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1)

? 像是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有鋪天蓋地的白色落下,洞穴裏水聲低落,叮咚作響。

眼前月色如霜雪沉沉,周圍的黑暗都被照亮,那些透入骨髓的陰冷都被這一抹月華驅散。

晏遲魚覺得自己就如同溺水的人,在漫無目的的奮力之後,終于找到了岸。 她撲到那個懷抱裏,手抓住他的衣襟,覺得一下子就安心下來。

他的撫上自己背的手指有些涼,可是被在他懷裏卻十分溫暖,像自心底彌漫開的溫暖,晏遲魚終于松了口氣,有種前所未有的安心,覺得似乎一切都找了地,聲音帶了點哭音:“你來了。”又哽咽道:“他說你不會過來,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再道:“我剛剛很害怕,以為真的要見不到你了。”

蘭陵雖然有些不解晏遲魚所說‘他說你不會過來’是何意,過去也從來沒見過她對自己如此示弱的模樣,一時有些微訝。眼眸深深的看着她蒼白的臉和鮮血淋淋的後背,再伸手抱住她,動作很輕,低聲安慰,聲音沉沉:“不要害怕,我來了。”晏遲魚略微擡了臉,眼眸裏倒影出他的影子,哪怕在這潮濕黑暗的洞穴之中,都覺得無比安心。蘭陵手輕輕覆着她背,感覺到鮮血依舊從裏面冒出,微涼的手指覆着她的蒼白的臉頰,輕聲問:“疼不疼?”

晏遲魚咬了咬嘴唇,她原本想搖頭,可是看見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眸,帶着從未見過的擔憂之色,靜靜的瞧着她,晏遲魚終究忍不住,忍着淚點頭:“疼。”不知那鋼針上淬了什麽,随着時間過去,她覺得那傷口愈發的痛,眼睛幾乎有些發昏。千萬的鋼針一而再,再二三的紮在背上,當時因為驚恐并未覺得太疼,如今在他懷裏似乎卸去了所有的防備,她只真切切的覺得後背的傷口極疼。

蘭陵伸手拂開她的額發,微涼的唇覆上她的額頭,是一個安撫的輕吻。晏遲魚愣了愣,繼而感覺到眼淚再也無法止住,洶湧而出。

很害怕,之前的場景讓她非常的害怕,那時候無時不刻不是再想着他。只要在他身邊,卻能讓人無比的安心。 蘭陵原想拍了拍她的背,卻又想到她現在受了傷,手轉而便覆在她頭上,輕輕一帶,将她的衣物和頭發重新變的幹燥,聲音柔和溫暖:“我在這裏,不用害怕了。”

此刻,與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聲陰冷的笑聲,佘绛從陰影裏頭走了出來。抱胸背抵石壁站着,嘴角斜勾着笑:“你來的到比我想的快,怎麽樣,那三條尾巴找到了?”

蘭陵卻什麽話都沒回答,面色依舊平靜如常,将晏遲魚扶到一遍,便祭出了光劍,還未發一言,便對着佘绛直接劃去。

佘绛的瞳孔猛然一縮,險險避開劍勢,幾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麽會,怎麽可能,你既進了那個陣法,取出三條狐尾,又有雷劫将至,怎可毫發無傷?!”

“陣法?”他蹙了蹙眉,似乎有些不解,劍下的攻勢依舊不減,淡聲道:“那些也能算作是陣法?”

佘绛狼狽的避過蘭陵好幾招凜冽的劍勢,最後幾乎頂着攻勢才将自己的武器祭出。晏遲魚因為後背的疼痛視線有些模糊,但是依舊看的清楚,佘绛被蘭陵逼的節節後退。

劍出霜雪,強大的劍氣似乎能化出一個巨大的光簾,朝着佘绛一次又一次的壓去。蘭陵此番用的都是極具攻擊性的殺招,幾乎壓制性的将佘绛逼至角落。最後劍花一閃而過,晏遲魚看不清他到底使出了什麽,待的劍光落定,便看那柄帶着淩烈寒氣的劍就這樣沒入佘绛的胸口。

仿佛不可置信一般,佘绛倒在地上,久久的看着胸口洶湧而出的血沉默不語。

蘭陵沒有再看他,緩緩向晏遲魚過來,白衣上染了血,也不知是他的還是佘绛的。他彎腰将她扶起,指尖掠過她的眉眼,輕聲道:“已經沒事了。”

Advertisement

佘绛胸口的血依舊還在流淌,卻還沒有合眼。他蹙了蹙眉,手上捏了決,卻忽然想到什麽,騰出另一只手,将蒼白着臉的晏遲魚按在懷裏,輕聲道:“別看。”

頃刻之後,底下的佘绛已經不再,取而代之是一條紅色的巨蛇。晏遲魚自然什麽都沒有看見,眼前的白衣遮擋住了她是視線,雖然目無法視物體,她卻不害怕,只是有些疑惑,抓着他的衣襟輕聲問現在的情況。

巨蛇躺在地上似乎不會再動彈,然而卻又冷冷的笑了聲,聲音斷斷續續的飄到她的耳朵裏:“蘭陵……你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此刻只餘一絲靈氣,只待這點靈氣洩氣,方可取出蛇膽。至于術法對它都已沒有了效果。蘭陵一手攬着晏遲魚,另一只手握着的光劍在地上滴出血花,聲音寡淡:“這與你何幹?”

“呵,卻是與我無關……五百年前我就敗在你手裏,五百年後,還是如此”不等到蘭陵回答,他只是略微喘了口氣,便接着恨聲道:“我修煉近千年,無論如何努力……每次都敗在你的手裏……你到底活了多久&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蘭陵沒有回答,只是垂眸看着晏遲魚。見她要探出腦袋,卻又抱緊了一些,輕聲道:“大貓說你很怕蛇,他已經現了原形,別看。”

聽聞此言,晏遲魚立刻把頭縮了回去,繼續埋在他的肩上,用耳朵聽現在的情況。

因為蘭陵沒有回答它,佘绛的話聽起來就像是自言自語:“呵呵……非人非妖,非魔非神……比我們妖,更不存于天吧……你為什麽還不死?”

蘭陵這才回答了,晏遲魚看不見他臉上的神情,不過聲音依舊寡淡平靜:“臨死之前,你還有這麽多話?”

“呵呵……我們糾葛千年,我便送你一分……”接下來的聲音淹沒在劇烈的咳嗽中,巨蛇的頭上随之聚氣屢屢黑氣,蘭陵的眼神一動,帶着晏遲魚往邊上側了幾步,佘绛的聲音雖然斷斷續續,卻像有恨至骨髓的力量:“我詛咒你,此生此世,所愛之人,所珍惜之人,永遠不能伴你長久……此生……注定……飄零……”

聽到這番話,晏遲魚猛然一驚。這個術法……她只在典籍中看過,名為言靈術,算作是一個詛咒,是殺敵一千自損百八的咒術,靈力越強,詛咒的效力也就越強。一般不會輕易施展。不過佘绛如今已經瀕死,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幸好他如今靈力不濟,這言靈術想來也不會有多厲害。

只是他如此詛咒蘭陵……

蘭陵揮了揮袖,将洶湧而來的黑氣盡數擋下,消散再半空之中,寡淡的聲音響在洞穴之中,淡漠又冰冷:“即便天命我也不信,垂死之前的言靈術又能奈我如何?”

巨蛇似乎愣了片刻,又發出冰涼的笑聲,最後越笑越大,十分刺耳,幾乎帶動洞穴的沙石簌簌落下,最後又逐漸低落下來,直到再也聽不見為止。至于接下來的事情晏遲魚卻記不得太輕,身後的傷口越來越疼,她感覺到自己被人輕輕抱起,腳下掠過層層的樹梢,外頭依舊是雨卷狂風,電閃雷鳴,然而在他的懷裏,漫天的大雨似乎都比隔絕在外。她覺得很安心,只是有些累。無意識的把腦袋往他胸口貼了貼。然而,卻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濕潤。接着微弱的光看去,卻發現蘭陵的白衣上都是血,她愣了片刻,随之騰出一只手,便上摸了過去,啞着聲音問:“……你受傷了嗎?”

這聲音在雨聲裏實在微弱,可是蘭陵還是聽到了。見她醒來了,像是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只是眼神似乎有些疲憊,聲音卻低沉輕柔的安撫她:“沒事,不是我的血,你別說話,先睡一會。”

她騰出一只手,繞住他上他的脖頸,另一只手卻還是不放心一樣探了探他的胸口。感覺到攬在肩上的手一緊,她瞧的仔細了一會,确認胸口的血跡只是染在外衣上,并沒有見到什麽傷口,于是松了一口氣,在他懷裏點點頭,聲音有些無力:“好。”

漫天的大雨,陰冷的空氣,盡數被眼前大片的白色遮擋。

那個懷抱安靜舒适,讓她覺得十分安心,再也不必警惕周圍的環境,不必恐懼和焦慮,就這樣沉沉的睡下。

☆、倒計時17

? 接下來的事情記不太清。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自己被蘭陵穩穩的抱着。耳邊似乎聽見有狂風雷鳴與驚雷,後來驚雷逐漸停息,然而這雨還依舊下個不停。

那個懷抱卻是安穩舒适,讓她不由自主的沉溺下去。

最後終于被人輕輕放下,她也漸漸的進入深沉的睡夢。不知道睡了多久,将要醒來的時候,外頭雨依舊下的淅淅瀝瀝,她覺得有些冷,便想翻身去扯被子,随處摸了摸,那被子卻自行裹住了她,晏遲魚覺得很滿意,又往牆角縮了縮,卻觸及到一個溫暖堅硬物件,忍不住蹭了蹭。往着靠近了些許。

有一只微涼的手覆蓋上她的額頭,頓了頓,又繞到她的背後。

背後應是布滿傷口,一碰就疼。可是那雙手十分輕柔的在上頭一寸寸拂過,塗了什麽清涼的藥膏,觸及之處,那原先火辣辣的疼痛也被抵消。

晏遲魚覺得這一覺睡的不錯,抱着的被子也結實暖和,外頭雨勢正大,她正打算翻一個身繼續睡一會,卻忽然愣了下。再抱了抱被子,遲疑片刻,尚且還閉着眼,只是騰出一只手顫抖的往上移去。

很快,手中便摸到一縷柔軟的頭發,再往上,是兩片微涼柔軟的東西,她還想繼續往上……手卻忽然被人抓住,那個聲音就響在她的耳邊,聲音平靜的詢問:“你摸還滿意嗎?”

晏遲魚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把她驚的一絲一毫的睡意都不剩下,愣是就猛的睜了眼,等到看清楚眼前的環境,她臉騰的一下全紅了。眼前的蘭陵的臉,自己一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被他握在手中,自己正睡在他的臂彎裏。

見她睜眼了,蘭陵便放開他的手腕,泰然的看着她,一只手還随意的抓起她的頭發,纏繞在指尖,聽起來像是在解釋:“當時你一直抱着我不放,正好我也有些困乏,便小睡了一會。”

晏遲魚覺得舌頭有些打結,半天總算艱難道:“我抱着你不放?”

蘭陵平平靜靜的看着她,又坦然“嗯”了一聲。

晏遲魚自己回想了下,只是那時候自己一直半夢半醒,實在記不得清楚,再低頭看了看自己,頓時覺得全身的血都要往上湧了。因着自己現在,只着了一套裏衣,再看看蘭陵……他穿的到正常,不過只是褪了外衣下來,她擡頭看了他半日,想說什麽,幾度張口,卻沒有說下去。

蘭陵一直在低頭看着她的反映,見晏遲魚紅着臉,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後又把腦袋埋在手心裏,眼裏升起幾分笑意。倒也沒有繼續打趣她,手繞上她的背,輕聲道:“傷口還疼不疼?”

因為還壓着手心,晏遲魚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不疼了。”經過他這樣一提,晏遲魚又回想起當時的場景,臉色白了白。蘭陵注意倒了,蹙了蹙眉,伸手探了探:“還很疼?”

“……沒有。”晏遲魚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人不由自主的往裏頭縮。然而卻被蘭陵伸手一擋,止住她想繼續縮下來的動作,垂眸看着她,輕聲道:“那時候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會傷成這樣?”

晏遲魚抱着被子翻了一個身,不去看他;“……沒什麽,他拿蛇吓我,我往後縮的時候撞上了。”

蘭陵沒有說話,再過了片刻,身後卻忽然伸過來一只手,讓她又重新翻了回來,将她抱在懷裏,輕聲安慰道:“現在不用害怕,已經沒事了。”

他的懷抱溫暖舒服,聲音低沉溫柔,心跳沉穩,卻十分的緩慢,晏遲魚沒有動,任由他抱着。她的神情有些恍惚,回想起佘绛的話,幾乎不由自主的便問了一句:“蒼梧海在哪?”

蘭陵頓了頓:“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

見他果然沒有回答,反是問自己怎麽知道,晏遲魚覺得有些難受:“……大貓,安月,佘绛……他們都有提到一點。”晏遲魚聲音卻似乎有些疲憊,她沒有擡頭看他,只悶悶道:“你不想說就算了。”原想推開他坐起來,然而蘭陵卻止住了她的動作,揉了揉她的頭,半晌才輕聲回道:“那是我的家鄉。”

晏遲魚愣了愣,還是沒有掙脫他的手,聽着他緩慢的心跳,一下下的數了十下,才輕聲問道:“家鄉麽?你會回去吧?”猶豫了一會,還是鼓起勇氣道:“我也想去看看。”

想看一個長大的地方,尋找他的足跡,去見他認識的人,這種願望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強烈。 然而,蘭陵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揉了揉她的頭發,眼睛裏倒影着她的倒影:“不是帶你去過了?”

晏遲魚愣住了,繼而努力想了半天,實在回想不出蘭陵帶他去的地方那個像蒼梧海了,想不一個所以然,只能疑惑的看着他:“什麽時候?”

蘭陵的聲音有些飄渺,像是陷入一個回憶裏,但是依舊聽不出什麽情緒:“那次取陣法的時候,那片黃沙之地,就是蒼梧海。”

晏遲魚這次真的完全沒想到,一下子就撐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蘭陵的眼裏依舊雲淡風輕,面上也不見什麽情緒,他伸出手,将晏遲魚垂下的頭發別在耳後:“那裏就是蒼梧海,原本也是一個鳥語花香,層巒聳翠之地,也曾有莺蝶舞飛,或是白雪皚皚,但是過去了數千年,一切都被掩蓋在黃沙之中了。”

晏遲魚怔住了,半天才回過神:“……其他人呢?”

蘭陵的聲音依舊低沉,手停在她的額上,雙眸倒影出她的呆滞的倒影,聲音不見什麽悲傷,只有被被亘古歲月沉澱出的風輕雲淡:“很多人都不在了,或許遠游在別的地方,或許已是黃沙之下的白骨。”

晏遲魚頓了更久,看着他的眼睛,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那大貓叫你殿下……?”

他的手滑下,勾住又她垂落在胸前的頭發,纏繞在指尖,依舊凝眸看着她:“蒼梧海已亡,城民具已不在,哪裏還有什麽王室,大貓不過只是習慣罷了。”

一座城都不在了,只留下她孤身一人,晏遲魚咬了咬嘴唇,覺得問他這些簡直是讓他回憶起過去悲傷的往事,委實不該再因為任性繼續問下去,她揉了揉眼睛,低聲道:“抱歉,我不該問你這些。”

蘭陵沒說讓她問,也沒不讓她問,反是問道:“佘绛和你說了什麽?”蘭陵也曾猜的出來,晏遲魚會突然問起這個,必然的佘绛與她說了什麽,她想來心思敏感,卻又習慣将一切忍下不說。哪怕難過都不願意與他提一提,若非經過這事,估計她是永遠都不會主動問出口的。他倒是好奇,佘绛到底和晏遲魚說了什麽,居然能讓她主動開口問了。

晏遲魚猶豫片刻,還是回答了:“他說你歲數長久,我很快會死,還說……晏遲魚愣了愣神,別下頭,快速道:“還說你去找安月的三條尾巴,不會管我了。”

蘭陵似乎愣了片刻,将她的腦袋掰了回來,深深的看着她,眼裏的笑意淺淺:“我怎麽不會管你,只是那時候……他蹙了蹙眉,簡短道:“那時候困于一個陣法之中,不能聽到你的聲音。”再略微撐起身子,親了親她的額頭,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輕聲問:“還想知道什麽?”這些事情過去太久了,他只是覺得已沒有說的必要,但是晏遲魚若問他,他自然會說,但是晏遲魚偏偏過去什麽都不說,甚至克制的讓他都沒什麽察覺她對此問題有多糾結。

晏遲魚想了想,發現真的沒什麽可以問的了。便搖了搖頭。

他又親了親她的嘴角,感覺到晏遲魚顫了下,眼裏閃過幾絲笑意:“你早就想問這些了吧,與其自己猜來猜去,和旁人告訴你的只言片語,為何不直接來問我?”

晏遲魚抓着他的前襟沉默一會,低聲道:“……我以為你不想說,安月大貓都欲言又止,我以為你是不想和我說的。”

蘭陵似乎嘆了一口氣:“……你又沒有來問我。”頓了頓将她放開了些,對着她的眼睛:“下次有問題,與其自己胡亂猜測,直接問我就好。”

晏遲魚莫名的覺得有些羞愧,自己為什麽寧願聽別人零星的幾句說辭,自己想上許久,都不願意去問他。是覺得他一定不會說,覺得自己還不足夠讓他把這些告訴自己?這究竟算是不信任自己,還是不信任他?

遲想到這裏,忍不住別開臉,目光四處游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聞言也只得低低“哦”了一聲。便不知該說些什麽。

他的卻手一寸寸的從她的臉頰拂過,迫使她轉過臉,最後手停在她的腦後,臉驀然離着近了些,看了片刻,眼眸幽深,繼而就低頭覆上她的唇。

或許因為顧及她還受着傷,這個吻沉靜又克制,但是毫不退讓的持主導地位,一點點引導她的回應。晏遲魚覺得大腦空白了好一會,才回過神将手纏上他的脖子,仰着頭笨拙的咬着他的下唇,伸出舌頭,試探性的跟随他的動作。

蘭陵似乎愣了片刻,吻的更深了些。晏遲魚起初還能保持些理智回應,之後卻被他的吻攪成一團漿糊,覺得大腦漸漸的成了一片空白,接下來發生了什麽,完全意識可言,任由他動作。

心愛之人的吻是如此的令人愉悅,覺得自己被好好珍惜着。

外頭雨聲淅淅瀝瀝,明珠濺雨,敲打着窗棂,賬內的溫度卻逐漸升溫,令人酣醉其中。

待得晏遲魚靈臺稍微一些的時候,自己不知道何時已經側躺在床上了,蘭陵的頭發漆黑如墨,垂落在她的身前。在他深沉如夜的雙眸中,看見自己勾着他的脖子,裏衣也有些散亂,露出鎖骨。他的聲音是從未聽過低啞,覆下身,貼着她的唇角:“下次不要自己胡亂猜了。”

晏遲魚頓了頓,點了點頭:“好。”想了想,眼眸深深的看着他:“我還有個問題。”

蘭陵“嗯”了一聲。

晏遲魚頓了頓,又斟酌了一會,還是道:“佘绛說是我的先輩把你封印的……她咬了咬唇,颦着黛眉,聲音低了一點:“是真的嗎?”

蘭陵看了她一會,伸手将她的眉心揉了揉:“……是真的。”

這問題只是存了僥幸,聽他的肯定也不覺得有多吃驚,正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蘭陵的眼裏卻伸起幾分笑意,将手移到她的臉上,撫弄過她親吻過後紅潤飽滿的雙唇,輕聲道:“不必愧疚,你不是将自己賠給我了?”

被他這麽一說,晏遲魚的愧疚終究給臉紅蓋了過去:“……”

蘭陵再身後把她抱在懷裏,輕聲道:“等你傷好一些,我再帶你去蒼梧海。”

晏遲魚在他懷裏眨了眨眼,疑惑:“那裏還有什麽東西要拿?”

“……不是,我只是在想。”他極輕的嘆了口氣,揉弄着她柔順的長發:“我被封印了百年,應該盡早讓你賠給我。”

晏遲魚想了一下,明白了,把頭埋在他胸膛前裝死。卻又聽得蘭陵低低道:“蒼梧海的婚約須得見過神樹,這個到時再告訴你怎麽做,不過你們這邊的習俗你打算如何?”

見晏遲魚不說話,蘭陵又将挑起了她的下巴,直視着她的眼神。晏遲魚避無可避,只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唇看着他。蘭陵眼眸幽遠深邃:“嗯?怎麽不說話?”

晏遲魚道:“因為我這裏也沒什麽人了……其實我真的不想要一個多麽盛大的婚禮。” 與她看來,真正親友并沒有幾個,與其應酬大半不認識的人,還不如一切從簡。蘭陵到沒說什麽只是凝眸看着她:“聽說婚禮一般而言,對姑娘家很重要,我只是不想讓你留下遺憾。”

晏遲魚眨眨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道:“那你就當我不是一般的姑娘家。”

蘭陵眼裏升起了幾分笑意,再次低頭覆上她的唇,晏遲魚也緩緩擡手摟住他的脖子。仰着頭回應,外頭夜雨聲敲窗,房中卻是旖旎溫暖,紅燭紗羅帳。?

☆、倒計時16

? 不知蘭陵用了什麽藥,幾天下來,晏遲魚背上的傷好了大半。只是這幾日接連幾天的下雨,将外頭的青石板都洗滌的幹淨,花瓣上亦承了露,空氣中時時刻刻都彌漫這濕潤的雨氣。晏遲魚在樹下劍鋒掃過,那些水珠便簌簌低落下來,飄飄揚揚的就像又下了一場小雨。

聽說這幾日找到失蹤的岳琳琅已經被找到,與此同時還找到了臨縣幾位失蹤的姑娘。然而她們卻一直昏迷,身上倒是還沒有什麽損傷。只是不記得事情。

岳琳琅先是婚前與未婚夫雙雙失蹤,事後這未婚夫又不見了,這一樁事成了無數之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不過岳琳琅對此卻毫不在意,反倒沒有婚約傍身更是潇灑自在了不少。晏遲魚覺得是真真的佩服。

至于自己,躺了這幾日到想了一些事情,身上的封印麻煩,解封實在有些危險,與術法之道上或許行不通,劍術卻可以好好練,或許今後也能在術法上做些彌補。

她正練的出神,蘭陵出現卻的更突然。她連一個回神的時間都沒有,就眼看自己的劍要朝着他的胸口送去,晏遲魚急了,剛想讓他走開,只是聲音還未發出,蘭陵便是一個側身,就閃身到身後攬住她的腰,再握住她的手。帶着她的劍挽過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幾招過後,眼前的花瓣紛紛被削成兩半飄落下來。

晏遲魚先是呆了呆,然後将劍收起來,有些生氣,着急道:“你怎麽突然就跑出來,劍差點就要收不住了!”剛才蘭陵突然出現,她根本收不住劍勢,若非是他自己躲開,非要真一劍捅上去不可,回想起啦就是心有餘悸。

蘭陵到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怎麽想到練劍了?”

晏遲魚“唔”一聲,實話實說:“術法被限制,只能從劍術下功夫了。”

比起劍術,晏遲魚的劍法卻更像劍舞,一招一式十分輕盈飄逸,體态婀娜,殺氣卻沒有多少。不過殺氣這些絕非以高超劍術可以彌補的,她沒有這些東西,他覺得很好。更是是希望,她最好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殺氣是什麽。

見蘭陵一直沒有說話,晏遲魚頓了片刻,以為他是對自己的劍術無從評價:“……我的劍術真的很差勁嗎?”

蘭陵今日外衣偏像霜色,如同現在還未放晴的天空。他向前走了幾步,倚着大樹站着,凝眸看了她片刻,還不曾說話。晏遲魚正在思索蘭陵是打算說差勁還是很差勁的時候,他卻是回了一句:“不錯。”

晏遲魚眨了眨眼,就蹭過去搭上他的胳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然後道:“那這樣,看在我資質還不錯的份上,可不可以把你剛才那招交給我啊?”

蘭陵瞧着晏遲魚努力眨巴的水汪汪的眼睛,眼裏泛過幾分笑意,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想讓我教?”見晏遲魚又如小雞啄米一樣點點頭,他眼裏的笑意不減,低頭看着她:“那可不能白交給你,要怎麽回報我。”

晏遲魚認真的想了想,又困惑的擡頭看着他:“回報嘛?正不知道,要不給你唱……”後半句還沒說話,他忽然低下頭頭,聲音低沉的響在耳邊:“我告訴你。”語畢,便吻了吻她的嘴角,如蜻蜓點水一樣,卻讓她的心蕩開層層漣漪,在晏遲魚還在愣神之極,他已經擡了頭泰然的看着她:“方才你說……還要給我唱什麽?”

晏遲魚見到他的動作已經有些呆滞了,聽到後頭一句更是覺得又好笑又無奈,最後伸手推他了一把:“不要臉!”原本覺得蘭陵為人寡淡又萬事不留在心間,未曾想如今是如此用一本正經的表情來無恥。

只是她顯然低估了蘭陵,見着晏遲魚的反映,他認認真真的考慮了一會,又誠誠懇懇的看着她,依舊是一本正經的表情,聲音帶着幾分困惑:“不喜歡?”

晏遲魚噎了噎,又艱難的擡頭看他,見到他眼裏閃爍的戲谑笑意。她咬着嘴唇,忍着要爆發出的笑意,努力的将表情平複一下,然後提着劍往回路走:“我先出去一會,買點東西。”

蘭陵卻自然而然的抓住她的手腕,讓她的腳步停下來:“我陪你一起去。”聽到他居然要陪着自己逛街,晏遲魚有些驚訝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微涼的體溫透着衣袖,她忍俊不禁:“難道你沒聽說,一定不能陪着女人逛街嗎?”蘭陵搖搖頭,依然是誠懇發問:“沒聽過,為什麽?”

聽到他沒有聽過,晏遲魚反倒有些興致勃勃。咳嗽一聲,神秘莫測的看着他:“因為我們逛街可以從天涼走到天黑。”話音剛落,便起了一陣微風,将花瓣上的雨水紛紛垂落,輕飄飄的拂過面頰,帶了一點秋天的涼意。蘭陵将晏遲魚被風吹亂的額發理了理,不緊不慢道:“說來,不是曾與你去過瑤草祭,也未見你這樣逛。”

晏遲魚想了想,将頭別了過去:“那時候不好意思,克制了一些。”

蘭陵凝眸着看她:“現在怎麽就好意思了?”

那個目光實在有些灼人,晏遲魚看着覺得臉上發燙,含糊支吾了幾下就想繼續往前走,然而手腕卻依然被他拽着,蘭陵挑了挑眉,一手摩挲着她的臉頰,掠過眉心,停留在她的鬓發上,繼續堅持剛剛的問題:“現在怎麽就好意思了?”

他的體溫向來就有些涼,不過許是快入秋,空氣之中已經帶了些許寒氣,相比較而言,他的手似乎也沒有過去那樣涼。晏遲魚擡眼看着他,腦袋一熱,便乖乖交代了:“那時候我只以為你只是單純的想陪我出去散散心,自然不能拉住你走太久。”

雖然這話說的還有些委婉,不過到底還是說出來了,蘭陵表示滿意,在她鬓發上停留了片刻,便收了手:“想讓我哪日陪你逛到天黑也并無不可,不過還是待你的傷大好。”

……

雖然晏遲魚放下豪言壯志,要逛到天黑。不過此番出來,倒是明确的目的,打聽了幾句,就朝着布莊的方向去了。如今快要入秋,是時候須重新備上幾件衣服了。

經過那一場稀奇古怪的事情,但是鎮子也依舊沒有被影響什麽。不過岳琳琅告吹的婚事成了一段談資,加了不少杜撰,甚至有人言之鑿鑿的表示,他聽他家遠方親戚說,岳家這次比武不是為了招親,佘绛是岳老爺是私生子,這是為了讓佘绛在江湖中打響名號。

至于佘绛去了哪裏,卻沒有一個人關注。反倒有人猜測,岳琳琅會不會因為此事性情大變,畢竟這時候一個姑娘家莫名其妙的被退婚,還是很容易招人非議的。但是晏遲魚卻覺得,由她僅僅打過的那幾個照面來看,岳琳琅或許根本不把這個當作一回事。

晏遲魚沒走一會,已經聽見不下十人談及此事了。再第十一次,再聽見邊上有人談及此事,鑿鑿有據的肯定;“那位佘绛佘公子其實岳小姐請來的推手,岳小姐不想嫁人,又拗不過岳老爺,于是就想了這樣一個方法,請了一個絕頂高手,拿下頭籌,最後又離開……”若有所思目談話的兩人漸行漸遠,晏遲魚覺得這是聽到最符合岳琳琅的猜測了。

聽到這裏,她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佘绛最後真的死了嗎?”

蘭陵點頭:“那時他已經奄奄一息,我們出去之後,天雷便下了,他無法與天雷抵抗。”

晏遲魚“唔”了一聲,又想起另一件事來:“他和你有什麽恩怨?你那時候真的把他毒牙拔了?”佘绛一口咬定蘭陵拔了他的毒牙,即使蘭陵說自己不記得了,晏遲魚卻還是很在意,亦是努力懷想了下蘭陵一手拿着一條小蛇,一手面無表情拔牙的場景,如何都覺得不大對勁,十分違和,但又像發現了什麽新奇事物一樣,十分期待。

蘭陵看着她一會,才道:“你似乎對此事很有興趣?”

晏遲魚點頭,誠懇:“一想到你如今也有這樣頑劣的時候,就覺離你近了很多。”

蘭陵顯然抓錯了重點,側過身看她,微微蹙了眉:“遠?”頓了頓,又道:“你覺得,哪裏遠?”

晏遲魚其實對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沒什麽意識,被蘭陵這樣一問,反倒了呆了片刻,等到回味過來這句話的時候,蘭陵已經拉着她停下腳步,見長眉微微蹙起,平平靜靜的發問。晏遲魚愣了好一會,才茫然道:“因為總覺得你平時太……沉靜了,好像都沒什麽事情能讓你心緒起伏,看起來頗有一種什麽都看不透的神秘感,無論什麽事情都能面不改色,別提還會有頑劣的時候了。”頓了頓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