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6)
。身邊的一個客人早就笑的東倒西歪,看見那姑娘走了,才湊近他們邊上笑:“兩位是外鄉來的吧。”不等晏遲魚回答,他瞧着他們笑的暧昧不明:“否則怎麽會連‘點花’都不知道。”
蘭陵神色平靜,什麽都沒有說。晏遲魚有些好奇,順口就問了一句:“點花?這是什麽?”
那人做書生打扮,笑的前俯後仰,連連搖頭:“這是大人的事情,小公子現在還是先不要知道為好。”再轉向蘭陵:“此地雖然風光秀麗,紅袖招展,但是最好的‘點花’還是在畫舫之上,這位兄臺若有興致,小弟便介紹幾個好去處。”
見蘭陵沒有說話,他只以為他是臉皮薄,便主動接了下去:“唉,起身這裏本來也有個姿色上佳的‘點花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是個清倌人,可是後來從良嫁了一個商人,我來的晚了,若是早來幾年,說不定也也能一親芳澤了。”
他本來就沒打算隐瞞,說的毫無顧忌,晏遲魚聯系了一下上下,悟了:“……”
蘭陵好像對那位從良的清倌人有些興趣,随口道:“嫁人了?”
書生點了點桌子,又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還想說話。方才那離去的姑娘又重新折返,将花籃啪的一下放到桌子上,冷笑道:“果然是來看她的,呵,什麽清倌人,在這個地方長大,能有多幹淨,琴棋書畫又又是那麽用,又不是什麽小姐。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段,讓那人給她贖了身,呵,不過若說姿色。”她扶了扶鬓發,垂眸看着那個書生,眉眼流轉間風情流露:“我可不必她差。”?
☆、倒計時4
? 夢談城是一座紙醉金迷的城鎮,除了醉人的美酒,另有一項最為出名,便是這裏的畫舫上的美人。而在這裏,想當一個出名的歌妓,光有出塵的容貌還不夠,還須要有傲人的才華。
這些年來,從良的歌妓卻也不少,但是如同那位李月瑤姑娘從良的如此好運的的确聞所未聞。從天而降的父母雙亡的年輕公子,以重金贖身,一路風光出嫁,此後竟是聘為正室,即便三年無出,那公子竟也不納妾,依舊夫妻錦瑟鶴鳴,這真是讓往日的姐妹們咬碎了一口銀牙。
至于“點花”點的自然不是這籃子裏的花,而是提着花的人。等到晏遲魚弄清出這一點,鬧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麽一個個前仆後繼的都盯着蘭陵,頓時噎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離去前,那書生還熱情邀請蘭陵晚上夜游畫舫,晏遲魚直接脫口:“不行!”複又反映過來自己穿男裝就是為了好混進去那個地方,只能忍了忍氣,心平氣和道:“當然我也要去。”
書生有些好笑,打量了下晏遲魚的身形:“你?”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掌櫃,來二壇桂花酒。”
這聲音溫柔如水,和方才掐着嗓音全然不同,順着這聲音望去,便看見門外站着一個身着鵝黃衣衫的貴婦人,珠釵恰到其份點綴發髻,只顯端莊,卻不繁雜厚重,眉眼溫婉,舉手投足之間都別有風情,年齡看起來約莫二十出頭,臉色卻隐有些慘白,映着一雙紅唇如同雪地裏白梅,更為鮮豔。
賣花姑娘看到這婦人,眼神卻冷了冷。
書生以扇敲着桌子感慨:“美人,真是美人啊,雖此番沒見到月瑤姑娘,但是能得見此等美人,也算不虛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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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花姑娘冷笑:“呵,怎麽沒見到,她就是李月瑤。”
晏遲魚吃了一驚,連聲音都忘記壓低了:“什麽?”書生沒有注意到她聲音的變化,顯然也被這個信息吸引去了注意力,詫異的看着面前撕扯花瓣的姑娘:“她是李月瑤?”
即便是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才女,在這種地方打過滾還能保持這種溫婉娴熟不見半點煙塵氣,與一個貴婦人無差,晏遲魚忍不住有些感嘆,或許守住了本心,真是無論身處什麽環境都不會被影響吧。她由衷感嘆:“……果然是一個出塵絕豔,才德兼備的佳人。”
看着這兩人一致的感嘆表情,賣花姑娘有些煩躁,她自認容貌并不李月瑤差,然而聲名卻及不上她,都已經出來賣笑了,再端着架子又做什麽?并且……李月瑤能遇上這樣一個良人,明明還風月場上走了一遭,為什麽幹幹淨淨的活着?
她冷笑一聲,向着李月瑤望去:“她當然‘冰清玉潔’被那個人保護的這樣好,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當真還以為自己是落難了大家閨秀呢。”
店主看着李月瑤連連笑着,模樣看起來畢恭畢敬,親自提上兩壇子酒給她身後的小厮:“穆夫人怎麽親自來了,派人來小店吩咐一句,小店自當會派人送到貴府。”
李月瑤拿着帕子擋下迎面而來的風塵,搖頭道:“在家中已經待了數月,今日正好放晴,想着夫君喜愛桂花酒,便來打上一壇,也借此出來走走。”
店主看起來對李月瑤頗為恭敬,再添了幾句諸如“穆先生待夫人真是一等一好”之類的奉承話,最後将她恭送出門口,直到李月瑤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才轉身回去。
賣花姑娘簡直要咬碎了一口銀牙,籃子裏的花也被她扯的七零八落,書生詫異的看着桌上碎了一地的花瓣,好笑道:“你和這些花過不去做什麽,真羨慕她也不如找一個良人嫁了?”
賣花姑娘口氣頗酸:“我哪有她這麽好的運氣。”又轉頭看向他,撐起下巴,媚眼如絲:“若是我願意,公子願意娶嗎?”
書生的笑容僵在臉上,他咳嗽一聲,決定把這個球丢給蘭陵:“咳,在家一介書生,一心只讀聖賢書,再說婚嫁之事,還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依在下看來,身邊這位……他說着,正打算去扯蘭陵,然後卻直接扯了一個空,原先還坐在那邊的蘭陵與那個娘裏娘氣的小公子都已經不見。位子上空蕩蕩的,連碗筷都已經被路過的店小二收走。
書生懵了好久,他自認內力尚可,然而他們二人是何時走的,他竟是全無覺察。
……
李月瑤他們出門拐了一個彎便到了一個小巷之中,蘭陵直接給晏遲魚下了一個隐身訣方便行事。如蘭陵所說,他在李月瑤身上看到了不少的病氣與黑氣,想是妖孽作祟,便跟過來看看是否是那個古藤妖所為。
跟着李月瑤走上了一會,觀看她幾乎靜若花照水,行若弱風扶柳風姿,再感嘆這真是個美人之餘,晏遲魚頗為感慨:“雖有人唱‘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其實也有完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結局。”
蘭陵撥開擋住前路的藤枝,又垂目看向她,眼裏含了幾分溫柔的笑意;“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句不錯,下邊是什麽?”
晏遲魚看着那雙眼睛,心中未思量,口中卻已直接将整首《畫堂春》背了一次給他聽。蘭陵聽的滿意,聽完再提議道:“這首詞不錯,下次再唱給我聽。”
晏遲魚一直覺得自己的聲音并不适合這邊高音曲子,降了幾個音唱雖然聽的過去,但是只能顯得唱功拙劣,所以并不大願意唱。她本着現世早就沒有這些唱詞譜子,擡臉理直氣壯的拒絕:“我們那這些唱譜早就失傳了,我不會唱。”
蘭陵“哦”了一聲,不在意道:“無妨,我給你譜子,你照着唱就好。”
“……”晏遲魚拍了拍額頭,一臉懊悔,怎麽就忘記了,這個年代的譜子怎麽還會失傳的狀态。正想如何讓他放棄這個提議,蘭陵的聲音随之又悠然的響在頭頂,給她心情雪上加霜:“那日你唱的《鄭風》不錯,再唱一次聽聽。”
“……” 晏遲魚沉默一會,別扭的別開腦袋,聲音聽起來小聲了些:“……我唱的又不好聽。”這本意自然想讓蘭陵誇一誇自己,若是他說了“怎麽會,你唱的都好聽。”她自當會再唱一次,想到這裏,她滿心期待的看着蘭陵,等着他接下來的話。
然而蘭陵并沒有如她期待的哄她幾句,盯着她寫滿期待的眼神,反倒是是不緊不慢的繼續給她提了一個建議:“既然覺得唱得不好,多唱幾遍練習下。”他似乎覺得自己所言甚有道理,又不慌不忙地補充了一句:“那便唱吧。”
聞言,晏遲魚先是愣了片刻,待從他這句話中轉出來,又是“哼”的一聲,惱羞成怒:“我不唱了!”
蘭陵欣賞了一會她的表情,停下腳步,将她別開的頭重新掰了回來,輕聲道:“生氣了?”
晏遲魚撇撇嘴,還是不去看他,聲音聽起來和說的明顯不是那麽一回事;“不生氣,反正我唱的本來就不好聽。”
最初的開始時候,晏遲魚端着像一個沉着的大人,又極少發脾氣。直到後來,她開始信任自己,如今還使起小性來,這讓蘭陵覺得新奇又有趣,比起最初的娴靜溫雅,他反倒更喜歡她如今耍一些小脾氣的模樣。他挑了挑眉,笑着看她。
注意到他那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晏遲魚無語擡頭,到底為什麽過去會覺得他清冷淡漠! 有見過淡漠的人這樣一本正經的耍流氓嗎?
說話間,前頭的李月瑤也已經走到了家門口,是一個充滿綠意的院落,哪怕外頭樹葉零落,裏頭去依舊一片春意盎然,甚至許多不應在這個時令開的花都在綻放着。
院子裏有個人,正背對着他們侍弄花草。
李月瑤停下腳步,又屏退了左右,更是放緩的腳步走近他,即使看不到她的正臉,晏遲魚也能發現從她提着裙角又小心翼翼步伐之中透露出的愉悅與俏皮。
在李月瑤的手就要觸及他肩膀的時候,原先那專注侍弄花草的男子卻忽然回了頭,抓住她的手腕,挑眉笑道:“阿瑤?”
李月瑤撇了撇嘴,無奈:“還是被夫君發現了。”
男子扶着她在一邊坐下,關切道:“今日怎麽出來了,不在家休息?”
既然被李月瑤稱作夫君,想必他就是那個店家口中的穆先生了。
李月瑤笑了笑,聲音柔軟:“在家呆着悶的慌,想到你最喜歡的桂花酒已經喝完了,我便去打了兩壇子酒,很快就回來了,若夫君有興致,晚上小酌幾杯如何?”
晏遲魚自那日之後,并不能辨認出妖類,只是憑着本能覺得眼前這男子有些不大對勁,直到蘭陵告訴她,這男子便是那個古藤妖的時候,才确認下來。
他們離着到挺近,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們談話。然而隐身訣這種術法并不是萬無一失的,如若修為距離過遠,哪怕離得再遠都能被發現。即便修到一個份上,也沒幾個人能輕輕松松的靠着這麽近。
蘭陵除了再她身上加了兩次術法之外,也沒使用其他什麽法術維持,非常從容平靜,好像認定那穆先生不能發現一樣,甚至還抽空與她說了一會話。
事實上,直到李月瑤回了房,蘭陵不動神色的架了個結界,現身而出之前,穆先生的确完全沒有發現。?
☆、倒計時3
? 見着忽然從樹下現身而出的蘭陵,穆先生有些愣神,比之驚慌,卻更似驚訝,甚至繼而漸漸演變成驚喜。晏遲魚疑惑這個意料之外的情緒表現,蘭陵到是依舊沒什麽表情,并不在意他這個明顯不對勁的表現,依舊是不動神色地暗中凝了氣,只待穆先生靠近便一招取心。
然而,穆先生只是快速的上前一步,位置稍有些遠,便對着蘭陵行了一個鄭重的大禮:“尊上。”
聽到穆先生換蘭陵尊上,晏遲魚“咦”了一聲,蘭陵略微遲疑了片刻,手也緩緩放了下來,力道随着化去,他蹙了蹙眉,卻并沒有出聲。
穆先生一直低着頭,并未仔細去瞧蘭陵,只是自顧自道的彙報:“尊上先前交代屬下的手印,屬下一直妥善保管,夜盡□□篡位,以引起不滿,又缺少手印信物,便不能算作正統,蓮花海一直動蕩不堪,我等日夜盼望尊上重返千蓮海,如今尊上總算回來了!”
裏面信息量有些大,晏遲魚連猜帶蒙,最後恍然明白過來,怪不得白辭受傷卻不回去,原來底下有人叛亂了,蘭陵與他又長的一模一樣,穆先生便認錯人了,雖然略微仔細觀察一下,便能發現蘭陵與白辭的不同。不過與他們看來,哪怕蘭陵再這樣冷冷淡淡的,也只當是處于上位的人喜怒無常而已,故未多加思量,許是見蘭陵沒什麽情緒能揣摩,怕的不敢細想都可能。
聽完這一番話,蘭陵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淡聲道:“既是要你保管手印,那為何你會身在此處?”
蘭陵聲音向來清冷寡淡,她也只有近來開始能聽出一些情緒,不過她聽的多了已經不覺得如何,其實蘭陵很多時候不喜歡繞彎子,說的話就是字面意思,不過委實這聲音太過寡淡,語句又簡潔,加上他天生的那種威儀,以至于讓人不得不想多了,進而把有的沒的都合盤拖出。
如今,穆先生明顯就處于“發現揣摩不了尊上的意思,我一定是大禍臨頭”了的思維裏,當下便跪了下去,白着臉道:“阿瑤什麽都不知道,尊上要罰便罰我一人就好!”
蘭陵在一旁自然而然的坐下來,任由他跪在原地,淡聲道:“那她知道些什麽?”
穆先生更害怕,頓了好一會才勉強道:“除了我的身份,其餘一切不知,尊上不必憂心。”
蘭陵撐起頤,略有思量:“你想回去嗎?”
穆先生一愣,繼而驚疑不定的擡頭,不敢作答。蘭陵沒有去看他,只是淡聲道:“手印給我,今後你也不必回去了。”
蘭陵說這話的時候口氣依舊輕飄飄的,寡淡的不帶任何情緒,穆先生委實有些捉摸不清這句“不必回去”到底是指什麽。明明之前的尊上已經夠喜怒無常了,但是好歹那時候自己還能猜幾分他的心思,然而現在他發現自己真的完全猜不出尊上此言何意。
晏遲魚看不下去了,翻譯道:“他說你把手印拿過來,以後就和你夫人過吧,不需要回來了。”怕他再理解偏了,又補了一句:“嗯,不是說你的命。”
從來沒見過尊上身邊除了珠玑之外還有這樣一個姑娘,穆先生早就心下疑惑,又見她忽然插口妄加揣測尊上的意思,尊上卻也沒有露出什麽不悅,忍不住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姑娘的身份。一遍用餘光掃着晏遲魚,一遍謹慎彙報事情:“手印被屬下存于一個穩妥之處……只是。”他頓了好一會兒,肩膀聳動,像是大吸了一口氣,擡起臉:“只是屬下還有個不情之請。”
明明怕的很,卻還敢提要求,蘭陵有些微訝:“說。”
他還沒說答不答應,只是讓他說出來,穆先生卻愣了很久,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再沒了下文,直到那個清冷的眼神像是不經意地在他身上淡淡掃過,這才恍過神,重新垂下頭,說得到是合情合理:“屬下恐夜盡在屬下離去的時候生了什麽事端,懇請尊上屈尊降貴,在寒舍小住幾日,這樣他們即便找來,也不敢造次。”
他說的合情合理,怕夜盡生什麽事端,可事實上夜盡若真找到這裏,可不是僅僅只是“造次”的程度了。晏遲魚聽的明白,穆先生該是擔心李月瑤在他離去的時候出什麽事情,又不好明說,便找了個理由讓蘭陵也待着這裏了。
晏遲魚都聽得清楚明白,蘭陵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只是住上幾日,他倒也無甚所謂,輕飄飄地就應下了。
見蘭陵答應的如此之快,原本還準備了一通說辭的穆先生詫異了,繼而又努力開始思索起他的意思來。眼看他又要想太多,晏遲魚只得又充作翻譯:“你夫人我們會留意不讓什麽妖物接近的,你放心的去取手印吧。”
看着晏遲魚又明明白白的揣測尊上的意思,然而尊上卻絲毫不生氣,反倒撐着頤,原本冷淡的眼眸裏也升起淺淺的笑意。穆先生總算明白過來,對着晏遲魚也更恭敬起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認了下來,再對着蘭陵拜謝一番。便道:“屬下這便備下廂房,寒舍簡陋,還須委屈尊上幾日。”
蘭陵略微颔首,擡手間已經将結界撤去。外頭李月瑤因蘭陵術法的緣故,正靠着欄小睡,如今這結界撤去,她自然也醒來了,見到家中突然多了兩個人,難免有些驚訝。
穆先生扶着李月瑤,動作盡先呵護小心:“我要出去幾日,這兩位是我的……前輩。這位你喊他……公子便是,至于……”他看向晏遲魚,一時猶豫,頗有些不知怎麽稱呼她。晏遲魚看出他的遲疑,主動報了名字,笑吟吟道:“我看夫人長我幾歲,也不拘泥形式了,喊我遲魚便好。”
晏遲魚既然如此一說,李月瑤自然也不能讓她喊夫人,也讓她稱呼自己的閨名。這樣稱呼名字仿佛能拉近了不少距離,李月瑤雖然有些疑惑兩人的來歷,但是看自家夫君言詞之間對蘭陵頗為尊敬,況且明明蘭陵樣貌不過二十五六,卻被其為前輩,明白一定有大來頭,遂也恭恭敬敬的對蘭陵行了一禮。
……
雖然是臨時整理出的房間,但是看的出這位穆先生已經竭盡細致,所有能換的都換了,從錦被簾幕到桌椅茶盞都被換上新的,只是有一點沒有考慮好——他直接默認成一個房間。
說來過去和蘭陵這樣呆在一個房間,他雖是極其喜歡逗自己,因着那幾次自己都受着傷,他們之間除了親吻什麽都沒有發生。至于在昨日的客棧之中,她卻是莫名其妙的睡了過去,說來那一覺睡的極好,醒來更是覺得背上的傷勢都好了許多,渾身經脈如同被洗濯了一樣舒暢。
至于那些該發生的活着不該發生的……都真的沒有發生過。晏遲魚并不是抗拒此事,而是有一種本能的忐忑與害怕。此刻,她坐在錦被上,摸着上面的刺繡,感受這上頭凹凸細密的針線,陷入沉思之中。
蘭陵坐在前頭,一手撐着頤看着他神游的表情,直到她的臉慢慢的由粉轉紅,眼中挑起幾分笑意,将原先就看的漫不經心的書擱在一遍,改為專心看她:“在想什麽?”
驀然聽到這個清淩淩的聲音,一擡頭他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前,晏遲魚連忙收回了摸錦被的手,恐被他看出自己的心思,抵着唇咳嗽一聲以作掩飾;“沒什麽……她胡亂接了一句話:“我就是覺得月瑤姐長的漂亮的,氣質也好,雖出自風塵,卻依舊有這樣的氣質,可見有一顆美好的人心比環境重要。”
蘭陵知道她定然是在臨時胡謅,也不戳穿,反倒是明明白白的誇了她一句:“你也很漂亮。”看見晏遲魚吃驚的表情,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又添了一句:“再長幾歲會更漂亮。”
聽着心愛的人誇獎自己的容貌,都是值得開心事情,晏遲魚也先是開心,繼而卻像是想到了什麽,頗有些複雜的看着他:“……再長幾歲?”
蘭陵點點頭,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又問道:“你現在幾歲了。”
“……”這是個很平常的問題,但是現在問出來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晏遲魚抽了抽嘴角,還是回答他了:“過年之後十七。”
蘭陵若有所思的撐起頤:“只有十七啊……那再過幾年。”
聽到他這個略微感慨的聲音,晏遲魚愣了好半天,沒細想他說的再過幾年是何意,沒憋住笑,蹭過去抱住他的胳膊,臉頰也倚在他的手臂上,努力忍住笑意,艱難開口:“蘭陵,你知不知道現在你這叫什麽。”
蘭陵坦然的看着她:“不知道。”
晏遲魚擡起臉,手卻依然抱住他的胳膊,眨了眨眼:“那你打算泡我的時候都不知道我幾歲嗎?”
雖然蘭陵無法明白其中一個字眼,但是不妨礙他領會這句話的意思,晏遲魚這樣主動親近他的時候并不多,如今這樣抱着自己胳膊,軟軟糯糯的說話讓他覺得很是受用,聲音亦是十分輕柔溫和:“總歸你幾歲與我而言都是個小姑娘。”
晏遲魚卻是撇撇嘴,她原先想說:以後我老了呢?但是現在卻莫名的想避諱“老”這個字眼,轉而道:“幾十年之後呢,等我七八十還當我小姑娘?”
蘭陵撫上她的臉,專注的凝視着,自然而然道:“無論你幾歲,都是小姑娘。”
這句話讓晏遲魚覺得十分開心,雖然自己真的幾歲,都不能夠的上他的年紀,只是皮囊年齡區別罷了,但是現在年紀确然還小,她并不想糾結在自己老去與否的問題上。
這一夜,蘭陵到到沒有繼續調戲她,主要是晏遲魚在蘭陵熄了燈,沾了床莫名其妙的就睡了過去。迷糊間,感覺到一只手覆上她的後腦,将她帶在懷裏,晏遲魚倚在他的肩頭,模模糊糊的想,最近睡眠質量到真的不錯。?
☆、倒計時2
? 李月瑤似乎對晏遲魚頗感興趣,待得蘭陵出去給晏遲魚買藥的時候。邊提了一籃針線過來尋她聊天。
那時候晏遲魚正坐在銅鏡前梳妝,想着這位穆先生想的可謂是周到至極,今早一醒來,晏遲魚發現他連梳妝臺都已準備妥帖。李月瑤來的時候,晏遲魚正對着鏡子畫眉毛,聽得聲響,只道是蘭陵回來了,笑吟吟的擡臉問他:“你覺得是這小山眉好看,還是雙燕眉……诶?”最後一個音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晏遲魚看着眼前抱着竹籃子的李月瑤,略有驚訝:“……月瑤姐?”
李月瑤将手中的針線放置一邊,聲音溫溫柔柔的:“遲魚昨日可還誰的習慣?”
晏遲魚把手裏的眉筆擱下,起身去給她倒茶,微笑道:“睡的很好,這幾日要打攪了。”
李月瑤接過她手中的茶,卻是搖頭:“哪裏,我沒什麽可以說體己話的姐妹,如今來了一個妹妹,高興來不及,怎麽會是打攪。”
說到“姐妹”二字,晏遲魚不可避免的想到那位賣花的姑娘,略有遲疑的看着李月瑤,無論怎麽看,這位夫人都是一副既得體又溫柔的大家閨秀,哪裏會像濃妝豔抹的風塵女子。失神間,李月瑤已經将籃中的針線拿出,笑盈盈道:“夫君之前給我找了幾個花樣,這幾日我細細翻看,發現幾個特別的,便尋思的拿來給妹妹參照繡着玩。”
正常來說,女工的确是身為女子的必修課,況且現在娛樂項目匮乏,枯燥的女工反倒成了一種消遣的娛樂項目,這個大衆愛好,的确是個拉近關系的好辦法。不過晏遲魚上輩子不會,這輩子依然沒人教,只能勉勉強強會一點縫補,這些細密的針腳和複雜的針法實在不會。
看到她為難的眼神,李月瑤默了一會,明白了。将針線擱在一邊,笑聲道:“是我糊塗了,針線費時費力,着實無趣。”她眼落到梳妝臺上,上面正零零散散的擺着幾個還沒來及收拾的胭脂。又瞧了瞧晏遲魚,嘆息道:“你臉色不好,可是最近身體不适?”
晏遲魚摸了摸自己的臉,她最近今天上胭脂的時間花了不少,力求自然,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雖然一直在吃藥,但是畢竟受了嚴重的傷,這臉色一時半會也養不回來。只是李月瑤看出來,也不知蘭陵有沒有發現。 她照了照鏡子,仔細的打量了自己一會,聲音有些擔憂:“很明顯麽?”
李月瑤似乎理解了她的心思:“不必擔心,畢竟我也是個女人家,與妝容上看的仔細,……其他人不一定能看出來。”又笑了笑,走到桌案前提了筆:“我這裏再告訴你幾個琢磨出的方子,在‘那幾日’照着喝上幾天,更是事半功倍。”
晏遲魚有些驚訝:“月瑤姐還會醫術?”
李月瑤搖頭,聲音卻像是喊了無數的嘆息:“哪是什麽醫術,普通的一些花果而已,這女人麽,自然要好好維系自己的樣貌,不至于讓自己老的太快。”
晏遲魚眼神黯了黯。此時,李月瑤已将方子寫好,壓在桌上:“這花果茶并不苦澀,若有空閑,只當是果汁喝幾杯便可。”這話音剛落,門外便進來了一個小丫頭:“夫人吳大夫已經來了。”
李月瑤倒是無所謂:“直接将吳大夫請到這裏吧。”
……
吳大夫細細的給李月瑤切完了脈,又問了幾個問題,李月瑤一一答了。大夫的眉頭卻略微皺起,提着筆久久沒有寫下藥方。李月瑤有些嘆息,道:“三年我都記不起往事,或許真的是老天不讓我記起來,想不起來也罷。”
忽的聽完這一席話,晏遲魚驚訝的直接問出來了:“你……失憶了?”
李月瑤點點頭,頭也抵上額頭:“嗯,聽夫君說我父母因貪污案涉嫌入獄,他見到我的時候,我正欲跳湖。”
吳大夫已經提筆寫完了一劑藥方,起身準備告辭:“穆夫人也莫急……想不起便罷了,現在當務之急是将身子養好,這樣穆先生也能放心。”
李月瑤是身世和穆先生告訴他的實在差的太遠,怪不得那時候李月瑤見着那些個賣花姑娘全無半點反應,原來是忘記了。晏遲魚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月瑤,琢磨着她再認定自己出身清白的時候,忽然有人告訴她,她出自風塵……看着她略顯柔弱的身子,晏遲魚忽然覺得既然事到如今,她真的還是別想起來的好。
吳大夫剛走,忽然聽見牆外一陣花盆翻倒的聲音,晏遲魚眼尖一下子一張似曾熟悉的臉攀在牆頭,見到她望去,那張臉露出驚訝的表情,一個站不穩就掉了下去。
李月瑤蹙了蹙眉,也回頭去看:“什麽聲音?”
晏遲魚瞧着那面牆,不等李月瑤回答,直接出去了:“好像是貓吧,我過去看看。”
出了門,果然看見倒在地上痛的龇牙咧嘴的姑娘,正是先前所見的那賣花的姑娘,看到晏遲魚出來,她明顯愣了愣,驚疑道:“是你?你是女的?!”
晏遲魚垂眸看着她一瘸一拐的從地上站起來,不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只是蹙眉道:“你在偷聽?”
賣花姑娘白了她一眼:“偷聽什麽,本姑娘恰好路過。”
晏遲魚瞧了瞧牆面和底下碎成三塊的花盆:“路過你翻牆做什麽?”
賣花姑娘頓了頓,繼而冷笑:“李月瑤那□□勾搭穆藤還不夠,現在穆藤離開,又這麽快有了一個入幕之賓。呵呵,你家公子生的一表人才,原來也不過是個好色的登徒浪子!”
晏遲魚眼看她說的越來越過分,眉頭也皺的越來越緊,然而出來匆忙,自然想不得帶劍出來,只能拔了發釵,快速地抵上她的脖子,冷冷道:“你剛剛說什麽,有本事再說一次。”
她這功夫吓唬吓唬一個尋常人還是可以的,賣花姑娘看着喉嚨上的發釵果然吓的臉色蒼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你……”
看着她被自己吓唬的差不多了,晏遲魚收了釵子,不重不輕道:“你走吧。”
賣花姑娘看着晏遲魚放自己放的這麽快,忍不住有些發愣,後退了幾步,又不死心的補了一句:“李月瑤已經嫁了人,你們家公子為什麽非要撿一個破鞋!”
住到一個婦道人家,家中又沒有男人,果然會惹人矚目。晏遲魚不覺得有必要解釋,但是有必要堵住她龌龊的思想。淡聲道:“我和……。”她頓了頓,沒說出蘭陵名字,只是含糊的扯了一個稱呼;“我和哥哥只是受人之托,你當誰都和你一樣?”
賣花姑娘古怪的看着她:“他是你哥哥?”晏遲魚雖然長的也也算漂亮,但是怎麽看都和蘭陵完全不像。
話已出口,晏遲魚只得點頭。
賣花姑娘再古怪的看了一會,琢磨了一番,又恢複了一派嘲諷表情:“呵,沒想到李月瑤居然真的失憶了。”
自己只能在這呆一段時日,如今他們今後想刺激李月瑤自然也無法阻止,不過既然自己現在在這,這種事情便不能讓她發生,晏遲魚冷冷淡淡的瞧着她,手上還漫不經心的捏着那個發釵:“說完了沒有,你走不走?”
看到那個發釵,賣花姑娘手指覆上自己的脖子,一個哆嗦,最後終于跺跺腳,轉身小跑離開。晏遲魚不慌不忙的把發釵重新待會發鬓,唇角勾起笑,想來自己學着蘭陵面無表情學的不錯,居然真的直接将這姑娘吓走了。
果然嗎,看不出情緒比兇神惡煞的表情更加可怕。正思索間,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腰被人攬住,背抵着一個胸膛,一聲驚呼來不及出口,一眨眼就回到了房間,邊上罩下霜色的衣袂,将透過窗戶灑落的刺眼陽光遮擋下去。
晏遲魚看着忽然出現的蘭陵,有些呆。蘭陵一手還攬在她的腰間,一手覆上她的臉頰,從發鬓滑像她的耳後,坦然的瞧着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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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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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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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