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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了吧?”

北澈點頭稱是,但即便如此,案犯應該仍在暗中虎視眈眈地注視着這群人,伺機而動。

龍少戈于是提議道:“不如讓我和天曜喬裝打扮一番,在監視的範圍內走動,既然都是魔角人,為何不能以假亂真嘞?若能由此查出案犯的根據地,到時便能率領皇衛軍團直搗黃龍,殺他個措手不及!”

北澈不禁點了點頭,将計就計倒不失為一妙計。

據現今情報,嘉洛王府是整個帝都絲綢貿易的樞紐,富可敵國,早晚會成為下一個被洗劫的對象,因此今夜的計劃決定在王府外實行。

入夜多時,城西王府外,人少街靜。

龍少戈和天曜正躲在一棵蒼松下,注視着不遠處燈火朦胧的王府。其餘侍衛也已在周遭地帶暗中部署,王府門外偶爾會晃過一兩個喬裝成平民的侍衛。

“真不知道那幫家夥為什麽都長那麽白?”龍少戈說着摸了摸臉上的面粉,為了魚目混珠,他和天曜都往臉上擦了許多面粉,看起來就像唱白臉的戲子。

“因為西界的天空常年彌漫着紫色的瘴氣,而且魔角人習慣晝伏夜出,沒什麽機會見到陽光。”天曜邊說臉上的面粉邊往下掉,二人每每對上視線,都忍不住噗嗤一笑。

“那你為什麽黑得跟炭似的?”龍少戈憋笑道。

“因為喜歡抽煙玩火嘛!”天曜說着又把煙鬥拿出來,往吹煙屁股處吹了一口火焰,不料煙沒點着,自己臉上的面粉反倒先燒了起來!

“我來幫你!”龍少戈見狀一把将天曜揪過來,對準他臉部刷刷就是幾耳光,三下五除二就把火打滅了。

“你這臭小子,知道大爺我是誰嗎!”天曜揚起煙鬥就要打人,卻見龍少戈做了個鬼臉,撒腿就往旁邊樹林跑去了。天曜懶得追過去,他摸了摸臉上的黑灰,看來只得先找個地方洗把臉,然後重新喬裝一番了。

片刻之後,北澈出現在了府邸門口,她一身深藍色的長裙,手挎竹籃,長發披散,冰肌玉骨便伴着月華,顯得越發清逸出塵。

她假裝行色匆匆的路過,有意無意地朝龍少戈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那回眸凝望,又讓她顯得不是那般凜若冰霜,這樣一個女子無疑使人怦然心動。

“我沒看錯吧,竟然這麽漂亮……”龍少戈不禁揉了揉眼睛,這還是他頭一次看見北澈穿女裝,不禁心生慨嘆,若是西岚看到此刻的北澈,會不會還是那般冷傲無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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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扯遠了,龍少戈還是得回歸到正事上來,北澈出現便意味着,重點看守的那兩處地方暫時沒有異動。

時間悄然流逝,終于熬到了後半夜。龍少戈靠坐在蒼松下,呵欠連天,腦袋猛然往下一沉,他倒是清醒了兩分。于是他站起身來轉悠了一會兒,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突然,一個石子兒砸到了龍少戈腳邊,他回頭一看,黑暗的樹林裏正有個人影向他招手。他心中一陣竊喜,立即跑了過去,只聽那人問道:“你是哪個組的?”

又是這個問題,龍少戈立刻就懵了,他可不會再腦殘的說是西岚那個組的。

“呃,我是……那個……”龍少戈抓耳撓腮,吞吞吐吐,支吾半天也沒回答出個究竟。只聽那黑影又道:“不可擅自行動,快回自己的組去!”對方話畢,轉身一閃就沒了影。

龍少戈立即飛身追了上去,只見一行黑影正如疾風般穿越樹林,他便加快步伐尾随其後。

離開樹林地帶後,一行人急速在屋檐上低飛高掠,個個身輕如燕,禦風飛行毫不費力。但龍少戈不會風靈術,因此只能靠自身氣海的沖勁在空中飛躍,幸好他跟在最後面并沒有被發覺。

開始一段路,龍少戈還能勉強跟上,但越到後面他越覺得費力。跟了将近一個時辰,終于抵達了城牆下,龍少戈已經累得有幾分頭暈眼花,臉上的面粉也被汗水沖刷殆盡。

不料,一群人竟直接飛上了十丈來高的護城牆,這可真是讓龍少戈大跌眼鏡,城牆如此之高,要以體力躍過去好比天方夜譚。

眼看那群魔角人馬上要消失在視線裏,龍少戈更是汗如雨下,當即運轉體內的龍魄之氣,奮力向上躍起,憑借着一股沖勁,蹬牆而上。雖然還差了點勁,僥幸他剛好攀在了城牆邊緣,便立刻翻了上去。

此時一行魔角人已經飛遠,龍少戈更是兩腿生風,在後面狂追不止,差點就被甩掉了。

一行魔角人終于在一處偏僻的山林裏停了下來,此時龍少戈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為了防止被敵人發現,他只得竭力調整自己的氣息。

只見一行魔角人迅速排成兩排,似乎在恭候首領到來。龍少戈立即跑到最後面站着,垂下腦袋,心中揣測他們的首領究竟是何方神聖,他是不是可以與之前一路追殺自己的人會上一會了?

☆、誰是誰非

此時已經到了後半夜,天色轉藍,山林裏霧氣氤氲。鹧鸪鳥在樹梢嘀咕鳴叫,聽得人毛骨悚然。

只見一男一女從霧氣間走了出來,那男子頭戴兜帽,面如傅粉,銀袍玉帶,俨然貴侯王孫。而他身邊的紫衣女子則是雪膚花貌,姿容清麗絕倫,只是渾身透着一股殺手般冰冷的氣息。

龍少戈看得目瞪口呆,為什麽他會覺得那銀袍男子如此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拜見四殿下。”面前的魔角人齊聲喊道,齊刷刷半跪下來,龍少戈也立即半跪下來裝模作樣。

“情況怎麽樣?”銀袍男子問道,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輕柔,就像是在與情人耳鬓厮磨。

領頭的魔角人答道:“回殿下,嘉洛王府周圍有皇衛軍團埋伏,一時半刻還不好下手,其他幾處亦有埋伏,唯王府人數最勝。”

這時候,又聽那紫衣女子凜然道:“殿下,這次總共派出了十個組,每組派一人回來禀報情況,可是卻回來了十一個人。”

這紫衣女子眼睛真夠尖的,龍少戈不禁大冒冷汗,一群魔角人也面面相觑。

“噢?那可真是有趣了。”銀袍男子便圍着跟前的魔角人轉了一圈,然後停在了最後一排,與龍少戈相距不到七尺。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龍少戈心裏頓時咚咚打起鼓來。

不待銀袍男子發話,龍少戈豁然向後翻了一個筋鬥,同時拔出背後的破刃,擡起眼眸直視面前那銀袍人。四周的魔角人立即将龍少戈團團圍住,齊刷刷亮出長柄鐮刀。

“是你呀,阿赫。”銀袍男子幽幽笑道。

龍少戈不禁心頭一顫,這人到底是誰,為什麽會知道自己在西界的小名?

見龍少戈一臉困惑,銀袍男子便伸手揭開了頭頂的兜帽。青藍的天光下,只見他那頭海浪似的短卷發間,竟長着兩只跟龍少戈一模一樣的犄角!

“我是你四哥皇甫映寒呀。”映寒柔聲道,明明是在微笑眼神卻無比淡漠。

龍少戈再一次愕然,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來。八年前,他被放逐于上古之森時,曾經滿身是血的匍匐于塵埃裏,當時不就是這雙眼睛在冷漠的睥睨着自己!

映寒在龍少戈周身繞了一圈道:“你果然不再是從前的阿赫了,竟有本事跟到這裏來。”

龍少戈憤慨道:“為什麽要四處搶劫殺人?你們到底意圖何在?”

映寒便攤開雙手道:“我自然是要幹一番大事業,不如你也加入我們吧,我很期待喲!”

“少在這裏惺惺作态,你三番兩次欲加害于我,誰要與你同流合污!”龍少戈斬釘截鐵道。他惡狠狠地盯着映寒,此人乍一看跟自己有幾分相似,如果那夜艾靈妹妹受驚過度精神恍惚,将映寒誤認成自己也是有可能的事。

思及此處,龍少戈又恍然記起二月十五那天夜裏,有一男一女到過将王府,疑似還帶着同夥。如果映寒和那紫衣女子就是那一男一女,當時在将王府外候着的就是這批魔角人,那豈不是完全吻合?!

“我将王府縱火案是不是你幹的?!”龍少戈勃然變色,滿腔憤怒襲上心頭,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所處的危險境地。

映寒氣定神閑道:“沒錯,那夜我們是去過将王府,跟将王大人簡單聊了兩句,不過沒找到你人便離開了,至于後面事還真不知道呢。”

龍少戈呸了一聲,疾言厲色道:“那夜你殺人之後便縱火逃之夭夭,我妹妹卻将你誤認成了我,讓我背了黑鍋遭受天下人辱罵。而你則派這些魔角人一路追殺我,不僅如此,你還派人刺殺未央城主風祭,就是為了讓我做一個絕對的替死鬼,是不是?”

映寒忍不住拍了拍手道:“說對了一半,你還不算太笨。”

“什麽叫只說對了一半?”龍少戈厲聲反駁,卻聽一旁的紫衣女子冷冷道:“我們殿下用的是冰靈術,何以能放那樣的滔天大火?你自己好生想一想,你身邊那個男人不是更可疑嗎?”

龍少戈不禁渾身一顫,這紫衣女子說的男人毫無疑問就是天曜了。這時,他腦海中忽然回響起管家曾說過的話:“那人從火海裏走出來的時候,漫天火焰就像聽話似的退開了,他一走出來火又合攏了。”

再又想起前兩日,艾靈妹妹精神失控的事情,不也是在見到天曜的火焰後才發生的嗎?這麽一想,天曜的确十分可疑!

“不可能的!”龍少戈捶了捶自己的腦袋,雖然天曜的火靈術确實爐火純青,但沒有理由單憑這些就懷疑他。更何況天曜還救了風祭,并悉心傳授自己火靈術,如果他當真就是縱火真兇,後面發生的事完全都找不到理由了。

龍少戈越想越是心亂如麻,不禁狂躁地抓了抓頭發。

“難道天曜沒告訴你他的真實身份嗎?”映寒悠然道。

龍少戈訝異地擡起雙眸來,愣了一愣,天曜只說他是西界王朝的四大護法之一,好像除此之外,并沒有怎麽介紹過他自己。

“我當然知道他是誰,你休想挑撥離間!”龍少戈強裝鎮定道。

映寒莞爾笑道:“我今日放你回去,誰是誰非你自己判斷。若你得知他的身份後依然相信他,自願在他的掌控下做一個傀儡之王,我無話可說。但若你回心轉意,我們随時恭候你的加入。”

“切!”龍少戈不屑地嗤之以鼻,想讓他加入這群強盜團,再等八百年都不可能!

映寒于是轉身離去,清鳶緊随其後,一群魔角人也紛紛收兵退下。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淩晨的白霧間,所去之處隐隐可見房屋村舍。

龍少戈在原地踟蹰一陣便離開了,敵人此番放過自己,若再前去糾纏就是自尋死路了。

天色漸漸轉亮,白霧散去,林間蔥蔥郁郁。龍少戈見山麓下有一片深綠色的湖泊,便打算去湖畔洗把臉,折騰了大半夜,他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一把涼水澆到臉上,龍少戈頓覺清醒了幾分。突然,只聽見湖水嘩然大響,一股碧浪乍然淋了他一身。

龍少戈莫名其妙,抹掉臉上的積水定睛一瞧,卻見一只巨大的赤色怪物在湖水中翻騰搗鼓,長身兩側布滿尖鈎倒刺,紅信吞吐伴着陣陣嗞鳴聲。

“好大一條蛇啊!”龍少戈吓得魂飛魄散,那巨蛇卻霍地騰水而起,張着血盆大口向他撲了過來。

他吓得拔腿就跑,不料那巨蛇竟狂沖上岸,在樹林裏急速逶迤前行,所過之處樹倒草伏,飛沙走石。尖銳的嗞鳴聲震得他耳膜欲裂,驀然回首,那張血紅大嘴近在咫尺,獠牙森然可怖。

龍少戈反身一劍狂砍而去,只聽“嘣”地一聲悶響,電石火花的瞬間,強勁之力生生将他推至半空裏。巨蛇嗞鳴一聲,雙鈎尾橫掃而出,飙發電舉,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慘叫一聲,胸腔內一連串悶響,整個人轟然砸落在地,一連滾了數丈遠。他疼得冷汗潸然,眼見那巨蛇一口狂噬來,竟無力動彈。

千鈞一發之際,竟有一道黑影射至身前,閃電般出手托住了那巨蛇的下颚。巨蛇狂嘯一聲,一時間狂風撲面。而那人玄衣翩翩,碎發飄揚,那背影竟是有幾分熟稔。

那人漸漸回過臉來,睥睨着地上的龍少戈。

“你是……”龍少戈眼前朦胧一片,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臉,緊接着雙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龍少戈漸漸睜開雙眼,首先看見熟悉的雕花房頂,然後是古木色的茶幾擺設,這裏是……西府!

他猛然從床上驚坐而起,自己不是正在荒郊野嶺快被怪蛇吃掉了嗎?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時房門咯吱一響,一位溫婉秀雅的素衣女子推門而入,将銅盆擱置在一邊幾案上,然後微笑道:“你醒啦。”

“素女……”龍少戈怔怔道,伸手揪了自己一把,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素女擰好手帕,坐到床邊幫他擦拭額上的冷汗,這才娓娓道來發生了何事。

原來今日午後,一輛詭異的馬車途徑西府門口,突然扔了一個人下來便揚塵而去。府中侍衛出門一看,這才發現龍少戈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只好把他搬進來療傷。

“那你知不知道是誰把我扔下來的?”龍少戈好奇道。

素女搖了搖頭,從床案旁拿下一條黑巾,遞給龍少戈道:“你來的時候胸口有傷,疑似被尖銳之物劃傷,當時這塊黑巾就包在你傷口上。”

龍少戈怔怔接過黑巾,又扒開自己胸口看了看,傷口已經被素女上好草藥重新包紮好了。他猶記得自己被巨蛇的尾巴掃中,胸口被倒刺劃傷,後來好像有人出現救了自己,想必那人就是這黑巾的主人了。

他把黑巾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發現上面有一股清淺的艾草香,竟跟西岚身上的味道有幾分相似,心中頓時一片波濤洶湧,但那個人怎麽可能還活着?

他不禁托着下巴尋思起來,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有本事一招制服如斯猛禽?而且那人為何要将他送到西府來,自己卻偏偏不肯露面?

眼見天色遲暮,龍少戈只得匆匆向素女道別,然後趕去北府通知北澈惡徒的據點,望其盡快率領皇衛兵團過去圍剿,切莫等敵人轉移陣地。

事情辦完後,街道上已是燈火朦胧一片,龍少戈這才匆匆向龍府趕去。行至半路,遠遠看見瓊樓玉宇的皇宮,他不禁想起了那個如山茶花般清新可愛的女子,不知她在宮中是否過得開心?

就在這時,一輛詭異的小車飛馳而來,那小車仿佛通體都冒着黑煙,就連前面拉車的也是黑漆漆的不明怪物。整輛車在疾行時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若不仔細看,根本會以為那只是一陣妖風。

“那是什麽玩意兒?”龍少戈吃了一驚,左眼球忽然不受控制的轉動了一圈。雖然他看不見自己的左眼,但他感覺左眼應該又變成了金棕色,事實上也是如此。

“快追上去,那是鬼婆婆的鬼影車!”游奇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

“什麽婆婆車?”龍少戈心下正詫異,只見那輛詭異的小車,竟毫無阻礙地穿透皇宮的圍牆,正在漸漸消失于視線中。

他立即追了過去,邊跑邊聽游奇在腦海裏解釋道:“鬼婆婆是能操縱影子的老妖婆,每到了無星無月之夜,天地間最黑暗的時候,就會擄走身懷奇異力量的少男少女。”

“在過去,鬼婆婆效命于西界背後的一個黑暗組織,幾乎只在西界範圍內抓人,可現在不知是什麽情況,竟然捉人都捉到梵世來了,看這架勢估計是發現了大目标!”

龍少戈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鬼婆婆既然往皇宮裏跑,而宮裏他唯一擔心的人就只有雪茶,該不會是沖着那丫頭去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在我翻來覆去求收留的份兒上,收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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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影刺客

夜色正濃,皇宮雕梁畫棟,宮燈星羅棋布。

此時,雪茶正坐在富麗堂皇的宮殿內,托着腮幫凝望窗外的夜景。奇奇也坐在窗臺上,兩只尾巴悠然晃動着。

“公主已經兩天沒吃什麽東西了,還是吃一點吧。”苦瓜臉在身後勸慰道。

見雪茶依舊不作理會,苦瓜臉這才小心翼翼道:“有句古話說得好,與你無緣之人,你為他付出再多也無用,與你有緣之人,你的存在就能驚醒他所有感覺。所以凡事随緣,公主切要想開才行。”

“你退下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苦瓜臉便不再多說,見案幾上的飯菜已經涼了,便端下去讓女婢換些熱乎的好菜來。這時正有一隊藍衣侍衛從宮殿門口巡邏而過,苦瓜臉顧着囑咐女婢,絲毫沒發覺一陣詭異的風吹進了殿內。

雪茶只覺得身後一陣陰寒,回眸卻見一個黑袍侏儒停在了跟前。那侏儒渾身冒着黑騰騰的煞氣,臉上的老皮一層層皺疊在了一起,眼睛也像兩粒黑洞似的沒有一絲光彩,看得人瘆的慌。

“你是誰!”雪茶驚恐道。

“叫我鬼婆婆就好啦。”鬼婆婆的聲音又老又尖厲,說着将拐杖往地上杵了兩下,便有幾條影子般的觸手從地毯裏冒了出來。

雪茶吓得失聲尖叫,奇奇也炸毛凄厲地喵叫起來。

苦瓜臉聞聲趕進來,見狀刷的一下拔出刀,向那黑袍侏儒砍了過去。只聽得一陣血肉橫飛的聲音,苦瓜臉頓時渾身一顫,刀還舉在半空裏。他怔怔低下頭,卻見一個黑漆漆的觸手般的東西竟已穿透胸膛!

那黑乎乎的觸手猛地從他胸口抽出來,又是一陣鮮血狂飙,苦瓜臉身體顫了兩下便倒了下來。

“苦瓜臉!”雪茶吓得全身發軟,這時那些黑乎乎的觸手紛紛晃過來,竟撩起了她的裙擺。她頓時滿臉羞紅,連忙伸手将裙擺按住,不料又飛來兩條觸手纏住了她的雙手和腰身。

她被捆綁得動彈不得,低頭只見那些影子觸手将她的兔絨靴脫了下來,然後不斷挑開她纏在腿上的白色布帶。

“你到底要幹什麽?”雪茶奮力掙紮道,又羞又惱,只聽鬼婆婆道:“小姑娘你乖乖的,鬼婆婆不會傷害你,只是要接你去一個好地方!”

不出片刻,影子觸手便将一圈圈白色布條甩向半空裏。此時雪茶的雙腿全部裸.露在外,只見她雙腿外側遍布繁複的黑色花紋,說不出的詭異妖嬈。

“我腿上的花紋不能給人看到!”雪茶大喊大叫,胡亂踢蹬。無奈侍衛隊已經巡邏至別處,只有幾名宮女戰戰兢兢的躲在門外偷看。

“就是你啦!”鬼婆婆一見那黑暗花紋便滿臉激動,老臉顯得更加猙獰扭曲。然後她又杵了兩下拐杖,宮殿四角的暗影便飛快彙聚成一個巨人的姿态,一把将雪茶橫抱了起來。

“老妖婆快住手!”苦瓜臉倒在血泊裏,眼睜睜看着他最聖潔的公主遭受侮辱,卻無能為力,直恨得咬牙切齒。

“不要碰我!”雪茶更是瘋了一般奮力掙紮,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

爺爺說她出生于陰年陰月陰時,一出生腿上便帶有這些奇異花紋。她也因此被村民們視作妖物,無論走到哪裏都遭人厭惡,直到後來她遇見了白夜哥哥。他教她用布帶把這些花紋包裹起來,他還說誰要是再看到這些花紋就殺了誰。

可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她偏偏又想起了那個無情的白夜呢?

影子人正要将雪茶抱出去,這時殿內忽然響起一陣凄厲的貓叫聲。奇奇閃電般飛身掠起,直向影子人狂撲而去,可那影子人振臂一揮,奇奇便被狠狠打落在地。

“奇奇!”雪茶焦急地喊了一聲,只見大殿之內竟亮起一片淡淡的紫光,那影子人一經光照,個頭便略微縮小了兩分。

而光芒正是紅毯上的奇奇散發出來的,它那小小的身軀奇跡般膨脹變大,竟迅速化作一個小人的姿态來。只見他有着一頭雪亮的短發,腦袋上還有兩只毛茸茸的耳朵,眉毛是兩團小圓點,深紫色的瞳仁裏卻充滿了怒意。

雪茶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養了這麽久的小貓竟然變成了一個小男孩兒?!

苦瓜臉也是滿臉詫異,至于門外的宮女們,早已吓得魂飛魄散,落荒而逃。

“放開公主!”小男孩尖聲呵斥道,他五指狹長,淩厲如刀,身後竟有八條長尾縱橫卷舞。

“啧啧,在梵世竟能看到八尾神貓。”鬼婆婆咯咯笑了起來,傳說靈貓每活一百年便會長一條尾巴,靈力也會增高一重,而眼前這只貓已有八條尾巴,其道行自不可小觑。

只見那小男孩怒目圓睜,叱咤道:“吾乃上古之森護界神獸,奉吾主之命守護公主,汝等邪人休想得逞!”說着便甩起長尾向鬼婆婆狂撲而去,不料還沒碰到鬼婆婆的人,便被數不清的黑影纏住,撂在半空裏張牙舞爪。

“神貓,你的主人是誰?”鬼婆婆桀桀笑道。

“哼,你這種老妖婆不配知道吾主聖名!”小男孩大喝一聲,八條長尾縱橫亂舞,瞬間将鬼婆婆緊緊纏住,裹得像個大蠶繭似的。

“受死吧!”小男孩嘶喊一聲,猛然将長尾收緊。

哪料鬼婆婆周身竟迸發出無數條黑影,那八條白尾登時連連迸炸開來,血星四射。凄厲的貓叫聲充斥于大殿之內,奇奇狠狠撞向一旁的宮壁上,瓦塵翻飛,整個身體都陷進了牆壁裏。

“奇奇!”雪茶厲聲喊道,無奈影子人将她緊緊抱在懷中,叫她怎麽都掙脫不得。

“走咯!”鬼婆婆話音剛落,那影子人便迅速幻化成一輛黑色小車,将雪茶圍困在其內。而鬼婆婆則駕着車前的影子狼,向殿門外飛馳而去。

此時,殿外巡邏的侍衛已經發現了異樣,紛紛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然而到了殿門口只感覺寒風撲面,根本沒看見宮女口中所說的老妖婆。

雪茶坐在鬼影車裏大喊救命,然而她看得見車外的人,車外的人卻看不見她。一路上的侍衛即便聽到了她的呼救聲,也只會狐疑地四處張望,根本看不見載着她飛馳的這輛鬼影車。眼看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上,巡邏的侍衛也越來越稀少,她更是急得汗如雨下。

就在這時車猛然一停,車前竟裂開一道發光的口子,雪茶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從那口子抛飛了出去。她吓得慌忙捂住眼睛,然後便感覺自己好像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茶茶!”

聽見熟悉的聲音,雪茶這才睜開眼睛,卻發現接住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又痛又恨的龍少戈!而此時,他的眼睛一只是碧綠色一只是金棕色,看起來分外詭異,卻又是那麽美麗。

“是誰,竟敢攔我鬼婆婆的道!”鬼婆說着猛地跺了一下拐杖,黑色的影子迅速從四面八方圍聚過來,飛快形成無數個手持兵器的影子人。到了這開闊的道路上,燈火不像宮殿裏那般密集,鬼婆婆更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縱影子。

“我擋的就是你個老妖婆!”龍少戈說着亮出破刃,一劍将迎面撲來的那個鬼影斬成兩半。

“好你個狂妄小兒!”鬼婆婆怒叱一聲,無數鬼影從她身後狂湧而出,一齊向龍少戈和雪茶二人撲了過來。

龍少戈見狀揮起破刃劃出一圈青焰,火苗立即向四周擴散開去。那些鬼影被火光一照,登時消失于無形。然而影子人前赴後繼,不死不休,龍少戈只得左閃右避,不斷揮出火焰,殺完一批又來一批。而他始終将雪茶護在身前,沒讓那些鬼影碰到她半根寒毛。

“那邊是什麽情況!”遠處巡邏的侍衛發現了異樣,但隔遠了根本看不見那些黑影。只看到有人在那裏不斷揮劍,青色火焰漫天閃爍,一時半會兒也沒人敢輕舉妄動。

看着龍少戈孤軍奮戰,鬼婆婆咯咯大笑了起來:“在這無星無月之夜,天地間一切暗影都将充當我的影子軍隊,哪怕是西界最強的火羅護法,也奈何不了我鬼婆婆!”

“可惡……”龍少戈暗自咬牙,放出的火焰越來越小,燃燒的時間也越來越短。本來他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麽休息,早已經身心俱疲,更何況飛靈術如此耗費體力,現在已經瀕臨極限狀态了。

“小心右後方!”雪茶厲聲喊道。

然而龍少戈見雪茶身側有影子來襲,光顧着替她擋開攻擊,愣是沒來得及躲避身後的攻擊。一道影子忽然從他肩甲處穿了出去,肩頭頓時飙出一注鮮血來。

“小戈!”雪茶心急如焚地喊了一聲,只見他強咬着牙在周身撐開了一圈火焰,這才将四周的影子人逼退了開去。

“我沒事……”龍少戈累得滿頭大汗,用斷劍支撐着身體半蹲下來,左眼裏的金棕色漸漸褪去。記得天曜說過,修煉飛靈術的最大忌諱就是出血,因為飛靈寄生在體內,是通過血液與宿主産生聯系,一旦失血過多就無法再操縱飛靈術了。

雪茶慌忙把自己的裙擺撕下來,捂在了龍少戈的傷口上。而那些影子人正圍繞在他們身旁,虎視眈眈地望着那圈火焰越來越小,随時準備撲上來将他們撕成碎片。

“小姑娘,乖乖跟鬼婆婆走吧,鬼婆婆是要接你去一個好地方!”

望着周圍的火焰漸漸變小,雪茶咬了咬嘴唇道:“我跟你走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不再傷害他!”

鬼婆婆陰陰笑着,向雪茶伸出幹癟癟的小手來:“沒問題,快過來吧!”

雪茶擔憂地望了龍少戈一眼,起身依依不舍的向前邁了一步,不料他忽然從身後拉住她的手,低喝道:“不許走!”

她回頭一望,只見他的目光是那樣倔強不屈,仿佛仲夏夜裏最動人的螢火。

只聽鬼婆婆輕蔑地笑了一聲,四周的影子人頓時化作無數把長劍,浮在半空中對準了二人。然後鬼婆婆猛地一杵拐杖,數不清的影子劍便向二人攢射而來!

☆、患難與共

千鈞一發之際,龍少戈竟一把将雪茶拽回了懷中。她傻愣愣地貼在他胸口,隐約聽見他的身體裏不斷傳來血肉撕裂的聲音。

“對不起,沒能保護好你……”

兩滴血飛濺了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她眼睜睜看着他無力地靠在了自己肩上。

雪茶木讷地擡起頭來,這才發現頭頂的影子劍還停滞在半空裏,原來鬼婆婆根本就沒打算要射她,可他依然毫不猶豫地将自己護在了懷中。

“小姑娘,快跟鬼婆婆走吧!”鬼婆婆說着,那些影子劍又飛快彙聚,即将要形成一輛鬼影車。

“我不走,死也不走!”雪茶堅定地搖了搖頭,只見那些影子又化作幾道觸手,卷在龍少戈的脖子和腰部,欲圖把龍少戈從她身邊拖走。她更是緊緊抱住他,用力得滿臉通紅,仿佛要把他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正在僵持時,一道泛着幽光的人影出現在了夜色中,那修長挺拔的身影竟是十分眼熟!

只見那人舉起一只手掌,掌心上空忽然浮現出一團幽白火焰,火焰照亮了他那對碧綠色的眼瞳,還有臉上的白色布帶。

“白夜哥哥!”雪茶驚愕道,然而她剛一放松警惕,影子觸手便将龍少戈從她身邊拽了開去,而她自己也因太過用力而狠狠倒向另一邊。

與此同時,白夜将火焰舉至頭頂,那團火焰彈指傾膨脹了無數倍,仿佛他手中舉着的是一輪光芒萬丈的太陽!剎那間,黑夜被光芒耀得恍如白晝,整座皇宮的暗影都無處遁形,頃刻間便消失殆盡。

鬼婆婆那皺巴巴的小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終于吐出了一個字:“王!”

“滾!”白夜說着猛地抛出手掌上空的火焰球,以雷霆萬鈞之勢向鬼婆婆擲了過去。

鬼婆婆吓得落荒而逃,那巨大的火球轟然砸落在地,将她小小的身體震飛了出去。四周地面頓時震動不止,千萬狂沙橫掃而來,就連附近宮殿也連連迸炸開來,瞬間毀于殆盡。

遠處的人們看得驚恐萬分,渾然不知這邊發生了何事。

耀眼的光芒轉瞬即逝,雪茶一時還無法适應過來,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無助地伸着手喊着小戈,這時候,一只溫暖而又熟悉的手悄然握住了她的手。

“小戈,是你嗎?”雪茶欣喜地喊道。白夜什麽都沒說,只是半蹲在她跟前,用一種垂憐的眼神注視着她。

雪茶欣慰一笑,伸手摸到對方臉上的布帶,笑容頓時僵住了:“不對,你是白夜哥哥!”

白夜伸手撫摸她鬓旁的長發道:“是我,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從今以後還會有千奇百怪的人過來抓你。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随我回星臨宮吧,我會請幻帝會派人保護你。”

“我一個漠北來的野丫頭,還能有什麽身份,為什麽要抓我?”雪茶不解道,恍惚間,她怎麽覺得白夜哥哥的聲音跟小戈有幾分相似呢。要不是視力正在恢複,她已經漸漸能看清眼前人,她差點還誤以為跟自己說話的就是小戈呢!

這時附近依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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