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3)

勾起來些。

珠玑聞言,卻只是勾起一個笑容,在她身邊坐下:“原來你不知道?”不等晏遲魚回答,她撐起臉頰歪頭看着她,一手的指尖将放在桌案前的杯子推來推去,漫不經心道:“也是,這種事情,他們怎麽會和你說。”

晏遲魚皺眉:“那時發生了什麽?”

珠玑看了她一會,眼中光華流轉,最後甜甜一笑:“還能是什麽,我們碰巧解了他的封印,才知道是只狐妖。”又垂眸看着被子,低低笑道:“想必這個事情,你也已經知道了。”

晏遲魚咬了咬嘴唇,點頭。

珠玑再問:“你不會因為他是狐妖怕他?”

晏遲魚淡淡道:“師兄就是師兄,無論他是不是人。”

珠玑擡臉看着她,茶盞抵着唇,笑意卻是不減:“你覺悟倒不錯,不過你們那些師兄弟到沒什麽這麽好的覺悟了。”

晏遲魚愣了愣,霍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急問道:“你說什麽?”

珠玑無所謂的将茶杯丢在一邊:“我們只是無意解開了封印,看他受傷了也沒動了,後來你們師門人來了,卻想殺他。”

晏遲魚又呆了片刻,緩緩坐下。還沒有說什麽,珠玑已經再度開口道:“這樣的同門,你還想和他們和平共處?”看見晏遲魚只是抿着唇沉默了許久都不說話,珠玑重新站了起來,收起了常挂着的笑,淡聲道:“這個和我原本沒什麽關系,但是你太天真了,這世上很多時候不能兩全,你要什麽立場,自己想好。

昏黃色的紙靜靜的躺在桌案上,被風一吹就悠悠的飄落在地,卷着外頭零落的風雨落在門外,被雨水澆的模糊了字跡,晏遲魚坐在裏頭,看着屋檐下的雨越下越大,直至被串成簾,一些雨水被風一吹,就飄在她的臉頰上,心中一片茫然寂靜。

坐了很久以後,她還是沒整理出什麽頭緒,打了一把傘去了外頭,想将那被雨水澆的看不出字跡的信拿起來,邊上是一個積着雨的小水坑,晏遲魚慶幸幸好信紙沒飄到裏面去,但是才剛彎下腰,卻又察覺到什麽,手指頓在上頭,回過頭将紙扇遲疑的擡起來幾分,指尖僵硬,有些愣神的看着半空中立着一個人。

許久不見的南葉真人站在她上頭,雨中也并未沾濕衣袖,立在劍上,廣袖無風自動,他靜靜的看了晏遲魚一會,也沒讓她解釋什麽,只是道:“跟為師回去。”

晏遲魚一直想着早日離開那個地方,加上蘭陵如今也沒有回來,哪裏會願意回去,當下搖頭,冷靜答道:三樣物品還未尋齊,現在直接回去,怕是不妥。”

南葉真人淡淡道:“你還知道不妥?那為何這些月來全無半點音信,還将為師的傳音鳥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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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遲魚思索轉了幾圈,挑出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話:“我受傷了,所以沒來得及寫。”

南葉真人自然沒信:“你一傷還能傷的幾個月都不能動筆?”他不欲在聽晏遲魚說話,擡手就想抓住她起來:“跟我回去,蘭陵之事不用你操心,為師自會派幾個穩妥的人跟着。”

晏遲魚一個側身,下意識的就将南葉真人的手避開,晏遲魚性子向來溫吞,從來沒有這樣明顯的反抗自己的意思,南葉真人也稍稍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見見晏遲魚依舊抿着唇站在前頭不欲過來,他眉頭緊緊皺起,顯然動了怒:“如今為師的話你也不聽了?”話音一落,前頭的屋檐下就過來一個人,白玉面具遮住了半張臉,紫的衣袖幾乎垂在地上,抱胸倚着門框,姿态輕松惬意:“她既然不想走,南葉又何苦相逼。”

南葉真正皺了皺眉,看了看白辭,眼裏閃過幾分疑惑,但是并未說什麽,又重新看向晏遲魚,見她依舊站在原地不願走,眉頭越皺越緊,剛剛想把她提過來,然而一瞬之後,晏遲魚卻已經被白辭拉到對面。南葉真人劍她再度違背自己的意思,氣的摔袖:“孽徒,還不過來!”

把晏遲魚扯過來之後,白辭就放了手,又看見南葉真人幾乎氣急敗壞的模樣,還垂眸看了看晏遲魚,依舊抱着胸瞥了瞥南葉真人,示意晏遲魚去看,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師父想帶你回去,那你想不想回去?”

南葉真人忍住氣,沉聲道:“你現在過來,為師便還能你忤逆之罪。”

晏遲魚不願意點頭,但也無法搖頭,思及珠玑先前和自己說的話或許是要做一個了斷,也許真的無法找到一個相對的平衡點,但蘭陵對玄都觀無有所謂,只是玄都觀也不信任,便是如此,真的還是非要到一種針鋒相對的狀态不可嗎?

見她垂着頭不說話,白辭将手枕在腦後,似笑非笑的垂眸看着她,聲音漫不經心:“都是忤逆之罪了,還不能下決定?”

聽出白辭口中帶着的幾分譏諷語氣,南葉真人這才仔細去看他,皺眉道:“你又是何人?”

白辭惬意道:‘真人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麽快就不記得了。”沒有等南葉真人再說什麽,他低頭看着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晏遲魚:“怎麽樣,還沒想好?”

見晏遲魚一直在遲疑,南葉真人怒極:“還不過來?”

晏遲魚抿了抿嘴,轉頭看了看白辭依舊似笑非笑的表情,又看了看南葉真人盛怒的面容,還是咬了咬嘴唇,但是依舊說的模棱兩可,不欲決裂:“師父如果真的想讓我回去,也需等下蘭陵,不如先小住幾日?”

聽到她蒼白無力的委婉托詞,白辭聽的直笑。南葉真人自是也不欲接受這個提議,擰眉道:“過來!” 看見晏遲魚愣了愣,又朝後退,南葉真人忽然一甩袖子,反手拿出一條金色的鎖鏈:“再不過來,要我綁你回來不成?”

看清南葉真人手裏的東西,晏遲魚蒙了蒙,那是捆仙索,除非犯了大錯,否則不會輕易動用,綁的久了少說都要傷及修為,再久一些,許是連筋脈都會斷裂。如今南葉真人竟是打算用這個綁她回去?耳邊有雷聲隆隆,但再大的雷聲,都不及她看見南葉真人朝自己丢捆仙索時來的震撼。

所幸她反映還算快,堪堪将捆仙索避過,白辭也一把拎起她,把她罩在一邊,眼前起了一個無形的罩子,捆仙索被困在外頭噼裏啪啦的亂甩一通,卻無法破壁而入。南葉真人看見白辭架的罩子輕而易舉的擋住了捆仙索的攻勢,眉頭緊縮:“貧道教訓徒弟,還請這位道友不要插手。”

白辭瞧了瞧依舊橫沖直撞的捆仙索,好笑道:“教訓?你這捆下來就要費了她一半的修為,不過只是不願意回去而已,你何必動這麽大的氣。”

南葉真人“哼”了一聲,冷聲道:“違背師命,視為不孝,貧道不過小施懲戒。”

白辭又是低笑一聲:“她不願意通風報歉,你便想換個人監視蘭陵,也實在太小瞧他了。”

聽到白辭聽到蘭陵,又講出心中所想,南葉真人動了怒,複又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辭:“你是他的人?”

白辭依舊好像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我是認識他,但可不是他的人。”

這樣可足夠,南葉真人忍了氣,勉強道:“并非是監視蘭公子,只是不知根底,總歸有個輔助才放心,蘭公子也大可以派人留在我玄都觀裏。”

白辭卻不領這個情,依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竟然可以把交換人質說的清醒脫俗,不愧是南葉掌門。”

南葉真人聽出他語氣裏的嘲諷之意,甩袖怒道:“你!”

白辭的笑意依舊不減,在邊上的欄杆上坐下,撐着頤看他:“我怎麽?”

該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南葉真人頓了頓,才冷聲道:“貧道管教徒弟,道友別不知好歹!”

比起南葉真人,白辭看起來神定氣閑,潇灑惬意:“蘭陵離開之前,叫我好好看着她,自然不能讓他回來找不見,你若想帶她回去,需得問過我。”語畢他仿佛刻意一樣,不給南葉真人出聲的機會,直接提了劍就沖出去。

此刻,珠玑剛好抱着一碗葡萄過來,看見白辭和南葉已經開打,驚的把手裏的葡萄盡數打翻,惱道:“白辭,你這個笨蛋!”語畢,也幹脆提了劍加戰局上。

于是,當下只餘下晏遲魚和那個捆仙索相對着,目瞪口呆的看着上頭的突如其來的激烈戰況。南葉真人也想不到白辭會全無預料的直接開打,而且都是奪命的招式,他不敢輕視,謹慎應對。

前頭的光陣交織,快的讓人看不清。瓢潑的大雨如傾倒的水盆而下,但是半空中那三人的衣服依舊幹燥,鼓動生風,白辭的招式皆是殺招,看起來不像是想将南葉逼退,反倒真的想置于死地。晏遲魚看看天,又看了看依舊在奮力破壁的捆仙索;“……”

看着前頭纏鬥的三人,晏遲魚忽然覺得白辭這吱會一句之後就直接動手的個性,和蘭陵到挺像。?

☆、倒計時12

? 眼看着南葉真人要被逼下劍來,晏遲魚的心情極是複雜。她雖然不願意回去,但是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師父死在白辭和珠玑的劍下。再看看得出白辭招招狠厲,幾乎就是想取性命之勢,心中明白,此等招式,絕非是因為自己之故。

怕是和師父原本便就與他有什麽恩怨糾葛。晏遲魚緊縮着眉,正思量着法子,忽然看見南葉袖中飄出一個小光點,升到半空中,在雨幕中炸開了一團金色的煙火,松了一口氣,一時說不清的慶幸還是擔憂。晏遲魚自然認得這個東西,是玄都觀召集附近弟子的信號煙花。

怕是很快,附近的弟子就會趕來了。

這樣一個明顯的信號彈,白辭自然是看見了,他的劍未收,在空中滑過幾道黑影:“附近還有多少人?都一起叫來吧。”

白辭這話說的狂妄,南葉真人怒目:“貧道與你素無恩怨,不過是教訓一個徒弟而已,何須勞道友如此拼命相互?”

白辭聞言,卻是“哦”了一聲,劍勢依舊不減,是墨玉色的劍,連劍柄都是漆黑,将滑過雨似乎都染上了墨色,聲音既莫名又疑惑:“怎麽沒有恩怨?若是沒有恩怨,我哪有這個閑工夫和你打架?”

……有時這噎人的習慣,和蘭陵也挺像。

南葉真人也不想和他再說什麽,将還在拼命沖擊罩子的捆仙索受了回來,稍稍分開的三道人影,又快速的纏鬥在一處。瓢潑的大雨中,又見遠處有不少人禦劍而來。想是附近的弟子收到南葉真人的信號彈,都紛紛趕來相助。

那些弟子中間不少人都認得晏遲魚,看見她被關在一個罩子裏,前頭是南葉真人和兩個人纏鬥,當下就認為南葉真人尋晏遲魚時遇見了藥物,又怕晏遲魚一個人無力抵抗,十分危險,就把她關在法罩裏了。

南葉真人果然愛徒心切,至于這位晏遲魚不得她掌門喜歡的傳言,想來定然的假的。為首的弟子給了晏遲魚一個示意她放心的眼神,很快都紛紛重了上去加入戰局。

未想,南葉真人看他們都來了,卻指了指晏遲魚,叫出了其中三位弟子,吩咐道:“将她法罩破了,帶回玄都觀,嚴加看守!”

聽到這個吩咐,弟子皆是目瞪口呆,等到南葉真人再一次怒聲催促,才反映過來合力去破晏遲魚的法罩。晏遲魚看着外頭依舊下個不停的雨,看着眼前不停的用法印或是符紙攻破這個透明法罩的同門,覺得心也像是被這冷雨澆灌,眼神空洞。

白辭即便修為再高,但是設這個法罩時候也沒用多少靈力,所以在接二兩三攻擊之下,也難免出現幾絲縫隙,外頭的靈力通過那些縫隙透入裏面。這法罩無法跟着她移動,晏遲魚活動的範圍及其有限,一不留神手臂就被外頭的術法擊中,像雷電擊中般,渾身一個哆嗦,忍不往後退了一步。

看見這法罩終于被撞擊開了些,那三個弟子更快的将術法一個接一個的疊上去,其中有弟子騰出了一點空,嘆口氣道:“師叔,這也是掌門之命,我等無法,還請師叔見諒。”

晏遲魚什麽都沒有說,看向白辭他們的方向,把手中的劍一份份握緊。

白辭受了傷,或許對付一個南葉還有餘,但是加上這麽多弟子,又列了陣法也有些麻煩。 白辭側身避開了南葉的幾個攻擊,又看了看那些列陣之人,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毫無長進就算了,七星陣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南葉真人聞言直皺眉頭:“你如何得知這是七星陣?”

珠玑煩躁:“怎麽這麽多廢話,見過就是見過,你們別白費力氣了,乖乖滾了,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聞言,白辭卻是搖頭,柔聲責備道:“怎麽讓他們滾,這麽大好的一個機會,自然是得好好一網打盡了。”

珠玑揮扇的手一遲疑,詫異的驚呼:“你真想在這裏解決他們?”

白辭依舊輕松:“有何不可?”

“你!”珠玑氣的摔袖,垂眸又看見晏遲魚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氣道:“你還不和我一起勸他,再不勸……她頓了頓,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南葉真人,方才接道:“再不勸你師父真要死了。”

晏遲魚沒有回答,只是看着法罩被他們一點點擊碎,在心中默念了三下,等到被徹底擊碎的前一刻,一躍而起,一個轉身,便落到屋檐之上,恰好避開了他們施展定身印的手。

珠玑見她躲開了,挑了挑眉毛:“這次還算聰明。”

南葉真人見的晏遲魚如此,沒忍氣,直接怒喝:“你當真要違逆師命?!與妖為伍?”話音一落,白辭一個大招就劈了下來,幾乎要斬斷南葉真人的整個手臂,哪怕他險險的避開,也依舊開了一個大口子。只是珠玑見白辭使出這樣一個大招,讓南葉真人直接落了傷,非但不拍手叫好,還生氣了:“你給我住手!”

白辭還騰出一只手捏了捏她氣呼呼的臉頰,揚起一模漫不經心的笑容:“乖,一會就好。”

見着兩人非但不把自己當一回事,還公然在此等狀态下打情罵俏,南葉真人臉色幾乎被氣的通紅,怒火噴發,直接揮手讓陣法加強了一個攻勢,朝着白辭和珠玑壓來。

晏遲魚到沒什麽機會去看那邊的戰況,光是躲避身後三人的追擊,已經讓她分不開神。周圍不知被誰架上了結界,外頭的人看不見也進不來,裏頭的人也出不去,晏遲魚只能在一方小小的院落之中躲避。外頭寧靜和平,裏頭卻鮮血橫飛,尤似一個戰場。

一邊躲避攻勢,晏遲魚在騰出空,想着對策。自己是沒辦法和師父活着是白辭他們對抗的,不過看他們這種不死不休的正式也不是一個辦法。白辭似乎拼着傷也想将師父就地解決了不可,相比較而已,珠玑卻要理智很多。

陣法晃的晏遲魚頭暈,然而白辭在裏面行走卻游刃有餘,南葉真人卻早就停了手不做攻勢,只是一味的躲避白辭的劍勢,直至他被逼至一個角落,白辭的劍顯然就要架上他的咽喉。晏遲魚猛的一驚,幾乎要下意識的捂上眼睛,然而下一刻,南葉真人卻以極快的速度像前方沖去,蓄了許久的氣,就在此刻,以劍鋒送出。

他的原先一直被緊緊壓迫,想來是一直在積攢力氣,如今攻勢太過突然,白辭因為受了傷,避的也有些踉跄,然而,南葉真人的劍卻為指向他的要害,劍鋒對着白辭的耳下穿去,面具就此脫離在地。看清他的面容,南葉真人猛然一怔,劍鋒都忘記收回來。

晏遲魚也看見了,也在屋檐上停下,幾乎不可置信的看着白辭的那張臉。

因為面具挑落,帶動了頭發的發簪,他的一頭黑發也垂落了下來,等到被風吹開,便露出一張無比熟悉的側臉,白辭看着自己的面具掉落,也微微愣住,對着腳下的白玉面具沉默不語。那張臉十分清隽,除了那略微上挑了幾分眉,與眼尾到鬓角上如同葉脈伸展的紅色紋路,與蘭陵別無二致。

但是他自然不會是蘭陵。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因為在場的不少人都見過蘭陵,如今看間這樣一張臉,皆是震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晏遲魚也呆滞的站在原地,怪不得蘭陵幾度欲言又止,和白辭又不似敵對,又說和白辭自小相識,卻非朋友。怪不得明明當年的事情不是蘭陵所為,所有人都将他封印,而他也不曾辯解一句!看到眼前這一切,覺得都清晰明了。

還是南葉真人最快反映過來,怒不可遏:“蘭陵!果然當年之事還是你所為,我卻聽信了你的一番花言巧語,受你欺瞞!”

面具既已落下,白辭皺了皺眉,倒也沒有去重新撿起,只是擡頭淡聲道:“當年之事的确是我,不過你還是認錯人了,我不是蘭陵。”紫衣在空中翻飛,獵獵作響。

南葉真人冷笑:“面具已落,還容你狡辯!”又快速的吩咐晏遲魚身後三人:“晏遲魚已受妖物蒙蔽,将她速速給我綁回去!”

因為方才實在是被白辭這張臉驚的夠嗆,晏遲魚避開了一個定身決,沒能避開南葉真人的那一個,指尖的麻痹頃刻之間傳到全身,感覺到捆仙索将她的修為都重重鎖住,掙脫不得。下一刻,白辭又冷冷道:“長的像又如何,我可不是他,沒他這樣好心,可笑他想法子幫你們,你們卻毫不領情。”

此等情況下,自然沒人信他的說辭,只是随着南葉真人的令下,攻勢也變為防守,身後那三人壓着晏遲魚,緩慢後退。

珠玑看見晏遲魚一不留神就被抓了,跺腳:“才誇你一句就被抓了,真是的。”看着晏遲魚依舊若有所思的盯着白辭看,她連忙道:“喂,你不會也當他是蘭陵了吧?”

晏遲魚收回目光,搖頭:“不會。” 雖然兩個人長的極為相似,但是到底不一樣,即便白辭眼角沒有那些紅紋,她也能從中認出蘭陵來。

南葉真人只是看了晏遲魚一眼,冷哼了一聲,對身後三名弟子吩咐:“把她帶過來。”

因為出了此等變故,白辭和珠玑也都收了手,見晏遲魚已經被壓倒南葉真人旁邊,珠玑也借此急忙道:“今天還是放了他們回去,怎麽說晏遲魚都是蘭陵的人,如果傷了她也不好。等……等蘭陵他回來再說。”

白辭看了晏遲魚一眼,又看了看珠玑,踩過那個摔裂在地的白玉面具,最後不發一言的撤了結界轉身回去。?

☆、倒計時11

? 雖是說将晏遲魚帶回來嚴加看管,但是南葉真人也沒真的交代下什麽。加上出現的狀況匪夷所思,牽連頗大,所以當時的弟子也對此諱莫如深,三緘其口。為了不太過引人注意,晏遲魚也沒有再被關在禁地之中。只是南葉真人在她的房前布了一個結界,限制了她的行動。

許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太過熟悉,晏遲魚并不怎麽害怕,南葉設了一個結界,她呆在裏面也樂的一個清靜,安安心心的坐在房裏翻話本子看。唯一在意的是,白辭與蘭陵竟然會是兄弟。

不過這樣一來,往日蘭陵的欲言又止,也說的通了。白辭一直帶着面具,又曾經說過如果自己看到他的臉,會被吓到。原來只因為他的臉上有什麽傷疤,沒想到會是這樣。晏遲魚放下書,撐着臉看着窗外被風吹拂着的嫩枝,忽然想到一個可能:當時那件血案,不會其實與蘭陵無關,反倒是白辭的事情。

當時的他們,不會真的是認錯了人吧。

她站了起來,倚着窗邊,抵着下巴又把事情理了一圈,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推論沒錯,蘭陵向來就不喜過多的解釋,雖然解釋了他們也不一定會聽,但是按着這樣一想,被當錯白辭封印了這麽多年,的确是可能的事情。過了片刻,忽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很快就有人過來叫她去見南葉真人。

……

南葉真人是在大殿見他的,不見其他兩位真人,只有他一人坐着,氣氛凝重,與那時自己解開封印之後的被交到這裏的場景頗像,不過現在座位上沒有蘭陵,氣氛也比當時低壓凝重的多。晏遲魚卻沒有當時的害怕,只是靜靜的立在那裏,等待他開口。

南葉真人直接劈頭蓋臉便問:“蘭陵果然是當時血案元兇?”

晏遲魚冷靜搖頭:“他不是。”

南葉真人皺眉道:“你如何肯定?”

晏遲魚沉默一會,既然他已經看到白辭的臉,也不是自己簡簡單單的一句“不是”就能讓他相信的,然而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她不清楚,就算清楚,也不能這就這樣直接說出來,想到這裏,她只得挑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話:“我沒辦法給出師父明确的證據,但是以我對他了解,他絕對不會殺害無辜的人。”

“以你對他的了解?”南葉真人目光如炬,重重的将邊上的茶盞敲下,激起裏面的茶水一陣晃蕩,打濕在案上:“你果然已經受了那妖孽的蒙騙!”

聽到這裏,晏遲魚大約明白了,想來南葉真人原本就不打算讓她說出個所以然來,這次找她過來,怕是也有另外的交代。果然,過了一會,他又喝了一口茶,嘆氣道:“念在你年幼無知,他又口蜜腹劍诓騙與你,也算是遇人不淑,往事重重,只要你即使回頭,我也不再計較。”

晏遲魚聽得南葉真人一副以長輩口味所說的大道理卻聽的有些想笑,原想反駁他的這一番話,然而到了口邊,卻折了回去,順着回答:“……怎麽樣才能算是回頭?”

南葉真人對她這問題卻是冷哼一聲,像是在嘲笑她的軟弱膽怯:“自然是将他重新封印!不能再為禍人間。”

晏遲魚沉默了一下,淡聲道:“徒弟自小道法不濟,估計蘭陵劍下一招都走不過,師父想我去封印他,實在是擡舉了。”當年在青丘的時候,溯秦更他提過那個封印住經脈的封印,使得她無論怎麽修煉,都如同漏了水的瓶子,永遠無法裝滿,雖然或許因為後來的那個變故,讓她經脈稍稍疏通了些,但是與道法一途,到底還是不能大成。

南葉真人自然還是不知道晏遲魚已經知曉封印之事,見她言語間也不似往常一樣只會一口否定,讓他已經十分意外,而且明明連個回信都不願意告訴,卻對他現在的要求不直接反對,反倒有條理的指出,也是頗為奇怪:“這個不必擔心,為師自然不會讓你與他正面交鋒。”

晏遲魚知道自己此番如果是再順着答應下來,不能再蒙混過關了,的确要想一個辦法了斷此事,但是南葉真人是她的師父,這裏也是從小長到大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話,她自然不願意撕破臉皮,只是他們原本就不相信蘭陵,甚至也從來沒有信過她,現在又出了白辭這事情,定然已經聽不進去她半點話了。

看見晏遲魚一直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南葉真人皺了皺眉,瞧着桌案氣聲道:“事到如今,你還覺得他不是妖,還想站在他那裏?”

晏遲魚擡起頭,頓了好一會,才道:“……現在我沒有辦法回答,師父能讓我想幾天嗎?”

南葉真人聽到她回答還算滿意,喝了一口茶,淡淡的“嗯”了一聲:“這幾天你就呆在房裏,好好消息,為師也會派人保護你的安慰。”

從大殿那邊回來,晏遲魚又一個人回了房間,結界也被南葉真人重新架起,整個院落像被隔絕在世界之外,安安靜靜的,連蟲鳴鳥叫聲都沒有。

晏遲魚坐在床上,也無心翻話本子了,只是琢磨着應該怎麽想一個折中的辦法,既不讓他們發現白辭與蘭陵的關系,也能維持住表面的同盟關系,不至于兵刃相見。然而,她坐上了許久,直到金色的夕陽暈染了一片金色昏黃,也沒辦法想出一套合理的說辭。

就在此刻,窗棂上忽然翩翩飛來一只大紅的蝴蝶,比一般的蝴蝶個頭打了不少,蝶翅飛舞間柔軟又靈巧,如同一塊上好的絲綢,那紅色由淺變深,與衆不同。

這裏被南葉真人設了結界,怎麽還會有一只蝴蝶飛進來?晏遲魚拿了一個絲帕,正想抓過來一看究竟。然而蝴蝶卻在她身前飛了一圈,最後化地成人。成的那個人還是珠玑,她挑眉對着晏遲魚一笑:“可算找到了,這個結界設的不錯,一時之間,我差點沒發現?”

珠玑出現的突然,晏遲魚卻不害怕。反倒在此情此景之下,忽然覺得珠玑都要莫名的親切起來,又蹙眉道:“你怎麽來了?”

珠玑先在她的桌案上,拿了個桂花糕一口吃下,等到咽下去才道:“笨,當然是來看安全與否。”

晏遲魚搖了搖頭:“怎麽說他都是我師父,不會有事的。”

珠玑又拿了一個綠豆糕,原想送入口中,聽到晏遲魚這一句話,卻又放下,指背抵着下巴看着她:“即便不會害你,也會找你做一些不願意的事情吧。”

晏遲魚複雜的看着她:“……”

珠玑這才一口吃下綠豆糕,含糊不清道:“事到如今,你還依舊天真的想找一個兩全的辦法?”

晏遲魚眼神卻忽然有些茫然起來,看了她一會,忽然想起關鍵的事情來:“蘭陵沒有取那些人精血魂魄,師父他們只是不知道,如果能讓他們相信,為什麽不能兩全。”

聽完,珠玑愣了一會,卻大笑起來,好半天才揉了揉眼睛直起腰:“真是天真,白辭是他的親弟弟,他們就算知道非蘭陵所謂,但是有了這一層,你以為他們還能相信蘭陵?”

聽到她的笑聲,晏遲魚卻突然覺得很無力,如同被擊垮一樣,面頰埋在手心,聲音悶悶的從裏面透出來:“……那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珠玑轉了轉眼眸,抱着那一碗桂花糕走在前頭坐着。不假思索就道:“那當然是離開這裏,還管他們做什麽,以後找過來就說你要斷絕師徒關系,這樣一切都解決了,不用擔心忤逆師命,不忠不孝,因為你已經不是他徒弟了。”語氣聽起來再也理所當然不過。

見晏遲魚不說話,她又是笑了一會,歪着頭看着她:“有一件事呢,我準備和你說一下,沒有什麽別的意思,也沒有暗示什麽,不過就是讓你自己判斷。”

雖然珠玑口口聲聲強調不暗示什麽,但是指向已經很明顯,晏遲魚心裏茫然又煩躁,聞言也只随口“嗯”了一聲,等待下言。珠玑瞧着她,手也依舊撐着下巴:“你知不知道為什麽當時你可以打開蘭陵的封印?”

“……”珠玑問的突然,晏遲魚猛然一怔,慢慢的擡起來頭來。這個事情,他也疑惑過,自己道行這麽低,是怎麽接二連三的打開了蘭陵和大貓的封印。沒有過太久,珠玑已經悠悠接道:“那個陣法有個致命的缺陷,布陣之人以血為媒,能困住封印裏的人,但是如果他自己,或是後人的鮮血觸及,封印就會被輕易打開。”看着晏遲魚幾乎震驚的表情,珠玑再笑着,意有所指:“所以一般來說,施展這種陣法,都不會留下什麽後人的。”

“……”聽到這個事情,她不可不為震驚之極,好半天才反映過來,皺眉道:“這事情,你怎麽知道的?”珠玑這番話,明顯是在指他們一開始是想置自己于死地。至于為什麽現在好好活着,也應別有隐情。

珠玑像是早就料到她會問這個事情,笑着道:“白辭與蘭陵他們通曉的陣法不少,這個是白辭與我說的,信不信随你。”頓了頓又道:“我明天再過來,你自己好好想,便是等的蘭陵來找你,也會和他們起沖突,怎麽取舍,全看你自己。”?

☆、倒計時10

? 旦日,南葉真人又派人讓晏遲魚過來,詢問她考慮的結果。昨日一夜都沒睡好,珠玑的那一段話讓她心煩意燥的可以,哪裏思量的出來什麽結果。

南葉真人卻喝了一口茶,淡聲道:“你長大了,兒女情長之事為師并不反對,但是那人若是蘭陵,必得斷了念頭!”

見晏遲魚沒有說話,他看了一眼,又道:“兒女情長,與天下蒼生,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這個高帽帶的終于讓晏遲魚撐不住了,但是決定先探探南葉真人的口風:“師父想讓我做什麽?”

南葉真人瞧了她一眼,也不知是不想相信了,反手拿出一個瓶子:“吃了它。”

晏遲魚愣了好半天,看着那瓷瓶都沒反應過來。這藥是什麽,她哪怕再遲鈍也知道了,只是想不到這種江湖上的法子,居然有一天會用到自己的頭上,晏遲魚聲音幾乎幹澀:“……師父?”

南葉真人像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搖頭道:“為師也實屬無奈,畢竟事關蒼生,你又受他的蒙蔽,即便手段不是那麽光彩……”他沒有說下去,只是敲了敲桌子,皺眉道:“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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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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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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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