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chapter 11

? 風間在長州的這段時間都會住在芹澤家，而他和土禦門绫櫻的過去也要追溯到十幾年前，連芹澤信都還沒出生，不，應該說是連土禦門绫櫻都還沒嫁給芹澤鴨的時候。

那個時候神社也還在，土禦門绫櫻是唯一的繼承人兼巫女。

兩人之間的相遇簡單而狗血。

溫柔善良的巫女遇上年幼弱小并且受了傷的鬼，巫女善心大發将鬼撿回神社讓之養病。

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處的兩人自然而然的日久生情，卻在風間家的長輩找回他之後來不及向土禦門告別而一走了之近十年，十年後風間才要去找土禦門但那個時候土禦門绫櫻早已嫁做人妻生下芹澤信改姓芹澤绫櫻，就算風間要找也已經找不到了。

望着三人融洽至極的氣氛，天霧覺得要不是風間和芹澤信的年齡對不上的話，在他這個外人來看他們三個，才是和樂融融的一家。

托的風間的福，芹澤信覺得自從他來了之後自家母親的心情也變好了，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以往的笑容。這是芹澤信在父親去世之後就未曾見過的。

土禦門處理完風間的事情之後要收拾的就是芹澤信了，芹澤信也是一樣在回到家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她是一定不會放棄報仇的。

深夜的晚上，土禦門特意告訴了風間不要來打擾她們的家事，但當見到大半年未見的女兒的時候，土禦門發現自己到底是什麽都說不出來，無論是關懷的話還是斥責的話。她不能當離家出走的事情什麽都沒發生過也不知道如果再次斥責女兒，她會不會再做出那樣不告而別的事情。

這一生，她一直都在被不辭而別。風間也是，芹澤也是，現在連自己生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也是一樣。

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芹澤信忐忑地望着久久不說話的母親大人發現自己在猜不透母親的想法的同時還在擔心她是否還在生氣自己大半年前的留書出走。還以為風間帶來的好心情能緩解母親的怒氣讓她不那麽生氣的，看來沒什麽用啊。

芹澤信雙手撐地一個标準的跪拜，鄭重其事地向母親道了歉，“對不起，母親大人。”

土禦門淡淡地看着芹澤信，“擡起頭。”

芹澤信不言不語擡起頭和土禦門對上視線。

“你把南紀重國帶走了吧，然後在京都做了什麽。”

“祭拜了父親大人，還有向新選組報仇。”芹澤信說着莫名地移開了視線，“雖然還沒成功。”

“信。”土禦門輕聲喊了芹澤信一聲，雖然輕卻頗有威嚴令芹澤信一下子又低下了頭，“誰也沒有讓你做這樣的事，你也不需要做。”

“為什麽？！”芹澤信惱怒又不解地擡頭看向土禦門，“父親被新選組所殺，難道不該殺了他們以解心頭之恨嗎！”

“信！”這一次土禦門極為嚴厲地制止了芹澤信的話語，接着緩緩伸出了手指點上了她的胸口道，“你的恨，從何而來？”

芹澤信微微沉下眉眼冷靜下來後才回答土禦門，“當然是對父親大人的敬愛。”

“芹澤桑對你來說是個偉大的人？還是父親？”

芹澤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的母親竟然稱呼父親為芹澤桑？

“母親大人，為什麽這麽說。”

土禦門撇開雙眼看向窗外的院子，語氣淡漠地回答着芹澤信，“作為父親，他不稱職。作為武士，他也并不偉大。”

面對母親如此的貶低，一直把父親當做心中最敬愛的人的芹澤信不幹了，也不管現在她其實還在和土禦門道歉，竟然和她理論起來，“不是！父親大人是非常偉大的人！母親大人不知道的話就不要說！”

“我不知道？”土禦門聽着芹澤信的話同時視線也轉了回來，用一種悲哀又凄怆的眼神看着無知的芹澤信，“你上京這麽長的時間都不知道嗎。”

芹澤信一頓心中那個不好的預感又加深了，“什、什麽？母親大人在說什麽？”

只是對于這個答案，土禦門沒有再回答徑直走出了門，芹澤信喊了她幾聲見她不聞不問，顯然是不想再告訴她的樣子只能放棄。

提到父親，芹澤信的印象就是雖然粗暴也很有威嚴，但是那些可怕并不是對她而言。她曾經見過父親用鐵扇将人的耳朵打下來但他也曾和她一起在院子裏玩游戲，笑的放松而開心。

所以芹澤信對母親為什麽會這麽說的理由完全沒有一點頭緒也沒有。如果自己要查的話，只能回京都之後去找井吹。不過——現在不是有個現成的人在嗎。他的話……

在土禦門離開後不久，芹澤信因為糾結芹澤鴨的事情而苦惱，想到風間既然知道以前的土禦門那麽說不定也認識以前的芹澤鴨也說不定。

這麽想着，芹澤信二話不說跑去了風間的房間。但答案卻差強人意。

風間并不認識芹澤鴨，但在聽說了芹澤信為什麽苦惱以及土禦門為什麽那麽說的時候，風間的心中也有了答案。

大概是那件事吧。

回到長州，芹澤信非但沒能讓母親消氣，反而不知道為什麽讓她更加生氣了。自己煩惱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但即使如此芹澤信也不忘每天雷打不動的去找河上。

河上一開始因為麻煩還一直躲着芹澤信但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芹澤信的糾纏竟然還能跟她聊幾句了。為此芹澤信表示了十分的高興，這就代表他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啊！更代表離她說服河上完成報仇的理想也更近了！

只是今次不知道怎麽回事，河上在和她的談話中在看了眼天空之後突然就撇下她跑遠了。芹澤信一頓，嘴裏喊着“河上大人”也立刻追了出去，只是在拐彎的時候因為沒有及時看清前方的道路而和一個穿着破爛的小孩子撞到了一起。

芹澤信眯了眯眼，在看到對方是個比她還要小的孩子之後，她立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沖他伸出了手，“對不起，沒事吧？”

男孩子低着頭讓芹澤信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哪裏摔傷了。她保持着伸手的動作，但對方卻沒有領她的情自己從地上起來之後一溜煙兒的就越過她跑遠了。

“喂……”芹澤信轉頭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個跑遠的身影。

那麽破爛的衣服，乞丐嗎？

之後不久芹澤信才從家裏傭人的口裏得知她撞上的那個人是最近去世了的濑田家的孩子，因為是私生子所以被他父親一位開着米鋪的兄弟收養了。他們家吃的米也是從濑田家的米鋪買的。

但是那種樣子，根本不算是收養吧。

芹澤信回憶起小男孩過長的劉海遮蓋住的臉和他破舊的衣服，皺了皺眉将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臨近新年，家裏已經開始打掃和購置年貨。雪也下的越來越大每日都能看到院子裏銀裝素裹一片。芹澤信怕冷耐熱倒是沒那麽興致去踩雪地堆雪人，臨出門時在和服的外面又套了一件羽織後才敢出去。

購置年貨的事情本該是傭人做的，但芹澤信想起之前濑田的事情于是主動擔下了米鋪這一塊，由她親自去一趟，順便也為上次撞到濑田去道個歉。

芹澤信本想着自己一個人綽綽有餘了，但是去的時候卻在她的身後還跟了一個天霧。大概是不放心她吧……芹澤信只能這麽自我安慰着。

芹澤信和天霧到達米鋪的時候，已經開門了。濑田家的主人不認識芹澤信但在她報上名字知道身份之後變得十分恭敬。芹澤信沒有一來就提到濑田的事情而是泰然自若地提出要去家中做客。

能接待城主後裔的女兒無論是對濑田還是對其他人來說都是不可多得的事情。所以幾人既高興又恭敬地請芹澤信到了家，當然和她一起來的天霧也是一樣。

坐在一塵不染的榻榻米上，芹澤信了無白賴的與家主寒暄，思考着該如何提出要見那個小孩子，就算和天霧視線交流她也得不到答案。

“那個……”芹澤信溫婉地笑了笑想着也是時候該結束這個話題了，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被拉門阻擋着的外面就傳來了一陣罵聲。

芹澤信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臉色也微微發冷，濑田看到芹澤信情緒不佳谄媚地笑了笑道，“那些人沒有規矩，希望大小姐不要介意。”

濑田剛說完，外面就又傳來了喊他的聲音。

“大哥！宗次郎這小子打破米桶了！”

“什麽！？”濑田在芹澤信面前一秒變臉，憤怒地拉開了拉門走了出去，“宗次郎！又是你！”

濑田高大的身材擋住了芹澤信的視線，但坐在一旁的天霧卻清楚的看到了摔倒在院子裏的小孩子，劉海很長，衣服破舊，一切特征都和芹澤說的對的上號。

天霧轉頭向芹澤信示意她看院子裏，收到訊號的芹澤信微微歪頭看過去，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她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但是現在這個狀況可不妙啊。

“等等。”芹澤信優雅地從榻榻米上站起來叫住怒不可遏的濑田，“那個孩子是叫濑田嗎。”

“是的。”濑田忐忑不安地看着芹澤信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第一反應就是濑田得罪了芹澤信，“對不起，大小姐，他沖撞了您。不過請不用擔心，在下很快就會處理好了，請大小姐……”

芹澤信無視濑田家主緩步往前走，在越過他的同時說話聲也戛然而止。

芹澤信的木屐脫在進門的玄關處，此時就算要走下去也沒辦法，但天霧卻解決了。憑他的速度去玄關拿雙鞋子連濑田說句話的時間都不用。

“大小姐？”站在一旁的濑田家主不可置信地望着芹澤信，猜不透她的想法。

芹澤信自顧自地穿上了天霧放在她面前的木屐然後小碎步走到濑田的面前，半蹲下身和他的視線齊平，“還記得我嗎？對不起，撞了你，沒事嗎？有哪裏受傷了嗎？”

濑田久久的沉默讓其家主十分不滿催促了一聲，“宗次郎！大小姐在問你話！快點回答！”

家主催促之後，低着頭的濑田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沒事。”

但芹澤信顯然不滿足于此，她拍了拍濑田肩膀上沾着的雪，圓潤的指尖又不禁意間觸及到了他脖頸的溫度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竟然比她的手指還要冰冷。

這是當然的。

這麽小的孩子，在這寒冷的冬天還只穿了一件衣服。

芹澤信迅速脫下其精致而華貴的羽織披在濑田瘦小的身子上後再次向他伸出了手，“作為我撞了你的賠禮，要不要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