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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晏遲魚抱着蜜餞,泡了茶,坐着随手翻了一個話本子打發時間。只是還未來記得翻上幾頁,邊上便伸出一只骨骼分明的手,直接拿了她的書,晏遲魚反映有些慢,等到撲過去的時候這書已經被他拿到另一邊,随手翻了幾頁,書将他的眉目遮住看不清表情,惟有聲音沉沉且若有所思:“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蘭陵手裏的話本子正是如今當盛的虐戀情深的故事,前幾頁講的正好一位小姐被仇家公子鎖與金絲籠中的劇情。晏遲魚眼角抽了抽,有些無言的看着修長的手指将書一頁一頁翻過去。
書移開,他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眼眸裏倒影出一張窘迫不已的臉。看了一會,見她呆住的不知道說什麽的表情,眼底勾出幾分笑意,添油加醋的又問了一句:“真喜歡?”
晏遲魚反映過來了,紅着臉三步并作兩步,一下子就撲到那本書上,想把它拿過來。然而蘭陵的手一伸,半個轉身就把她攬在懷中,書已經被他擱在了一邊,下巴抵着她的額頭,不緊不慢地、從容地、自言自語的肯定:“喜歡到撲過來?”
晏遲魚臉唰的一下終于全紅了,擡眸目瞪口呆看着他,推了一下沒推動。她忍了一下,到最後實在忍不住了,惱羞成怒:“流氓!”
蘭陵眼裏閃着笑意,手還攬在她的肩上,一手撐着頤,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慢條斯理道:“才知道?”
晏遲魚噎了噎,閉了閉眼,複誠懇的點着頭:“還真的才知道。”過去哪裏見過他這幅樣子,如今讓自己窘迫的手都不知往哪裏擱。分分鐘就要敗下陣來。晏遲魚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
蘭陵似乎認真想了一下,又定定的瞧着她,從容道:“嗯,那你也需要習慣下。”
看着攬在自己肩頭的手沒有放下來的打算,晏遲魚壓下鋪天蓋地的緊張感,勉強穩定住想要直接捂住的臉的手,沉默地、艱難地別開頭。
蘭陵看了她一會,把她的頭掰了回來,看着她的雙眼思索片刻,聲音放輕了一些:“生氣了?”
晏遲魚看着他眼中自己發呆的倒影,那個聲音又沉靜動聽,似乎能安撫她的心緒,半晌,她總算找回了聲音,悶悶道:“……是覺得詞窮的丢臉。”
蘭陵放開了抵在她的臉上的手,認真的想了一會,從容提議道:“為了平衡,也讓我丢次臉?”
晏遲魚終于忍不住拍上額頭,将頭低垂在另一邊,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話來。欣賞了好一會她窘迫的表情,蘭陵才與她說起另一樁事情:“我今晚便要去找佘绛,你在這裏一切小心。”
見他沒有繼續調侃,晏遲魚這才把頭重新別了回去,看着他的時候一顆心還有些七上八下,過了一會才穩定了下心情,問道:“你找到他在哪了?”
蘭陵颔首:“原先并不确定,不過上次在岳家見了他才算确認了此事。”
晏遲魚好奇:“這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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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撐着頤:“他受了傷,短時間恢複需要用到一種邪法,這種方法需等到滿月時,有水的地方才可施展,并且條件重重,整個鎮子也沒有幾處符合,夜裏一探便知。”
晏遲魚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又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這個邪法,等着就是,為什麽還要一直找他?”
蘭陵道:“本來我并未想到此事,只是見他娶了岳家小姐才想起,便出去确認了下,附近鎮上果有未婚少女失蹤,這才确認。”
回想起佘绛對岳琳琅的态度……晏遲魚估計佘绛許是就是早就準備好去诓她,不過為什麽又對自己這樣?晏遲魚有些想不明白了,難道佘绛一開始也打算把自己騙到到那個陣法裏。
蘭陵離開後不久,外頭的天便慢慢的陰沉下來,墨雲壓着山頭,翻卷而來,最後淅淅瀝瀝的下起夜雨來。文人墨客的詩詞歌賦中,夜雨總和閑愁聯系在一起,可是随着一陣又一陣陰冷的涼風從窗戶的縫隙裏刮進來,晏遲魚也實在無法考慮閑愁不閑愁的問題了。
明明現在還算是春夏,可是這一下去就仿若進入了秋冬。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幾乎成了瓢潑的大雨,還有隐隐的幾聲悶雷,晏遲魚聽着敲擊在窗棂上的雨聲,莫名的有些心慌。模模糊糊的就朝着邊上的大貓摸過去。
大貓原先正在打瞌睡,被晏遲魚伸手一模,一個激靈就清醒了:“幹嘛?”
晏遲魚自然不能是被雷聲吓到了,想了片刻,抵着下巴感嘆:“雨越來越大了啊……
大貓聞言,也有些擔心的看着外頭的大雨,又怨念的看了一眼晏遲魚,再恹恹的趴了下去:“殿下不讓我跟着,讓我在這看你,真是着急。”
因為聽着雨聲有種莫名的膽戰心驚,晏遲魚随口和大貓開始閑扯轉移注意力:“赤蛇說他過去見過蘭陵,他們有什麽恩怨嗎?”
大貓打了個哈欠:“唔,五百年前那條嗎?那時确有一條蛇盜取聖果,殿下出手教訓了下,順便還救了那只狐貍。”
和當時佘绛說的差不多,至于狐貍想必就是安月了,晏遲魚回憶的有些出神,不自主的便繼續問了下去:“蒼梧海是哪裏?”
那時候安月無意間提及,她再問下去安月就不肯說了。晏遲魚心中自然是很在意,可是卻又找不到一個合适的機會去問蘭陵,別在心中已久,好不容易忍下了幾分,又被佘绛的幾句話勾起了疑惑。
大貓有些困乏,聲音咕哝回道:“家鄉。”
在她的記憶中,中原從來沒有一出地方叫做蒼梧海,蘭陵也從未提及過他的家鄉,如今從大貓口中聽到這個地名,讓晏遲魚颦了颦眉,喃喃的反問道:“家鄉?”
大貓剛剛想回答,忽然意識起什麽,一下子就從地上爬起來了,有些驚訝:“殿下沒和你說過?”
晏遲魚對着它驚異的視線看了一會,搖頭,複又問:“那你們家鄉在哪?”停了片刻,猶豫了好久,終于鼓起勇氣道:“……家中還有些什麽人?”
大貓若卻有所思的看着她,好半天才把頭別過去:“……你還是自己去問殿下吧,我困了,睡覺。”
見着大貓明顯不願意回答的表情,晏遲魚也不好強求。撐着下巴對着夜雨連綿的世界發呆,原想哪日直接去問蘭陵,只是大貓欲言又止,定是這其中不是那麽簡單,讓她忍不住有些疑惑,蘭陵……真的願意說嗎?
房中一時寂靜無聲,只有外頭的狂風暴雨席卷敲窗,燭火亂晃傾斜。大貓睜開了半支眼,看了下對夜雨發呆的晏遲魚“喂”了一聲。等到她回過頭,複又把眼睛閉上:“不要想太多,只是故鄉滄海桑田,我聽說你們有個詞叫做物似人非,但是與殿下而言,卻已物非人非,往事俱如煙雲,殿下不說,只是因為已經沒有說的必要。”
從來沒聽過大貓和自己講這樣長的一段話,晏遲魚眨眼,忍不住笑了笑:“你這算是安慰嗎?”
大貓無力的擡起頭,嫌棄:“看你一副難過的要死的表情,等殿下回來還以為我又欺負你了。”
晏遲魚撐起一只手抵着臉頰,忍不住笑了笑:“好了,那你先休息……最後一個音未落,外頭忽然響起一隆隆的雷聲,大貓猛然站了起來,一躍而起,落到桌案上,看了良久:“……有點不對勁。”
又是閃亮的雷鳴,外頭可以清晰看見天幕驚雷如同碎裂瓷器一般的紋路,頃刻之間又是極響的雷聲,仿佛就砸在不遠處。大貓愣了一會,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驚聲:“我就說覺得哪裏不對了,這是雷劫,是化蛟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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