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還活着?
季琅拉着姜幸,在禦花園裏足足繞了半個時辰也沒有走出去。
帶路的宮人原是太子殿下的人,他走的時候将那宮人一并帶走了,整個禦花園裏便只剩他們兩個。姜幸發飾沉重,又盛裝在身,走了一會兒就滿頭大汗,腳踝也泛疼。
走來走去最終又繞回原地,姜幸堅持不住了,萎靡地坐到旁邊的石凳上,隔着衣物按揉小腿肚。
“小侯爺以前從來沒來過禦花園嗎?”她臉上滿是不解,疑惑地看着季琅。
季琅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将頭偏向一邊。他和太子殿下關系好,陛下也喜歡他,時常召他入宮,這禦花園自然也來過不少次。
可是他偏偏記不住路。
姜幸看他不答,心中了然,想起之前在安靈寺,季琅也是讓她指路,在侯府的時候他總是怕她丢,大概是推己及人,才那麽在意的嗎?
想不到神氣張揚的小侯爺還有這樣的一面,姜幸輕笑一聲,沒注意身前人的動作,再一擡頭,忽地就撞上了季琅近在咫尺的目光。
他好像對這樣的親近毫無所覺,一邊靠近,一邊從懷裏掏出個帕子,給姜幸擦拭額頭上的細汗,動作輕柔,另一只手還幫她整理額前的發絲。
“你們女兒家就是身子嬌弱,只是走這麽幾步路,就累得不行。”
嘴上埋怨着,手上的動作卻輕柔仔細,姜幸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在他深邃的雙瞳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眼裏是她,他心裏是誰呢?
姜幸忍不住想,想到深處,心裏像是被什麽牽動一般,毫不經意地便脫口而出:“小侯爺。”
她喊了一聲,季琅的動作就停下,停下之後,自然而然地與她對視上。
他躬着身,左手捧着姜幸的臉,此時才發覺距離太近了,近到整個眼簾中的世界都是這個人,近到兩人的呼吸都交織到一起,緊密不分。
他舍不得挪開,就輕輕地應了一聲,嗓音低沉而深厚,似乎在壓抑着什麽。
Advertisement
“嗯?”
忽然灼燒的注視将她臉上的緋紅燙得更加深了,姜幸下意識晃過那雙眼,視線便移到了季琅擡着的手上,手上攥着一枚帕子。
“這……”姜幸瞪圓了眼,緋色漸消,取而代之的是訝然,“這不是我的那枚手帕嗎?”
季琅眨了眨眼,原本以為姜幸要說什麽的他神色略微錯愕,看了看她,低頭去看手帕,看了看手帕,又擡頭去看她。
下一刻,他急忙站直身子,把手帕塞回胸口裏:“你看錯了,這是我的!”
姜幸也跟着站起身,眼裏還帶着疑惑:“上面繡着的鴛鴦……就是我的那個啊……”
“侯爺原來在這裏!”
她剛說完,就聽到後面傳來的聲音,原來是太子想起季琅有不識路的毛病,便讓剛才的那個宮人過來禦花園看看,就看到果然兩人還未走出去。
季琅像遇到救星一般,急忙拉着姜幸走過去,讓那個宮人帶路,絕口不提手帕的事。
實際上姜幸也是才想起來這件事,去往安靈寺路上時她要手帕,被季琅找理由搪塞過去了,之後便發生了許多事,她也無暇顧及十三娘的手帕。
沒想到今天季琅從懷裏随便掏出來的帕子,就是她不小心落到他那的。
難不成他其實一直都帶在身上?
姜幸心裏猜測着,猶豫了半晌,去拽季琅的袖子。
“小侯爺,剛才那枚手帕上繡着的鴛鴦,我看着實在熟悉,興許是小侯爺拿錯了,那個應該就是我的……”
季琅看她如此不依不饒,心裏突然煩躁起來,手帕上繡着的是寓意深遠的鴛鴦,而她又如此緊張,讓他沒辦法不多想。
畢竟在漾春樓裏的時光,是他從未曾參與過的,誰知道她在那曾遇見過誰和誰有過怎樣的交集。
莫非,這手帕裏還藏着什麽故事嗎?
“小侯爺?不如你拿出來,再給我看——”
“行了行了!”季琅揮了揮手,從懷裏将手帕掏出來,拿起姜幸的手拍到她手心上,“是你的,還你!”
姜幸聽這口氣忍不住一怔,心道這是季琅覺得她小氣了?連一個手帕都硬是要回去?
她壓根沒往別處想,可是覺得季琅因此生氣也不值,該解釋一兩嘴,十三娘對她來說是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她送的禮自然也是意義非凡,只是她剛要說,後面的宮人就提醒他們到地方了。
前面便是承乾殿。
季琅背着手,挑挑眉,重整了下神情,要面聖了,總不能擺着張臭臉。
他還是下意識去拉姜幸的手腕,然後提起衣擺登上臺階,走到半截,禁閉的殿門突然打開了,從裏面走出來一個身着官服,眸色肅然的男人。
那人年紀看起來和姜有盧相仿,給人的感覺卻高深莫測,一看便是長久浸淫在高位上,權深責重之人。
姜幸不識得他,季琅看到後便停下腳步,松開拉着姜幸的手,對那人拱了拱手:“沈相。”
“小侯爺。”
兩人打了招呼,姜幸聽到那聲“沈相”後心裏就有答案了。當朝的右相沈轼之,就是百姓口中傳頌的光風霁月兩袖清風的好官,當初他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三元及第狀元郎。能讓季琅也敬重行禮的,朝中沈姓大臣,應該就只有他了。
她之所以知道沈轼之,是因為大盛的盛世能得此綿延不絕,他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勞。
最要緊的,是這個沈大人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朝臣都有所不同,那就是他從未去過漾春樓,甚至連花街也未曾踏足過一步!
這在大盛的貴族堆裏是多清奇啊!
樓裏的姐姐沒談天說地的時候也曾幻想過,要說她們最想嫁給的人,絕不是景世子那樣的世家之後,也不是皇族裏動一動手腕就能掀起腥風血雨的人,而是這個沈轼之。
“陛下在裏面呢?”季琅跟誰都能說上兩句話。
沈轼之點了點頭:“陛下留了季侍郎。”
“我家大郎也在裏面?”季琅愣了愣,看到對方點頭,忙又去拉姜幸的手,“我們還要進去謝恩,沈相慢走——”
不等沈轼之回答,他就帶着姜幸進去了。
沈轼之扭頭看了兩人背影一眼,這才踏下臺階匆匆走遠。
李庭玉正和季清平說話,聽到外面通傳便停了話音,過了一會兒,姜幸伴着季琅走到殿前,兩人雙雙跪了下去,行了拜禮。
“你這是又在宮中迷路了?”
季琅頭還沒擡起來就聽到上面傳來這句話,語氣裏帶了三分調侃,他顧不得禮數,擡起頭:“宮中的禦花園太大,一路彎彎繞繞,讓臣走一百遍也走不出來。”
李庭玉笑了笑:“那你還去?”
“是太子殿下把臣叫到那裏去的。”季琅毫無隐瞞,脫口就說了出來。
就看到坐上的李庭玉隐隐一笑,讓二人起身,賜坐。
“是不是讓你來問朕和親的事?”
“臣就知道瞞不住陛下的眼睛。”
季琅看着上面,一副無可奈何的神色,旁邊坐着的姜幸也沒想到三兩句話太子殿下的意圖就被陛下戳破了。
李庭玉漫不經心地搗弄身前的奏折,随口道:“你不用跟他說,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季琅眸色一頓,對這個答案卻有些始料未及,他以為自己坦白,陛下就會告訴他和親之事到底是何決定呢。
莫非和親真的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麽簡單,陛下還有別的打算?
李庭玉卻不再說這事了,她先是問了姜幸幾句話,之後便隐起笑意,态度嚴肅,俨然是要說正事的口氣。
“今日借着你進宮謝恩,朕把清平也留了下來,是有件事要問問你們。”
季清平和季琅背影一頓,紛紛對視一眼,又去看上面的皇上。
“清平是不是還在查當年泗泠海難之事?”
靜谧的大殿中,李庭玉的聲音如彈到冰冷劍尖上的水,将所有人澆了和透心涼。
聽不出語氣如何,卻只感覺到背後發冷。
季清平突然從座位上起身,跪了下去:“臣知罪。”
“何罪之有?”
“泗泠海難一案,刑部大理寺早有定論,臣舊案重查,乃是對陛下當年的決策質疑,是對陛下的不敬。”
李庭玉翻着手裏的奏折,久久沒有說話,大殿之上便一直這樣沉寂着,姜幸頓時感覺到壓抑。
季琅看着季清平跪伏在地的模樣,突然站起身,他剛要說話,就聽到上面的人開口了:“原武敬侯是你父親,季珏是你二叔,至親之人死得不明不白,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你起來吧。”
這句話的語氣明顯已經有所緩和,跪地的人卻一怔,捕捉到了她剛才話中的那句“不明不白”。
這是不是說明,陛下也覺得當年一案事有蹊跷呢?
季清平從地上起來,重新坐了回去。
李庭玉這才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二人,神色認真:“你們查探當年之事,朕不過問,只是這其中牽扯的人,若是沒有确鑿證據證明當年一案是誤判,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另外,還有一件事,”李庭玉說到這,從桌案上抽出一個折子,從空中扔了出去,剛好被季琅接住,“這是泗泠使團進京的名單,你仔細看看,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妥?”
季琅排斥和泗泠有關的任何事,心想他能看出什麽不妥,皺着眉打開折子,匆匆在上面掃了一眼,待視線從一個名字上掃過之時,他忽然臉色大變。
“這是……”
“這是二哥的名字?”
使團名單中的名字排列緊密,在第二列的第一個名字,赫然寫着“季珏”兩個字。
正是武敬侯府二爺的名字!
來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妖魔鬼怪都離開、網友小趙 2瓶;彼岸_紓、為卿卿狂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