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秘密
季琅背着姜幸從魏國公府的側門出來,正好是安陽的順年街,順年街一年四季都興盛繁華,各種古玩玉器店比比皆是,對面還有許多商販在街上叫賣,旁邊常伴着些雜耍賣藝的。
武敬侯府的馬車在正門,要想坐馬車還得走過去,這樣背着他太累了,姜幸便拍了拍季琅肩膀:“長安呢?讓長安把馬車駕過來吧。”
“沒事,”季琅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将她向上提了提,兩只手盡量不勒緊她的腿,“就這樣過去,省時間。”
這條街人太多,姜幸不想把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季琅倒好,恨不得走到路中央去,大搖大擺地邁着步子,臉上笑得,不像是背着媳婦,像是背着金山。
“你想吃糖葫蘆不?”季琅看着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走過來,偏頭去看姜幸,一邊看一遍問。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姜幸臉上一紅,惹得後面跟着的紅綢和紫絹捂嘴笑,那老伯耳力挺好,擱着挺遠就聽見了,趕緊扛着糖葫蘆跑過來,一雙眼笑眯成一條縫。
“夫人嘗嘗,咱家這糖葫蘆最甜最好吃了!”
看老伯的模樣,身上還打着補丁,皮膚黝黑,當是生活清貧困苦,現下賣糖葫蘆還有些早,趕着晌午,天氣一熱,這糖葫蘆就要化了。
“那就買幾根?”姜幸上下看了老伯一眼,有些不确定地道,季琅倒是大方,啧了一下,将頭一昂:“還幾根幹什麽,想吃就都買下來!”
他轉身看了看紅綢和紫絹:“快,你倆誰給個錢!”
就數他咋呼,合着還沒帶錢,姜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手錘了錘他肩膀:“結果還要用我的錢!”
“你的就是我的,”季琅臉皮厚地說道,看到紫絹頗為無語地給了老伯一錠銀子,然後把糖葫蘆扛到自己身上,滿意地看向姜幸側臉,“回府給下人們分分,算是你開恩了。”
開恩就開糖葫蘆?這算是開哪門子恩?姜幸弄不懂季琅的心思,也不反駁他,要不然就是沒完沒了的“争執”——季琅總有理由等着她。
那老伯得了一錠雪花白銀,聽說還不用找錢,直給幾個人作揖,口中說着吉祥話,高興地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姜幸讪笑兩聲,急忙讓季琅向前走了。
她總是看不得這樣的場面。
等到了魏國公府的正門邊上,看到長安之後,季琅把姜幸抱進馬車裏,就剩下兩個人了,他一貫的笑臉突然沒了輕浮的笑意。
“今天在魏國公府,何氏是不是找你不快了?”
姜幸正揉着自己的腳腕,聞言一怔,擡頭去看他,見他滿臉都是認真之色,語氣也不像是詢問,而是求證。還以為剛從國公府出來之後他沒多話,是沒在意景彥跟她的道歉呢,原來也是放在心上了。
姜幸低下頭不看季琅:“也不是,只是遇見了幾個婦人說閑話,叫她聽到了,場面有些尴尬而已。”
季琅“哼”了一聲,手上卻極自然地端過來姜幸的腳放到自己腿上,一邊給她揉一邊沉聲道:“以後魏國公府你還是少去了,雖然大嫂,哦,我是說咱家大嫂,雖然她挺好,但是那個何氏其實挺心眼小的,依她的性情,肯定不喜歡你,但是咱們兩家世交,也不好鬧得太不痛快,所以還是躲着點吧。”
“這不更讓外人拿住話柄了嗎,而且景世子在中間,也挺尴尬的……”
“你還管外人作何?”季琅橫了她一句,又放軟了聲音,“不受氣是你自己舒服。”
姜幸看他低頭給自己揉腳,動作輕柔又小心,覺得心裏十分通透,看什麽都痛快,想着他說的也對,顧及這個顧及那個,到最後反倒自己心裏落個不痛快。
何氏讨厭她沒有錯,難道她就錯了嗎?傳言不是她去散播的,嚼舌頭的婦人不是她指使的,就連當初魏國公府來提親,也不是她讓的。
她那時還是個被人揉捏拿搓都辦法自救的小喽啰,把氣都撒在她身上怎麽行?
“小侯爺說得對,”姜幸重重點了下頭,“以後不去魏國公府了,來請帖,你都給我擋下吧!”
“對,就得這樣,”季琅跟着附和,末了小聲嘀咕一句,“正好也少見見景二,省得他還一直惦記你……”
姜幸忍不住瞥了他一眼:這其實才是你的目的吧!
回到侯府,季琅把姜幸抱出來,在府上就不用顧及那麽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去,吩咐紫絹去找個大夫來看看,糖葫蘆已經是長安扛着了。
沒走幾步,迎面就碰上了季衡宇。
他沒去赴宴,卓氏這幾日害喜嚴重,他一直老老實實地貓在卓氏跟前照顧,這不知道是急着幹什麽去,跟季琅二人打了聲招呼就要走,雷厲風行地,然而路過長安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他倒着走回來,疑惑地指着長安問季琅:“這是小叔在外頭買的?”
季琅點了點頭:“你要吃就拿一個?”還以為季衡宇是想吃。
結果季衡宇卻有些吞吞吐吐地,抱着手臂想了想,他砸吧下嘴,跟季琅道:“最近小叔小心着點,入口的貼身的,只要來源不明的就好好檢查檢查,別着了別人的道。”
沒想到季衡宇來了這麽一句話。
姜幸和季琅對視一眼,都不明白季衡宇的用意,季衡宇還有事,便随意揮揮手,邊走邊大聲道:“總之小叔別掉以輕心,具體的事,我回來找你說!”
兩人都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走出府去沒影了。
季琅再去看長安扛着的糖葫蘆,神色也複雜起來:“半路上一時興起買的,總不至于有毒吧……”
姜幸想起那個老伯,心想就是個普通的老爺爺,怎麽也不能狠心下毒害他們,剛要說話,季琅已經抱着她向醉方居的方向走了。
“用銀針看看有沒有毒再分給下人吃!”
這句話是留給長安的。
姜幸到了沒吃到糖葫蘆,不過後來看長安他們還活蹦亂跳的,就知道糖葫蘆是沒毒,只是他們虛驚一場罷了。
可是當晚季琅從外面回來後,臉沉得像挂了一座雪山,呼嘯的風吹得整個醉方居都冷冰冰的,姜幸知道他是去找二郎了,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問了他幾句,他也不說。
季琅看起來并不只是氣憤,更多的還是煩躁,可見季衡宇跟他說的那件事很棘手,姜幸見他不說,想給他點時間冷靜冷靜,誰知道沐浴過後他又急匆匆去找大郎了。
不知道為什麽,姜幸總覺得看似平靜的侯府下實際上暗滔洶湧,好像總有什麽推着他們前進似得。
這一夜不知道怎麽睡着的,第二天醒來時身邊依舊空蕩蕩,季琅似乎是一夜沒回來,心中藏着事,她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自己獨自去到福祿堂在太夫人請安,聽到院子裏很是嘈雜。到了近前一看,才發現管家正安排人分着一籮筐一籮筐的柑橘。
“府上采買這麽多柑橘做什麽?”姜幸湊過去問。
管家看到是她,先行一禮,這才恭敬答道:“是金岐給朝廷上供的柑橘,陛下賞給各府一些,咱們侯府得的賞最多!”
金岐是大盛南邊的一個附屬小國,姜幸知道這個,卻沒想到柑橘也能上供給朝廷,看管家挺驕傲的樣子,姜幸也沒打攪,轉身進了福祿堂,卻沒看到不遠處的梨樹後面,有人手裏拿了一個柑橘,笑得鬼魅如蛇蠍。
姜幸進去擺了個大大的笑臉:“娘!”
卻發現裏面大嫂二嫂都不在,只有楚氏坐在寶座上,旁邊站着個季珏。
她進來的那一瞬間,似乎把兩個人的對話打斷了,而楚氏沉着臉,明顯有些不快,見她進來後才收起許多。姜幸的笑在臉上僵着,她走過去彎了彎身,又疏離地喊了聲“二哥”。
楚氏嘆了口氣,扭頭看她,盡量語氣柔和:“怎麽你一個人來了?老三呢?”
姜幸看了一眼季珏,恭謹地低下頭回道:“一早就沒見着他影子,可能是辦事去了。”
沒說季琅一夜未歸的話。
楚氏點了點頭,也沒當回事,季琅平時愛玩,又怕她唠叨,時常不來請安也是有的,她又問道:“吃了嗎?要不在福祿堂吃點吧,我讓陳媽媽把飯再熱一熱。”
姜幸連忙搖頭:“不用了,來的時候再醉方居吃過了。”
“聽說你昨日在武敬侯府崴着腳了,還有事嗎?”楚氏關心地看了看她的腳。
姜幸急忙擺手,安撫着道:“大夫來看過了,說沒事,就是走路時有點疼,大夫說過一陣就好了。”
楚氏埋怨地看着她:“福祿堂的請安不用你按時點卯,讓人來傳句話就行,你快點回去躺着吧,越走越好不了。”
姜幸懂楚氏的意思了,當是和季珏還沒說完話,她也不推辭,笑着點了點頭,跟兩人告辭之後就轉身走了。
出來後,她卻沒直接回醉方居……
裏面的季珏見姜幸走了,臉上神色有些急躁,他走到楚氏跟前,一臉誠摯地看着她:“娘!您考慮考慮,也是為了侯府的今後,把利害關系說給三弟聽,他也會理解的……”
楚氏看着前方,眼神堅定不移:“我說過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可……三弟的身份早晚有一天會紙裏包不住火,現在不撇清關系,以後整個侯府都會落入深淵啊!”
楚氏抿了抿唇,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季珏,指着他道:“你在泗泠生活了幾年,心也變得跟他們一樣嗜血堅硬了嗎?就算你現在說要撇清關系,也撇清不了了,他在侯府過了十九年,早就跟季家人牽扯上再也摘不出去了,要是季府怕他連累,當初你父親也不會把他接回來,還立了他世子!”
“就是因為父親做這個決定是錯誤的,所以才要及時糾正!”季珏站起身,語氣憤然,“府上有大哥的骨血,也有我的親兒,為什麽最後卻把侯位交給一個外人?”
“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姑且不必說了,現在大郎掙個功名有多不容易,沒有爵位的蔭恩他只能自己往上爬!這些父親都沒想過!”
“你!”楚氏氣得呼吸一滞,一口氣郁結在胸,季珏一看,急忙替她順氣,卻被楚氏一把拂開,“你從泗泠回來,最後就是來求個侯位嗎?”
季珏一激靈,神色有一瞬的慌張,他回道:“我怎麽會?我現在只是覺得三弟的存在會毀了侯府百年基業。”
楚氏搖了搖頭,有些失望地靠坐在椅子上:“你不要說得那麽冠冕堂皇了,大郎二郎對侯位全無貪念,所以這麽多年都未曾說過一句不是,要不是因為對這個位子有執念,你又何畢說這麽多?”
“娘,你便是這麽看我?”季珏的聲音充滿不甘,他激憤地甩了甩袖子,一雙眼睛冒着熊熊烈火。
可惜這樣的烈火也不能撼動楚氏分毫,她看着季珏,一字一頓道:“只要這秘密一天沒洩露出去,老三一天是季家的人,記着,你那些誅心的話,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了。”
“那要是秘密,不是秘密了呢?”季珏問了一句。
楚氏閉了閉眼,手緊緊抓着九頭蛇杖,半晌後她睜開雙眼,眼中清明一片,而那幾個字,也擲地有聲,直接擊碎了季珏的所有幻想。
“季家替他扛着!”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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