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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陵怕晏遲魚因為此事睡不着,給她結了一個昏睡印,可是這術法許久不曾施展,一時未曾控制好掐的狠了,讓她這一覺睡了許久。直至第二天的晚上才睡醒。
晏遲魚這一覺睡的長,但是起來的并不昏沉,反倒的神奇氣爽。 只是,她覺得自己一時之間好像忘記了什麽事情,抵了抵腦袋,想了好一整子也實在想不出什麽頭緒,想來或許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便擱在了一邊,打算先去外頭吹吹風。
山中夜裏向來的群星璀璨,今日也不例外,天空一覽無雲,擡眼之處是一片湛藍色鋪滿整個天幕,夜色浩茫。夜風卷着草木的味道,拂過耳畔,微揚的發遮住了她的視線,晏遲魚将耳邊的頭發壓了壓,露出瑩白的耳垂。
蘭陵此刻就半躺幾步開外的在臨水的欄杆上,頭頂上懸空挂着一盞燈,昏黃的燈火打在他側臉,勾勒出完美的輪廓。頭發未曾束髻,鋪在白衣上,柔順的如同上好的綢緞。他手上拿着一本泛黃的書卷,姿态舒适閑逸,長袖也近乎要落在地上,與平常所見不盡相同。
晏遲魚忽然覺得,最近似乎常常遇見他。
蘭陵擡了擡眼,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眼裏露出了極淺的笑意,示意她過來。
晏遲魚雖然不知道這樣為什麽都能遇上他,但是沒去細想,直接上前了去,坐在他邊上。眼睛一瞥,就看見他拿着的書,發現上頭字十分奇特,有些像小篆,但是似乎更複雜一些。
晏遲魚瞧着這本書,有些奇怪:“這是什麽?”
蘭陵沒有把書合上,只是“哦”了一聲,繼續漫不經心看着:“就是先前找的陣法。”
聞言,晏遲魚也托着下巴湊過去仔細看看,蘭陵沒有收起來,眉眼裏有幾分笑意的看着她,任由她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她看了許久,發現實在看不懂上面的文字,疑惑:“這是字麽?怎麽從來都沒見過。”
蘭陵收回目光,重新投在書卷上,點點頭:“嗯,一種失傳的文字。”
晏遲魚驚訝:“你認識這些字?”
說話間,蘭陵已經翻了一頁,理所當然道:“不然我看它做什麽。”
晏遲魚沉默一會,覺得自己這話問的真是傻。咳嗽一聲,看看他,又看看書,轉移話題,唏噓道:“這字真複雜,寫一個字就耗費很久吧,還是現在的簡單。”
蘭陵點點頭,拿着朱砂的細筆在邊上添了一行字,雖是位置有限,寫的蠅頭小字,還是依舊不掩潇灑隽逸,淡聲道:“所以這些終歸會消失在時光荏苒,歲月流轉之間。”
晏遲魚眨眨眼,覺得蘭陵這句話裏好想隐藏着什麽,不過她想了好一會還是猜不出來,便也沒有仔細去想。忽然想起一件事:“唔,師父說讓秦師兄和你去拿那些物件,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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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又揉了揉腦袋,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呼之欲出。可是卻又好像是被什麽束縛了一樣,記憶一片茫茫然。
聽到她問出這個問題,蘭陵手中的筆一頓,擡眼看她,眼中閃過幾分訝然。
晏遲魚卻好像沒有注意道,一邊揉着額頭,一遍自顧自的嘆氣道:“其實我挺想去的,不過師父說的對,我忙不上你什麽忙,師兄……師兄也挺好,他大約知道一些事情,也不會叫你解釋什麽,而且術法也好,應該比我有用多了。”
又去看蘭陵:“說起來,你應該見過師兄了吧。”
蘭陵眼中的詫異轉瞬即逝,沒有回答晏遲魚這句話,只是靜靜的瞧了她一會,反而問道:“你真的想和我一道去?”
這句話他問的很平靜,很泰然,好像只是一個尋常的選擇題。
晏遲魚卻愣了愣,卻無法像他這樣平靜地從中擇出一個選擇。悄悄的偏了偏頭。她覺得若是回答“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但是她總歸很想同他一起去,在不好意思和點頭之間掙紮片刻,很快就投降了,小幅度的點了點頭,更小幅度的聲音:“嗯。”
蘭陵重新低下頭翻書:“那便好,我已和南葉真人說過,過幾日遍可啓程了。”
蘭陵說的語調四平八穩,晏遲魚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全然沒有料道:“師父答應了?”師父明明之前無論怎麽樣都不肯她去,怎麽就被蘭陵說動了,然而更沒想到蘭陵竟然真的會主動和師父說這事情。
比起她的吃驚,蘭陵顯的十分平靜,再提筆寫了幾個字“嗯”了一聲。
然後提及師父答不答應的時候,晏遲魚又有種自己忘記了什麽事情的錯覺,她一遍揉着額頭,一遍細細的回想到底遺漏了什麽事情,她揉的很重,仿佛以為如此就能把混雜成一團的記憶揉開變得清晰。蘭陵合上書,欲言又止的看着晏遲魚:“你……
晏遲魚一遍抵着額頭,一遍去看他,聲音疑惑又茫然:“我是不是忘記什麽事情了?”
蘭陵自然知道她忘記了什麽事情,此事雖非他本意,但是晏遲魚這樣想不起來或許也是好事。他的目光閃爍片刻,從她的眼眸一直落在她的頭上:“……”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坦然的收回目光:“你的記憶我如何得知?”
“……哦,對。”晏遲魚點點頭,放下手,露出幾分笑意:“我真是睡糊塗了。”自己真的睡糊塗了,記得什麽不記得什麽,怎麽會想起來問其他人?
蘭陵不置可否,擡起手,像是要觸上她額頭。晏遲魚一愣,對他的動作不明所以,身體也随之僵住,随着他手的靠近愈發的緊張。只是蘭陵的手卻在她的額前遲疑了片刻,轉了一個彎,覆上發釵,在夜色裏他的聲音有些輕,也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一直帶着?”
晏遲魚沒有注意遲疑,一直低着頭,自然也沒有注意他眼中那個異樣的情緒。她不敢去看他,覺得血蹭蹭的要往腦上湧,半天連說不出話來,她覺得現在的自己話都要說不出來了很丢臉,但是不能讓蘭陵察覺這樣丢臉的自己,只能“嗯”了一聲 。
蘭陵收回手,語氣依舊平靜如邊上那一汪的潭水:“別摘下來。”
距離拉遠了一點,晏遲魚才松了口氣,覺得放松了一些,又忍不住手摸上去探了探,好奇:“好,不過,這個術法這麽神奇,多遠都能聽見?”
蘭陵瞧着她:“想試試?”
明明只是很尋常的花,然而讓她才松的氣又要提到嗓子眼,晏遲魚幾乎要咬了舌頭:“……不……不用。”
蘭陵這一夜亦是不打算睡,還在拿着那本書圈圈畫畫,加至一些批注。晏遲魚有時拖着下巴看天,又看看水,有時候又去看他。一灘的池水倒影着湛藍的天幕上,偶有流星滑過痕跡。而倒影的那個身影卻模模糊糊,只有一個漆黑的影子。
至于蘭陵的批注晦澀難懂,晏遲魚看不得明白,只覺得那字體清逸潇灑。
他垂眸寫字的時候微微抿着唇,握筆的手修長好看,眼神亦是專注認真。晏遲魚打量了好幾眼,起初怕蘭陵發現,目光不停的躲閃。最後發現蘭陵真的都沒有注意到她。最後她也放心了,側了身子,兩手托着腮,仔仔細細的看着他。
只是夜裏的風有點冷,她忍不住抓了抓衣服。
蘭陵頭也沒擡,落筆的手也沒有停頓:“很冷?”
晏遲魚愣了愣,放開手,知道自己被抓了個現行,她眼睛四處游離,努力的思考着尋找借口,說話都有些遲鈍,半天才回道:“……沒”
這本書被他翻的七七八八,蘭陵擡起眼,眼底升起幾分笑意:“果然是冷了。”他重新拿起筆,在書上最後勾勒幾筆便翻了下一頁:“雖是睡了許久,不過夜裏風大,還是早點回去罷。”
晏遲魚沒有走,反問道:“你不回去?”
蘭陵将燈火調下了些,減去一點燈芯,又重新讓燈火飄上去,手上的筆略微一停頓:“還有幾頁。”
晏遲魚道:“反正我也沒事,回去也睡不着,就等着你寫完好了。”
蘭陵沒既沒說好,也沒繼續勸她。
晏遲魚改為抱膝坐着,背靠着柱子,目光落在滿天的星河之上。蘭陵此後倒也沒在說什麽。周圍一片寂靜,只偶有書頁翻動的聲響。夜風吹過,晏遲魚揉了揉鼻子,一下子沒忍住,就打了噴嚏。在夜色四合之中,顯尤為刺耳。
下一刻,就有一個帶着溫度的外袍從頭頂落下,穩穩當當的将她整個人從頭到腳的圈住,不緊不慢的聲音從前頭飄過來:“別着涼。”
晏遲魚臉又紅了幾分,怕他發現,連忙帶着衣服撐起手,稍稍遮擋了一些,她抓着兩邊的衣領,覺得心中有些甜。以至于覺得拂過的冷風都變得溫柔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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