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夜裏。

未免夜長夢多, 蕭知吃完飯就拉着陸重淵出府了, 這次出門,兩人只帶了一個慶俞,用來趕車之用, 其餘人是一個都沒有帶。

陸老夫人得到這則消息的時候, 兩人的馬車剛剛出府。

她剛用過晚膳, 這會就靠坐在羅漢床上假寐着,手裏照常握着那串念珠, 聽到這番話, 她撚着佛珠的手一頓, 那張即便養尊處優卻還是呈現出幾分老态的臉上也摻着一抹驚訝, 半轉了頭,朝來回話的人看去。

“你說,老五又出門了?這麽晚?”這一個“又”字,有着沒有遮掩的驚愕。

以往老五整日把自己關在院子裏,不出門也不見人, 可自打蕭知嫁過去後, 不僅願意出那個院門了, 甚至還願意出府了先是元宵節燈會,兩人獨自出門賞燈。

後來又是崔家的宴會。

老五這麽不喜歡參加宴會的人,竟然也肯去了。

如今這大晚上的竟然又出門了?這,也實在是太有些不可思議了。

陸老夫人把手裏的念珠套回到自己的手腕上, 朝那丫鬟繼續問道:“知不知道他們去做什麽了?”

來回禀的丫鬟聞言忙低聲答道:“回您的話, 奴也不知, 五房那邊的消息向來是不往外頭傳的”後頭的話,她有半句沒有說。

尤其是自從五夫人管家之後,五房那邊看守的便更加嚴了,以前還能找個小丫頭打探一些不緊要的消息,如今卻是連這些小消息都打探不出來了。

大概是怕陸老夫人覺得她辦事不利,丫鬟的頭埋得更低了一些,“五爺的車又是向來是他自己用慣的,就連車夫都是他身邊的慶俞”後頭的話,她越說越輕。

別說知道五爺和五夫人去哪,去做什麽。

他們是根本連問都不敢問,跟都不敢跟,生怕讓五爺瞧見。

對于這個結果,陸老夫人大概也早就猜到了,此時聽到這番回答,也只是皺着眉,揮了揮手讓人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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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退出去後,一直服侍在身側的平兒瞧見她擰眉沉吟的模樣,心下微忖,走上前替人重新倒了一盞茶才開口問道:“五爺出門是好事,您以前不是還希望他多出去走走嗎?怎麽如今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呢?”

老五肯出門的确是好事。

以前她總擔心他自己一個人憋着,把本來就不算好的身體更是憋出其他病來。

所以她總是期望着老五出門,散心也好,解乏也罷,只要能讓他高興就是好的,可如今眼見老五出去一趟又一趟,好似心情比以前也好了許多,偏偏同她的關系卻還是沒有一絲緩解。

她自然也就沒那麽高興了。

陸老夫人想起昨日,她親自做了一盒老五幼時喜歡吃的糕點,滿心歡喜的送去五房。

可她站在五房的門前。

別說見到老五了,就連她的糕點都沒送進去。

這盒糕點現在還在她屋子裏放着呢。

想到這。

陸老夫人的目光便不自覺地朝那桌案上擺着的糕點看過去,她老邁的臉上帶着一抹受傷,神情也變得有些萎靡起來,“都這麽久了,老五怎麽還是不肯原諒我?”

“他現在都肯出門散心了,偏連我的屋子都不肯踏進一步。”

平兒聽到這番話,手上的動作一頓,她私心是覺得陸老夫人如今淪落到這般地步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

她也是這段日子從常嬷嬷口中旁敲側擊才打聽出來的,原來那位五爺以前竟是受過這樣大的磨難。

父親的忽視。

母親的責難。

兄長姐姐的漠然。

所以才養成了如今這位五爺的性子。

或許陸老夫人覺得這沒什麽,覺得這事都過去這麽久了,再痛苦的事也肯定忘了,再說父母對于孩子的責難能算得上什麽痛苦,哪家孩子小時候被遭過幾頓罵,挨過幾頓罰?

但他們這些施難者、漠視者可以忘,可承受這一切痛苦的人卻是忘不掉的。

就如她。

幼時因為家中兄弟姐妹太多,永遠都是被忽視的那個。

吃不飽、穿不暖。

整日下地幹活,可新年的時候,卻連一件新衣裳都穿不到。

甚至——

她的父母為了讓她的弟弟能讨到一個好媳婦,還打算把她賣給別人做妾。

她這樣千辛萬苦逃出來,為得就是離那個惡心的家庭越遠越好,如果有一天,她的父母找到她,無論是看她如今過得好了想要同她認錯,還是想安撫自己那顆心,她都不會原諒他們。

小時候積累下來的痛。

不是如今說幾句好話,做幾件自以為體貼的事就能推過的。

陸老夫人倒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她的目光還落在那盒糕點上,雙眉擰得死緊,唇也輕輕抿着,好一會才說,“你說,老五家的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讓她管家,給她權力給她臉面,為得可是讓她幫我同老五說些好話,可如今都過去這麽久了,竟是一點用都沒有”說起這個,陸老夫人的臉色便有些沉了下來。

“看來,我是該找時間好好敲打她一番了。”

她現在心裏已經有了更好的管家人選,再過幾個月,崔妤就要進門了,相較起一個孤女出身的蕭知,出身名門的崔妤自然更得她的心意。

以前是沒合适的,又因為想讨好老五,她這才把陸家的管家大權落在了蕭知的身上。

可如今既然有了更好的人選,那麽蕭知的用處自然也就只剩下幫她讨好老五了,若是連緩解他們母子的關系都做不到,那留她還有什麽用?

平兒此時也已經回過神了。

聽到陸老夫人這番話,臉上的神色不動聲色地變了一下。

她自然知道陸老夫人在想什麽,應該說自從那道聖旨下來後,他們這位老夫人心裏就又打起了別的主意。

那位崔姑娘是來當他們長興侯的世子妃,無論是她的身份還是她的出身,都是最适合管家的人選,按理說,這樣的情況下,以她對未來的期許也應該及時轉向崔妤才是。

畢竟。

很有可能她想要的那些,那位五夫人已經滿足不了她了。

可這段日子她和那位五夫人相處下來,情意雖然算不上多深厚,卻也不算淺。

那位五夫人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做事的時候是很認真的,賞罰分明,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顆真心在,對人的真心。

這幾次她奉命去五房,可沒少聽那些人說道五夫人的好話,以前那個冷冷清清的五房,現在竟是比這侯府任何一處地方都要來得朝氣蓬勃。

說句心裏話。

她內心是希望那位五夫人能好好的。

嘆了口氣。

收回思緒。

平兒開口:“您也別太着急。”

她把茶壺重新放回到桌子上,隐晦地幫蕭知說起話,“如今五爺肯出門就已經是邁出了一大步,也能瞧出五夫人在他心裏是十分有地位的。”

“假以時日,五夫人一定能幫您和五爺緩解關系。”

“倒是——”她說到這,話一停頓,未再往下說。

“倒是什麽?”陸老夫人轉頭問她。

平兒似是思索了一番,這才悄聲說道:“前陣子,三小姐剛做出那樣的事,差點就害了五夫人的名聲,雖然五夫人嘴裏沒說什麽,可心裏只怕是有些氣的,您”

她說到這,又朝陸老夫人看了一眼,語氣猶豫地繼續說道:“若是再在這個時候說道些什麽,難免傷人心吶。”

聽到這話。

陸老夫人那雙眉頭便又皺起了一些。

她沒忘記她那位好孫女和她那位好侄女做的好事,這些內宅裏的手段其實并不少見,各家各戶,哪家沒有這樣的陰私事?

但壞就壞在。

這兩人不僅做了,還被人發現了。

白家是她的娘家。

雖然已經斷了往來,可到底是牽着血脈連着筋骨的,白家有好事,或許落不到她的頭上,可若是有什麽不好的事。

旁人提起的時候,自然是少不了她這一份的。

至于寶棠——

想到這個,陸老夫人的頭就疼得厲害。

陸家這一輩的子嗣本就不多,若按正經的來算,也就陸承策和陸寶棠兩兄妹,對于這個孫女,她心裏自然也是喜歡的。

可偏偏這個孫女,如今也不知道怎麽了。

先是為了她那個母親,屢次頂撞她,如今又把臉丢到外頭去。

她向來最看重名聲了。

現在可沒少因為陸寶棠做下的事煩心。

“三小姐如今怎麽樣?”陸老夫人語氣平平地問了一句。

平兒聞言便答道:“還在挨罰呢,上回侯爺生了好大一通氣,又是他親自觀刑的,旁人連放水都放不了,聽說現在還躺在床上。”

聽到這番話。

陸老夫人臉上劃過一絲心疼,不過想起外頭如今對陸家的那些說法,還是沉了臉,“也是她該受的,縱然有再大的事,在家裏鬧鬧也就罷了。”

“非得鬧到外頭去,真是丢人。”

她氣了有一息的功夫,再次說起蕭知的時候,雖然還是沉着一張臉,但語氣還是和緩了一些:“罷了,那孩子也是可憐的,且先這樣吧。”

左右崔妤進門也還有一段日子。

等到蕭知緩和了她跟老五之間的關系,再說吧。

平兒見她未再提起此事,總歸是松了一口氣,心裏卻想着還是得找個時間去尋五夫人一趟,同她說一說,免得她日後被打得措手不及。

雖然。

以那位五夫人的心性和手段,恐怕早就猜到事情的風向了。

***

而此時的馬車內。

陸重淵的馬車比蕭知的要大上不少。

其寬敞程度,甚至在容納兩個人的情況下還能在中間再擺放一把輪椅,一張茶幾,以及一只小櫥櫃。

櫥櫃裏擺着一些吃食,瓜果糕點,應有盡有。

至于茶案上,便擺着一只香爐和一只紅泥小爐,蓮花樣式的鎏金香爐裏正燃着迦南香,此時那香氣變成引線,袅袅從香爐中升起。

而那紅泥小爐裏煮着一壺茶。

茶水已開,蕭知收回思緒,握着一方帕子提起茶壺,倒了兩盞茶。

慶俞駕車很穩,縱然行在小道上,也沒有一絲颠簸,倒出來的茶水除了最初的輕晃之外,之後就變得四平八穩、風平浪靜了。

“五爺,茶。”

蕭知把茶盞推倒陸重淵的跟前,然後捧着自己的那盞茶,低着頭又不說話了。

她心裏還是有些緊張的。

馬上就要見到哥哥和師父了,也不知道陸重淵看到他們後會怎麽想。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是錯,哥哥和師父的身份都不簡單,一個還被重金懸賞通緝着,一個是早應該死在天牢裏的人。

但凡被其他人瞧見,都可能遭來殺生之禍。

可現在她竟然要親自帶着陸重淵去見他們了。

抿了抿唇。

蕭知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等到又喝了一口茶,這才逐漸壓下心底的緊張和擔憂。

她其實自己都覺有些奇怪。

竟然會在這樣的時間,這樣不假思索的帶着陸重淵過去,明明之前,她還對自己說不要再輕易相信其他人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

她竟然相信陸重淵會幫她,相信他即便看到那樣的情況,也不會多問。

陸重淵看着眼前那盞茶,卻沒有握于手中,他那雙狹長的丹鳳目只是在那杯茶盞上落下一眼,便掀了眼簾朝對面那個低頭不語的蕭知看過去。

方才。

她突然跑到他的面前,語氣鄭重地問他,“五爺,我可以相信你嗎?”

這應該是她嫁給他後,第一次用那樣鄭重的語氣和神情,沒有前因沒有後果,他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樣的問題,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

但他沒有問她,只是迎着她那雙緊張到有些擔憂的眼睛,朝她點了點頭。

然後——

陸重淵的眼前浮現出剛才的畫面,那個語氣鄭重,神情急迫又緊張的女孩,在他點頭之後,臉上忽然就綻開了一抹笑。

那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笑。

像是雨後初霁,又如拔雲見日,帶着信賴和肯定,她半蹲在他的面前,仰頭望着他,水波潋滟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

她就那樣望着她,仿佛在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

從剛才到現在,已經過去有一段時間了。

他沒有問她要他做什麽,也沒有問她要帶他去見什麽人,雖然他心裏隐約能猜到一些,今天他們應該是去見什麽重要的人。

至少這個人對她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而她要他做得那件事,或許也并不輕松。

畢竟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真得沒了辦法,她絕不可能找上他。

可陸重淵的心底竟然有些開心。

這比他以前打勝仗,加官進爵,被萬人跪拜都要來得開心。

馬車停了下來。

慶俞在外頭說,“五爺,夫人,到了。”

蕭知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猛地擡了頭,她放下手中的茶盞,轉身掀開一角身後車簾,外頭的天早已黑了。

這裏不比鬧市,沒幾家鋪子,也沒什麽攤販,甚至連那燈籠都像是怕耗了油錢似的,都沒點上幾盞。

可蕭知還是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四周,眼見外頭并無什麽人,這才松了口氣。

看向陸重淵的時候,她的心情還是有些緊張的,尤其是被他那雙清明的鳳目看着,那顆高懸的心更是怎麽都落不下來。

還是陸重淵察覺出她的緊張,率先開了口,“走吧。”

“啊”

“好,好的。”蕭知收斂起心裏的慌張,吶吶道。

等到兩人下了馬車,蕭知便又重新把那塊軟毯放在陸重淵的膝蓋上,替人細細蓋好之後,她先是看了一眼昏暗狹窄的千秋巷,然後又朝陸重淵看過去。

再次看向他的時候。

她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就這樣仰頭望着他,同他說:“五爺,我們進去吧。”

陸重淵垂眸看着她,輕輕“嗯”了一聲。

慶俞把馬車放在一處隐蔽的地方,推着陸重淵往前,蕭知就站在陸重淵的身邊,不知道是害怕還是什麽,她的手緊緊地握着陸重淵的一只手。

千秋巷住得都是三教九流的販夫走卒。

這個時間,他們不是在外頭賣藝讨生活,就是背着擔子挑賣着,留下的也不過是一些婦人和小孩,大概是擔心不安全,每家每戶的門都是緊閉的。

隐約能聽到幾聲孩子的哭啼和狗吠聲。

蕭知不說話。

陸重淵也就沒有發問。

倒是慶俞有着一肚子的疑問,但兩位主子都沒有開口,他自然也就不好開口了。

等走到一間宅子前。

蕭知終于停下了腳步,她看着眼前這間屋宅,紅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就連握着陸重淵的手也收緊了一些,可也沒過多久,她就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轉過頭,朝陸重淵看過去,“五爺,我們到了。”

“嗯。”

話音剛落。

她走上前,輕輕敲了敲門。

沒一會功夫,就有人來開門了。

四周雖無燈火,但天上的月亮還是十分清亮的,門一開,外頭站着的幾個人就循聲看過去,站在門後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他一身廣袖長衫,衣炔飄飄,面容溫潤秀雅。

正是——

被衆人搜尋已久的永安王世子,顧辭。

驟然看到顧辭。

慶俞竟是生生地愣住了,這,這不是永安王世子嗎?他怎麽會在這?不對,夫人怎麽會認識他?

相比慶俞的驚愕。

陸重淵倒是要好上許多,他也只是在顧辭出現的那一剎那,臉上才閃過一絲驚訝,除此之外,便沒有多餘的反應了,相比顧辭為何會在這,他更想知道蕭知是怎麽認識他的?

據他所知。

蕭知一直養在庵裏,之後到了陸家也一直深居簡出,從不外出。

看來——

陸重淵轉過頭,不動聲色地朝蕭知看過去,看來他這位夫人的身上真的是有不少秘密啊。

顧辭面對陸重淵主仆,即便是看到慶俞的驚愕和怔楞,也沒有一絲窘迫指出,仍舊神情自若地朝陸重淵行了一禮,喊他,“陸都督。”

陸重淵沒有開口,只是看着他點了點頭。

雖然附近并沒有什麽居住的人,但蕭知心裏還是有些擔心,她握了握陸重淵的手,看着顧辭,輕聲道:“我們先進去吧。”

這一回。

陸重淵倒是開口了,他看着面露擔憂的蕭知,輕輕“嗯”了一聲關上門,一行人往裏頭走去。

原本以為此處除了顧辭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可在看到廊下站着的老者之後,本就驚愕不已的慶俞更是露出不敢置信的面容,“柳,柳老先生?”

他吶吶喊道。

柳述當年在京中的名聲可不低。

慶俞雖然沒有被他診過脈,但這張臉,他還是認識的。

的确是柳述柳老先生。

雖然比記憶中蒼老了一些,但他不會認錯。

沒想到今天下午他們說起的柳述,竟然真得出現在了眼前,如果先前看到顧辭是驚愕,那麽如今面對柳述便是狂喜了,柳老先生竟然真得還活着,那麽五爺的腿而端坐在輪椅上的陸重淵,那張向來冷峻淡漠的臉上此時也有一抹不敢置信。

他難得失神地望着柳述。

“五爺。”

蕭知自然也瞧見了陸重淵臉上的神情,她握着陸重淵的手,輕輕喊了他一聲,等到陸重淵轉過頭看過來的時候,便朝他綻開一個燦爛的笑,“您的腿會好的。”

今日帶陸重淵過來,一是為了哥哥,二便是為了陸重淵的腿。

她受夠了那些人看着陸重淵這雙腿時露出的鄙夷目光了,這個男人不應該永遠困在這張輪椅上。

他是這麽的驕傲。

理應淩駕在那些人的頭上。

“先進去吧。”顧辭似是想拍一拍蕭知的頭,但想到陸重淵還在旁邊,便又收回了手,他笑了笑,率先往裏頭走去,卻沒有進屋,只是站在廊下,看着柳述,恭聲道:“老先生,勞煩您先給陸都督診治一番。”

柳述聞言也沒有說話。

他也是今天蕭知走後才從顧辭口中知道她嫁得竟然是陸重淵,想到陸重淵那個壞名聲,他就滿心不喜歡,尤其他還是陸家人眉頭緊鎖着,臉上也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顧辭見他這般,自然知曉他心中在想什麽。

不過對于這位柳老先生的脾氣,他也是束手無策,還是蕭知瞧見了,輕輕喊了他一聲,“師父。”

帶着一些撒嬌和懇求的意味。

柳述臉上不悅的神色一僵,他看了一眼蕭知,見她小臉懇切,氣哼一聲,轉身甩袖,率先往裏頭走去,“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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