲笑語。可有的人無法歡喜,更歡喜不來。
小院,蘇簌簌安靜地為自己斟了杯酒,如今漆嬷嬷連同那童子已經有了其他好去處,她孤零零坐在枯樹下,聽着外面那些恭賀棋聖登位,恭賀兩府婚事的談論,神色越發冰冷。
她醉色迷離,提了酒壺踉踉跄跄走進屋,進屋便倒在軟榻,眼淚跟着湧出來:“阿槐……你為什麽不要我?”
她一聲聲喊着姜槐,每喊一句,心就要沉一分。
意中人即将迎娶正妻,聲勢浩大,無論稱聖大典那日求婚,還是今朝将人從棋道山接回禹州城,姜槐為柳雲瓷做的每件事,她都嫉妒地發狂。
論美色,她不曾屈居任何人之下,可阿槐不貪戀美色,阿槐頂多誇她一句好看,正經木讷仿佛沒有七情六欲的神仙。
可就是這樣的人,她能為了柳雲瓷做出種種浪漫輕狂之事,她能在稱聖大典斥責西涼王子癡心妄想,她能為了見心上人一面,從頭到腳地用心打扮。
這都是她不曾有過的。
這都是蘇簌簌做夢都想要的。
可是為何?為何最後走進阿槐心裏的,是柳雲瓷而不是她?她做錯了什麽?她就晚了幾年,就注定和她錯過一生嗎?
“不甘心……我如何甘心……”
大滴的眼淚浸濕軟枕,新年熱烈的炮竹聲中,蘇簌簌徹底醉倒過去。
柳家,天沒亮柳如岸就忙着為迎妹妹歸來做準備。
從一開始僅僅慶賀大小姐稱聖,再到籌備婚事,下人忙得團團轉。
好在柳家家大業大,嫡女出嫁該有的都已備好,如今要做的便是在那備好的基礎上再加三分重量。
“老爺,公子!宮裏來人了!”
柳軒植睡眼惺忪地坐在正堂,聞言急急飲了口茶出門相迎。
咎嬷嬷奉命而來,哪敢教他來迎,領着人快步邁進門,見過禮後直言:“奉宮中貴妃之命,前來操持婚事,柳老爺無需操心忙碌,剩下的便讓奴婢們來吧。”
皇室接管嫁娶一事,哪怕柳軒植是親爹,面對帝妃二人的熱情那也得靠邊站。
真誠表達過謝意後,柳軒植徹底成了閑人。
柳如岸空有滿腹要對妹妹好的熱心,也扛不住來自深宮的壓力,最後不情不願邁進閑人行列。父子倆相視一笑,笑容裏滿了無奈——誰教阿瓷争氣呢。
本事大,擇婿的眼光更高。
柳軒植老神在在地撥弄茶蓋,随口提點道:“往後見了大将軍,不可只當他是妹婿。”
初聽這話柳如岸沒明白,娶了自家妹妹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妹婿啊,不當妹婿當什麽?他再厲害不還得管本公子叫聲大舅哥嗎?
疑惑尚未問出口,柳如岸被親爹眼裏的十二分的認真驚醒,不再多問,俯身道:“兒曉得。”
柳府有貴妃派人操持種種事宜,至于将軍府,進進出出皆是宮裏派來的管事,就連大內總管都被打發過來,瞧這陣勢便知皇室對這門婚事是打心眼裏高興,熱絡地教世人心驚。
而作為成婚的正主,姜槐此刻暖玉溫香在懷。
禦賜鸾駕,豪華寬敞的車廂內,熏香怡人,伴着外面的風雪聲,小姑娘被吻得七葷八素,腦子昏沉沉的,低喘輕吟盡被姜槐細致地咽進喉嚨。
“姜槐……”
雲瓷的手無力地搭在她後頸,姜槐攬緊她腰肢,埋頭從她鎖骨吻過,調笑道:“明明是阿瓷魅惑于我,我才忍不住欺負你的。這才到哪,你便受不住了?”
小姑娘沒力氣反駁,嗔她一眼,待躺在她懷裏稍緩過來,指尖揉弄着她的唇,笑起來風情萬種:“阿兄,我怎麽覺得你最近越來越壞了?”
“因為阿瓷越來越美了。”
姜槐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脊背撫過,激得小姑娘身子再次顫栗。
“別摸了~”雲瓷的手控制不住地鑽進心上人懷裏:“換我來摸你好不好?”
姜槐還未表态,心口便被人牢牢掌握,她眸底情熱湧動,意有所指道:“為何我不能如阿瓷一般?”
雲瓷笑得開懷:“因為我不是君子,除非阿兄想在此處看我……”她貼着她耳畔道:“看我為你神魂颠倒~”
她那只手極其靈活,感受到掌心脹熱後,雲瓷主動獻吻,紅唇嬌軟,不知是誰先抵受不住發出羞人的聲音。
雲瓷倒在她身上,笑意愈深:“阿兄,你要纏我到什麽時候?禹州城将近,你要我這般見人嗎?”
“當然不。”
姜槐起身為她撫平微皺的衣領,心思活泛,指尖從小姑娘胸前劃過,一聲細微的悶哼從小姑娘唇邊碎開,雲瓷惱羞成怒:“你是故意的?”
姜槐情不自禁抱緊她:“我喜歡阿瓷~”
一句話,雲瓷再次被她哄得生不出脾氣,傾身咬住她的唇,須臾分開,嬌聲道:“這是懲罰~”
“那我能每天被阿瓷懲罰嗎?”
“不能哦~”雲瓷起身調整呼吸,姜槐從身後抱住她。
小姑娘輕笑:“原來阿兄也有如此小孩子的一面。好啦,不要再引我做壞事了~”
姜槐也覺得此舉有幼稚之嫌,她認真想了想道:“大抵是我太開心了,只要想到會娶阿瓷為妻,那些穩重自持我竟全忘了。”
雲瓷輕嘆一聲:“我又何嘗不是?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要在這裏和你……”
親熱二字她羞于說出口,姜槐卻懂了。她慢慢放開小姑娘,再次睜開眼,眸光重歸清正:“阿瓷來幫我整衣如何?”
雲瓷笑容溫暖:“好啊~”
一路回到禹州城,大街小巷圍滿了人,翹首盼望中,姜槐親手攙扶着小姑娘下了禦賜車駕。
于是世人望見的盡是棋聖清冷桀骜的眉眼,一身星辰袍,大氣風流,優雅從容,唯獨在看向身邊人時,眉梢的溫柔掩都掩不住。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而後聲音如潮,席卷而來。
“恭迎棋聖歸城!”
“恭賀棋聖登位!”
“恭賀棋聖大喜!”
聲震如雷,直沖九霄。
姜槐與有榮焉地随着那些人一起湊熱鬧,滿城俯首之際,雲瓷羞惱地看她一眼,僅以唇語嗔她:“莫鬧~”
雲瓷擡眸,音色婉轉間自有一番威勢流淌:“諸位,且起身吧。”
礙于二人不日成婚,姜槐只送出一條街便被熱情的百姓搶了差事。
禹州城男女老幼歡天喜地送棋聖入府,倒是新出爐的一品鎮國大将軍成了無人理會的路邊野草,不僅如此,甚至半路還有人跑過來撕心裂肺地朝她痛哭。
姜槐被面前的士子哭懵了,她性子淡泊,往常遇見此事絕不會多問,可今日心情好,于是溫聲道:“你們哭什麽?”
“能哭什麽?你搶了棋聖,天大的好事砸你頭上,我們連夢都不能做了!夢碎了,當然要哭!”
夢?姜槐不知想到什麽,眼裏喜色褪得幹幹淨淨,音色沉冷,醋意大發:“肖想我妻還敢在本将軍面前哭訴,活膩了!”
衆人被她突然的變臉吓得不知所措,便又有人跑過來擋在那波人身前,連番解釋:“沒有沒有,将軍誤會了,我們的意思是,将軍務必要待棋聖忠貞不渝,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姜槐冷哼:“何需爾等操心?”
而後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潇灑揮袖,邁着輕快的步子上馬,馬蹄噠噠地走了。
衆人皆松一口氣,傅酒吓得癱倒在地這會還沒緩過神,待看清解圍之人,他趕忙起身行禮:“多謝大娘,多謝大娘。”
賣菜大娘想着年輕大将軍方才那副傲嬌勁,料想子嗣一事無需愁了,她心情好得沒話說,從菜籃子裏取出顆品相上好的白菜,嫌棄道:“本來要送給将軍的,奈何他跑太快,吶,送你了。”
傅酒感恩戴德接過白菜,想着之前姜槐看他的眼神,他敢保證,這輩子他都不敢妄言了。
将軍,不愧是從屍山血海裏闖出來的,一身氣勢,忒吓人!
吓人的将軍一溜煙跑回将軍府,待看到喜氣洋洋的将軍府,知道是皇室插手,她開心地将懷裏系着紅繩刻着貓臉的木牌扔給大內總管,淡聲道:“謝禮。”
輕描淡寫的兩字,窮酸至極的小禮物,大內總管卻不敢不報。
禦書房,荊玄魚顫巍巍接過小木牌,屏退衆人後一個人窩在禦座傻樂。
不消片刻,宣貴妃大搖大擺闖進禦書房,眸光冷淡地看了眼面色紅潤的禹皇,掌心攤開:“拿來。”
荊玄魚裝作聽不懂她話中深意,偷偷将小木牌藏好:“愛妃在說什麽,朕怎麽……”
“拿來。”
宣陵不依不饒,提醒道:“謝禮。”
短暫的僵持後,禹皇敗下陣來,苦着臉将小木牌遞給她。
宣陵眉毛輕挑:“就這個?”
“對,就一塊。”
“出息!”
奪過小木牌,宣陵昂首挺胸邁出禦書房。
禹皇一聲長嘆,立時吩咐了人來,上好的木料被擺在禦案,費時費力精心雕刻半個時辰後,一塊嶄新精細到毛發可見的貓臉木牌出現在他掌心。
取了紅繩系在腰間,荊玄魚得意問道:“和剛才那塊像嗎?”
大太監掩嘴贊道:“簡直一模一樣!就連貓須都無差別!”
“甚好。”
荊玄魚眉間頹唐盡掃,一身意氣看起來仿佛年輕幾歲,眉眼飛揚:“朕,就等着他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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