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修〕

謝晟不動聲色地糾正道:“王姑娘膽子小。”不是什麽側妃,只是王姑娘而已。說罷,還替秦蘇的莽撞道了聲歉,“王姑娘見諒,這是秦地來的秦姑娘。”

秦蘇?王芝畫突然想起來王沖說的那個跟王曦有些像的塢堡女公子,一顆心終于落回胸膛。只是,方才他們并未見秦蘇入府,此刻卻從煙波殿出來,換言之,秦蘇應該是躲在那口箱子裏被琅琊王帶入府中的。

再想到方才琅琊王對那口箱子的小心翼翼,王芝畫胸口難以壓制地升起一股幽冷的怒火,這下腿也不軟了,架子也端得更穩當了,看向秦蘇的視線也變得犀利起來。

秦蘇扣了扣面皮,敢情這位真把她當對手了?她的臉難道這麽沒說服力嗎?

“謝長史,這位姑娘如此模樣為何不避忌着一點。”秀娘的臉都氣綠了,竟然被一個冒牌貨吓到,她能不窩火嗎。

王芝畫的眼睛幾乎粘在了秦蘇身上。秦蘇也饒有興致地回望着王芝畫,嘴角還噙了一抹自認為風流倜傥的笑,只可惜被她一張爛臉演繹出來,效果多少有點驚悚。

王芝畫內心縱然再強大,也被吓得臉兒又是一陣泛白,抖了抖嘴唇,有些虛弱地啓口道:“秀娘,休得無禮。這是殿下的貴客。”

這派頭可端得真不錯,秦蘇由衷贊許,便忍不住多看了王芝畫幾眼。

謝晟突然有一種感覺,這個看似有些詭異的秦蘇似乎并不是個善主兒。

在兩人交鋒之前,謝晟便先把秦蘇給請走了。

秦蘇的下榻之處設在沁水閣,一座小閣樓,牆內牆外全是玉蘭花。

謝晟給秦蘇介紹這裏伺候的下人,秦蘇一一聽了,突然道,“她可真是個美人啊!”

明明清清淡淡一句話,卻惹得謝晟頭皮忽地一麻。謝晟忍不住将秦蘇的爛臉多看了一眼,“姑娘的臉會好起來的……”

秦家堡裏。

秦戰在城樓上煩躁地走來走去。一個兄弟拉住他,“你這是怎麽了?堡主不是回信說姑姑不會有事嗎?你還擔心什麽?”

秦戰郁悶地看着自己的老兄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經過一天一夜的冥思苦想,他終于給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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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事讓你急成這樣?”

“姑姑膽兒小,經不得吓,一吓就會犯病!”

這些人都是自小便在秦家堡的,秦臻跟秦蘇的事情他們記得比自家孩子的事情還要清楚些。自從五年前秦蘇游學回來大病一場之後,不但記憶不全,時常還會犯迷症,只是席間聽得一句話或者看到一個什麽東西便會犯病,有一次她站在城樓上,天空還飄着鵝毛大雪,直勾勾地看着進堡的唯一一條道,差點沒把自個給凍死,幸虧秦臻及時找到她。

雖然近兩年都沒見她再犯病,可并不表示她的病就好了。上次秦臻離開時,還提醒過他們別讓她受刺激。

那管事聽了秦戰的話大笑道:“上次琅琊王把姑姑都吊火上烤了,姑姑也沒被吓着,可見,你是多慮了。”說罷拍拍秦戰的肩膀,“放心吧,咱們家的姑姑沒這麽弱!”

秦戰是稍稍安了一點心,但還是決定給琅琊王寫一封信。萬一他家姑姑夢游,一不小心把哪個賤人給宰了,也讓琅琊王多擔待一點。

事實證明,秦戰的擔憂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王芝畫從噩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便見頭頂上方兩點鬼火,定睛再看,竟然是一雙人眼,那人的臉上還耷拉下來幾塊肉……

方才她在噩夢裏夢到的便是這張臉,此刻再看見,吓得差點沒緩過氣來。她告訴自己,這是夢,她要醒過來,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可無論她怎麽閉眼再睜眼,那個幽魂還在。

王芝畫滿腔的怒火,又驚又懼,“王曦,我不怕你!是你自己認輸的!為什麽死了還要纏着我?”

王芝畫的聲音凄厲,帶着顫音響在空寂的宮殿裏,不但沒威懾到對方,反而讓她的恐懼害怕表露無遺。

秦蘇手裏拿着匕首,直勾勾地看着身下的獵物,“你的臉皮真好看,我想跟你換一換。”

神情呆滞,聲音低沉,毫無情緒,冷幽幽的,如幽魂一般,被這暗夜一浸染,散發出一股比噩夢還要恐懼的味道。

白日裏那些個溫潤賢雅、氣質高華,放到鬼魅面前,終究都沒能端住,王芝畫終于沒忍住,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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