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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殿裏,司馬熠站在紫藤蘿花樹下。他記得金将軍是從這棵樹的樹洞裏鑽出來的,那時它還沒一根指頭大,落在阿檀的群幅上,阿檀沒有如一般女子吵鬧叫喊,反而十分平靜地看着金将軍。
金将軍也仰着小腦袋看着她。
從那以後,阿檀便會時常拿些東西來喂它。金将軍每天都會挂在花藤上等着她,待金将軍漸漸大了,膽子也大了,便開始四處游蕩,它最喜歡的便是阿檀的琉璃殿。阿檀在那裏給它築了一個窩,每次他過去,便能看見金将軍挂在橫梁上,探着小腦袋。
司馬熠曾問阿檀,“你喜歡蛇?”
阿檀看他,“你不喜歡?”
司馬熠頭一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阿檀的問話。他甚至無法從阿檀的話裏判斷她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而只看到她眼裏的探究。
有一天阿檀突然說,“知道為什麽我要養它嗎?”
當時司馬熠正在調一種香料,他想調出世間獨一無二的香料,專屬于阿檀的香料,賽過她最愛的冷梅香,讓她能嗅出他不一樣的味道從而為此着迷。
“因為金将軍的顏色。其實,紫藤蘿樹上那窩蛇蛋孵出的都是綠蛇,金将軍是個例外。它一出生便被它的家族抛棄了。”
阿檀的口氣淺淡,蕩漾在寂靜的空氣地,染上了冷秋的蕭瑟,司馬熠調香的手微微滞了一瞬,他想說,“沒有母族又如何?從今往後,我便是你的依靠。”
可少年的他只是僵硬着背脊和臉頰,被自己這話惹紅了耳垂,卻偏偏什麽都沒說出來。
事後想來,他才意識到自己錯失了什麽。或許,那一刻,阿檀便想要他一句肯定的答案,只是他一直懵懵懂懂,以為給她最好的便是好的。
腳步聲響起,司馬熠收回思緒,“找到了嗎?”
侍衛拱手垂頭,“殿下,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只剩下半月湖。”
司馬熠擺擺手,“天亮再搜吧。”金将軍從來沒有這麽長時間不回琉璃殿,亦或許,天漸漸暖和了,他只是想出去透透氣。
自從得了盧其的頭發,秦蘇一直忙着制作她的發套。這日做得累了,便搬了馬紮,找了竹竿,去沁水閣外的半月湖畔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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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吹來,柳條兒掃過發跡,漾起無限春意。
她這正享受着惬意時刻,一條金黃色的大蛇從遠處悄悄游了過來,在水面滑過一條水紋。
秦蘇掀開眼皮,看了它一眼,動也沒動一下。她從小在山裏,秦臻教過她很多禦蛇之道,雖然她不喜歡跟這種冷血動物打交道,但一般也不會去刻意驅逐它們。
蛇跟其他猛獸一樣,有些時候會跟你鬥眼神,但一般而言,你不動不給它造成威脅,它也不會來威脅你。曾經秦臻為了證明這一點,帶着她在滿是毒蛇的房間裏蹲了一宿。
她被吓得差點沒大哭出來,可若是發出大的躁動,很容易引來蛇的攻擊,所以她就被活活憋了一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憋得麻木了,她之後看見蛇,情緒上連褶子都懶得打一個。
金将軍游上岸,信子不停地吞吐着掃蕩着空氣中的氣息,它小心翼翼地靠近秦蘇,沒得到對方任何回應,又蔫噠噠地退出三尺。
魚兒上鈎,秦蘇收線,一回頭正對上金将軍那顆金蛇腦袋,差點吓了她一跳。
她撫了撫胸口,盡量繞這個家夥遠一點,金将軍卻尾随着她,不遠不近地跟着。
秦蘇回頭,沒看出金将軍的敵意,便兀自在水邊烤起魚來。魚快烤熟入口了,金将軍還沒走。大概是受到太久的冷落,它把身子挪近了一點,悄悄地毫無侵襲力地緩慢地爬上秦蘇手裏拿着挑火的棍子。
秦蘇手上一重,金将軍整個身子都盤了上來,小腦袋對着秦蘇,信子不停刺探。
秦蘇奇了,她還沒見過主動送上門讓她吃的家夥。再仔細打量一番,這麽肥的大蛇,一定肉嫩多汁,口感不會差。再看金将軍趴着不走的模樣,秦蘇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将棍子連帶金将軍架到火上烤。
金将軍被火一燙,哧溜一下竄了過來,纏上秦蘇的手臂,小腦袋在她肩頭蹭了又蹭。
秦蘇寒毛倒豎。如果眼前這是一只小貓小狗,她一定當它在撒嬌,可這是條蛇啊,實打實的冷血動物啊。
秦蘇在心底默默地顫抖了兩下,琅琊王府果然是琅琊王府,連條蛇都如此變态。
秦蘇伸出手指試探了一下,金将軍沒有一點襲擊她的意思,反而在她手心蹭了一下,這感覺,怎麽說呢,有點久違的親切感。
秦蘇心想,好吧,既然你不想被烤着吃,那就拿你泡藥酒吧,蛇酒除風除濕,強腎健脾,可是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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