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崔家。
出了這麽大的事, 宴會自然是開不下去了, 不沾事的那些賓客早早就告辭離開,至于沾事的那幾個——
白盈盈今日是跟着她父親登門的,出事之後, 崔夫人就已經遣人先去同白老爺說了一聲。
等他過來接人的時候。
白盈盈已經醒了, 崔夫人找人替她重新換了衣裳, 梳了發髻,又讓人給她煮了一碗驅寒用的姜湯。
只是姜湯還放在一側。
沒了熱汽, 已經涼了。
起初的時候, 崔夫人是勸說了幾句, 見她不肯用也就未再說什麽了。
原本白盈盈就是在湖裏多吃了幾口水, 嗆到了才會暈過去,并無什麽大礙。
可雖說如此。
她整個人看起來還是恍恍惚惚的,一副還沒清醒過來的樣子。
又或者。
不願清醒過來。
崔夫人擔心她出事,只好耐着性子,陪她坐在屋子裏, 好聲好氣地勸說幾句, 讓她不要太過憂心, 只是不管她說什麽,白盈盈還是那副渾渾噩噩的模樣。
輕輕嘆了口氣。
雖然知道白盈盈日後結果肯定不會太好,可崔夫人心裏還是沒法對這樣的女孩子産生什麽同情的心理,自作自受、自食其果, 她既然有那壞心眼去害人, 就應該做好反噬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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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因為白盈盈這番做法, 不僅害得她家今日的宴會搞砸了,還連累阿妤名聲受損。
想想就令人生氣。
可有些氣,對家人可以表露,對外人卻不能顯露半分。
如今。
她也只盼着那位白老爺早些過來,把人接走了事。
剛想到這。
外頭就有人恭聲禀道:“夫人,白老爺過來了。”
總算來了。
“快請他進來。”崔夫人松了口氣,她一面說完話,一面起身迎接,等人進來後便朝人福身一禮,然後朝他喊道:“白老爺。”
“崔夫人,白某家門不幸,鬧出這樣的混賬事,實在是——”白老爺是趕着過來的,滿頭大汗,一身白色衣袍也有些不整潔,只是此時他也顧不得什麽儀态不儀态的,連聲同人道歉。
說完。
他又朝床上的白盈盈看去,見她還是那副渾噩模樣。
更是氣上心頭。
家中就這麽一個女兒,他往日對她也是千般驕縱萬般疼愛的,可想到她今日做出這樣的混賬事,丢了如此大的臉面,心裏哪裏還有半點疼愛和憐惜?
只恨不得沒有這個女兒才好!
如今見她這般,也只是厲聲罵道:“你個孽畜,還不過來給崔夫人賠禮道歉!”
白盈盈聽到聲音,身子猛地一顫,剛才還有些空洞的眼睛也逐漸有些光亮了,看到白老爺出現的時候,她先是害怕得又打了一個冷顫,然後就忍不住哭了起來,嚎啕大哭似的,仿佛要把心裏那無限的委屈都哭出來一樣。
“嗚嗚嗚,爹爹。”
“爹爹,我該怎麽辦,嗚嗚嗚,他們都看到了,我,我該怎麽辦?”
她說話的時候根本沒察覺到屋子裏還有崔夫人,只一個勁得哭訴道,訴說着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先是落水被柳從元抱上來,衣衫不整的被其他人看到,然後又是自己的計策被蕭知揭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自作自受了。
名聲沒了。
清白沒了。
什麽都沒了。
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越想,白盈盈哭得就越發厲害,她抹着眼淚走過去,握住白老爺的袖子,哭道:“爹爹,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我,我不要嫁給柳從元那個無賴!”
剛才她在湖裏昏過去的時候,隐約發覺有人在她的胸口、臀部還有腰上摸了好幾把,想到那股子惡心的觸感,又想到柳從元平日裏那副無賴模樣。
她就像是被一條蛇纏在身上一樣。
瘋了一樣的搖頭,“我不要,不要嫁給那個混蛋!”
這個孽畜!
她還有臉說!
白老爺袖子被她扯得都快要斷了,想到平日鐘靈毓秀般的女兒此時跟個瘋子一樣,心底又生氣又煩躁。
剛才他一路走來可沒少受那些人的目光,他甚至還得擔心明日會不會有禦史上告天子,參他一個管教不力之罪。
越想越生氣。
要不是現在崔夫人還在場,他早就發火了。
今天帶她出門,原本也是想趁着這樣的日子,給盈盈相看一個好親事。
陸重淵倒了。
白家跟陸家的關系也破裂了。
他心裏就想着攀上崔家這根高枝。
崔相的大兒子崔省年少有為又沉穩持重,如今在朝中也擔任着一個不低的官職,幾年前他沒了發妻,至今未再娶,雖然委屈盈盈要做人家的繼妻。
可要是真的能搭上崔家這根高枝,繼妻又怎麽了?
來的時候。
他還特意囑托過盈盈要好好表現,尤其是在崔夫人面前。
可如今呢?
別說搭上崔家這根高枝了,恐怕京中有名望的世家都不會再要他這個女兒了,心裏的如意算盤落空,看到自己這個女兒還是一副只知道哭得樣子,心煩不已。
哭哭哭!
她還有臉哭!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蠢事!
沒了臉面,沒了名聲,最主要的是,她得罪的還是陸重淵的夫人。
那個煞神的夫人。
那個煞神又暴戾又護短,還半點不顧血緣親情,今日他們得罪了他的夫人,還不知道這個煞神會做出什麽事?
本來之前因為退婚的事,他們兩家就已經沒什麽往來了。
現在又鬧騰出這樣的事!
孽畜!
這個孽畜!
咬牙切齒地盯着人看。
但事到如今,罵她又有什麽用?合了合眼,平複好心底的情緒,等睜開眼後,他也沒有理會白盈盈的話,只是朝站在一旁紅腫着一張臉的丫鬟看去,厲聲道:“還不過來扶住小姐?!”
“是,是。”丫鬟怯怯應道。
她臉腫得厲害,聲音便有些含糊不清,小心翼翼扶着白盈盈也不敢同她說話,生怕再遭一頓打罵。
白老爺見人扶住便未再理會主仆兩人,轉身朝崔夫人又拱手一禮,話語之間俱是抱歉,“今日因為這個孽畜連累崔夫人,還害得崔兄的宴會”他連連搖頭,“等過些日子,我再上門來同崔兄道歉。”
說完。
他又連作了幾個揖,然後便拂袖離去。
眼見他們一行人離開,崔夫人也有些心力交瘁,無奈得嘆了口氣,“找人過來收拾一下吧。”
“是。”
有人應聲去收拾。
有人便扶着她往外走,出去的時候,身邊得力丫鬟低聲說道:“這位白姑娘也實在是,往日聽說她脾氣好,性子好,可您看看,且不說她當衆責打丫鬟了,便說她今日那般做法,實在是太過狠毒了一些。”
要不是那位陸五夫人聰明,恐怕今日遭罪的便是她了。
崔夫人聞言也沒說話,只是問道:“那位柳公子呢?”
“您說他?”
說起這個,丫鬟的話語裏更是添了些嘲諷,“早在那位陸都督走後,他就偷偷溜走了,咱們家的下人攔都攔不住,這位白姑娘要是真的嫁給他,日後恐怕要受得糟心事還不少呢。”
可如今白盈盈的結局也不過就那幾個。
要麽嫁給柳從元,要麽遠走他鄉找個不知事的,要麽就只能待在家裏做姑子了。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是白家,或者說白盈盈想要的結局。
崔夫人不願去理會白盈盈的事,左右如今人走了,同她家也沒什麽關系了,只是想到今日阿妤幾番行為頗有些異常,忍不住擰眉,問道:“阿妤呢?”
“小姐她——”
那丫鬟還沒說完就瞧見不遠處隐蔽的小道上有幾個人,便又壓低嗓音同人說道:“小姐在那。”
崔夫人循聲望去。
果然瞧見那條小道上站着三個人,正是崔妤和陸承策兄妹,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瞧見她向來溫柔知禮的女兒,臉上隐約帶着一些羞怯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眼睛,更是像盛了光似的。
可被她看着的陸承策卻仍是素日裏那副寡淡模樣。
想到今日蕭知那番話,還有其餘夫人事後議論起阿妤的樣子,崔夫人臉色微沉,她拂開丫鬟的攙扶,抿着唇走過去,恰好聽到崔妤正同陸承策說道:“阿棠還年幼,今日恐怕也是好心辦壞事,世子爺切莫莫責怪她。”
“倒是那位五夫人。”崔妤似是嘆了口氣,“原本今日之事,她點個頭便能摘過去的,卻非得鬧成這樣,平白損了阿棠的名聲,實在是”
陸承策原本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話卻輕輕皺了皺眉,冷聲說道:“不管如何,今日都是因為阿棠才連累了五嬸,她原諒與否,旁人都不該在背後诟病。”
似是沒想到陸承策會這樣說,崔妤面露怔忡之色,餘光看了一眼他的面容,見他還是以往那副寡淡冷漠的樣子,也看不出他生氣與否,便又低下頭,溫聲說道:“是我關心急切了。”
“世子爺——”
她還想再說,身後就傳來了崔夫人的聲音,“阿妤。”
“母親?”有些詫異她會過來,倒是也沒多想,低頭同人福身一禮後,問道:“白姑娘走了嗎?”
“嗯。”
崔夫人見她站在原地不動,眉頭又擰了一些,也未再這個時候說什麽,她轉頭朝陸承策看去,聲音如常,話中卻已經有趕客的意思,“天色漸晚,無咎,你且帶着阿棠先回去吧。”
“她今日受到的驚吓也夠多了。”
“是。”
陸承策原本就不想多待,剛才也是阿棠一直拉着崔妤,讓她做說客,崔妤又說有話同他說,這才留了幾步,如今崔夫人發話,倒是有理由離開了,未再多言,朝兩人拱手一禮後就看了眼一直站在身後拖延時間不肯離開的陸寶棠。
沉聲,“阿棠,回家。”
陸寶棠有些害怕的縮了縮肩膀,嗓音怯怯的說道:“哥哥”
陸承策卻未曾理會她這幅可憐模樣,沉聲,重複道:“回家。”
說完。
他便未再理會陸寶棠,率先轉身離開。
陸寶棠天不怕地不怕,獨獨害怕她這個哥哥,本來是想拉崔妤做說客,想着他們馬上就要結為夫妻了好說話,哪裏想到崔妤的話一點都不管用,她明明記得以前顧珍在的時候——
哥哥最聽那個女人的話了。
她要是做錯了什麽,只要求求顧珍,哥哥就會放過她了。
不都是妻子嗎?
為什麽這個一點都不管用?!
腳尖抵着地面,她還是不想就這麽離開,要是真的回了陸家,哥哥肯定會不管不顧讓祖母和爹爹罰她一頓的!
可是——
看着越走越遠的哥哥。
陸寶棠想着他的脾性,咬了咬牙,還是提着裙角小跑了上去。
眼見陸承策兄妹離開。
崔夫人心裏倒是松了口氣,不管怎麽說,無咎還是知曉分寸的,剛想喊一聲“阿妤”,可餘光瞥見她還是目光定定地望着陸承策離開的方向,臉色便又沉了下去,“你随我進來。”
崔妤一愣,收回目光,看着已經轉身離開的母親,還是跟了進去。
屋子裏的下人都被打發光了。
崔夫人坐在主位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崔妤,難得沉聲同她說道:“你可知錯?”
生平第一次被母親這般對待,崔妤怔怔看着她,吶吶道:“母親,您怎麽了?”
她怎麽了?
她還想問問,她是怎麽了!
想到今日阿妤做得那番事,她實在是揪心不已,她是真的一點都沒有發覺自己做錯了嗎?手架在桌子上,崔夫人冷着一張臉看着崔妤,良久,她才看着人說道:“你想想,你今日都做了什麽?!”
“剛才我問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明明心裏覺得此事不對勁也不簡單,卻選擇了偏聽偏信,致使陸五夫人落到那種局面。”她說一句,崔妤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阿妤,我和你父親平日就是這麽教導你的?”
這話頗有些嚴重了,崔妤立刻就跪了下去,承認起錯誤:“母親,我那會也是亂了心,阿棠說得言辭鑿鑿,我”她連着說了好幾聲“我”,也未能把話說全,最終也只能低頭承認起錯誤,“母親,我知錯了。”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
崔夫人也舍不得這般待她,見她跪下認錯,便彎腰扶了她一把,握着她的手說道:“我與你說這些,不是責怪你,也不是因為那位陸夫人,而是因為你。”
“你可知道今日那些夫人私底下是怎麽說你的?”
她的阿妤從來都是京中名門閨秀的榜樣,同輩的信服她,長輩也頗對她青眼有加,可今日因為這一樁事使她名聲俱損。
尤其——
蕭知那一番話更是讓阿妤處于一個尴尬的處境。
若是不賜婚還好。
但凡日後陛下那個賜婚的旨意下發,那些跟人精一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猜測不出這其中的關鍵?
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
可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什麽用了,只是想到阿妤看着陸承策的那副樣子,她皺了眉,又壓低聲音問道:“阿妤,你且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喜歡上無咎了?”
崔妤震驚擡頭:“母親,你?”
“你不用騙我。”崔夫人握着她的手,沉聲道:“你是我的女兒,你也騙不了我。”
阿妤看無咎的那個眼神,絕對不是一朝一夕才有的感情,那眼中的炙熱和愛慕實在是太深刻了,所以剛才看到的時候,她才吓了一跳。原本以為阿妤是因為那樁婚事才對陸寶棠多番維護,可如今想想恐怕是因為無咎。
因為知道無咎素來疼愛他這個妹子,才想着諸多維護。
“我——”
崔妤低着頭,抿着唇,好一會才輕聲回道:“我的确很早便喜歡上他了。”察覺到崔夫人握着她的手收緊,身上氣勢也變得凜冽幾分,忙又解釋道:“他不知道,是我一個人,是我一個人喜歡他的。”
女兒家的情意總是帶着幾分羞怯的。
縱然是崔妤,說起這些事的時候也是如此,她低着頭,帶着無盡的羞意輕聲說道:“我從小就認識他了,他做什麽都是頂好的,武功一流,文采一流,只要有他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綿綿情意從她口中緩緩說出。
崔夫人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女兒竟然早就對陸承策情根深種,臉色發白地看着她,良久,她才驚問道:“所以當年顧辭來求親的時候,你托病不肯嫁,那個雲游道士”
崔妤臉上因為那些回憶還挂着的笑,此時卻因為崔夫人的這番話僵在了臉上。
她臉色慘白地看着崔夫人,許久才低聲承認道:“我原本只是想拖着拖着,或許時間久了,我就會慢慢地喜歡上顧辭了,可是我沒想到永安王府會出這樣的事,沒想到顧珍會死,更沒想到陛下會賜婚”
越往後說,她的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
崔妤緊緊地握着崔夫人的手,臉上帶着希冀和激動,“母親,您不知道,父親同我說的時候,我有多高興。”
她太高興,太歡喜,連着幾宿都沒睡着。
這陣子。
她更是在私底下偷偷做着女紅,繡着嫁衣,帶着滿懷的希望,等待賜婚旨意賜下來的那日,她等着啊,等着自己穿上親手繡的嫁衣嫁給陸承策,嫁給她的心上人。
“阿妤”
崔夫人心底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母親,您不要再說我了好不好,現在顧辭沒了,顧珍死了,我和他們再也沒有關系了,”崔妤懇切道,“我好不容易等來了這一日,只想好好嫁給他。”
“可他心中并沒有你。”
崔夫人嘆道:“你難道沒有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一點情意都沒有。”
崔妤的臉色因為這一番話有一瞬變得慘白,可也只是這一瞬,她就又笑了起來,“沒事的,他現在不喜歡我也沒事的,當初他不是也不喜歡顧珍嗎?我和他有很長的一輩子,他,總會慢慢喜歡上我的。”
“何況——”
她想到剛才在那邊的時候,陸承策出聲維護她的樣子。
或許。
他也不是一點都不喜歡她呢。
看着自己向來聰慧的女兒此時變得一副油鹽不進,崔夫人又心疼又無奈,張口還想說些什麽,可看着她這幅面容,又實在說不出了,搖了搖頭,她也只能深深地嘆了口氣。
“也罷。”
“你和他是陛下親自賜婚,縱然我再不同意也沒有法子。”
“你——”
崔夫人握着她的手,嘆道:“日後倘若他敢欺負你,或者讓你受委屈,千萬不要憋着。”
崔妤聞言,自是笑着應了。
母女兩人又說了一些私話,餘後崔夫人不知想到什麽似的,忍不住問道:“阿妤,你為何針對那位陸夫人?我看你言語之間,對她頗有不滿。”可據她這陣子的相處,這位陸夫人是個難得的妙人。
聽人說起這個。
崔妤神色也有些怔然,好一會,她才擰着眉,低聲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我每次見到她,心裏總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
遇到天生的勁敵一樣。
***
而此時的陸家。
回府之後,陸承策不顧陸寶棠如何哭饒,只身一人帶她朝正院走去。
忌憚陸承策的脾性。
身後丫鬟、婆子一個都不敢上前。
陸寶棠雖然還是一個勁地哭着,但腳下的步子也不敢不邁,只是一邊哭,一邊沖人說道:“哥哥,我真的知錯了,你不要同祖母和爹爹說好不好?”
祖母也就算了。
爹爹那個犟脾氣知道後肯定會讓她受家法的。
她不要被打!
陸承策聲音淡淡地說道,一點情面也不留:“你既然錯了,就該認罰。”
身側婆子擔心他們兄妹感情受損,咬了咬牙還是上前一步,同陸寶棠低聲說道:“三小姐,世子爺也是為了您好,世子爺向來就是這樣的性子,他眼裏揉不得沙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又見正院離得越來越近,陸寶棠哭得聲音都啞了,也沒能讓人有一絲憐惜,她心裏又氣又急,推開婆子之後就看着陸承策說道:“他才不是眼裏揉不得沙子!”
“以前我也不是沒做錯事,那個時候顧珍說幾句,你不是也不罰我了?”
“現在——”
話還沒說完。
陸寶棠就看見眼前人停下了腳步。
她有些害怕得縮了縮肩膀也停下了腳步,半邊身子都靠在婆子身上,嘴裏卻還是忍不住說道:“我,難道我說得不是嗎?要是如今顧珍還在,她幫我說幾句,你肯定也不會罰我了!”
“不會。”
大概是因為陸承策的聲音太冷了,陸寶棠吶吶道:“什,什麽不會?”
陸承策負手站在天地之間,神情淡淡地望着她,道:“她不會幫你,阿蘿心裏有根稱,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你今日犯得是口舌之惡,還差點連累五嬸名聲受損。”
“這是大事,她不會幫你。”
話已至此,陸承策不願再多言,看了一眼陸寶棠身側的婆子,“帶着阿棠進去,該說什麽,你心裏清楚。”
說完。
他便轉身往外走去,未再理會身後事。
***
而此時的五房。
如意過來傳話的時候,蕭知被陸重淵勒令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也只能握着一本閑書看着,聽到她說得陸老夫人對陸寶棠的處置,也只是淡淡“哦”了一聲。
眼見如意還是沒有離開,她翻了一頁書,問道:“還有其他事。”
如意抿了抿唇,還是說道:“世子爺不知道怎麽了,回到家之後,又出府了,聽人說,他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聽到“世子爺”三個字的時候。
蕭知翻書的動作一頓,不過也只是一瞬,她便繼續翻起書,語氣平平地回道:“他的事,與我無關。”
她說過。
她和他,再無關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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