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要挾
楚氏早上免了請安,福祿堂誰也不讓打攪,正巧泗泠使節多木掌司在武敬侯府門外要求面見公主,門房通知了管家之後,管家聽了後卻有點猶豫。
雖然他們不能擋着多木不讓他見公主,但這種事多少還是提醒一下太夫人或者大公子比較好。
然而眼下兩人還有小侯爺都在福祿堂……
管家正糾結的時候,武敬侯府的二公子季衡宇突然從後面走過來,手裏提着兩包油紙包,裏面裝的應該是給卓氏安胎的藥。
“不用通傳了,讓他進去吧。”他若無其事地說了一聲,又轉身看着門房。
“對人客氣一點,別落人口實。”
門房下意識點了下頭,轉身走了,管家卻有些驚訝,像是不認識眼前人一般,要是擱以前,二公子不派人将多木趕走都算好的,現在還特意囑咐他們要對人客氣點……
結果門房走了之後,季衡宇臉色忽然沉下,他拉着管家背過身去,小聲道:“派人跟着多木,別讓他發現。”
管家一怔,緊接着神色也認真起來:“二公子意思是……”
季衡宇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很跟管家點了點頭,笑容有些壞壞的邪氣。
——
多木跟着武敬侯府的人直接去了西廂,到了公主的住處後,領路的人很自覺地彎了彎身,轉身退下了。
姮姬的侍女見是多木掌司來了,其中一個趕緊進去通秉,另一個則恭恭敬敬地将多木引到正廳。
多木坐下去,侍女上了一杯茶,他卻一臉沉着,眉眼中似是壓抑着怒火,過不久,姮姬從裏面走了出來,再也沒有之前的淩厲,她走到多木面前,右手放在胸前彎了彎身。
“大人,昨日的事,是我魯莽了。”
多木神色未變,拿起桌子上的茶水輕啜一口,空氣中氣壓極低,讓人呼吸都困難。
姮姬等待着暴雨雷霆的到來,可是那杯茶都喝見底了,也不見多木說話。
“公主既然知道錯了,此事就過去吧。”
姮姬猛得擡起頭看着多木,昨日壽宴上她對季家人發難,事先并沒有告知多木,她其實只是想給季琅一點顏色看看,效果顯然也已經達到了,她清楚事後可能要承受多木的怒火,卻沒想到他如此輕描淡寫就這樣過去了。
姮姬正奇怪着,突然聽到背後一陣敲門聲,那人不等裏面的回應就推門進來了。
是季珏。
姮姬眼睛瞬間恢複了色彩,她剛要走過去,就聽到多木不夾雜一絲感情地對她道:“公主請先回避一下。”
姮姬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原來今日多木過來根本不是教訓她的,而是來見季珏的。
她沒有堅持,只是看了季珏一眼,便轉身去了裏面。
季珏等姮姬離開後便走上前,在多木旁邊的檀木交椅上坐下,率先開口:“你有什麽事?”
多木笑了笑,語氣含暗諷:“你們大盛的陛下真是詭計多端,永遠猜不到下一刻她會做什麽,雖為女子之身卻有如此手腕,多木也不得不充滿敬佩。”
季珏知道他意有所指,是因為昨日壽宴給殿下賜婚的事。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季珏沒接那句話,而是反問他。
多木吹了吹滾燙的茶水,漫不經心地道:“姮姬說到底,不過是顆棋子而已,她能嫁給太子,最好,不能的話,就扔掉,我們還有後手……不過從明日的談判開始,我大概沒時間再來武敬侯府跟你說這等小事了,所以再來跟你确認一下,當初我們在泗泠商量好的事,你不會改變心思吧?”
季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雙手忽地抓緊了交椅上的扶手,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他意識到自己失态之後,馬上恢複了神色,然而還是被多木捕捉到了,多木輕聲一笑:“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季家如今讓個外來的孽種當家,你其實也不怨看到吧?”
多木恍然間從椅子上站起來,看着前面緊閉的門,規勸他道:“當初你費了那麽多努力,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掌控侯府大權?現在你回來了,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有你留在大盛,就算我們回去了,心裏也能放心。”
季珏冷哼一聲,手掌憤然砸到桌子上:“你不要覺得自己說的事都很簡單,就算我趕走了季琅,成為武敬侯,陛下會不會信任我,委我以重任,這些都還不一定,要是當一個無權無兵的侯爺,你謀算的這些最終也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多木轉身看着他,眼沉如水,含着一種名為威脅的東西。
“我只負責告訴你目的地,要怎麽到達,是你自己該考慮的事,難道我要什麽事都給你鋪劃好嗎?”
季珏眉頭皺緊,扭頭看向別處:“我只是告訴你此事很難,希望你心裏有失敗的準備而已。”
“我有沒有準備無所謂,是你要有所準備,畢竟玉姬和你的可愛女兒都等着你呢。”
“你威脅我!”季珏猛然站起身,卻見多木達到目的一般朝他笑了笑,神色高傲而輕蔑,一句話澆滅了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怒火。
“你是第一天知道這件事嗎?”
季珏雙眼微睜,有些頹然地坐了下去,對,他不是第一天知道這種事了,多木在泗泠手可遮天,他控制着繼位的小皇子,和國母将整個泗泠攪動地風起雲湧,皇室那些人,不過是他玩弄的棋子而已。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他的妻子兒女。
“總之,盡快将季琅踹下侯位,也讓我看到一點成效。”多木留下一句話,伸手将門推開了,踏出一只腳後,又轉頭看着季珏。
“別妄想真的回到侯府,你做了那樣的事,要是讓他們知道了……”
“夠了!”季珏出聲制止他,氣得胸前起伏,然而更重的話他卻沒辦法說出,他只能忍氣吞聲,任憑多木擺布。
多木的手中捏着他的脈門,他無可奈何。
多木看着自己排解怒火的季珏,像看着一只茍且偷生的蝼蟻一般,那模樣讓人欣賞着,真是有趣,臨走時,多木看了一眼裏間,輕松地哼着泗泠小曲離開了。
而身在裏間的姮姬,趴伏在門前,悄悄攥緊了雙手,眸中劃過一抹殺意。
三人都不知道的是,這一間小小的房裏,還有第四雙耳朵。
平熙十九年九月十六,剛剛和皇族沾上點關系的魏國公府突然要辦一場賞菊宴,邀請了許多安陽城裏說的上名號的名門貴族,姜幸身為武敬侯夫人,自然也在其列。
聽季琅說姮姬硬被陛下塞給景彥的時候,她還很驚訝,怎麽也想不到最後竟然讓魏國公府的世子替太子把公主迎娶了,而且李庭玉認景彥做義子,這在大盛其實是一道相當繁瑣的過程。
魏國公尚在,景彥又是世子,如今地位卻相當于皇子了,就算不繼承魏國公府,他也是除了太子之外超然的存在。
實際上,按照大盛前朝相似例子,景彥其實應該改姓李的,然後自動革除他的世子身份,入皇族,魏國公從自己的兒子中再選一個請立世子。
然而現在賜姓沒有,李庭玉也沒給景彥封個什麽王爺當當,大家便心照不宣地認為這只是李庭玉為了自己兒子所做的折中之舉,雖然對景彥來說,他很無辜就是了。
聽說魏國公府在這麽敏感的期間還招辦賞菊宴,并邀請了自己,姜幸還有些猶豫,當初她和景彥也算走到了議親那一步,後來議到最後沒音了,安陽城就這麽大,許多人都捕風捉影背後談論過。
她這麽一去,處境一定很尴尬。
可是不去,被人拿住話柄,以後怕是連魏國公府都去不得了,不澄清,就永遠會有非議。
姜幸覺得還是得去,起碼要跟魏國公府的人做做面子,別讓外人再拿這件事挑撥兩府,要是他們擰成一股繩,外人也不會再自讨沒趣,跟季琅說,季琅覺得也是。
而且景彥出了這麽大事,兩個人是一起長大的,季琅不禁也有些可憐起景彥起來。
魏國公府的賞菊宴比較随意,雖然前後院依然分明,但因為不是壽宴和婚宴那等需要阖府上下都嚴謹對待的宴席,主人不用在門口迎接招待。
賞菊的地點在魏國公府後面紫竹林的旁邊,景家人做了流水席,分了東西兩面,一面是男人們,一面是婦人和小娘子,國公府以前本就是王爺府邸,裏面豪華壯觀,也有人不喜坐着,結伴游園的。
只要不進入祠堂這種貴重的地方,主人也不會說什麽。
姜幸見過魏國公府的太夫人後就去流水席上坐着了,她姜家那邊的大嫂現在身孕已有七月,但還是有些不穩,這種場合不适合參加,所以沒來。
卓氏也一樣。
一個兩個的,跟她适齡的又交情尚好的都不在,她落了單,坐了一會就覺得宴席索然無味,正捏了塊糕點送到嘴裏,她突然聽到背後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說起來,何氏這次似乎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當初他們世子跟姜府那個元娘議親,她因為姜元娘的身世挑三揀四的,雖然當時姜府上确實傳來一些流言蜚語來,可是現在看看必不是那麽回事吧,你看姜元娘嫁給季家那個小霸王,簡直是被捧在手心裏寵着。”
“就是說呀,小侯爺娶了姜元娘,那性情收斂多少?現在哪裏還聽說他出去闖禍,連青樓也不怎麽去了,上次更是為了姜元娘,連陛下都惹怒了,有句話怎麽說的,沖冠一怒為紅顏嘛。”
“可是再看看他們家世子,被……”那婦人壓低了聲音,“被陛下推出去當擋箭牌,還要娶蠻夷之國的公主,今後是無論如何不會深入朝堂被重用了,多冤啊!”
“這就是嫌棄人家的後果,最後反而什麽也撈不到,還白搭出去一個兒子。”
姜幸在後面聽着,心中泛起冷笑,當初景家不要她,她其實一點也不怨怪他們,說到底都是李氏和姜嫣的錯。魏國公的夫人何氏出自江南一個小族,即便在當地家世都不是很大,嫁到安陽城來,實際上算是飛到枝頭當鳳凰了。
而且魏國公還很寵她,整個安陽都知道魏國公懼內,兩人生活和和美美,還沒有小妾外室這種糟心人事,落到旁人眼裏,她過得如此好,足夠讓人酸到心坎裏了。
人就是這樣,看到高處光芒耀眼的人稍微有些下落的趨勢,就恨不得用語言這種東西夾槍帶棒地将人踐踏到泥潭裏幸災樂禍幾句。
好像這樣他們就會幸福一點似的。
姜幸想要起身離開,免得被人認出再卷入這等是非裏,誰知道她剛起身,就聽到後面傳來一聲怒喝。
“魏國公府的家事,還輪不到你們議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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