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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在他臉頰上飛快地吻了一下:“這個答案我喜歡,獎勵一下。”

大庭廣衆之下,人頭熙熙攘攘的戲院裏,頰上忽如其來的吻,讓江澈不由自主地一呆。

民國時期,社會風氣雖然比起封建王朝時代要開放多了,但是總體上還是偏保守的。公衆場所的男女親吻,在當時可謂有些驚世駭俗。所以舒眉忘情地當衆獻吻,讓江澈無法不呆。

呆過之後,江澈臉上的表情是又驚又喜,雙頰還情不自禁地泛開了大團紅暈。他有些不放心地左右環顧了一圈,幸好沒有人留意到他們之間的“逾矩行為”。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還集中在臺上再三謝幕的薛白身上,所以這個蜻蜓點水的吻除了在他臉上制造了紅潮外,沒有對其他人造成任何影響。

一個刀光血影中縱橫來去都能面不改色的成年男子,卻被大庭廣衆下的一個吻搞得紅了臉,腼腆羞澀得如一位青澀少年。舒眉看得唇角噙笑,眼波流蜜,促狹地繼續“調戲良家婦男”:“哇哦,澈GG,你的臉紅了,你害羞了——不過你害羞的樣子真是萌萌噠!我喜歡。”

再被她這麽一“調戲”,江澈的臉頰越發像失了火一樣又紅又燙,他哭笑不得地問:“你們21世紀的女孩……說話行事都這麽大膽嗎?”

“你覺得這就算大膽嗎?其實我都算是含蓄保守型的女生了,比我更大膽的還大有人在。你要知道,在21世紀,一對戀人在街頭旁若無人地擁吻是常見街景,路人們甚至都懶得停下腳步看他們。”

“什麽?當街擁吻?”江澈對此實在無法不驚訝,“不是吧?21世紀居然風氣開放到了這種地步?”

“那當然,還有更開放的事呢。我告訴你啊……”

舒眉言笑晏晏地對江澈說起了21世紀的風氣之開放種種,他一臉匪夷所思地聽着。畢竟臺上的名媛義演已經完全結束了,他們可以盡情交談,而不用擔心會影響到別人看演出。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周日蒙各位小主恩準,作者菌休息了一天。今天特來送上甜章一節,加倍撒了很多糖,各位小主甜得開心吧?:)

72|29. 獨家發表

在一片如潮不絕的掌聲中,薛白已經再三謝過幕了,所有參加義演的名媛們也一一再次出場向觀衆最後謝幕。

站在舞臺中央,一身大紅嫁衣的薛白是萬衆矚目的焦點所在。但是她的目光焦點,卻一直停留觀衆席上舒眉和江澈的位置。所以之前舒眉的忘情一吻,被她盡收眼底。

雖然薛白一向以時髦前衛的新女性自居,可是舒眉那個吻卻是連她都無法不驚訝的行為。看到江澈也被這一吻鬧了一個大紅臉,而舒眉卻是一派不以為然的坦然笑容,她又是驚訝又是不解。

在薛白的認知,女子主動向男子獻吻,要麽就是閨房中的私下親昵;要麽就是煙花女子取悅客人的公開狎昵。可是舒眉兩者都不是,她在熙攘熱鬧的戲院裏,不假思索地就吻了一下男朋友的頰。按理這種算是有傷風化的行為,可是她卻做得那麽自然而然,絲毫不會令人覺得不莊重、不自愛。

薛白若有所思地想:真想知道這個舒眉到底是什麽來歷?和其他女人相比,她真得很不一樣呢。

名媛義演結束後,舒眉特意拉着江澈去後臺探班,當面誇贊了一番薛白的完美表演。一番贊譽之辭說到最後時,她還脫口而出:“薛小姐,你唱得這麽好,我都快成你的粉絲了。”

薛白正在卸妝的手一停,表情迷惑地問:“粉絲?”

江澈與舒眉交往已經有一陣子,已經了解她如果說了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肯定又是21世紀的火星話。不過這句火星話實在很令人莫名其妙,他聽得一臉糊塗地問:“為什麽是粉絲不是面條?”

舒眉趕緊笑着解釋:“粉絲是英文 ‘Fans’的諧音意思,表示我是你的戲迷呀!”

薛白明白地點點頭:“哦,這樣啊!謝謝。”

三個人正笑談着,有個西裝革履長身玉立的年輕人走過來,微笑着對薛白說:“珊珊,首都飯店的慶祝酒會已經預備好了,一大幫人在等着慶祝你的演出成功呢。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要不要一起參加?”

舒眉認出了這位年輕人就是上回陪薛白一起出席汪家長子訂婚酒會的那位男伴,只是不清楚他的身份來歷。

薛白站起來,微笑着為他們作介紹,“這位是陳重,他父親陳焯以前是首都警察廳廳長,現在調任為陸海空軍總司令部總務廳廳長。陳廳長和我爸曾是粵軍同袍,所以我們兩家算是世交。陳重,這位是江澈,他姐姐就是我在香港大學關系最好的同學江澄,這位是他的女朋友舒眉。”

陳重禮貌地一一與江澈、舒眉握手,再次含笑邀請道:“為了慶祝珊珊演出成功,我特意在首都飯店安排了慶祝酒會。不知兩位是否願意撥冗參加呢?”

掉過頭,江澈以目光征求舒眉的意見,自然而然地一切以她為重。薛白瞥見了,不由自主地心中一酸,眼光一黯。縱然對于感情上的失敗,她已經豁達地想開了,也打算放下了,但是那個情字如絲絮浮游心間,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撣幹淨的。

舒眉察覺到了薛白眸中的黯然神傷,知道江澈與自己的親密關系仍會令她難過,立即決定不去參加慶功宴,随便找一個借口推辭說:“陳先生,非常感謝你的邀請.不過我和江澈一會兒還有事要辦,去不了,下次有機會再說吧。Have a wonderful time。”

從首都大戲院出來時,天地間依然一片梅雨絲絲,遠遠近近的街景都籠在如織雨霧中。江澈一只手舉着油紙傘,一只輕攬着舒眉的細腰,兩個人一起走向不遠處的停車場。

舒眉邊走邊說:“那個陳重我以前見過他一次,就是參加汪文嬰訂婚酒會的時候,當時他陪着薛白一同出席。我猜他一定喜歡薛白,正在追求她。”

“是嗎?”

江澈這方面是木頭疙瘩一塊,完全看不出情海的波瀾起伏,不過他對此卻也不是太感意外了。

“陳重如果喜歡薛白也很正常。他們兩家是世交,他們兩個人應該從小就認識,很容易青梅竹馬日久生情。對吧?”

“嗯,他們的關系肯定很熟了。你剛才有沒有聽見,陳重管薛白叫珊珊——那一定是她的小名。不是十分親密的關系,絕不會這麽熟稔地叫小名的。”

珊珊的确是薛白的小名,因為她在家中排行第三,父母就給她取了一個小名三三。後來因為三三太不女性化了,就改成了諧音的珊珊。

江澈不明白這其中的來歷,有些迷惑不解地說:“名字叫薛白,小名卻叫珊珊,好像有些風牛馬不相及呀!為什麽會這麽取呢?”

舒眉笑着說:“父母取名時一定有他們的道理。比如我的小名,乍聽起來似乎和大名也毫不相幹,事實上卻是大有關系的。”

江澈一聽,馬上很上心地問:“哦,你也有小名嗎?叫什麽呀?”

“你猜?”

“這怎麽可能猜得到呀?你就直接告訴我吧。”

舒眉想想也是:“好吧,那就直接告訴你,我的小名是——笑笑。”

“笑笑。”

喃喃地重複一遍後,江澈一邊想一邊說:“這個小名的确與你的名字大有幹系。因為‘舒眉’兩個字在字面意思上就意味着舒展眉頭、代表心情舒暢開心的意思。心情好自然就會笑口常開,所以你父母取的這個小名十分貼切大名了。”

舒眉很驚喜:“哇,你居然猜中了我這個名字的寓意。我的大名和小名都是我媽取的,我媽說,她對我沒有什麽過高過大的期望,只希望我這一生都能‘展眼舒眉開懷笑’——所以她為我取名舒眉,乳名笑笑。”

江澈由衷地贊嘆道:“你媽為你取的這個名字真好。”

“對了,你有沒有小名啊?”

“沒有。”頓了頓後,江澈又說:“不過,我除了姓江名澈外,父親還曾為我取過一個表字——清流。”

中國的“名字”一詞,在古代時包括“姓”、“名”、“字”三個組成部分。所謂“名”,是社會上個人的特稱。而所謂“字”,每每是“名”的解釋和補充,是與“名”相表裏的,故又稱為“表字”。譬如三國名将張飛,姓張;名飛;字翼德。“翼德”就是對“飛”的解釋,因為“飛”就是翅膀扇動而造就的功德。

江澈的表字“清流”亦是如此,代表着他父親對兒子寄予的期望,希望兒子有朝一日能成為濁世清流般的高潔人士。

此時此刻,對着舒眉談論這個表字的由來時,江澈卻是一臉無可奈何地苦笑。“我父親希望我能成為濁世清流,可是我現在根本就是濁水泥。但願他老人泉在九泉之下什麽都不知道,否則還不定怎麽痛心呢。”

舒眉柔聲安慰他:“沒關系的。伯父如果泉下有知,他會知道這一切都不能怪你。你也只不過是身不由己地在命運漩渦中掙紮沉浮罷了。”

一邊溫柔地摟緊臂彎中的香肩,江澈一邊眼神迷離地感慨道:“但是這樣身不由己的掙紮沉浮中,我知道自己沾了多少髒東西,而且永遠都洗不幹淨。舒眉,今生已經是沒有辦法了,如果有來生緣——我希望再遇見你時,能像一道清流似的幹幹淨淨。”

傍晚時分,漫天的梅雨如霧中,雪玉冒雨乘馬車出了門。因為這天晚上,吳仁義又要她去安樂酒店“應酬”周鼎光。

照樣是上回那間包廂,照樣是卧榻上的翻雲覆雨。一番“應酬”後,周鼎光伏在雪玉身上,無比滿足地喘息着說:“你這個小娘們,真是一個地道的尤物啊!我也經歷過不少女人了,但沒有一個能像你這樣能讓男人銷魂得欲-仙-欲-死。”

“周處長,你能不能先起來再說話,壓得人家都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雲雨方收,雪玉的雙頰猶是桃花滿面,眸光迷離如醇酒般醉人,撒嬌的聲音也格外甜膩動聽,蕩人心魄。

周鼎光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一邊從她柔軟如綿的身體爬起來,一邊戀戀不舍地說:“唉呀,誰讓你這麽勾魂呢,勾得我都舍不得起來了。”

雪玉慵懶地坐直身子,拎起甩落一旁的衣物預備穿上。她一-絲-不-挂的身體,在燈光下有着起伏有致的優美曲線,細膩瑩白的肌膚也折射出誘人的光輝。玲珑的雙肩;飽滿的乳-房;纖細的腰肢;修長的雙腿……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在散發着一個成熟又美麗的女人的誘惑力。

周鼎光看得又是一陣色-欲薰心,忍不住一把将她拖倒在卧榻上,淫-笑着說:“寶貝,你真是太惹火了!我又被你撩起興致來了,咱們再樂一回啊!”

雪玉堆出一臉嬌笑說:“唉呀,周處長,你都樂了兩回還嫌不夠嗎?看你,人家都準備穿衣服了,你突然這麽一拉,鈕扣都崩掉了。這件新旗袍綴的可是珍珠鈕扣,現在都不知滾到哪裏去了——我不依,你得賠我。”

“心肝,我會賠你的——不就是區區一顆珍珠鈕扣嘛,賠你一打都行。不過現在你得先陪我,來吧……你這身子……真是人間極樂鄉啊……”

淫-聲-浪-語中,周鼎光已經滿臉暢快地在雪玉身上重新馳騁起來,絡腮胡子中的一張大嘴,臭烘烘地自她的頸部至胸部來回啃着。她貌似害羞地側過頭,用長發半遮着臉頰,遮去神色中的無奈與麻木……

73|29. 獨家發表

應酬了周鼎光差不多兩個小時後,雪玉終于能夠穿好衣服走出包廂了。

像往常一樣,周鼎光先走,雪玉拖延一會兒再出來。畢竟周鼎光身為政府要員,與別人的如夫人私下有染不是什麽光彩的事,一目了然的權色交易。所以他總會避免在公開場合和雪玉一起出雙入對,以免招來閑話和非議。

事實上,周鼎光已經暗示了吳仁義,另外設處安樂窩讓他享受豔福。而吳仁義也已經物色到了一套合适的公寓,只是還需要添置一些家居用品。這次,可以說是雪玉最後一次在安樂酒店“應酬”周鼎光。

離開包廂時,雪玉的頭發已經梳得一絲不亂,一襲春水綠的軟緞旗袍也穿得熨帖齊整。她臉頰的紅暈已然不複,相反還透出幾分蒼白,絲毫看不出不久前曾與人颠鸾倒鳳過。因為那種歡愛對她來說,不過是敷衍了事的交功課罷了。

雪玉剛走出包廂不過三兩步,斜對面的包廂門也打開了,舒眉挽着江澈的胳膊一起走出來。三個人迎面遇上,六目相對時,都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睛。

怔過後,舒眉笑盈盈地先開了口:“咦,吳二太太,這麽巧你也在這兒吃飯嗎?”

雪玉倉促地擠出一個笑:,是啊,舒小姐,沒想到你和江會長也在這裏吃飯,真是巧。”

“因為我忽然想吃粵菜了,江澈說這家飯店的粵菜做得再地道不過,所以就帶着我來光顧了。對了,你一個人嗎?吳先生沒有陪你來?”

“哦,他是大忙人一個,沒空陪我,我自己一個人來的。”

為免舒眉再多問下去,回答完這個問題後,雪玉就馬上轉移了話題。盡管那個話題對她來說也是一樁傷心事,但她還是要強捺着傷心地表示祝福。

“對了,舒小姐,聽說你跟江會長已經和好如初,而且還在計劃婚事。真是恭喜你們了。”

“謝謝你,吳二太太。”

一邊致謝,舒眉一邊情不自禁地與江澈相視一笑,兩個人的笑容都流淌着無限的甜蜜與喜悅。看着別人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對比自己的所托非人還淪為美人計的工具,雪玉心底湧起一陣濃濃的酸澀苦楚,只是強忍着不在表面上流露出來罷了。

得知雪玉是一個人出來吃飯,正打算獨自叫車回去,舒眉熱情地表示她可以坐他們的車一起走,讓江澈繞道送上一程。盛情難卻,雪玉只得答應了。

下樓前,舒眉先去了一下走廊頭上的洗手間。江澈和雪玉一起等在樓梯口,誰都不吭聲,氣氛有些沉悶。因為江澈不擅言談——尤其不擅長與女人談話。也因為他之前無意中發現的一件事,令他陷入了沉思。

從首都大戲院看完名媛義演出來後,差不多是晚飯時間。江澈問舒眉想吃什麽,她這陣子江浙菜式吃得太多了,想換換胃口吃粵菜,于是他就帶她來了安樂飯店。

一頓飯吃到尾聲,江澈按鈴召來服務員打算結賬。服務員敲開門進入包廂的那一刻,斜對面的包廂裏正好走出了頭戴禮帽、并且将帽檐壓得極低的周鼎光。雖然很快就被服務員順手帶上的房門掩去了身影,但是江澈已經眼尖地認出了這位警務處處長。

周鼎光也在安樂飯店用晚餐的事,江澈一開始并不在意,以為他在此是有飯局應酬。不過結完賬走出包廂時,他又意外地發現了雪玉居然從同一間包廂裏出來。

而且,雪玉明明是和周鼎光在一起吃飯,卻自稱是一個人來的。再回想起之前,周鼎光刻意壓低帽檐離去的神秘樣子,江澈心裏就不能不犯疑了!

對于雪玉的謊言,江澈的第一反應是最人之常情的反應——他以為雪玉在背着吳仁義與周鼎光私下有染。但轉念一想後,他就馬上否決了這個想法。

因為雪玉如果有心想要紅杏出牆,應該不會找周鼎光這樣的男人。他既不年輕亦不英俊,不是那種容易招女人喜歡的風流俊俏公子哥。而且,吳仁義又是個出了名的精明人,雪玉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存心找死,否則絕不敢如此膽大妄為地給他戴綠帽子。

當江澈猜出雪玉在安樂飯店私會周鼎光,應該不是出自她的私心私情後,周鼎光的身份地位,自然就令他做出了另一種猜測:聽說周鼎光一向好女色。難道是吳仁義為了籠絡他,有意投其所好,甚至不惜遣派自己年輕美貌的姨太太去迎合嗎?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江澈微微一震。在他看來,讓自己的女人去陪別的男人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像他就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舒眉犧牲美色為自己換取可以加持的軍政勢力。他有些難以置信吳仁義居然會這麽做,縱然雪玉是風月出身,但現在畢竟已經從良嫁作他的姨太太。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而雪玉當初想要脫籍從良,就是因為不想再操皮肉生涯,打算後半生洗淨鉛華做良家婦女。現在吳仁義卻又利用她行使“美人計”,有了這個開頭,那麽她從良嫁人後的生活就無異于換湯不換藥。只要她美色未衰,除了周鼎光之外,吳仁義還大可以讓她去色侍什麽王鼎光李鼎光,總之只要能為他帶來好處的人,他都可以盡情發揮這張美人牌的作用。

一念至此,江澈不禁目露憐憫地看了雪玉一眼。那一刻,雪玉的粼粼眼波也正好悄悄流向他,蘊滿凄楚傷心的神色。

四目對視時,久歷風塵、一向擅于察顏觀色的雪玉,輕易就看懂了江澈飽含憐憫的眼神,驀地有所明了地顫聲問:“你……剛才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遲疑片刻後,江澈決定實話實說:“我……看見周鼎光從你的包廂裏走出來——這是吳仁義的安排對嗎?”

雪玉的一雙明眸中迅速蒙上水霧,一眨眼,眼淚就像水晶珠子似的直往下掉。雖然她沒有回答江澈的問題,但顆顆淚珠已然是最好的回答了。

倉惶地低頭一拭淚後,雪玉腳步零亂地徑自下樓離去。沒有一聲道別,也沒有一句交代,就那樣一個人匆匆走了。因為她實在無法再繼續面對江澈。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今晚沒有在這裏遇見他。沒有被他知道自己從良嫁人後,依然在過着一種變相出賣肉體的生活。

欲言又止後,江澈終究沒有叫住雪玉,只是深深嘆息着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飯店大門口。

當從洗手間出來的舒眉,發現樓梯口只站着江澈獨自等待的身影時,十分奇怪地詢問:“咦,吳二太太呢?”

江澈想了想沒有如實相告:“哦……她遇上了朋友,和朋友一起先走了。”

舒眉也不疑有他,挽上江澈的胳膊和他一起下樓離開飯店。外頭的天色已經黑透了,雨也淅淅瀝瀝下大了。下雨天可以活動的地方有限,舒眉表示有些累想早點回去休息,江澈就直接開車送她回了福音堂。

在福音堂門口停好車後,江澈先下車撐起油紙傘,再繞到副駕駛座那側拉開車門,攙扶着舒眉下車。當舒眉下了車,他正準備順手關上車門時,忽然瞥見座位的椅面上有一小團殷紅血跡,頓時吃了一驚。

“舒眉,你的座位上怎麽有血?你是不是受傷了?”

一邊驚駭地問着,江澈一邊下意識地繞到舒眉身後查看。當發現她藍色旗袍的大腿處果然也泅開了一團鮮血梅花時,他臉上的表情更加驚駭。平時領着一幫刀手縱橫四方,血雨腥風中亦面不改色的保安會長,此刻卻緊張得臉色泛白,聲音又急又憂:“舒眉,你真的受傷了!快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舒眉趕緊拉住他,有些忸怩地說:“別緊張,我沒有受傷了!這些血……是那個了……你懂的哦?”

江澈卻是一臉完全不懂的神色:“我不懂——你都流血了,怎麽會沒有受傷呢?沒有傷口就不會有血呀!”

舒眉意想不到地一怔:“你……真的不懂?”

“我還要懂什麽?流血就代表受傷這不是常理嗎?別再說這麽多了,你先上車跟我去醫院吧。”

江澈心急如焚地想把“受傷流血”的舒眉送去醫院,她對此實在是哭笑不得:“看來你真是不懂啊——我不是受傷了,而是大姨媽來了。”

這話讓江澈更加不懂、更加糊塗了,他茫然地睜大眼睛“啊”了一聲後,下意識地四顧環視着問:“你大姨媽來了?她在哪兒?”

舒眉忍俊不禁地笑了:“澈GG,你是來賣萌的嗎?你簡直可以給‘呆到深處自然萌’這句話做代言人了!”

的确,江澈對女性生理知識的全然不了解,令他的表情和反應既笨拙又可愛,是絕對的呆萌屬性了。舒眉的笑聲連連中,他依然還是一派摸不着頭腦的迷惑神色,更加呆萌十足。

74|29. 獨家發表

實話實說,穿越時空來到民國後,舒眉在其他地方都适應得還不錯,唯獨在“大姨媽”這個問題上一直苦不堪言。

在沒有衛生巾的民國時代,女性的月經期都靠月經帶連着月經布吸收經血。一般女性使用的月經布,多半由舊衣物和舊毛巾折疊而成。用過後再清洗幹淨,以備下次使用,耐用又實惠。此外也有所謂新型月經衛生用品,被稱為新改良女子衛生布,特別柔軟。但價格不菲,每盒一元,每打十元,抵得上普通百姓人家半個月的開支了,如此高檔的日常用品一般人根本買不起。

舒眉第一次看到這種衛生布的價格時,幾乎要吐血:不是吧?區區一個衛生布居然賣這麽貴?本小姐已經夠淪落了,沒想到淪落值還要刷出新高——連大姨媽都快來不起了。

舒眉教一個月的書月薪才十五塊,要花上三分之二的月薪才能買到一盒衛生布,這實在太不劃算了。所以,她也只能向民國女子學習,準備幾條柔軟的毛巾來對付每月一次的生理期。

這個生理期真心不好對付啊,用慣了方便的衛生巾,現在卻要學習用月經帶和月經布,而且用過後還要一一清洗,這實在是苦差事一樁。想不洗都不行,因為沒那麽多錢一直去買新毛巾扔廁所。

用過月經帶和月經布後,舒眉真是十分懷念衛生巾。現代社會那種護翼防側漏的衛生巾,使用起來別提呵護得多周到了。而一個現代女性在民國,單憑疊成長方形的月經布想要安度經期,實在是太困難了!至少舒眉至今還沒有掌握這個決竅。

之前在安樂飯店,舒眉之所以臨下樓前還去上一下洗手間,就是感覺到大姨媽好像出狀況了。一檢查果然如此,所以才以“累了”的借口要求早點回去休息。沒想到還是在副駕駛座上留下了“姨媽到此一游”的痕跡,還讓江澈“飽受驚吓”。

十二歲那年加入金鑫保安會當小弟後,江澈就一直在男人圈裏生活,對女性方面的生理知識完全沒有了解渠道。十二歲以前,雖然他和母親、姐姐一起生活過兩三年,但是謝素蕖因為喪夫與家道中落,身心遭受了雙重打擊,導致月信縮減。後來日子又越過越艱難,她為了養活一對兒女總是自己忍饑挨餓,營養的極度不良更是讓她才三十多歲就提前閉了經。而小江澄又還沒有到來初潮的年紀,所以江澈在這方面完全就是零認知。

一場大笑過後,舒眉對江澈上了一堂女性生理衛生課,解釋了一下何謂“大姨媽”。他聽得一臉匪夷所思地嘆道:“什麽?你們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在流血,居然還不會因此失血而死,這也太神奇了吧?”

“是啊,女人就這樣一種每月流血一周都不會死的逆天生物,你服不服吧?”

江澈由衷地直點頭:“服,當然服。這種獨門絕技想不服都不行啊!”

把舒眉送回福音堂後,江澈就直接驅車去了李保山家。

在李保山的書房中,江澈将今晚在安樂酒店偶遇雪玉和周鼎光的事簡略地告訴了他。他話還沒說完,李保山就已經聽明白了,冷冷一笑道:“吳仁義還真是豁得出去啊!為了巴結周鼎光,居然連自己的姨太太都拱手獻上了。”

頓了頓後,李保山又不無鄙夷地說:“雪玉也真不愧是人盡可夫的婊-子出身,說什麽從良嫁人後就要安心做良家婦女,到頭來還不是一個賣肉的賤貨。這對狗男女狼狽為奸不惜血本地讨好周鼎光,如果說只是想幫金鑫商社拉關系,鬼都不信。吳仁義分明就是在為自己找靠山,打算将來好順利地取代我呢。”

對于吳仁義的動機江澈也是如此設想。賀國鑄卸任後,新上任的周鼎光就成為李保山繼續拉攏的對象。現在吳仁義不惜讓姨太太雪玉去“應酬”周鼎光,可想而知他是多麽迫切地想把這位處長變成自己的靠山。如果周處長肯為他撐腰,将來他想要取李保山而代之,也就不愁鎮不住場子了。

但是對于李保山評價雪玉的一番話,江澈卻是不認同的。因為他很清楚雪玉只是在不得已地順從吳仁義的安排,因為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吳仁義軟的不行肯定會來硬的。對付這樣一個弱女子,一個心狠手辣又寡廉鮮恥的男人自有一百種方法讓她乖乖聽話了。

一念至此,江澈不禁面露憐憫地說:“山爺,我看玉姑娘的樣子,她對這件事其實是很不情願的。當我問起她這是不是吳仁義的安排時,她都委屈得哭了!”

李保山聽得一怔:“什麽?你跟她求證了這件事?她還在你面前委屈得直哭——你和她什麽關系啊?”

江澈只是随口一句話,就被李保山聽出了破綻,他有些尴尬地解釋:“山爺,我和玉姑娘沒關系了。只不過……她……”

雖然江澈拉長着尾聲遲遲沒有把話說完,但李保山已經從他的表情裏猜出了真相,問得直截了當:“她是不是喜歡過你呀?”

江澈神色不自然地低下頭沒有吭聲,等于無形的默認,李保山頗感意外地瞪大眼睛“咦”了一聲:“她居然對你動過心,真是一點都沒看出來。江澈,你這小子還挺有女人緣呢。”

江澈尴尬得有些臉頰泛紅,趕緊把話題拉回正軌問:“山爺,現在看來吳仁義确實心裏藏奸,暗中在有所圖謀。您打算怎麽辦?”

對于吳仁義其人,江澈其實一向并無惡感。因為他表面上很會做人,永遠對人笑臉相迎,從不得罪誰。但這只笑面虎暗中指使刀手來襲擊自己和舒眉的事,卻讓江澈着實惱火。因為這威脅到了舒眉的人身安全。所以,他希望李保山能盡快解決掉這個隐患。

李保山沉吟着說:“沒有證據,暫時先不要動他。金鑫商社成立後他就一直在幫我做事,做了十幾年,如果沒個合适的理由就把他給撸了,只會讓人認為是我李某人無情無義。誰會知道其實是姓吳的自己不仁不義呢?——對了,那個叫煙霞的妓-女你找得怎麽樣了?有眉目了嗎?”

“暫時還沒有,我秘密托新安幫的鄭堂主幫我在上海蘇州兩地尋訪過,都沒有發現她的行蹤。我又托鄭堂主再讓漢口的新安幫徒們幫忙訪一訪,看她會不會去了漢口。”

江澈所說的漢口就是現在的武漢。民國時期的武漢,是除首都南京外的“滬漢津穗”四大一線城市之一。作為長江流域一帶的重要通商口岸,漢口享有“駕乎津門,直逼滬上”的美譽。而任何繁華都市都有着同樣繁華“娼”盛。煙霞被吳仁義吓得連夜離開了南京,上海蘇州兩地或許因為距南京太近,讓她也不敢逗留,極有可能乘輪船去了漢口繼續賣笑生涯。

當初新安幫有意招攬江澈入夥雖然不成功,但鄭安與江澈仍然私交甚篤。對于他的請求幫忙也是一口答應,毫不推辭了。

李保山點點頭說:“嗯,如果漢口還找不到人,沒準就是已經被吳仁義滅口了。咱們也不能幹等,得另外設法去揪吳仁義的狐貍尾巴,還得要讓他也不痛快一下。”

“山爺打算怎麽讓他不痛快?”

“這個嘛……”

欲言又止地停頓了一下後,李保山改變主意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江澈,而是改口道:“這個我還得再想想,等想到了法子再說吧。好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打發了江澈回家後,李保山召來自己的另一位心腹阿祖密語交代了一番。交代到最後,他陰鹜地一笑說:“吳仁義為了巴結周鼎光連姨太太都主動送上床,而周鼎光居然也笑納不誤。這對靴兄弟既然都這麽不要臉,那我就幹脆讓他們倆都大大地丢上一回臉。”

幾天後,吳仁義特別準備好的一套公寓裏,迎來了周鼎光的首次大駕光臨。

之前在安樂酒店的野合,周鼎光一直不太盡興。畢竟是公共場所,不能不提心吊膽幾分。而在這處“香巢”中,周鼎光就可以徹底放下心随心所欲了。從雪玉進門後,他就一直沒有放開過她,兩個人活像連體嬰似的纏成一團。直到忽然有人破門而入,他們才驚得慌忙散開。

破門而入的是一幫軍統特務,因為接到密報說這裏有中-共地下黨員在秘密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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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