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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弟子與南葉真人彙報了多時都還沒有出來,晏遲魚在門外的欄杆上不停的站起又坐回去,時不時的朝着裏面張望,在裏面呆的越久,她越是坐立難安。
蘭陵也靜靜的陪着她在外頭等着,并不出聲。
晏遲魚揉了揉眼睛,低聲喃喃道:“這麽就不出來,師兄一定出什麽事情了。”蘭陵并沒接,像是在等着晏遲魚接下來的話。只頓了一會,晏遲魚果然接了下去,像情急之下的自言自語來緩解憂慮:“……其實師父不怎麽管我,我會的大多數都是師兄教的,這裏除了宛師兄,和秦師兄,真的沒什麽管我了。如果秦師兄……”她咬了咬嘴唇,忍不住想到了那個最壞的可能,沒有說下去。
蘭陵的确看出晏遲魚與他們的關系并不太好,但是她能這樣直接說出來,他還是有些始料未及,眼裏閃過幾分微訝。
晏遲魚注意到了,疲憊的看了他一眼,只當是蘭陵驚訝她身為掌門弟子卻是這樣一個處境:“你覺得奇怪吧,我也是,從我有記憶時候開始,師父就不怎麽喜歡我,觀裏其他幾位真人也不太喜歡我,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道法學的沒師兄好,可是我也很認真的學了,真的沒辦法……好像怎麽學都學不好,就像……她思考了一會,想了個比喻:“就像一個漏了水的瓶子。”
蘭陵神色複雜的看着她:“你很好,也不用和他比。”
晏遲魚搖了搖頭,像是徹底陷入悲觀消極之中,她雖是之前就有隐約的預感,但是總是說服自己想太多,可是現在這個事情,讓她無法說服自己,想法無法被證實,反是容易越想越多,越想越壞。
緩了緩,她又道:“大家都說師兄是個天才,無論是禦劍還是其他術法,師兄都能很快學會,都是師父的徒弟,相比較我就差很多了,師父不喜歡我,也不奇怪。”
蘭陵抿了抿唇,想說什麽,最後終究沒有說。
晏遲魚覺得眼淚湧了上來,顯然要落下,她擡手抹了抹,又擡頭看了看天,平複了下情緒,繼續道:“我一直把師兄當成真正的兄長,過去無論遇上什麽妖怪,師兄都能解決。我無法想象他會出事……”像是肯定心中的想法,她搖了搖唇,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淚:“不會有事的。”失了神一般,眼神空洞的重複,喃喃的像是說給自己聽:“是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蘭陵看了她一會,擡起手幫她擦了擦眼淚,眼中情緒複雜,半晌才輕聲道:“對,他不會有事。我保證。”
晏遲魚遲疑片刻,有些困惑,又有些奇怪:“你保證?”
蘭陵看着她,收回停在她眼角的手,颔首,聲音再放輕些,哪怕說的毫無根據也無端的讓人信任:“對。”
晏遲魚無法理解這種事情蘭陵為什麽要用“保證”的字眼,但是聽得他用這樣堅定輕柔的語氣說來,卻也覺得他說的并非是哄她的。即使不知他這個這個保證從何而來,她卻莫名的相信了。
或許是她只是希望有這樣的“保證”。
再過上一會,那弟子終于從屋裏出來,晏遲魚沒有去看他,直接跟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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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葉真人看見随後緊跟而來的晏遲魚,愣了愣,厲聲斥責:“如何這樣就進來了,沒有規矩。”
晏遲魚咬了咬唇,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要平靜一些:“師兄在哪?”
南葉真人眼裏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沒有回答,只道:“這就是你和師父說話的态度?”
晏遲魚吸了一口氣,快速的認了錯,繼而又繼續這個話題:“師父,師兄可回來了?”
南葉真人拿起擱在邊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淡聲:“此事我稍後自會說明,你先回去。”
晏遲魚卻不願意,依舊堅持現在就想知道:“師兄的劍穗在,其餘都找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麽”
南葉沒有耐心了,将茶杯重重一放,叱喝:“放肆,越來越沒規矩,師父的話你都不聽了?”
晏遲魚深吸一口氣,搖頭,聲音放低了一些:“……徒兒不敢。”
南葉真人轉過頭,不想再去看她:“那還不回去?”
“……”她沉默半晌,知曉現在果然說什麽都沒用了,終于忍着眼淚應下:“……是。”
見晏遲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出來卻又出來了,蘭陵只得嘆了口氣,又幫她将眼淚拭去:“莫哭了。”
他的語氣溫柔,像是哄着小孩一樣,幫她把眼淚一一拭去,因為離的很近,可以清楚的看着那一雙漆黑的眼睛。晏遲魚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溫和的眼神。不由的有些愣神。蘭陵已經問道:“南葉他說了什麽?”
晏遲魚回過神,又胡亂揉了揉眼睛,揉的眼睛一片通紅:“……師父什麽都不說,就把我趕出來了,只說,等會與大家一同說……”
這樣的情況,晏遲魚很難說服自己溯秦沒有出事,她不願意把事情想的太糟糕,只是如今事情含糊不清,讓她愈發的擔憂。沒有回房,直接去了大殿門口等着。
過了個把個時辰,南葉真人果然出現,事實果然與預感一樣不妙。
如南葉真人所說,溯秦遇上妖魔,只餘下了劍穗,上天入地,再無其他的痕跡。而這門派內的議事,蘭陵自然無法參與,但是從後來出來的弟子口中的談論,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麽事情。
目光穿過陸陸續續出來的衆人,最後落到後頭被人群掩蓋的晏遲魚身上,微微蹙了眉有些思索。
晏遲魚消化很久都無法接受這個消息,高坐上的南葉真人看起來也十分悲痛,言詞間斷斷續續。溯秦一向被當作繼任的掌門培養,被寄予厚望,南葉真人一向以這個徒弟為豪。然而現在他不明不白的消失在這個世上,一星半點痕跡都不見了。
她還是覺得這有些不大可能,可是方才南葉真人的表情與言語,卻又告訴她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事情。她現在什麽都不願意思考,只想回去好好的睡一覺。
她自欺欺人的認為,或許,一覺醒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蘭陵遠遠的望了她一會,最後一個閃行就不在原地。
晏遲魚繞開人群,走至僻靜的地方。這裏已經沒有了什麽人,可以清晰的聽見風卷起落葉的聲音,在她腳邊打了個卷,腳踩過去發出簌簌的聲響。
石桌上的落葉也沒有被拂去,幾乎堆積滿整個桌面。她停下腳步,呆滞的擡起頭,天上的雲層灰蒙厚重,午後的陽光和着滿地的落葉也變得蒼涼寂靜。
這樣的一個狀态,理所當然的她并沒有發現樹下多了一個人。
蘭陵扶手站在樹下,眼如無波的深潭。
晏遲魚目光移回去的時候,看了他好一會,她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不過現在也無法仔細去想。輕輕的嘆了口氣:“我想回去睡一覺。”
蘭陵靜靜的瞧着她,眼眸深邃:“嗯,回去罷。”
回到房裏,蘭陵卻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晏遲魚後才轉過頭,蘭陵就伸出手快速的往自己額上輕輕一碰,接下來便一股奇異的花香,剎那間一股睡意襲來,她連一個字都來不及說,就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蘭陵把她放在床上,支着頤看了她片刻,略有所思的模樣,長眉也微微蹙起。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晏遲魚露出這樣失神落寞的表情,他曉得晏遲魚其實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但是知道她就算害怕面上也能努力裝作無妨,哪怕那時候這麽怕他都能強做鎮定。沒想到此番溯秦之事,卻能讓她哭成這樣,還自言自語的一樣說了那麽多的話。
門忽的被人推開,南葉真人站在門,看見晏遲魚房裏多了一個蘭陵,略有詫異,在眨眼間将其迅速掩飾了去,既然蘭陵在,便提醒了下先前的事情:“回來已有數日,蘭公子貴人事忙,我也不便催促,不過現在蘭公子現下可有時間詳談陣圖一事?”
蘭陵收回停在晏遲魚臉上的目光,答非所問:“溯秦已經不在,真人打算讓誰與我一同去取三樣物品?”
南葉愣了愣:“這個……”又快速接道:“公子自然希望帶誰便帶誰去,若是不帶也憑公子喜好。”
蘭陵低下頭,繼續撐着頤瞧着晏遲魚,颔首:“那便她罷。”
見蘭陵一點都不客氣,居然還直接點名了,南葉又愣了愣,複又勉強笑了笑:“遲魚道法修為并不高深,和公子一道也無甚益處,門派還有幾位弟子,雖比不得溯秦……
“無妨。”蘭陵直接截了口,淡聲道:“晏遲魚足夠了。”
南葉真人瞧了瞧熟睡的晏遲魚,又看了看蘭陵,目光在兩人身上若有所思的轉了一輪:“也好,單憑公子喜好。”
蘭陵略微點了點頭,複又問了一句:“溯秦呢?”
南葉真人像是不解蘭陵為何會有此一問,轉瞬臉上一片哀色:“小徒已經……
話已至此,他也沒有在接下去,只化為一聲長嘆。
蘭陵倒也沒有追問,反倒若有所思的看着晏遲魚,聲音依舊寡淡:“他們師兄弟的感情倒不錯。”
南葉真人重新看了晏遲魚一眼,又看了看蘭陵,眼中詫異更盛,但還是道:“遲魚約莫十來歲的時候生過一場大病,醒來就不認得什麽人,溯秦憐惜,便一直照拂有加,此番,溯秦……”他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才接下去:“……遲魚傷心成這樣,也不難理解。”
蘭陵沒再說什麽,只淺淺淡淡的“恩”了一聲。
話題又被帶遠了,南葉真人将它重新掰回來,提醒:“那個陣圖……
蘭陵淡聲打斷他:“陣圖之事,我自會解決,真人不必憂心。”
南葉皺了皺眉,見蘭陵幾次不欲提及,這次又是果斷拒絕,語氣聽起來有些僵硬:“公子先前說與我們幾個門派合作,共誅妖孽,如今卻什麽都不肯說,如此算不算的輕慢同盟?”
蘭陵終于過回頭看了他,微微皺眉,像是有些不解:“同盟?我只不過答應你們将他封印,何時算作同盟了?”
聽到蘭陵這樣一說,表情平靜又莫名,南葉真人氣結。他原本就不甚相信他,如今再見他毫無誠意,更是生氣:“與公子合作,我們力排衆議,公子卻如此遮遮掩掩,叫我們如何信任?”
比起南葉真人的語氣激烈,蘭陵依舊神定氣閑,平平靜靜的模樣,仿佛任憑如何,他都不會動怒:“并非遮掩,只是此事兇險,又多有變數,我也不欲多加解釋。”他又看了看晏遲魚,淡聲道:“到時有遲魚寫信便好。”
南葉真人聽罷,更是生氣,只道是蘭陵諷刺他先前讓晏遲魚留意他的舉動,怒而甩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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