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好說嘛,動手動腳的多不好!”
“呃……那個……”素女尴尬地扣了扣門扉,兩人這才注意到房門是大開的。而他們此刻,貌似又是衣衫不整地撲在了一起,愣時都不知道該給出什麽反應才合适。
“府,府裏來了客人。”素女滿臉羞窘地退了出去,心想這兩人果然有斷袖之癖!
“滾!”西岚一腳把龍少戈踹了出去,“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真是小氣!”龍少戈邊揉屁股邊向大廳走了過去,遠遠就看見廳堂裏立一名身軀凜凜的青年男子。那身影……龍少戈心底一陣悸動,快步走了上去。
“大哥!”青年男子聞聲回過頭來,他兩把劍眉如刷漆,一雙牛目射寒星,胸脯橫闊,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二弟!”青年男子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扶住龍少戈的肩膀,欣喜萬分道:“一年多不見,你又長高了,馬上就能趕上大哥了呀。”
龍少戈怔怔望着自己大哥,欲說千言,喉嚨卻哽着,一股心酸之感爬上胸來。
素女震驚地望着這兩人,難道這青年男子就是将王府長子,北芒帝國年輕有為的少帥龍子淩嗎?
“不用解釋,大哥都知道,辛苦你了。”龍子淩拍了拍龍少戈的肩膀,眼眶微微發紅。
十天前他才收到将王府縱火案的消息,一收到消息就立刻申請離開邊關,批準一下來就乘坐火鳥飛車從漠北城飛回了帝都。一路上他聽說了許多龍少戈的事情,知道他為了翻案正在挑戰帝王四大護衛。聽聞龍少戈在西侍衛府,他就一路找了過來。
龍子淩大略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忽而哀嘆一聲道:“有件事情大哥實在是不明白,我将王府失火,王朝為什麽懷疑是你幹的呢?”
“大哥見過艾靈了嗎?”龍少戈語調悲然,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
“你說什麽?”龍子淩将龍少戈的肩膀摁得更緊了,臉上是難以遏制的驚喜,“小妹她還活着?”
見龍少戈沉重地點了點頭,龍子淩高興得捶胸頓足,激動得一連說了十多個“太好了!”
“可指證我是兇手的人就是艾靈啊。”龍少戈垂下眼眸喃喃道。
Advertisement
龍子淩忽然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二弟,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這件事一定是哪裏搞錯了!”龍子淩看着龍少戈長大的,自己的弟弟是什麽樣的人他還會不清楚嗎?但艾靈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絕不會空口無憑說瞎話,一定是知道什麽或者被人挾持才會這樣做。
龍子淩思忖片刻,這才道:“二弟你在這裏等大哥兩天,大哥這就進宮去找小妹,勸她過來跟你把話講清楚。”
“嗯!”龍少戈重重地點了點頭,大哥比他和艾靈要大上七八歲,更多情況下是像長輩而不只是兄長。有大哥出面相勸,艾靈性子再倔都會給幾分薄面的。
這時候,西岚正巧走過來,見龍子淩正從大廳裏出來,頓時眉眼一動。
“尊下莫非就是龍子淩少帥?”
“正是,想必這位就是西岚大人了。”龍子淩的目光在西岚臉上的櫻花烙印上略停了片刻,雖有不解卻也神情自然,沒有流露出任何不适感。
随即他上前一步,向西岚鞠了一大躬,整個身子彎曲成一個直角。
“感謝西岚大人這些日子對舍弟的照顧!舍弟有勞大人費心了。”他聲音洪亮,說話抑揚頓挫,渾身都透着一股陽剛之氣。
“受不起。”西岚上前扶起龍子淩,他沒給什麽好臉色,自然不會忘記這人也是滅國仇人的兒子。
龍少戈送了龍子淩兩條街,一直目送他消失在視線裏還不肯轉身,只希望大哥真的能把艾靈帶過來見他。然而剛送走龍子淩,便有一名侍衛舉着信件跑了過來。
西岚打開信條,掃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
龍少戈這才把信條扯過來一看,竟是未央城那邊寄來的回信!信中說城主在半個月前遇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蔔,後面還說如有城主消息還望及時通知。
“可惡!竟然連風祭也……”龍少戈拳頭緊握,将指關節捏得咯噔咯噔響。他想起不久前在帝都邊境,曾見到過一個疑似風祭的白衣人,那會不會就是逃出升天的風祭呢?
算算時間,半個月前不正是龍少戈被西岚追捕,又碰見了那群魔角人殺手的時候嗎?只有風祭能夠證明龍少戈的清白,偏偏他又遭遇不測。這樣看來,将王府一案,确是有人刻意嫁禍于龍少戈了。
“那現在怎麽辦嘞?”龍少戈焦急道。
西岚沉默片刻,神色複雜,好一會兒才吩咐那名侍衛道:“你帶兩人去帝都北邊境打探一個人,此人身材矮小,精通人文地理,曾在将王府當管家,如果找到人立刻帶回來,有什麽消息也回來禀報。”
侍衛聽令退下了,西岚自己匆匆收拾了一番也準備出門。
“你又一聲不吭地要去哪裏?”龍少戈追出門道。
“你讓我好好靜一下,不要再來煩我了!”西岚冷冷丢下這句,駕馬奔馳而去。
那時在機關城裏,龍少戈對西岚舍命相救,即便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也沒有松開他的手。西岚現在不幫他就是不道義,但他幫他又對不起全族子民。他現在不想看到龍少戈,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冷靜一下。
龍少戈頓時心亂如麻,他是如此信任西岚,可西岚卻越來越讓他琢磨不透,好像平白無故多了一股敵意。眼看距離最後通牒只剩下五天了,再不集齊人證,就算他僥幸贏了帝王四大護衛,一切也只是徒勞。
就在他最惶恐不安時,卻不知遠方正有人把他挂念。
皇宮院落,玉欄繞砌,浮萍蕩漾。
雪茶正站在荷花池旁,扣着雙手伸了個懶腰。這裏沒人限制她的衣着,所以她又穿上了水綠色短裙,腿上纏滿了白色布帶,腳上則穿着自己最喜歡的兔絨靴。
路過的宮女們紛紛用怪異的眼神打量雪茶,因為她看起來就像個在宮裏閑逛的野丫頭,一點兒公主的樣子都沒有。
這時候,身後走來一名苦瓜臉侍衛,禮貌地向雪茶鞠了一躬道:“公主殿下,屬下打探清楚了,龍少戈将于明天晚上與東勤大人對決。”
“知道啦,辛苦你了苦瓜臉!”
這兩天,雪茶雖然沒什麽機會見到小戈,但她一直都在暗中關注他的一舉一動。現在她貴為幻公主,要給小戈湊一萬個金铢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她也清楚這樣做被查出來的後果。
況且小戈現在已經贏了前三個帝王護衛,她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幫他贏這最後一場比試。但是一想到帝王護衛東勤,雪茶便焦躁地揉起了手掌。
據說這北芒國有三大武道神話,這第一個便是一代将王,第二個是侍衛總督,第三個就是帝王護衛東勤了。他足足在這個位置呆了八年,無論是西岚北澈還是南澤,都曾是他的手下敗将。
由于東勤是皇帝的近身侍衛,幾乎每天都要陪伴陛下左右。恰好明晚宮中有花燈會,宮內的侍衛比平日翻了兩倍,東勤才申請調換任務與龍少戈對決。
而且,東勤只會勻給龍少戈一個時辰,若一個時辰內贏不了就算輸。因為花燈會只會舉行一個時辰,花燈會一結束,侍衛們就會各就各位,東勤也會回到陛下身邊。
想到這些,雪茶便吩咐苦瓜臉私下去找東勤,将東勤約到了九龍殿後方的假山旁。
“幻公主要屬下故意輸給龍少戈?”東勤滿面笑意道。
雪茶點頭道:“對,只要你答應我,無論什麽條件我都會盡量滿足你。”
東勤笑盈盈道:“衆目睽睽之下,要想故意輸給他恐怕有點困難啊。”
雪茶本來也知道希望渺茫,于是又道:“那大人能不能手下留情?”
見東勤笑而不語,雪茶又道:“他要是輸了我會不開心,我不開心幻帝也不開心,後果可是很嚴重的。”她初來這裏也沒什麽威信,只能把幻帝搬出來壓人了。
東勤鞠了一躬道:“請幻公主見諒,屬下盡量看情況而為。”
看情況?多麽含糊的回答,既不接受也不拒絕,不損幻帝威嚴,也不徇私枉法,這才是帝王護衛的頭目人物啊。
話罷,東勤轉身離開,他一路穿過抄手游廊,走到九龍殿外時,一道人影忽然從拐角處冒了出來。那人一身龍紋金色箭袖長袍,齊眉勒着二龍搶珠金抹額,可不正是司空宸。
“參見大殿下。”東勤鞠躬道。
司空宸輕輕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随口道:“你和那丫頭的對話本皇子都聽見了。”
東勤低着頭,依舊保持着盈盈笑意。有人在附近偷聽,身為宮廷第一護衛的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有些事情只是不便拆穿罷。
“我要你明晚殺了那小子,出了什麽事本皇子擔着,知道該怎麽做了吧?”司空宸在東勤肩頭拍了一下,然後昂首挺胸地闊步離開了。
東勤直起有些佝偻的身體,面無表情地望着遠處的瓊樓玉宇。他只有不笑的時候,臉上那個大大的酒窩看起來才會像一道疤,一道可怕的疤。
☆、巅峰對決·東勤篇
入夜時分,皇宮裏的彩燈相繼亮了起來。花色繁複的走馬燈,妙趣橫生的骰子燈,輕盈朝聖的蓮花燈,萬家燈火齊相輝映,映在水裏越發撲朔迷離。
“真是好看吶!”雪茶欣然笑道。
她抱着奇奇從拱橋上穿過,沒走幾步便看見皇妃正挽着司空宸迎面走來,後面跟着兩排紅裙女婢。眼看躲不開,雪茶只好禮貌地鞠躬致敬。
“喵——”奇奇見來人是司空宸便面露兇光,炸毛厲聲喵叫起來。司空宸一看見雪茶懷中的雙尾貓,吓得臉色一變立刻後退兩步。
雍容的皇妃鄙夷地掃了雪茶一眼,然後挽住愛子朝九龍殿方向走去。
雪茶捂嘴偷笑起來,小聲問身後的苦瓜臉侍衛,為什麽司空宸會怕貓。
苦瓜臉撇眉道:“據說是因為大皇子小時候,有人向朝廷進貢了一只六尾神貓,大皇子見神貓尾巴多就扯着好玩,卻被神貓狠狠抓了幾把差點破相。從那以後大皇子就特別害怕貓,後來甚至發展為只要是長了毛的動物都會害怕。”
“是這樣啊,真沒出息……”雪茶咯咯大笑起來,苦瓜臉立即比了一個“噓”手勢,她便把嘴巴捂起來偷着笑。她一笑眼睛便會彎成兩個小月牙,臉頰上還有一朵小酒窩,甚是嬌麗可愛。
苦瓜臉不禁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即便在別人眼中,雪茶只是個沒有任何皇室血脈的平民公主,但如今她是他的主人,就是他心中最神聖不可觸犯的神。
此刻,夜空裏煙花盛放,紅橙碧紫,流麗萬端。
雪茶擡頭仰望缤紛萬象的夜空,想來這個時候,小戈應該快要比試了吧?于是她便合攏雙掌,默默祈禱他能贏得今晚的比試。
彼時角鬥場上,紅綢燈一一亮起,星羅棋布。
今夜的角鬥場,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嘈雜,新入籍的侍衛們紛紛圍聚在東場邊緣,興奮地讨論着今晚的比試。
“那小子都一路挑戰到東勤大人來了,簡直是有史以來第一人!”
“東勤大人可是以壓倒性優勢勝過其他三位大人的,依我看準贏不了!”
“那可不一定,傳說那小子可是邪魔降世呢。”
侍衛們讨論得熱火朝天,全然不知被讨論的對象已經到場。
東勤等人正向東場走過來,西岚便拉着龍少戈過去鞠躬行禮。西岚在人群中大略掃了一番,總督大人和北澈都沒有過來,應該是被調遣到宮中負責花燈會去了。
就在這時,西岚驚奇地發現,竟有一名銀袍男子坐在了總督常坐的位置上,他的兜帽蓋得很低,容顏深藏不露。
關鍵是銀袍男子身邊,還站着一位姿容絕色的紫衣女子。她留着一頭細細的長辮,一對紫眸如绮羅星般明亮,鬓旁還戴着一朵紫色的鳶尾花,更是襯得她的肌膚瑩白剔透。
西岚只覺得那紫衣女子有幾分眼熟,迅速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竟想起前幾日在西府布下天羅地網的假侍衛!
而龍少戈根本沒注意到場上多了這兩個人,只是低着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西岚不禁走上主席臺,上前詢問道:“請問二位是?”
“總督說今晚的比試會很精彩,特地讓我來觀摩觀摩。”銀袍男子的聲音特別儒雅,說着從桌上拿起一塊白金令牌,上面雕刻的蒼鷹圖案熠熠生輝。
西岚不禁愣了一愣,因為那可是皇衛軍團的最高級別令牌,由總督大人親自保管,僅此一枚。既然總督把這麽重要的令牌給了這銀袍男子,就只能證明他的身份并不在總督之下。
“原來是貴客,恕屬下無禮。”西岚微微鞠了一躬,然後掃了一眼旁邊的紫衣女子。她颔首站在那裏,霜神寒靥,渾身泛着一股冰冷的殺手般的氣息。
這時候,銅鑼聲響起,提醒比試的人做好準備。
龍少戈提着破刃,忐忑不安地步向場中,如果說贏了前三場靠運氣,那麽今夜他還會有持續的好運嗎?
只見東勤走到兵器架下,從上面取下一把鬼頭斧來。
“居然選擇了最不擅長的鬼頭斧!”西岚暗自吃驚。
因為東勤素有“百械青君”之稱,他幾乎能使用任何一種兵器,并且每種兵器都使得游刃有餘。要說惟一不太擅長的,便是鬼頭斧這種重頭型兵器了。
主持者舉着旗幟走向場中央,高聲宣布道:“今夜将王府龍少戈挑戰帝王四大護衛之東勤,雙方比武,點到為止,若刻意傷及對方性命将按北芒律令進行懲處。”
“比試——開始!”主持者說着一旗揮下。
龍少戈聽令抄足疾沖,卻見東勤巋然不動,笑容可掬的站在不遠處等待着他。他心裏正在打鼓,不料對手豁然以斧擊地,登時滿地石板連連翻起,排山倒海而來。
夜空,煙花,瞬間都被撕為片片碎屑,巨響聲隆隆而至,暴漲的氣場迅速向四周擴張開去。臺下觀衆頓覺大風撲面,整個圍觀的人群圈子,竟是同時向外擴大了一圈。
轟鳴如雷,震耳欲聾。
若不是體內龍魄在血脈間流轉,形成強沛無比的護體罡氣,龍少戈早被漫天石塊撞成了肉泥。雖說如此,但那強勁之氣卻逼得他無法呼吸,臉色醬紫,額角處青筋暴起。
動蕩平息,龍少戈撫着胸口大喘粗氣,而東勤仍舊笑盈盈地站在他對面。
此時,皇宮九龍殿前笙歌燕舞,絲竹飄飄,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四周的粉衣舞女仿佛被隐去,衆人只看得見其間的雪茶。她額上貼着雲母花钿,眉尾描着斜紅,脖下懸着五彩石項鏈,青絲墨染,若仙若靈。
“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翩如蘭苕翠,宛如游龍舉。”
月下的青衣少女麗聲吟詠,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玉扇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那舞姿絕世傾城,那歌聲引人入勝。
“好!好!”臺下叫好聲連綿一片,貴侯子弟無不對其心馳神往。此刻,在衆人青睐之下,雪茶心中卻惟獨只牽挂着一人。
在那角鬥場上空,兩道人影飛速縱橫交錯,衣襟狂飛亂舞。每一次碰擊,都迸開重重氣浪,在煙火的照耀下更是絢麗缤紛。
“我不能輸!”龍少戈眼神冷冽,橫劍如飛,次次險些與鬼斧刃擦邊而過。而東勤周身,更是形成了肉眼可見的旋渦狀氣場,逼仄的氣浪直掃出六七餘丈外。
圍觀者無不目瞪口呆,連西岚也震驚不已,難以想象在短短幾日內,龍少戈的武技竟進步如此之神速!
只見龍少戈驟然淩空倒轉,如陀螺般一連翻了七八個筋鬥。東勤攜斧橫砍而上,龍少戈出其不意地展開軀體,雙腿擦着斧刃踢向東勤臉部,此等險招不禁引得場上一陣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東勤迅疾上身倒仰,如飛梭般從龍少戈身下擦了過去,心中暗暗嘆道,這小子倒還真有兩手!
圍觀者看得激動萬分,臺下頓時掌聲雷動。人們紛紛揣測,這魔角少年究竟能不能打敗帝國神話,就連西岚都在期待奇跡。
此刻,九龍殿前也是叫好聲不斷,綿柔的絲竹聲忽然被激昂的鼓聲取代,舞女們加快舞步,肩搭肩勾在一起轉動。
雪茶在衆舞女間,輕步曼舞,疾飛高掠,志在高山表現峨峨之勢,意在流水舞出蕩蕩之情。她随音而動,偶爾擡起的頭,讓衆人呼吸一緊,好一張翩若驚鴻的臉!
這時,一道黑袍人影忽然出現在了屋檐上,那人垂眸望着翩翩起舞的雪茶,胸前的雪白長發在夜風中輕舞飛揚。
燦爛燈火下,雪茶明眸善睐,長長的睫毛,投在眼前形成了極其誘人的弧度。恍惚間,她似瞥見九龍殿上有道熟悉的人影,待她擡眼再一細看去,那裏竟然空無一人。
在那挂滿紅綢燈的角鬥場,龍少戈和東勤兵刃相交,聲雷滾滾,甚至掩蓋了萬雷巨響的煙花。
只聽得一聲震天巨響,龍少戈突然當空墜落,竟在場中央砸出一個将近兩丈來寬的大圓坑來。
一時間狂沙撲面,圍觀人群不由自主又向外擴大了一圈。而東勤卻已提着鬼頭斧從高空俯沖而下,以雷霆萬鈞之勢斬了下來!
“龍少戈!”西岚焦急地喊了一聲,只聽得一聲嘯吼,場中央驟然亮起一片耀眼的光芒,竟将黑夜照得恍如白晝,所有人都被強光晃得睜不開眼睛。
待那光芒消失,衆人只看見東勤整個人橫飛出去,竟将場邊三排兵器架接連撞得四散橫飛。他重重摔在淩亂的各式兵器間,身子一抽便猛地噴出一注血來,随後腦袋一歪就昏迷了過去。
衆人無不驚耳駭目,還以為是龍少戈贏了,再一回頭,卻見龍少戈竟還躺在原來那個大坑裏,淩亂的發絲遮住了他的臉頰。
而那柄鬼頭斧正斜插在龍少戈左肩上,一片束狀血污濺在斧頭旁邊,那柄破刃卻不知何時躺在了西岚腳邊。
“龍少戈!”西岚慌忙沖過去将龍少戈托在了臂彎裏,卻見他遍體鱗傷,雙目緊閉,面如死灰。
“喂!醒醒!醒醒啊!”西岚喊了幾聲,忍不住将發顫的手指探向龍少戈鼻下,他的手卻忽然瑟縮了回來,仿佛碰到了一朵有刺的玫瑰。
此刻,夜空裏煙花粲然綻放,流星般的火花從劃落天際,與月色相映成輝。在這玉樹瓊花的世界,煙花留下的只有驚嘆!
“砰!”
鼓樂聲戛然而止,雪茶在那一瞬腳尖點地,雙臂舒展長腿揚起,裙擺飛揚,似青鸾逐愛而去。大殿之下再度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連綿不絕。
此刻角鬥場上卻像炸開了鍋一樣,嘩然一片。
整場比試只用了一支舞的時間,衆人仍處于錯愕激動的狀态中,這龍少戈竟然與東勤打成了平手?!
“喂!醒醒啊,臭小子!”西岚拼命搖晃着龍少戈的身體,眼底是少有的驚慌。
這時,一名銀袍男子忽然蹲在西岚身旁,在龍少戈胸口猛錘了一下。龍少戈便立即吐出一大口淤血,然後開始劇烈地咳嗽起來。
“沒事了。”銀袍男子說着站起身來,銀灰色的眼瞳恰似今晚的冷月。
見龍少戈活了過來,西岚眼瞳閃爍,神色複雜,終于一言不發地環住他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龍少戈将下巴擱在西岚肩上,喃喃失神道:“我還是輸了……”
“這不重要,你活着就好……”西岚語調溫和,像在安慰一個孩子。他曾一度覺得自己十分讨厭龍少戈,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讨厭的家夥,卻在生死關頭緊緊抓住了他的手。他承認自己小心眼,小到已經分不清喜與厭有何區別。
半晌,西岚才回過神來,正打算看一下剛剛救龍少戈的是何人,卻發現那人已經不知去向了。
這時,那銀袍男子已經走到了總督府後的花園裏,紫衣女子默默跟在他身後。
月華如雪,傾瀉一地。
銀袍男子忽然轉過身來,幽幽道:“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要救那小子?”
見紫衣女子沉默不語,銀袍男子便自問自答道:“從未央城到帝都,那小子一路上有如神助,派那麽高手都殺不了他,就連你親自出馬都失手了。我倒要看看他還有多大能耐,如何扭轉這一局死棋?”
銀袍男子停了停,似想起了什麽,又道:“還有那未央城主,真是個厲害角色,你确定他已經死了?”
紫衣女子面無表情道:“當時那白衣少年被鋼絲穿心,并從高空墜落血流滿地。但來不及檢查他是否還有氣息,便有數不清的奇異蝴蝶不知從哪裏飛來,萦繞在他身旁久久不散,令我無法靠近。”
“噢?”銀袍男子眉眼一轉,一張魅惑衆生的臉在皎潔的月光下,更是襯得瑩白如雪,妖魅而不真實。
☆、絕望深淵
翌日,天剛剛蒙蒙亮,素女就起來研藥煮草,在廚房裏忙活了一早上,才灰頭土臉地端着湯藥走了出來。
然而她走到龍少戈房門口時,卻見房門大開,床鋪上空空如也。手裏的藥碗墜落,“砰”的一聲碎了一地。要早知道他遍體鱗傷,渾身多處骨折,連路都走不穩能去哪裏呢?
素女立即去找西岚,兩人在西府附近尋找了一番,卻沒有任何發現,西岚于是命令府內侍衛全部都出去找人。
一幫侍衛在街頭見人就問,找了将近一個多時辰,幾乎踏遍了整個皇城都沒有任何消息。
“那小子到底會去哪裏呢?”西岚托着下巴尋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一個被他們忽略的地方。他捶了一下手掌,對,一定是那兒,以龍少戈的性子一定會去那兒!這般想着,他轉身飛快跑掉了。
素女見狀立即跟了上去,可西岚速度太快,沒跑多久她就跟丢了。她試着走了一段路,冷清的街道上稀稀拉拉走着幾個行人,街道盡頭是一片黑漆漆的廢墟。
西岚穿過黑色廢墟,來到一片新塚地裏。
只見龍少戈正靠坐在那塊最大的墓碑旁,墓碑前還有一束白色的曼陀羅花,不知是誰放在那裏的,看起來尚還新鮮。
“你果然在這裏!”西岚欣喜道,卻見龍少戈臉色蒼白如死,眼眸低垂,呈現出一種黯淡的天青色。此刻的龍少戈,已經跟平時那個明快俊朗,說話間兩眼射光的他判若兩人。
西岚蹲在龍少戈跟前,扶住他的肩膀于心不忍道:“跟我回去吧,再呆下去你會撐不住的。”
龍少戈“啪”地一聲打開西岚的手,冷笑道:“你差不多該把我交上去了不是麽?今天是倒數第三天,再不把我交上去你也會受到處分吧?”
“你!”西岚愣了一愣,原來龍少戈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實心裏什麽都明白。
龍少戈早就知道,西岚對于翻案的事情是能幫則幫,不能幫則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即便如此,他仍然心存感激,因為西岚是在全天下人都不相信他的時候,第一個站在他身邊的人。
他掃了西岚一眼,頹廢道:“不要管我了,就讓我呆在這裏,反正橫豎都是一死。”
“你不要這樣,還有辦法的!”西岚勸道。
“還有什麽辦法?”龍少戈冷冷地反問。
“你太單純了,既然現在你大哥已經回來了,他不是相信你嗎?你大哥可是王朝少帥,如果讓他在帝王面前求情,懇請陛下見你一面,想要翻案也不是不可能啊!”西岚終于把這個比挑戰東勤更可能成功的辦法說了出來。
龍少戈冷笑三聲,瞪着西岚道:“單純的人是你吧!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大哥是站在艾靈那邊的,如果他還相信我的話早該回來了!”
西岚不由得渾身一怔,他從來沒見過龍少戈這般絕望怨恨的眼神。難怪挑戰東勤的那日,龍少戈一直神不守舍,恹恹欲病,原來都是在想着龍子淩的事。
龍少戈垂下眼眸,沙啞道:“你還管我做什麽,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西岚一時語塞,卡了半刻才找借口道:“不行,你欠我的錢還沒還清楚,怎麽能讓你死呢?”
龍少戈忽然冷笑幾聲,鄙夷道:“錢錢錢,你就知道錢!難道對你來說就沒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嗎?什麽西岚啊,你整個人就是稀爛!”
“我!”西岚一時氣堵,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心念龍少戈比自己小幾歲,充其量不過是個大男孩而已,就算再蠻橫無理,自己也應像長兄一般寬恕他。
西岚這般想了想,好一陣,才收斂氣息道:“不管你說什麽,你都得跟我回去,大不了我去求帝王再寬限幾日!”
龍少戈睥睨着西岚,嘶聲道:“到現在連一個像樣的證據都沒有,帝王憑什麽要相信我們?就憑你?一個奴隸侍衛?”
“你!”西岚一把揪住龍少戈,揚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然後抵着他的臉恨恨道:“沒錯,我就是個奴隸,貪財又自私的奴隸!在我眼中你連個屁都不算!我憑什麽要管你,想死的話你就坐在這兒等死吧!”
話畢,西岚憤然推開龍少戈,轉身大步離去。留龍少戈愣愣地靠在墓碑旁,眼神恓惶,不知所措。
但是沒走幾步,西岚就發現不遠處的樹林裏,正有個身材矮小的男人在偷看他們。一見西岚接近,那男人就倉皇而逃。
西岚立刻快步飛掠,幾個跟鬥就追上了那男人,一招将那男人壓制在地。不料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竟反手遽出一刀。
西岚敏捷地反扭住那人的手腕,奪下匕首道:“你是誰,為什麽要鬼鬼祟祟在這裏偷看?”
男人戰戰兢兢地答道:“我只是個路過的。”
“路過?”西岚冷笑一聲,“這荒郊野地的連路都沒有,你朝哪裏路過?”
西岚停頓片刻,忽然神色一凜,又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本姓徐,曾在将王府當職多年,也就是将王府的管家吧?”
男人一臉惶恐,似被戳穿似的,哀嘆着把頭低了下去,好一會兒才幽幽道:“久聞西岚大人慧眼如炬,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人正是将王府管家。”
“放開他!”龍少戈捂着肩膀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西岚沒好氣地松了手,龍少戈便上前單手扶起那男人道:“太好嘞,您真的還活着!”
管家卻低下頭道:“二少爺,我對不住你,沒臉見你啊。”
龍少戈不解道:“怎麽會呢?您也是來看望父親的吧?”
管家雙腿一癱就跪了下來,愧疚道:“二少爺的事我都聽說了,我實在對不住你!”
“快起來!不要這樣!”龍少戈正欲扶起管家,管家卻固執道:“我是罪人,所以就讓我跪着說罷!”
龍少戈愣住了,西岚故意擺出一副愛管不管的樣子來。
管家神色悲戚道:“這陣子以來,一直有侍衛在打探我的下落,我帶着妻兒搬了好幾次家,過着東躲西藏的日子,良心也備受譴責。”
“何出此言?”龍少戈愈發不解了。
管家答道:“我錯在兩件事,第一件是,我明知道二少爺是無辜的,卻不敢站出來給二少爺作證。”
西岚忍不住插話道:“這麽說,你确實知道一些事?”
管家點頭道:“沒錯,我回帝都的時候正好是二月十五的晚上,并且親眼目睹了那場大火。”
“那你有沒有看見什麽?”二人異口同聲道,然後各自瞟了對方一眼。
“我看見了我這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事情。”管家緩緩擡起頭來,眼睛裏似乎掀起了一場血色風暴。
“你到底看見了什麽?”二人又同時急迫道,卻懶得再理對方。
管家這才娓娓道來:“那天夜裏我進入皇城的時候,亥時已過,北街很多店鋪已經打烊了。我遠遠看見将王府燈火通明,跟以往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就在我走到離将王府還有一百丈左右的時候,整個将王府瞬間變為一片金色火海。馬受了驚一躍而起,我不慎從馬上摔了下來。然而就在這時候,我看見一個人從火海裏走了出來。”
“你看清楚他的樣子了嗎?”龍少戈焦急道。
管家搖頭道:“當時我太驚恐,火光又晃來晃去,我并沒有去看他的臉,只看見他的身材很魁梧,應該比少爺你還要高一點,而且……”
龍少戈急不可耐道:“而且什麽?”
“那人從火海裏走出來的時候,漫天火焰就像聽話似的退開了,他一走出來火又合攏了。”
聽聞此言,龍少戈和西岚都是一臉難以置信。
“你有沒有注意,那人是否還有別的特征?”西岚追問道,由于多年的辦案習慣,他總是會問這樣的細節。
管家像被提醒似的,乍然道:“有的,那人頭頂隐約有犄角的輪廓!”
什麽……龍少戈再一次愕然。
管家若有所思道:“我當時也懷疑是二少爺,但轉念一想絕不會是二少爺,因為二少爺不可能在我之前回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