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便是你兩個哥哥命喪泗泠海域那一年。”

姜幸話音剛落,就聽到“啪嚓”一聲,水壺摔落在地上,濺出一地滾燙的熱水,茶葉虛弱四散,萎靡不振。

而季琅則手扶桌案,氣勢洶洶地站了起來,兩道劍眉橫亘在臉上,眸中怒火燃燒,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把姜幸吓得一激靈,景彥趕緊起身抓住他的胳膊,急忙勸他:“三叔,你先冷靜一下,聽她把話說完。”

可是心裏的震驚一點也不比季琅少。

姜幸兩手握在胸前,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下去:“那位胡主事經常在樓裏享樂,是這裏的常客,所以我印象深一些,那件事過去不久,胡主事就被發現死在家中,當時有一個以公謀私貪贓枉法的案子,聽說那個胡主事牽扯其中,後來都傳他是畏罪自殺,後來我總想着,或許是……”

“有人為了讓他閉上嘴,選擇了殺人滅口。”景彥接着她的話道,姜幸點了點頭,看向季琅。

答案不言而喻,若是胡主事真的是畏罪自殺,那他幾日前就不會威脅黑影人給自己謀一條生路。

她看到季琅垂着手,寬寬的袖口微微抖動,似乎在掩蓋着心中翻滾的驚濤駭浪。

在這之前,她其實不确定自己說出這件事後季琅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因為她不清楚季琅身為一個庶子,同自己的兩位哥哥關系如何,況且平熙二年的時候,季琅也只有兩歲,應當是沒有什麽深重的感情才對。

可季琅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半晌之後,季琅擡起頭,早已經換上了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恣意張揚,好像方才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樣。

姜幸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她也不敢說,甚至連十三娘都沒告訴,直覺告訴她,知道這樣的事定會惹來殺身之禍,她不想連累十三娘。

誰知道季琅卻眯了眯眼,他走近幾步,眼中充滿不相信,将信将疑問到:“這麽一件事,你藏得倒是夠久的,我以前還覺得你只是個稍微有點天真的丫頭,今天,卻改變這個想法了。”

屋內空氣一滞,靜得連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出奇的是,這次連景彥也皺了皺眉,沒有替姜幸說話。

姜幸緊了緊手,聽出了季琅話中的意味深長,心裏猶如擂鼓亂奏,她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告訴自己不要害怕,然後擡頭看着他:“初時我與小侯爺非親非故,憑白将這些話告訴你,小侯爺若是不信,反過來懷疑我可怎麽辦?”

“那你現在說出來,就覺得我不會懷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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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姜幸接了他的話,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讓兩人皆是一愣,“小侯爺救我兩次,又答應幫我查華氏之事,足矣看出小侯爺的為人,外面雖然傳言小侯爺浪蕩不羁,可元娘也能看出小侯爺心中良善,絕不是旁人口中所說那樣。”

她頓了一下,擡眼看着季琅,眼中滿是真誠:“良善之人,不會坑害無辜,而我是無辜,所以我也沒什麽好怕的。”

季琅怔怔看了她半晌,忽地甩了甩手,頭偏到一旁,耳朵後有一抹不自然的紅:“別自以為是!本侯就是外面說的那樣,什麽良善心軟,都跟我沒什麽關系!”

景彥趕緊按下他胡亂揮動的雙手,一邊“是是是”一邊看向姜幸:“這頁就這麽揭過去,姜元娘,你剛進來時說有事要拜托我,什麽事,現在可以說了吧?”

季琅被景彥按到凳子上坐着,一臉不耐煩,姜幸也走過去重新坐下,手指攏在袖中,擱在桌子上:“世子可否将今日查到的事,悉數告訴元娘的大嫂?”

還不等景彥說話,姜幸急忙解釋:“我不知道母親待我和大哥是什麽樣的心思……可是大哥對母親全無防備,我有些擔心。如果世子告訴大嫂,你又是她哥哥,一定比我說要管用,大嫂也會聽進去。”

她說得很明白,因為姜修時對她的偏見和對李氏的信任,讓她無論說什麽事,他聽一半出一半,可是景氏卻不這樣,她早就對李氏心生顧慮。

“讓她那個榆木腦袋的大哥知道,真不如讓你妹妹知道。”季琅插進來一句話。

“我那個妹夫,的确心眼死,”景彥抱着臂,想起姜修時,撇了撇嘴,“行,你放心,找機會我會告訴妹妹的。”

姜幸站起來,對景彥福了福身,話都說得差不多,該是要走的時候了,她戴上帷帽,突然想起什麽,透着白色帷帽轉身對景彥道:“六月十二是我祖母大壽,母親已經拟訂宴請名單,上面有魏國公府,世子不如趁那時告訴大嫂這件事。”

“差點将這碼事忘了!”景彥雙手砸了一下,心裏還想着下次漾春樓相會是什麽時候呢,旁邊三叔來說公事,他可是藏着私心的。

确信過兩日又能看到姜元娘,景彥喜上眉梢,連連和姜幸點頭,目送她出去,可是剛走到屏風處的時候,旁邊的季琅突然出聲了。

他黑眉一縱,似是在糾結,眼見着人要走了,才匆忙之下脫口而出。

“姜元娘!”

姜幸轉身,和景彥一樣,等着他說下一句話。

季琅回過神來,有些懊惱地啧了一聲,擡眼看他,快速問道:“謝四郎的是,解決了嗎?”

景彥也對此頗為關心,等着她回答,姜幸偏頭想了想,搖了搖頭,又點點頭:“四表哥已經回毅南侯府了,近期或許不用擔心,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善罷甘休。”

正經求親是一定不會的,毅南侯府看不上她,只是謝四郎想要她而已。

她的想法和景彥季琅想法又不一樣,謝家可以先去求娶,再使出手段把姜幸名聲搞臭,到時候結果也會是一樣。

景彥心裏急,匆匆上前一步,将手擡到身前,道:“你若是不介意,這件事我可以幫你。”

姜幸訝然地睜了睜眼:“世子連這件事也知道?”

季琅佯裝咳嗽看向別處,景彥卻很大方地點了點頭,他快步走到姜幸身前,沉思一瞬,又鄭重地看着姜幸:“你在姜府,婚姻大事都掌握在父母手中,怕是敵不過毅南侯府,若是你真的無路可走……”

“我魏國公府可以去提親!”景彥錘了下拳頭,斬釘截鐵道。

這章少了點,作者她高燒了,迷迷瞪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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