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梁燒很忙,他不光要鞍前馬後地陪他的盛霜序找工作,也還有許多工作要忙。盛霜序工作後便也忙了起來,只有鹿燃野沒什麽要做的事兒,他就縮在家裏,無所事事地熬過平淡的每一天。

不,也不能稱作是平淡,一個動不動就要發病的人,要度過的日子怎麽能是“平淡”呢。

鹿燃野宅了一段時間,梁燒和盛霜序都不願與他做那種事兒,他所需遲遲不能得到滿足,便琢磨着下一次的“工作”。

梁燒不在乎鹿燃野,他只在乎盛霜序,只要鹿燃野不往家裏帶人,梁燒就不會管他去做什麽。

鹿燃野并沒有明确的目标,他只有一件洗得發白的衛衣,他就穿着相較于同行而言毫無吸引力的衛衣和牛仔褲,随意地走到了街上,憑借直覺去尋覓他的“客人”。

年後的B市并沒有立即回暖,寒風依然籠罩着整個城市,鹿燃野只有一件衛衣,他凍得雙手發僵、手指通紅,他只能抱緊雙臂,試圖把衛衣得更緊些,但這并不能緩解他的寒冷。

即便是這樣冷的天氣,周末出門逛街的人還是很多,到了夜晚,整條街霓虹燈閃耀,鹿燃野則盡力把自己藏在陰影裏,形單影只地站在街邊,他沒有插手推銷自己的機會,只能看着路旁來來往往、成群結隊的人群,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正在此時,一輛黑色大衆停在了鹿燃野面前,鹿燃野被汽車制動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擡起眼睛,看見了灰撲撲的車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臉。

下一刻,來人就搖下車窗,笑眯眯地看着鹿燃野。

鹿燃野隐約覺得車子裏的人很眼熟,卻記不起他是誰,

“先生,約嗎?”他的笑容很熱情,讓鹿燃野有些別扭的熱情,“我知道您的職業……不,我沒有別的什麽意思,我只是……”

男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我只是覺得您很漂亮。”

說過這些話後,男人有些害羞,紅暈漫上了白皙的臉頰。

一個看起來素不相識的人,能看出站在路邊的、穿着相當樸素的鹿燃野的“職業”,雪中送炭般地出現在鹿燃野面前,怎麽說都有些奇怪。

雖然眼下的場景有點兒詭異,但難得有上門的買賣,鹿燃野自然不會拒絕。

“先生,我很便宜的,”鹿燃野的身體已凍得麻木,卻依舊能将已說過無數次的話脫口而出,“你可以叫我小鹿,我能滿足您的一切需求。”

鹿燃野不缺錢,但他每次面對客人時,他都不會完全讓自己免費,只說很便宜——他有一些經驗,如果将自己體現得過于廉價,客人便不敢做他的買賣,但他還沒學會如何控制好價錢的尺度,尤其是在梁燒和盛霜序這種油鹽不進的人面前,他總要忍不住去展現自己免費的好處,好叫他們能對自己提起點興趣。

男人推開車門下車,他抱着一件大碼羽絨服,披在了瑟瑟發抖的鹿燃野身上。

鹿燃野只到他的喉結,當他往鹿燃野身上圍羽絨服的時候,就像把鹿燃野擁在懷裏。

鹿燃野本能地渴求男人的擁抱,他有些興奮。

不管身前的人是誰,他都有一種撲上去的沖動,但現在不是時候——鹿燃野吃癟了那麽多次,已知曉不能在這種時候着急。

男人并沒有過多的用意,他為鹿燃野披上衣服後,很快就松開了他,說:“我姓邱,鹿先生,請帶我去四周逛逛吧。”

鹿燃野從未被如此稱呼過,他一愣,抓緊了羽絨服的衣角,說:“邱先生,你可以叫我小鹿。”

邱先生也是一愣,趕忙說:“啊啊,抱歉,鹿先生,這給您帶來困擾了嗎?”

鹿燃野:……gzh燒杯

邱先生并沒能成功更改稱呼,還是“鹿先生”地稱呼他,顧客即是上帝,鹿燃野雖然別扭,但只能由着他去。

鹿燃野不常出門,流浪在外時他也沒什麽興致逛街,他可以說是對街道上的商家店鋪一無所知,即便如此,顧客想要四處逛逛,他就要硬着頭皮帶他去逛。

鹿燃野腦子裏只有去酒店睡覺這一條路,完全不知道這種時候該去哪兒玩,倆人就在寒風瑟瑟的街上繞了幾圈,鹿燃野走得無聊,總想把邱先生往酒店帶,都被邱先生以不是時候為由給拒絕了。

邱先生見鹿燃野耐心将盡,便指了一家酒吧,說:“我們去裏面坐坐吧,我想和鹿先生談談心。”

鹿燃野挑眉,他應該一直都順着他的顧客的,但他耗了太久本應該做正事的時間和他的顧客逛街,便忍不住接茬說:“邱先生,像我們這種買賣,是沒必要談心的,這附近很多酒店,你只要把褲子脫了——”

“我上次在這兒報銷了一個手機,”邱先生生硬地扯開話題,“我頂頭上司把它丢進了水缸裏,他把我的梨子手機x換成了14pro。”

鹿燃野面不改色地說:“邱先生,只要你想,什麽手機我都吃得下去。”

邱先生額頭微微冒汗,他伸臂攬住了鹿燃野的肩膀,親昵地摟着他往酒吧裏走。

邱先生漲紅了臉,磕磕巴巴地說:“鹿先生,無論是處對象,還是做、做那些事兒,總要、總要講一些情趣的,我們可以喝點酒,談一談,再……再做您想做的事兒。”

鹿燃野一聽,覺得他說得有些道理,便順從地環住邱先生的腰,他倆就如同情人似的依偎在一起。

邱先生看起來很瘦,鹿燃野卻能隔着衣服摸到腰上緊致的肌肉,鹿燃野邊跟着邱先生走邊揩油,稍微疏解了一點兒心裏的不痛快。

也許有的顧客就是愛講究,要先講話,情到濃時再辦正事,他們不想要單方面的金錢買賣,就非得裝作是你情我願似的,這樣聽起來好聽,也顯得顧客有魅力。

等走到屋裏的時候,他踮起腳尖,輕輕吻了吻邱先生的脖頸,邱先生繃緊了肌肉,并沒有躲開。

鹿燃野吻畢,人還挂在邱先生身上,正一轉頭,就看見了熟悉的臉。

梁燒正西裝筆挺地站在吧臺前,他手裏端着一杯雞尾酒,與鹿燃野對上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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