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人吶
姜幸袖裏緊緊攥着那封信,一路上只想飛快着趕回府,連路上沉悶的氛圍都沒時間顧及,按理來說,李氏在侯府吃了癟,她的心情也應該跟着輕松起來,可是臨走之前季琅說的那句話不停萦繞在她耳邊。
直覺告訴她,信裏寫的不會是好事。
但是又該是她必須知道的事。
與此同時,李氏也心亂如麻。楚氏的态度連她出人意料,如果是一開始她只是想阻斷姜幸的婚事,現在更多的卻是陛下為什麽要下這道聖旨。
季家沒辦法讓她完全放心,畢竟那也是一個虎視眈眈盯着她父王的猛獸……
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終于回了姜府,姜幸急着回錦繡閣看信,假借自己身體不舒服就走了。
“大姐姐快要成為侯夫人了,身子金貴得緊,可別傷着累着。”陰陽怪氣的話從姜嫣嘴裏說出,姜幸卻不想與她有口舌之争,全然忽略後,急急忙忙趕回錦繡閣。
周圍終于安全,信封躺在桌子上,她手裏都沁出了汗,心也緊張地跳動,紫絹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看到主子認真嚴肅的神情,也忍不住屏氣凝神。
她伸出手,下定決心似的将那封信從桌子上抄起,三下五除二地便将之拆開,當她擺正信紙,看清上面那行字之後,整個身子如遭雷擊,那一刻,她不知道該用何種神情去面對,只是發着抖,把信紙上的內容反反複複,翻來覆去看了二十來遍。
她确定沒看錯。
“華氏上下,無一活口。”
只有八個字,她看了足足有一刻鐘,她仔細地研究這八個字的存在的意義,她的外祖家,原來根本不是隐姓埋名,而是從此銷聲匿跡了,完完全全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無一活口!這是多麽狠毒的字眼!
背後下黑手的人,到底和華氏有什麽深仇大恨,要這樣趕盡殺絕?
又或者說,在他們眼裏,無足輕重的人命猶如蝼蟻可以任意踐踏,是嗎?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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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幸捂着胸口,昂頭看房頂,眼睛卻發幹,她哭又哭不出來,只是全身上下都充滿瀕臨死亡的絕望感,她窩心,也憋悶,血淋淋的真相在她面前撕開的時候,為什麽只有她一人承受呢?憑什麽只有她一人承受呢?
四個丫鬟看她如此痛苦的模樣,想要上前去安慰,她們沒看到姜幸手裏的信。可是剛要開口的時候,卻見她猛然站了起來,她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獸,橫沖直撞地出了錦繡閣,腳步快得讓人跟不上。
綠荷和青萍兩個腳力好,便讓紅綢和紫絹守着屋子,兩人轉身追了出去。
姜幸一路跑,一路不停歇,到了翠安居,沒想到臨時起意的她在門口竟然真的見到了姜修時。
她一看到他,就滿心都痛,滿眼都恨,姜修時是姜府嫡長子,二十來年,活得比她好,手腕比她多,為何一個華氏的內情都查不出來?還是他沉浸在蜜糖一樣的生活裏,故意躲避着什麽嗎?
姜修時下衙後回來看看景氏,陪她一中午,見她睡着了之後才出來,接着又要去衙裏當值,卻沒想到在門口碰見了妹妹。
“你來看你大嫂的嗎?”姜修時心情似乎不錯,一開始都沒意識到姜幸的表情不對,一邊讓着身子一邊笑着道。
可他偏過了身子,姜幸還是瞪着眼睛看他,一動不動,那模樣不像在看自己哥哥,也不像以往她那種漠然的眼神,仿佛在看愁人一樣。
他突然愣住了,神色認真起來:“怎麽了?出了什麽事?”
那一身紫色官服異常紮眼,姜幸胸中悶着一股氣,一下扯住他的手臂,将他往翠安居旁邊的書房裏帶,她用了全身的力氣,每走一步都咬牙切齒,姜修時一時沒反應過來,竟然真的被她拉了進去。
剛關上門,姜修時又要呵斥她,卻在那之前,前胸被拍了一張信紙。
他一怔,神色茫然地拿起那張紙,皺着眉看了看。
姜幸看到他瞳孔一縮,和忽然變白的臉色。
姜修時擡眼看她:“這是什麽?”
這問句語氣很重,聰明如他,不會看不懂上面寫的是什麽。
姜幸冷笑一聲,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大哥明知故問,還是忘了,母親姓什麽了?”
姜修時眉眼兇狠,揚起手中的信,一手指着上面的內容:“你從哪裏得來的!”
“是我托別人去查的。”姜幸冷冷地看着他,好像執意要從他臉上找到和自己一樣的神情,只有感同身受了,才說明他們是親人啊,痛苦和快樂應該一起承受不是嗎?
憑什麽一直以來,痛苦都是她受着的,而他卻心安理得地享受這一切?
這公平嗎?
姜幸踏前一步,小小的身量卻将他逼仄到退無可退:“大哥現在是什麽心情?是不是覺得整個天都塌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活的特別悲慘,像一只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的可憐蟲?”
姜修時強自穩住心神,将信紙一扔:“只有這幾個字,是真是假還不知道,又能說明什麽!”
姜幸想不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
“那你這麽多年,得到的答案又是什麽呢?”姜幸眼前霎時變得模糊,忍了這麽久,這一刻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下去,聲音幾度哽咽。
“是姜府那個冰冷的牌位,是父親一句‘不知所蹤’,還是你敬愛的母親那些寬宏大度的話?這些你都信,這八個字你卻一棒子打死?”
姜幸捂着胸口,将一陣陣疼意壓下去,嘶啞着嗓子說道:“母親當年回鄉省親的緣由你知道嗎,外祖家為什麽家道中落你知道嗎,和晉王府有千絲萬縷聯系的白氏,擠走了外祖家,拿到了皇家供給茶業的途徑,你知道嗎?”
姜修時一時愣在那裏,這些事,他有的知道,有的并不知道,現在一股腦地抛在他眼前,頓時感覺自己猶如置身在一張缜密不透的大網之下。
他忽然覺得慌了。
“元娘,”姜修時握住姜幸的手臂,聲音軟了下來,一字一句皆是勸阻,“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我去查清楚,原原本本地查清楚,若是真如你說的這般,那背後下手的人我絕不放過!”
他一個字一個釘,說出的話也是義憤填膺的。
“不過,如果事情不是這樣,你答應大哥,今天說出的話,一個字都不要跟別人說,好嗎?”
姜幸猛地甩開他的手。
事到如今,他還存着對姜府那些人一絲希冀。
或許是她太不理解姜修時的處境了,她覺得自己跑過來,跟他說了這麽多的話,其實十分可笑。
“大哥,”姜幸抱着手臂,以一個絕對保護的姿勢看着他,眼睛裏的激憤,不甘,和怨恨全都褪去,“你知道你在我眼裏,是什麽嗎?”
姜修時頓住雙手,忽然覺得自己和元娘之間豎立起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屏障,他好像永遠也越不過去了,
“什麽……”他喃喃問出這兩個字。
“你在我眼裏,就是一個沒用的廢物,一個抱着姜府米粒享用不盡的蛀蟲,一朵牆根下沐浴不了風雨的花。這些年尚書府的生活太過順遂了,腐蝕了你的腦子,讓你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瞎子,你什麽都看不見!”
姜幸平靜地說完這些咒罵的話,再擡頭看他時,眼神陡然變得犀利:“但你其實笨嗎?你傻嗎?你既不笨也不傻,你只是裝傻罷了,在姜府二十三載,你看到的東西比我多得多。你不忍撕開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去看那些醜陋的真相,你怕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毀了,所以你寧願相信眼前的都是真實的,相信父親的品性,相信祖母對你的寵愛,相信母親對你的好,相信姜嫣對你的依賴,所有一切,你都願意相信,你獨獨,只不相信我!”
姜幸吼出最後一句話,再也不想看他一眼,她轉身,毫不猶豫地打開門想要出去。
可是一開門,卻發現綠荷和青萍滿是急色,而景氏正托着肚子站在院裏。
她不前不後,不知聽到了幾何,姜幸為了不驚擾到大嫂,特意去了旁邊的書房,沒想到還是讓景氏看到了。
“大嫂……”
姜幸走過去的時候,姜修時也正好跟出來,一看到景氏臉色驟變,急忙追過來。
景氏卻偏了身子,一眼也不看他,她拉着姜幸的手,發現她雙手冰涼,心中突然萌生出一股愧意。
“大嫂,你不用替別人感覺對不起我。”姜幸仿佛什麽都看懂了,她撫着景氏的手,從剛才的憤怒中慢慢恢複了理智。
“不論如何,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她松開景氏的手,偏頭叫了綠荷青萍,三個人靜悄悄地離開了翠安居。
來的時候有多風雷雲動,走的時候就有多幹淨利落。
“相公,”人走之後,景氏突然喊了姜修時一聲,他身子一凜,急忙走過來,就聽她繼續道,“有人對怨恨之人最大最大的發洩方式,不過是聲嘶力竭的聲讨。”
“要是一句話能化為一柄利箭射入心窩,她就連這些話都不願跟你說了。”
“而這些并不能殺死你的話,你最好每一句都記着,永遠別忘記。”
景氏嘆了口氣,轉身回了翠安居。
姜幸回了錦繡閣,神色恹恹,疲憊不堪,她躺倒在床上,一閉上眼睛,就是火光沖天血光四濺的畫面。
昏昏噩噩地睡到了半夜,額頭上都是粘膩的汗水,她從床上走下去,拿了件披風,輕手輕腳地走到了院子裏。
外面的燭臺上罩着紙燈,發出昏暗的幽光,清風一吹,将她額頭上的汗濕都吹走了,好像要帶走所有不好的污穢一般。
她在葡萄架的石桌旁坐下,看着滿天繁星,心裏突然如碧空如洗的蒼穹一樣幹淨。
所有的人事都漸漸浮出水面,除了拔刀應敵,她想不出別的什麽,軟的不行來硬的,明的不行來暗的,玉石俱焚也好,一人赴死也罷,她不會就此停下的。
“你今天還好。”
就在這時,她頭頂之上傳來一個聲音,姜幸急忙擡頭去尋,左找右找也沒看到,最後是在那棵大古樹的樹杈上,看到那抹漆黑的身影。
她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聽見他清朗的聲音。
“你今天還好,沒有拿着瓷片尋死。”
我來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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