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偷聽
姜幸不用回頭看,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方氏六十大壽,她在錦繡閣只聽了那麽一次,卻一直印象深刻。
魏國公夫人聲音洪厚,在景家當家做主慣了,帶了些不怒自威的氣魄,一點不似江南女子那般溫婉娴靜。
那些嚼舌頭的夫人一見是何氏來了,剛才編排人家說得正盡興,她們完全沒想到會被正主聽見,此時都心虛後怕地站起身,你看看我我看看,很不得自己鑽地縫裏去。
能來參加魏國公府擺的宴席的,不說兩家交好,起碼也會面上過得去,要是被當家的知道了,回去少不了一頓罵。
“國公夫人,您看看我們的嘴,都是小門小戶的出身,沒有見識,心直口快,不經大腦就禿嚕出去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把這事放在心上可好!”那婦人急得拍打自己的嘴巴,心知這時裝傻充愣肯定是不行了,硬剛又剛不過魏國公府,只能先認錯。
那些你推我我推你的婦人們見有打頭的告饒,忙也跟着附和“是是是”。
“原來武敬侯夫人也在。”
何氏冷着臉不答話的時候,突然一聲清冷漠然的聲音從她旁邊傳來,婦人轉移視線一看,發現是毅南侯府家的謝四娘謝菀柔,而謝菀柔的目光,則落到了一直背對着她們的姜幸身上。
姜幸皺了皺眉,知道自己到底還是卷入這等是非裏了。
她轉過身,從那些目瞪口呆的婦人們中間走過來,腳步不急不慢,行至何氏身前,大方而恭謹地喊了一聲“嫂嫂”。
衆人吸了口涼氣,要是不說還忘了,因着季琅輩大,姜幸跟着也漲了一輩,甚至那些婦人裏還有要叫她一聲小嬸嬸的,雖然姜幸和何氏年歲差着許多,這聲嫂嫂卻是沒毛病的。
何氏聽見這聲嫂嫂,臉色卻越發暗沉了。
謝菀柔在旁邊站着,後面跟着幾個世家女,她俨然是衆星捧月那個,只是謝菀柔才女之名在外,氣質冷然,不是很容易接近,她跟姜嫣不同。
姜嫣處處都要拔頭籌,将人的視線都吸引到她那去,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一種我最聰明其他人都不及我的錯覺,而謝菀柔卻不這樣,她輕易不開口,一開口,一擊即中。
“表妹一直在這坐着來嗎?”她走到姜幸身側,傲然的視線在那些婦人面前掃過,聲音清晰,幾乎叫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你們是不是也要給我表妹道個歉?”
閑話裏提到的可不止魏國公府,還有姜幸。
姜幸眉心一緊,卻是知道謝菀柔并非好心,她只是在提醒何氏,方才姜幸一直都聽着她們嚼舌根,卻沒出言制止,這是為什麽呢?是因為姜幸也是如此想的,是因為姜幸也覺得魏國公府錯失她而迎娶公主是一樁玩笑吧……
姜幸擡起頭看向何氏,在她陰沉的面容下多少讀懂了一些她的心思,謝菀柔此舉起碼達到了一半的效果,而另一半,也不過是敗給了何氏并非那種行事不經大腦的人。
若是完全遵循何氏心中所想,謝菀柔算是大獲全勝了。
何氏本就對姜幸全無好感,從前是,方氏壽宴過後尤甚,今日再聽見那樣的話,聯想到自己兒子不日就要娶泗泠公主,今後怕是難在朝局中擔得大任了,要是心裏對姜幸還能有點好感,那才是有鬼了!
婦人看着眼前的人,一個個都得罪不得,只好聽謝菀柔的又給姜幸道歉,姜幸錯開身去,沒接受她們的賠禮,眼睛看着別處,神色淡淡的:“姜景兩家曾議親,不過是外面之人捕風捉影罷了,從沒有過的事,以後還是不要再傳了。”
是捕風捉影還是确有其事,那些婦人哪裏不知道,單看何氏如此生氣也能猜出來,只是現下真不真假不假都不重要了,姜幸說這句話,也只是想要堵上她們的嘴而已,日後再出去胡說,武敬侯府可就不會坐視不理了!
婦人們連忙應是。
“原來你們曾議過親啊?”
本來事情已經一團亂了,就在這頁馬上要揭過的時候,陰魂不散的姮姬居然也出現在了這裏,她是魏國公府的準媳婦了,來未來婆家擺置的賞菊宴也說得過去。
可是哪個不開眼的将她往這邊引?
姮姬嘴角半揚,眼中滿是不屑一顧,姜幸想起那日壽宴,心中窩着火,全然沒了好脾氣:“公主怕是聽不懂大盛話,捕風捉影四個字說得很清楚了吧?”
姮姬走上前來,眼中狂妄無理:“風和影到底是存在還是不存在,這誰也說不清呀!”
兩人一個曾差點是景彥的妻子,一個即将是景彥的妻子,相遇即是水火不容互不相讓,按理來說,魏國公府的人知道內情,應該盡量避免讓兩人相遇才是。
“看公主殿下的意思,莫非是希望這風和影是存在的嗎?”姜幸反唇相譏,把問題又抛了回去。
姮姬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兩人要是在這對上,怕是不分出個高下不罷休的,道理姜幸都動懂,她卻不想再畏首畏尾了。
季琅不肯讓她受丁點委屈,她也沒必要再顧及什麽,終歸……
“公主才來大盛不久,許多事尚不清楚,還是不要随便聽信于人。”何時突然開口,将姮姬的話劫了過去,看起來是想打斷這場鬧劇了。
這裏是魏國公府,謠言尚未平息的時候要是再傳出什麽話,他們的臉更不知該往哪擱了。
何時說完,一個眼神示意,那些婦人紛紛屈身告退,姜幸知道何氏是想清場,看了看姮姬,見她不再糾纏自己,也彎身行了一禮:“嫂嫂,我先去那邊看看。”
何氏點了點頭,目光越過她看向別處,仿佛全然不将她放在眼裏似得。
姜幸皺了皺眉,帶着丫鬟走開了,心中雖然理解何氏,卻也覺得魏國公府不似第一次來那般好了,她走得急快,眨眼間就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有人的地方,她說什麽也不願去了。
誰知道腳下走得急了,沒注意拱門下頭還有個坎子,她一腳絆上去,左腳扭了下,身子立時歪了過去。
腳踝那一陣鑽心地疼,比摔在地上的屁股還疼,紅綢和紫絹急忙過去扶她,姜幸起身時疼得“嘶”了一聲,額頭上立馬就冒汗了。
“夫人,您怎麽樣?”紅綢心急,撈着她的胳膊卻不敢再動作。
姜幸擡頭四下看了看,這裏不見人影,雜草都長一丈高了,也不見人打理,她以前沒來過這,哪裏知道魏國公府還有此等幽靜的地方。
轉頭一看,雜草後邊有一方石桌,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泥土,對紫絹指了指那邊:“把我扶到那裏去。”
兩人扶着她,她一蹦一蹦地跳到石凳上,毫不顧忌地坐下了——橫豎衣服都已經髒了。
“紫絹,你去跟魏國公府的人說一聲,我摔了一跤,污了衣服,不便再去見人了,只得先離席,叫他們不要怪罪,話你懂怎麽說吧?”姜幸囑咐紫絹,她哪裏是沒帶衣服,只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趕緊離開罷了,紫絹向來穩重,這些話應該會說。
紫絹點了點頭。
姜幸又看向紅綢:“你去把小侯爺叫來,你們兩個人把我弄不出去,我跳着出去又太奇怪了。”
要求人的時候還是得求人,姜幸推了推紅綢,讓兩人快點動作,紫絹卻還有些猶豫:“我們兩個都走了,夫人怎麽辦?”她不放心。
姜幸擺擺手,心裏也打嘀咕,但是魏國公府那邊最好有人通秉一下,都交給季琅,她怕季琅的人說錯什麽話,再惹了何氏不快。
“沒事,這裏沒人來,來了也看不見我,草都擋着呢!”姜幸怕夜長夢多,讓兩人趕緊走,“你們快一點就沒事了。”
最終拗不過她,紅綢和紫絹只得雙雙跑開了,姜幸矮了矮身子,盡量讓自己別高過草叢去,又低頭去看自己的腳。
把裙擺向上拉扯,手一按上去,明顯能感覺到腳踝那裏腫了一塊,前些天下過雨,這裏是泥土地,有些濕滑,不然她也不會摔得這麽重。
正給自己揉着,草叢外邊的過道上匆匆走過一個人影,姜幸一怔,動也不敢動了,卻又聽到一聲驕縱的怒喝聲。
“季清平,你再敢走一步!”
姜幸驚得差點沒喊出聲,這麽偏僻的地方,連個人影都尋不見,瞧她聽到了什麽?
竟是他們武敬侯府裏那個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郎,而喊他的,明顯是個女子!
草叢外面那個若隐若現的影子快走了兩步後,居然真的停下了。
只是還是背對着後面的人。
那女孩提着裙子蹬蹬跑過來,在季清平的身後頓住,往日的裝出來的穩重全然不在,她不進前一步,卻也和那人挨得很近很近了……
“季清平,你為什麽一看到我就要躲着我?我有那麽不堪入目嗎?”
姜幸仔細辨認着,覺得這聲音很熟悉,卻又與記憶裏有些不同,但是很快,大郎說的話就印證了她的猜測。
“郡主厚愛,臣領受不起。”
大盛的郡主不多,姜幸認識的,刨去鸾陽郡主,剩下的,就是那個前不久才在陛下壽宴上替她解圍的清河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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