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5)

原來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晏遲魚有些疑惑:“……為什麽我會害怕?”只是兩個長的想象的人而已,為什麽會害怕。

蘭陵合了合眼:“……玄都觀找的人就是他。”頓了頓,他又看向她:“他原本姓蘭,單名一個辭字。”

“……”晏遲魚過去的确想過這個可能,不過那時候想不通蘭陵為什麽會不解釋,等到見到白辭的臉之後才算是明白了。且不說那時解釋了有沒有人信,即便信了,兩個人雙胞兄弟,即便蘭陵沒做過,也不會有人信他不會是個吸人精血的妖怪了。所以聽到蘭陵這番話,她也并不驚訝。

晏遲魚想了想,恍然道:“所以你那時所以才不解釋?”

蘭陵拂開她的額發,又點了點頭:“他那時陷入魔障,我想帶他回蒼梧海解開,未想途中來了一些修道的人,我受了傷,又被誤認為是他,不慎被他們封印在那裏。”

晏遲魚瞧着他:“所以,你打算找的東西就是和他有關嗎?”

蘭陵點頭:“那幾樣東西恰好可以克制他,雖然魔毒已深入骨髓,但是那幾樣物品可以将他體內的魔毒鎮壓下去。”

晏遲魚沒有在這個事情上多繞彎子,蘭陵告訴她這些事情已經足夠,即便她不說她也不會生氣,讓她在意的只是另一件事。晏遲魚起手,指尖觸及他的胸口,感覺他似乎顫了顫,晏遲魚再擡起頭,鄭重的看着他:“你實話告訴我,你的傷好徹了沒有?”

聽到晏遲魚最後問出這樣一句話,蘭陵眼裏升起幾分驚訝,将她覆在自己胸前的手握住,放在唇下親親一吻,不出所料的看見晏遲魚愣了愣神又紅臉窘迫的表情,聲音壓低了幾分:“真的沒事了。”

晏遲魚這次沒有信,艱難的從他的專注的注視裏分出神思考,颦眉道:“可是你在青丘的時候,明明傷口裂開了,現在就好的徹底了?”

蘭陵見她不信,作勢要脫衣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要不要來看看?”

見他又那這句話揭過此事,晏遲魚又氣又笑:“……我這是在擔心你,不要這樣調戲人!”

蘭陵把她的手抓到自己的胸口上,眼裏依舊勾着笑,垂眸看着她:“我說的你既然不信,那就只能讓你自己來确認了。”

“……”晏遲魚沉默良久,像豁出去一樣,收回手,抱胸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的胸膛,瞪眼道:“你脫啊,你脫我就看。”

蘭陵瞧了她片刻,果然低頭開始解開衣服。他的動作優雅緩慢,先是腰帶,然後再緩慢的解開衣帶,露出一點鎖骨,接着長袍褪下,被他随意放置在外頭的茶幾上,與她的外衫交纏在一起,平添了幾分旖旎。蘭陵又繼續緩慢解開裏衣的帶子,發帶不知何時也松松垮垮的散了,烏黑的長發如綢緞一般柔順的垂落下來,随着他的動作微微緩動。他像是有意一般,每步的動作都及其緩慢,像是在欣賞她的每時每刻不同的表情。

見他果然要把裏衣的帶子都解開了,晏遲魚臉色終于紅的徹徹底底,咳嗽一聲,剛想下意識的別開眼睛,想要阻止他接下來的動作。他卻忽然抓住她一直抓着被子的手,扯着她的手腕讓她靠近了些,額頭幾乎要抵着她的額頭,眼裏的笑意促狹,将她想說話的話都恰好截住:“別開眼睛可看不見。”

Advertisement

說着,他握着她的手,顯然要把她往衣帶上扯,晏遲魚的臉上幾乎要燒起來,帳子不知何時已經放下來,裏頭的溫度極具攀升,那只手似乎也比往常熾熱了幾分,蘭陵把她的手往衣帶上一帶,晏遲魚還沒來及縮回來,就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手将他肩頭的衣服帶了下來。

蘭陵依舊抓着她的手,額頭抵着她額,好笑道:“不是你想看看我的傷嗎,一直閉着眼怎麽看見?”

晏遲魚閉着眼,半天才漲紅着臉憋不出一句話。他的唇卻從她的額頭滑下,貼着她的嘴角,在上面輾轉。晏遲魚被吻的迷糊,下意識的就想圈住他的脖子,然而感覺到摸到不同往日柔軟的布料觸感,直接被拉回了神随之睜開眼,正好對上他的胸膛。

上面除卻一點白色愈合已久的陳年舊傷,的确不見什麽傷勢。晏遲魚伸手摸了摸,發現的确上頭一派平和,的确不像有什麽傷勢。蘭陵的似乎僵了僵,手卻還停在她的腦後,接着似笑非笑的聲音響在上頭:“看清楚了?”

晏遲魚即可收回了手,紅着臉點頭,細弱蚊聲:“看,看清楚了。”

蘭陵繼續握着她的手,将她帶去方才被她摩挲的地方,壓着聲音坦然提議道:“不繼續确認下?”

晏遲魚立刻把自己的手拽了回來,再快速的拿起他的裏衣,直起身直接他身上一蓋,擋住了眼前的景致,一遍移開視線,一遍胡亂的将衣服往他身上穿,結巴道:“不,不用了。”

蘭陵攬着晏遲魚的肩,任由她慌忙的将裏衣快速的在他身上重新系好,聲音聽起來還挺遺憾的,還出手搗亂,或是捏捏她的臉,或是抓住她的手,時常讓她無法繼續下去:“真的不繼續确認下?”

晏遲魚聽到這聲音抖了一抖,頭搖的像撥浪鼓,更快速的把衣服一股腦的都往他身上蓋:“不,不确認了。”

然而蘭陵卻一把抓住她的手,再往前一帶,最後就翻身壓住了她,這一套動作做的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看着晏遲魚呆滞的眼神,指腹從她的眼睛,滑倒她的雙唇,因為方才的輕吻,使得她的唇色更加的紅潤飽滿,他的長發從兩端垂落下來,與她的交纏在一處,晏遲魚有些緊張,忍不住咬了咬嘴唇,卻忘記了他的手還停在上頭,一不留神就在他瑩白的枝腹上留下了兩排牙印,等她察覺到不對,蘭陵已經低下頭,覆上她的唇。

晏遲魚被吻的迷迷糊糊,他的衣服又是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一不留神就要重新散開,等到他離着他遠一點的時候,晏遲魚忽然覺得現在的場景委實有些難以形容,她的臉色愈發的紅潤,眼神也有些迷離起來,呼吸也轉變成急促。

“遲魚妹子,我找到一個好玩的東西……”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是珠玑的聲音,她推了推有些疑惑:“遲魚,晏遲魚,你醒了麽?”

自己的衣帶也有些松了,蘭陵眼眸深深的瞧着她,晏遲魚也回看他一會,房中一時寂靜非常,除卻呼吸和輕微的喘息聲,什麽都沒有。外頭珠玑還在推門,蘭陵卻直接擡手将桌案往前一移,再捏了一個決,架起了一個結界,将外頭的聲音盡數隔開。

眼看着蘭陵又要俯下身來,察覺到會發生什麽事情,晏遲魚連忙握着拳微微抵住他的動作,脫口道:“等等!”

蘭陵停下來,神色有從未見過的迷蒙,見她忽然出聲,頗有些莫名的看着她,聲音有些低沉:“嗯?”

這聲音像如同在寂靜夜色裏,在古泉裏投下一枚石子,随着水聲叮咚,在心底蕩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又像床頭那個鈎子,幾乎将她的心揪成一團,晏遲魚覺得指尖都有些發顫,手放哪裏都覺得有些不自在,看着他的眼眸,裏面盡數都是自己的影子,晏遲魚一下子失了神,懵懵然就答了一句:“……讓我緩緩,喘口氣。”

話一出口,她才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什麽,頓時就想把臉縮到被子裏面去。

蘭陵眼裏升起了幾分笑意,略微撐起了些,一手在她臉側撐着頤,垂眸看着她,嘴角也帶起了微不可查的笑意,另一手卷着她垂與胸前的發,平靜且從容道:“還沒學會嗎?”

晏遲魚反映了好一會,明白才過來他說的還“沒學會”是指什麽,頓時臉上騰出的緋色不說,連耳垂都要紅了,覺得實在沒法接下去。?

☆、倒計時6

? 晏遲魚緊張的手都不知放哪裏擱,抓了被子,然後又抓了抓枕頭,最後又一點點的挪到了被子裏頭。頭也是一點一點的往裏頭縮,掠過下巴、嘴唇,鼻子、等到縮到眼睛上時,蘭陵出手輕輕一檔,将她的被子攔住,阻止了她打算縮頭的動作。

晏遲魚用被子蒙住了半張臉,黑白分明的眼睛生動的眨了眨,聲音裏都帶了點撒嬌的意味:“我困了,想再睡一會。”

她甚少用這樣的聲音說話,蘭陵亦是頓了片刻,繼而瞧了瞧外頭的天色,果斷把她從被子裏扯出來,将外衣遞到她眼前:“你睡了一天了,我先帶你出去透透氣。”

她的外衫整整齊齊的疊着他的手裏,只露出衣襟上的半朵蘭花,像是先前在那裏布莊裏定的料子,被之前那事情一攪和,她幾乎都要忘記去拿了。見晏遲魚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衣服看,并不伸手去拿,蘭陵低頭瞧着她,聲音低沉:“怎麽,不過來拿,想我替你穿?”

好不容易平複下的臉色又因為他這句話重新燃燒起來,晏遲魚一把扯過衣服,結巴着逞強:“我,我要起來了,你先轉過去!”

蘭陵再欣賞了一會她的表情,看着她把衣服一點點的扯過來抵着下巴,水紅色的外衫映着她原本緋色的面容更加的紅潤。然後才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原本還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衣服在他起身的瞬間頓時整整齊齊的穿戴完畢。

再看了她好一會,蘭陵才又慢悠悠的轉過了身。

晏遲魚連忙從床上起來,快速的把外衫套了進去,然而她的動作太大,不小心牽動了後肩上的傷口,痛的龇牙咧嘴,費了好大的勁才克制出那一聲的痛呼。她坐着緩了一會,不敢再亂來,只得放緩了動作穿戴好鞋襪。最後對着水盆再順手整理了下頭發,方才輕咳一聲:“我好了,走吧。”

推門出去的時候,珠玑正坐在外頭手裏還拿着兩串糖葫蘆,邊上還坐着白辭,兩人正在下棋。看着晏遲魚和蘭陵出來,珠玑把一串糖葫蘆丢給白辭,棋子也丢了下來,撐起手饒有興趣的看着晏遲魚,白辭臉上的神情也是變幻莫測,頗有些好奇的看着蘭陵。

晏遲魚臉上的緋色還未褪幹淨,蘭陵倒依舊是一派從容淡定。晏遲魚被他們盯的有些發毛,但是不知說什麽,只是随意的笑了笑。

這一笑,卻讓珠玑看着她的神情越來越有趣。

蘭陵看也沒有看那兩個人,直接拉着晏遲魚直接往前走,卻不料,珠玑的聲音從後臺傳來,還帶了幾分戲谑的調皮:“怎麽,事這麽快辦完了?”

晏遲魚聞言,先是思考了下這是什麽意思,等到遲鈍的反映過來,蘭陵已經轉了神,她的腳下一軟,幾乎一個踉跄都要跌過去,好在蘭陵伸手将她扶了扶才制止住了她向前倒的趨勢,晏遲魚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沒對上他的視線,忽然意識到什麽,咳嗽一聲,立刻扭頭裝作再看風景。蘭陵回過頭,目光在白辭身上停留了片刻,淡聲道:“你很閑?”

白辭看起來笑的挺開心,敲着手裏的棋子,理所當然的應道:“無事一身輕,我現在當然清閑。”停頓片刻,又和珠玑問了同一句話,笑意十分促狹,頗有好戲的意思在裏頭:“事情辦完了?”

蘭陵尚且還沒什麽反映,晏遲魚臉色已經和粉桃沒差了。除卻尴尬他們的調侃之外,也對珠玑能夠面不改色的說出這一番話表示由衷的感嘆。

蘭陵的面色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撿了他一枚棋子,敲了敲棋盤,最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了出手,從頭到尾,他都表現的很平靜、很從容。白辭也沒料到他會忽然的出手,避的有些踉跄。珠玑連忙拉着晏遲魚後退了好幾步,給他們騰出場地給他們出手。

由晏遲魚看來,蘭陵和白辭只剩下了兩道殘影,她只能看清那片白色和紫色在眼前快速的略過,衣袂破空的聲音帶動着一陣陣的微風迎面吹拂着,至于他們使了招式,又是誰占了上風,晏遲魚一點都看不出來。

雖然她現在沒了靈力修為,但是也能察覺到兩人并未動用術法,只是像在單純的較量劍術。

比起晏遲魚一副猶豫沒看懂茫然的表情,珠玑看的津津有味,一邊吃着糖葫蘆,甚至還騰出空拍手叫好。

過了一會,兩道人影分開,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仿佛就沒有動過,皆是從衣服到頭發絲都沒有亂,蘭陵平平靜靜将手中的劍重新化為一截枯枝,丢在了原處,點頭道:“看起來你的傷恢複的不錯。”

白辭看着蘭陵卻是皺了皺眉;“你……他并沒有說下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着他又若有所思。蘭陵卻不欲聽他這番猶豫,直接截了口:“既然如此,你又閑着無事,便去北海替我尋一枚龍骨來。”

“龍骨?”白辭重複了一遍,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添了幾分,皺眉道:“你要這東西做什麽?”

蘭陵平靜道:“覺得你太閑,給你找點事情去。”語畢,他拉着晏遲魚離開,又想起來什麽,沒有回頭只是聲音平靜從容的補充了一句:“記得,辦事快一點。”

白辭:“……”

……

市集上多以陳列了冬衣,天氣也漸漸寒冷起來,草木也呈現了衰頹之勢,水畔邊拂過鬓角的微風也帶了些許清洌的氣息,萦繞着輕盈的水寒之氣,呼吸之間的讓她原本昏昏漲漲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一路逛到流水畔,晏遲魚撐着欄杆站着,若有所思的低頭看着河流裏自己的倒影,再揉了揉自己的臉,最後唉聲嘆氣好一陣,一副萬分沉重的表情。

這突如其來的嘆氣聲讓蘭陵有些奇怪,将她的臉掰回來,一邊揉開她微皺的眉,一邊輕聲道:“好好的,怎麽嘆氣了。”

晏遲魚只是對着倒影的時候發覺自己的臉胖了一圈,有些小感概。然而看着他頗為認真的表情,一句“我覺得自己胖了”卻折在口中實在說不出來。許是蘭陵還以為她再煩惱先前那些事情,認為她是又觸景傷情起來。

然而對于玄都觀,她并不留戀,唯一讓她煩惱的只是應該怎麽樣才能活的久一點。回憶過往,她從來沒有一次,會像這樣這般急于追求壽命的長久。

思及此處,她終于有了幾分真切實意的嘆氣,說出來卻是毫不相幹的話:“馬上就要開始努力了啊。”對上他頗為莫名的神情,晏遲魚在欄杆上坐下來,擡眼看他認認真真的補充了一句:“我要快點把丢掉的修為修回來,然後就可以……”她忽然止住聲,沒有再說下去。

聽到晏遲魚這一番躊躇滿志的話,蘭陵眼裏滑過幾分笑意:“好志氣,修回來以後呢?”

晏遲魚覺得如果接下來說“就可以陪你很久”說下去,指不定會被他調侃成什麽樣子,遂止住了口,想了一會,胡亂扯一個理由:“沒怎麽,說不定解了封印我就變成了修仙天才一年元嬰三年大乘五年飛升成仙。”這才一說完她就打了一個噴嚏。

蘭陵擡手化出一件披風低頭系在她身上,微涼指尖的指尖觸及她□□在外的脖頸上,如同微風吹皺了一泓碧綠的湖水,一圈又一圈的水紋蕩開延綿。她看着他微微垂眸仔細給自己系披風的模樣,有片刻的失神。蘭陵給她仔細的系好,重新擡了頭,正對上晏遲魚看着自己有些愣神的眼神,微微挑了挑眉。

晏遲魚快速的反映過來,咳嗽一聲若無其事的去扯邊上半黃樹葉,微風中,她聽見蘭陵的聲音慢悠悠的響在頭頂:“那修仙天才方才在想什麽。”

聽出他聲音裏的調侃和戲谑,晏遲魚把一不留神,把黃葉直接扯了下來,她看了下自己的手,然後直接從欄杆上跳了下來。冷靜道:“我在想是時候準備冬衣了。”

要早點準備換季的衣服到是事實,上次的秋衣準備的倉促,冬衣卻不能再這樣了,只是見識過蘭陵挑選衣服的功力,晏遲魚覺得應該喊上珠玑一起挑會比較靠譜。

不過說起來,蘭陵的衣服的顏色都相差無幾,難道這其實就是因為他不會挑衣物的緣故嗎……她一邊往嘴裏塞新買來還帶着溫度的紅豆糕,正打算和蘭陵這樣一提,然而卻看見他側了頭,目光穿過那只綴了零星綠葉的樹木,落到了不遠處的一座茶樓上。

蘭陵極少會注意一些事情,這必定是他發現了什麽,晏遲魚咽下紅豆糕,将剩下的收到袖中,也随之望了望,然而現在肉眼所限,她并不能看的遠,只能問他:“看見了什麽嗎?”

蘭陵微微蹙了眉:“夜盡在那座茶樓上。”

晏遲魚疑惑的重複了一遍:“夜盡?”她回憶了一遍,确認自己記不得這個名字,又問道;“那是誰”

晏遲魚自然不認得這人,雖然當時夜盡下了千日醉,坑了蘭陵和白辭一把,也是因為夜盡才讓去了青丘國,但是那時候她失了心神,并不記得事情。蘭陵想了想,簡潔解釋道:“千蓮生叛亂,夜盡乘機掌握了大權,想是一路尋找阿辭才來的這裏。”

晏遲魚緩了好一會,才反映過來蘭陵口中的“阿辭”是誰:“……那我們先回去告訴他?”

蘭陵卻道:“不必了,他已經走了。”他再看向茶樓,夜盡已不在那邊,位置上空空如也,只餘下一個茶盞,還透着袅袅的茶煙。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他去北海了,想來夜盡一時直接也難找到。”

晏遲魚回憶了下,想到了什麽,略有遲疑:“……龍骨嗎?”

蘭陵點頭。

晏遲魚咬了咬嘴唇,張了張口,最後還是沒有把疑惑忍了下去,鄭重問道:“那三樣東西到底有什麽用?”她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縱然現在修為盡數散去,但是她卻還是覺得一定會發生什麽事情,蘭陵也一定有事情隐瞞。

蘭陵靜靜的看了晏遲魚一會,她咬着嘴唇,原本還有些蒼白的嘴唇也被她咬出了粉色來,黛眉也皺起,眼睛專注的、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發現她有時候的感覺還的确明銳的很,這術法施展起來的确困難重重艱險萬分,其實他也沒有萬全的把握,不過這自然不能告訴晏遲魚,蘭陵神色未動,省略了關鍵部分,平平靜靜地的看着她,淡定解釋道:“他種了血毒,這麽多年又一直用精血魂魄鎮壓,治标不治本,早已是強弩之末,那三樣東西恰好能壓制住他,連帶血毒。”

晏遲魚明白過來,但是眉頭未舒:“就是說,找到了這些他以後就不要食人精血了?可是這個術法施展起來真的沒危險嗎。”

蘭陵颔首,複又垂眸瞧了瞧她的憂心忡忡的神色,輕聲道:“你在擔心我?”

晏遲魚擡頭看着他,眉頭也一點點舒展開來,最後點了點頭,定聲道:“嗯,我擔心你,有沒有什麽我能幫忙的?”

蘭陵對晏遲魚居然爽快承認,而不是臉紅的轉移話題有些驚訝,不過很快他就恢複了波瀾無痕的表情,一本正經的看着她:“有。”

晏遲魚立刻緊張的看着他,正色道:“需要我做什麽?”

蘭陵看了她良久,聲音壓的輕柔溫暖,他的聲音原本就好聽,如今刻意壓低了幾分,便宛若深夜寂靜月色下,有人漫不經心的波動的古琴,或是那倒影在水中的月影随着波光微微晃動,他凝眸看着她,又揉了揉她的頭發,緩聲道:“術法耗時長久,乖一點,等我回來。”

這聲音輕柔如耳語,“乖一點”三個字輕柔的似乎能戳中心底最柔軟的部分,晏遲魚果然被哄住了,他的聲音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能讓她無條件相信了他的話,聲音也不自覺的軟糯下來:“好,我當然會等你回來。”?

☆、倒計時5

? 這一趟,蘭陵帶着她直接逛出了城。先前使喚了白辭自己去取龍骨,他此番便去尋最後的古藤心了。

只是在占蔔之後,發現又是一只躲在裏的鬧市妖怪,晏遲魚不禁覺得詫異,這年頭妖怪都不愛住山裏,莫非都覺得人間春花秋月正好,要體驗起人間的煙火氣了?

……

晏遲魚曾經看過一首詞,當中有這樣一句: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直到今日,她才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這首詞所描繪出的旖旎場景。即便着紅袖招的不是她,但是怎麽說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這一番如同擲果盈車的盛況。

雖然等到了那個城鎮,天空上已挂了夜慕,然而這座名為“夢談城”的城鎮依舊燈火通明,紙醉金迷,絲竹琵琶不絕于耳,江南的唱腔軟糯,與空氣之中香甜的美酒與女子身上脂粉相溶,河道兩岸畫舫相依,珠簾半卷,更添了幾分纏綿。

……這座夢談城果然是一個充滿人間“煙火氣”的地方。要不容易扒開人群尋了一家客棧住下,然而依舊能看見遠處畫舫上抱琴而歌的莺莺燕燕,那河道兩邊林立的翠樓,還能聞到随着流水微風飄散來的脂粉香氣,晏遲魚已經驚訝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蘭陵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樓下一片柳綠花紅的色彩,樂器之聲交雜在一處,便是站在這裏,也能依稀聽到一些嘈雜亂耳的聲音,再瞧了瞧晏遲魚被風吹散的頭發,順手将她的披風系了系:“站在窗口,不冷?”

晏遲魚把帽子戴了起來,将風遮擋住一些,但是依舊倚靠在窗框上;“我在看她們。”

蘭陵有些不解:“這有什麽好看的?”

一陣微風吹過,晏遲魚兩手抓着帽沿防止它掉下去,略有思索的看着他:“我在想,那個古藤妖既然在這裏定居,或許在那些脂粉香裏就會找到他,不知道哪座歌樓最有名氣?”

蘭陵聽到她頗有條理的規劃,點頭表示贊同,在她床上泰然的鋪好被子,複又從容地坐了下來,定眼看她:“知道去找最有名的歌樓,不錯。”

晏遲魚看見蘭陵給她鋪被子就覺得哪裏不對勁,直到眼看他還準備解外袍,愣了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是我的房間吧。”

蘭陵停了停手,看了她一眼,恍然道:“哦,忘記與你說了,這裏只剩下一間房了。”

晏遲魚覺得眼前黑了黑:“……”

蘭陵似乎沒看見她失語的表情,順口添了一句:“你要睡裏面還是外面?”

晏遲魚覺得燭光真的開始有些迷蒙晃眼了,腦袋裏有一根弦啪的一聲斷了:“……”雖然往日同床共枕不是沒有過,但是那幾次自己睡過去的時候意識混沌,醒來時候由于各種奇特的原因躺在他邊上,但是和現在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知道是兩回事情。

蘭陵對她擡了擡下巴,模樣看起來十分從容,他已将外衣挂好,只着了裏衣露出一點鎖骨,束發的簪子也拔了下來,一頭青絲柔順垂落。這個場景比眼前的燭光還要晃眼,晏遲魚連忙擡了擡頭,略微将視線移開了一點:“你先睡吧,我先去吹吹風……”

蘭陵眼裏滑過幾分促狹的笑意,身形一閃就把她拉了過來:“天色這麽晚了,你去哪裏吹風”他撐着頤也是坦然的對上她的視線,十分從容沉靜,這樣對上好一陣,晏遲魚敗下陣來,幹巴巴的聲音,快速翻了一個身滾了進去:“……我睡裏面。”

蘭陵到沒再繼續調侃她什麽,擡了擡袖将燈火熄滅,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晏遲魚聽到一陣悉索的聲音,外側一矮,是他躺了下去。她捏着被角整個人幾乎要貼上牆,一片寂靜之下,呼吸可聞,就聽見他的聲音平平靜靜的響在耳畔,在夜色裏他的聲音壓的尤其低:“穿着衣服睡作甚?”

感覺到他的呼吸拂過額頭,他離着自己很久,晏遲魚一緊張想也沒想,脫口就道:“我冷。”

此話一出她就後悔了,然而已經遲了,蘭陵“哦”了一聲,然後就伸手把她攬到懷裏,她的額頭抵着他的肩膀,那雙手似乎要比往日溫暖很多,溫度透過衣衫傳入肌膚,他問道:“現在不冷了?”

靠在他懷裏,晏遲魚的呼吸都變的小心翼翼,只能說:“……不冷。”

他聲音很平靜的決定:“既然如此,衣服太厚重,還是脫了吧。”

“……”

晏遲魚覺得這個夜晚她注定是睡不好了,但是卻不知為何,在蘭陵的手觸及她肩上的時候,覺得原先緊繃着的神經放送了不少,睡意一陣陣的襲來,最後竟是倚着他的肩一覺睡至天亮。

她這一覺睡的十分深沉香甜,一夜無夢。

……

早晨的的夢談城洗去了深夜裏的濃妝,河道上氤氲着薄霧,将船只萦繞期間,和夜色之中的通火通明全然不同,和着微涼的水氣将昏沉的睡意吹拂開了不少,樓下的大堂上也做了三三兩兩的客人,門口還有一些提着花籃的姑娘,籃中放着還整齊的橫放着鮮花,豔麗可人,花瓣上還帶了些許晨露,氣味悠然淡雅。

為了今日的行動方便,她果斷換了一身簡單的勁裝,又将頭發都束了上去,雖然少女的容貌紅唇齒白的,但是她仔仔細細的勾了兩道劍眉,添了一股英氣。這樣看起來也與十五六歲的粉面少年相差無幾。

早上從床上爬起來并沒有看見蘭陵,等到梳洗完畢才看見他從門外回來,手裏還拿了一包藥材。看見她的裝扮,腳步竟是頓了片刻。晏遲魚沒有注意到,拿着鏡子照了好幾圈,才笑吟吟問他:“怎麽樣?”

蘭陵從上到下從頭到尾打量了她兩圈,沉吟片刻:“太矮了。”

“……”

點了早餐,晏遲魚就對着門外提着花籃的姑娘笑着招了招手。賣花的姑娘似乎有些驚訝,抿着唇笑着朝着他們過來。之前站的有些遠晏遲魚并未察覺,如今她離的近了才發現這姑娘身上的脂粉香頗重,熏的她打了好幾個噴嚏才稍稍适應了一些,揉了揉鼻子:“我想買你的花,怎麽賣?”

雖然是再回答她,賣花姑娘的目光卻落在蘭陵身上,笑的及其暧昧:“喲,是哪位公子想買的我花?”

這聲音掐的軟軟糯糯,晏遲魚覺得像指甲再滑鐵皮一樣難受,現在她被晏遲魚喊過去,邊上其他的姑娘就瞪了瞪眼,如今又聽見晏遲魚準備買花,那些姑娘眼睛瞪的更加厲害,幾乎要把人削下來不可。那些姑娘最大的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晏遲魚有些感慨她們生活不易,遂道:“我買。”複又認真的對着身後的幾個姑娘道:“你們的花我都買下來好了。”

此話一落,不說眼前這位姑娘愣住,身後那幾位姑娘也都傻了傻,繼而笑得花枝亂顫,那姑娘掩着嘴笑:“這位小公子,這花不是這樣賣的。”

聞言,蘭陵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外頭的那些人,似有覺察什麽。

晏遲魚只是有些疑惑:“不是這樣賣花的?那是怎麽樣?”

看着那姑娘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着蘭陵,晏遲魚忍不住有些氣惱,扣了扣桌子引起她的注意,一口咬下包子,粗聲道:“是我買,又不是他買。”

蘭陵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拂開她橫在額前的發,眼裏頭升起幾分笑意:“這些不好,等會陪你去摘。”語畢便擡手讓她離去。

賣花那姑娘聽聞蘭陵此言,頓時有些喪氣,搖着頭離開,輕聲道:“弟弟乳臭未幹,哥哥也是一個呆子。”這話雖然輕,但是晏遲魚零零碎碎的還是聽到了一些,頓時更加疑惑。

見她提着花籃回來了,那些姑娘見她失敗而歸,哄然大笑。她們隔的遠,并未聽見當時的談話,只道是沒被看上,反倒一個個躍躍欲試,其中一個最為漂亮活潑的姑娘率先提着籃子站了出來:“姐妹們且等着,我去看看。”

那個姑娘理了理鬓發,朝着他們過去,聲音柔的幾乎能掐出水來:“公子,成色新鮮的花,不來買上一籃嗎?”

晏遲魚被這聲音激的一哆嗦,擡頭看去,發現又換了一個提着花籃的姑娘,正含情脈脈的看着蘭陵,還提着花籃一點點的靠近,身上的脂粉香熏的她一整頭暈,晏遲魚看着她這幅模樣有些惱怒,又扣了扣桌子,想引起注意:“都說了是我買。你們一個個都去看他做什麽?”

那姑娘卻對晏遲魚的話聞所未聞,眼睛依舊盯着蘭陵,只是随手拿出一朵花放在他跟前:“小公子且稍帶片刻,我與你兄長有話要說。”

晏遲魚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那朵花,呆了片刻,繼而覺得莫名的煩躁,把花準确無誤的丢回她的籃子:“不買了,我覺得悶,出去透透氣。”

蘭陵從頭到位眉毛都沒動一下,直到聽到晏遲魚顯然是生氣了的聲音,眼裏才滑過了幾分笑意,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走吧。”

這姑娘看了看自己手裏的花,又看了看蘭陵,跺了跺腳,氣惱的轉身離去,聲音卻清清楚楚的傳入晏遲魚的耳朵:“真是兩個呆子!”

那賣花的姑娘離開,晏遲魚還覺得周圍的脂粉香萦繞不散,十分嗆人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