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 晏遲魚是在頭痛欲裂中醒來的。醒來的時候自己衣服穿的好好的躺着,身邊是一聲不響坐着的大貓。
看着身上的衣服,她明白了。絕非是自己累了爬上去,估計還是蘭陵撿到不知昏厥在哪個角落裏的她。之前她遇上了什麽,哦對了,是遇上白辭了。然後呢?她剛剛是不是想起來什麽。這個念頭才起,那些回憶就全部湧上腦海。
她丢的記憶不多,也就是那麽一件事,那麽兩三天的時間。
這個記憶告訴她,溯秦下山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了,只餘下了劍穗,上天入地,再無一絲氣息殘留。
晏遲魚有些發愣:這是假的吧。
再一回憶,就是白辭困惑又好奇的聲音:為什麽他要改你的記憶,蘭陵想瞞你什麽
蘭陵?蘭陵封了她的記憶,晏遲魚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大貓一直在邊上靜靜的看着,見着晏遲魚眼眸中的神采變化,又等到她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咳嗽一聲:“你現在都想起來吧。”
晏遲魚沒有回答。
大貓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繼續道:“你呢,也別太傷心……這人生老病死,旦夕禍福都是常态。”
晏遲魚還是不吭聲,眼神越發的空洞,只有一雙黛眉皺的越來越緊。
大貓斟酌了一會:“至于殿下……他封你的記憶純屬一個誤會。”
晏遲魚覺得今天醒來整個人都昏昏然,她有點不敢相信,聲音也飄忽不定,喃喃道:“這些都是真的?”
大貓沉默了良久,還是“嗯”了一聲,又快速補充:“不過你也別太傷心了,你師兄如果還在,一定不希望你這樣。”
“……”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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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
晏遲魚不吭聲,推開門就出去了。大貓始料未及,直接就往後追:“喂,殿下交代過,你現在不能亂跑。”
其實晏遲魚并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腳步卻沒有停止。一直不停的往前走,要走到哪裏呢?是了,她想好好的吹下風,現在的大腦一片混亂,有許許多多的事情混雜在一起記不太清。現在唯有冷風,能讓她好好清醒一下。
外頭的太陽已經快落了山,一抹不甚明晰的殘月也升上了天空,江河上鋪着一片的餘晖。街頭的人雖然不如白日裏的多,不過一只貓自然不能出生,是故,大貓只得一路跟在晏遲魚後頭。
終于在一處停下,水邊風大,吹的她的衣袖都烈烈作響。她與一出樹蔭遮擋的隐蔽之處停下腳步,茫茫然的看着江面。
剛剛那個記憶告訴她,溯秦已經不在了。
可是他怎麽可能會不在?
大貓無聲無息的跳上樹的另一端,注視着晏遲魚的舉動。晏遲魚已經保持這個姿勢站了很久,那一丁點餘晖都落在了遠山後頭,星子開始布滿整個天空。大貓的嗅覺敏銳,能發現太遠落上之後,周圍絕對藏着什麽危險的東西,正在躍躍欲出。而晏遲魚卻毫無顧及的站在那裏,它喊的都不聽,這讓大貓覺得非常頭疼。
至于在另一頭的一處屋檐上,蘭陵正和白辭在喝酒。腳下堆了幾個空的酒壇,此刻蘭陵仿佛看見晏遲魚。目光略有思索,手中的酒也沒在合,只把目光遙遙的投在她身上。
白辭也順着過去瞧了瞧,笑道:“見你看了好幾眼了,還不過去?”
蘭陵收回目光:“如今也需她自己想通,吹吹風也好,左右還有大貓在。”
白辭枕着手臂躺了下去,姿态舒适閑逸:“說來,好久未曾這樣和你喝酒了。”
蘭陵“嗯”了一聲,淡淡道:“是很久了。”
白辭沉默一會,聲音像渺然:“……不知下次見面會是如何?”複又笑了,重新開了一壇:“不過,管他的。”
蘭陵唇角也泛起幾分微不可查的笑意:“只是……
聲音驀然頓住。
白辭也好像察覺什麽,手一頓,也像晏遲魚身邊望去。此時晏遲魚自己當然不曾察覺,身後不知何時聚集了一大片黑影,朝着自己靠近。看着這個情形,雖然見不着白辭的表情,但是他聲音裏顯然懂了怒:“那些廢物!”他把酒壇一放,只留下一句:“我過去教訓。”便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屋檐上那個白色的影子亦不見了。
那些黑影密密麻麻的,靠近才能看出人的形狀。大貓立在樹梢上,卻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僵硬着沒有動。晏遲魚亦是對着周圍的情況沒有本分察覺,哪怕那些聲音就響在她的後頭,她也沒有聽見。
黑影之中,出來了一個人,卻是一個實體的,一身黑色的衣服,與夜色融合。他從黑影中出來,低頭施禮,恭聲道:“尊上。”
白辭冷聲道:“沒有我的命令,誰讓你們動他了?”
那人再施一禮,堅持道:“主上也知,修仙門派最近有異動,這個女子似乎至于關系密切,如果能……
“住口!”白辭喝止:“全部給本尊回去,如有違者,送往幽刑司。”
一些黑影似乎顫了顫,似在懼怕這三個字,那人卻還是不願意,依舊再堅持:“主上何以會對一個女子頻頻心存忍念?”
白辭聲音更冷了一些,紫衣翩然,卻有一種翻卷的黑雲的威懾,他不緊不慢道:“哦?本尊要做什麽,還要由夜盡護法來教?”
被稱為夜盡的一頓,才後退一步,似乎有些不敢,捏了捏圈,過了許久才道:“屬下不敢。”
“全部回去,今後無論是誰,都不許動他們兩人,如有違者……他眼神一掃,頓時底下寂靜一片。
蘭陵倚這樹幹,站在不遠處的樹梢上,看着白辭的眼神略有複雜,一雙眼眸如同被月色浸滿的江河一樣明明暗暗,似有暗潮洶湧。
聞言,見夜盡卻依然沒有動,白辭靠近了些。擡了擡手:“怎麽?還不走,讓我送你們回去?”
忽然,夜盡唇角勾出了一個奇異的微笑。
白辭側過身,看向了他,聲音對他不聽命令表現的有些生氣:“你……話音剛落,他驀然頓住。
不只是白辭,樹上的蘭陵也皺了皺眉。
夜盡再行了一禮,禮數周到,可是言詞說起來卻不是那麽一回事:“屬下本不願這樣,實在太過逾越。此事後,屬下自會自裁謝罪。”
白辭面具之下的臉色不知如何了,只是這的聲音聽起來極為震怒:“你下毒?”
夜盡卻搖了搖頭:“并非是毒,若是毒屬下萬死難辭其咎,況且尊上難道不會發現不過是下了一點千日醉,合了酒氣。尊上現在雖然使不出力氣,但是睡上一覺便好。”
白辭的眉頭皺的更緊,當下就打算坐下調息。
夜盡人去仿佛早就料到,不知是對着白辭說還是看到了上頭的蘭陵:“尊上已經喝了不少罷……現在打算逼出來,已經晚了。”
白辭那邊尚且看不清面色,只能看見紫衣下的手握拳,關節突出,極力忍着什麽。
而蘭陵卻因這千日醉,将面色浸出一點潮紅。也像是極力克制着什麽,他的面色忽白忽紅,煞是詭異。
夜盡不願意再等下去,對着身後一示意,頓時那片黑壓壓的人群就朝着晏遲魚湧去。而晏遲魚還是僵站在原地,對身後的危險聞所未聞。白辭原想在再出聲制止,可是才堪堪擡了手,卻仿佛用盡了所有力氣,此刻之後,他就驀然倒了下去。
樹上的蘭陵卻好似更加嚴重,絕非只是睡一覺這樣簡單,胸口竟是出了血,将其染成一片的血紅。或是因為這血氣,讓底下的人察覺到,夜盡順着樹枝擡頭望去,落到蘭陵身上的視線卻毫不意外,他似乎勾起一個笑:“蘭陵。”
雖出了血,又中了千日醉,蘭陵看起來依然豪不慌亂,依舊神定氣閑,淡淡的瞧着他:“你以為這樣就能制止我?”
蘭陵向來情緒就不外漏,如今這樣清清冷冷的表情,沒什麽情緒的聲音,也是暗含威儀,為首的那人果然有些遲疑,複又笑:“蘭陵公子想是在诓我,你們卻是喝了那千日醉,這還能有假?”
蘭陵撐起一只手,冷冷淡淡的瞧着他:“千日醉?難道你就不曾想過,有些藥,可能對一些人沒用?”
夜盡眼神閃了閃,略有遲疑。
蘭陵也沒再說話,也就這樣撐着一只手,冷冷淡淡的看着他。
夜盡眼神再閃了閃,似乎更加遲疑。
也就此時,上頭忽然一片金光大勝,不等他們反映過來,淩空而來的一道光刃,就将那些黑影消滅了小半。夜盡看着手下去了小半,這才驀然反映過來,擡手擰出法陣,又祭出手中的齒輪,朝着那片金光飛去。術法相對,帶出一陣巨大的光圈,帶光華散後,把夜盡逼退了好幾步。
忽然的,江面上起了一層濃重的迷霧,帶着重重的障氣。在迷霧散去原先僵站在那裏的晏遲魚也不見了。夜盡再一擡頭,連樹梢上的蘭陵也剎那間消失。
天空中唯飄下幾縷白色的的絨毛,如同初春的細雪,卻帶了一點血色。那人伸手接住,細細的看了好一會,眉頭緊緊皺起,過了片刻才将那幾縷絨毛舉火燒去,他沉吟半晌,似有些不解,緊握齒輪的手又有些憤恨:“青丘國,他們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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