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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搞不清楚出事的具體原因,只聽說是俞理事開槍殺了山爺。”

“什麽?俞大維殺了山爺?!

江澈覺得這完全說不通啊,因為俞大維沒理由殺李保山,李保山也與俞大維沒有任何利益沖突。他倒是很清楚李保山今天傍晚叫了吳仁義過去總社辦公樓,打算先把這只養不熟的狼轟出金鑫商社,然後再趕盡殺絕。論理,如果李保山出了什麽事,最有可能的行兇者是吳仁義才對,怎麽會是俞大維呢?

越想越不對勁,江澈決定盡快去總社辦公樓查看一下。他先開車把舒眉送回了福音堂,再載着九信趕往案發現場。

江澈趕到金鑫商社總社時,常務理事之一的陳奎也正好聞訊到了。兩個人一照面,都是滿臉驚疑之色。而總社辦公樓的案發現場仍在封鎖中,他們倆也不能上樓,只能疑惑不安地站在樓下張望。

當發現肩膀帶傷的吳仁義扶着吳才一起從樓裏走出來時,陳奎馬上招手喊他:“老吳啊,這邊來一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吳仁義剛和趕來處理案件的霍探長談完案情經過,現在正準備去醫院正式處理一下肩部只是粗略包紮着的傷口。見到陳奎和江澈,他走過去搖頭又嘆氣地說:“唉,真是讓人想不到啊!俞大維那個大老粗,犯起渾來居然敢對山哥動粗,一槍就把他的頭打爆了。”

陳奎滿臉不解地問:“什麽?老俞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對于俞大維“殺”李保山的事,吳仁義早在動手前就已經編好了理由,報警後更是抓緊時間把謊言完善了一番。剛才已經對着霍探長說了一遍,現在再重複一遍也毫不困難。

于是,吳仁義又繪聲繪色地對着陳奎和江澈講述起來:俞大維是如何因賬目有問題被李保山叫來總社訓斥;又是如何惱羞成怒下拔槍殺人;他本人又是如何赤膽忠心地為李保山報仇,開槍射殺了俞大維,甚至因此還身中一槍挂了彩。

吳仁義一番話雖然編得滴水不漏,但江澈卻是堅決不信的,因為這個人對李保山的不忠不義狼子野心他再清楚不過了。他更相信今晚這樁血案,吳仁義才是那個惱羞成怒下動手殺死李保山的兇手,俞大維只不過是一個被拉來墊背的枉死鬼。

只是此時此刻,李保山已經中槍身亡,俞大維也淪為陪葬,吳仁義在死無對證的情況下控制了整個局面。在這種形勢下,江澈絕不會那麽魯莽貿然地就去指控他什麽,暫時保持沉默觀望一番是最明智的做法。

所以,聽完吳仁義的話後,江澈什麽也沒說,只是目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像是藏着很多細小的繡花針,刺得吳仁義很不舒服地皺了一下眉頭。

談話結束後,吳仁義和吳才一起上車趕去醫院處理傷口。

吳才一邊開車一邊慶幸不已地說:“義哥,還好你當機立斷幹掉了李保山和俞大維,現在局面果然被我們控制住了。警方那邊我剛探了霍探長的口風,他都完全相信是俞大維殺了李保山。”

吳仁義陰沉沉地道:“不過,有一個人似乎不信——江澈。李保山一定告訴過他什麽,他剛才看我的眼神是知根知底的樣子。”

吳才一驚:“義哥,那怎麽辦?”

“不用擔心,江澈就算不信又能把我怎麽樣?李保山已經死了,他的靠山也已經倒了。如果他夠聰明,就應該知道有些事最好爛在肚子裏不要再提,否則只會對自己沒好處。對了,那個粉頭煙霞你還得趕緊去處理一下,她沒其他地方可去,一定回了天香樓。你找到她後把她扔進秦淮河,整件事就更加死無對證了。”

吳才直點頭:“是,義哥。我把你送去醫院後就馬上去天香樓處理她。”

李保山死後第二天,李星南聞訊從杭州趕回來處理父親的喪事。那時候,警方已經基本根據吳仁義的供述認定是俞大維殺害李保山,接下來只是在做一些文書方面的工作了。

對于吳仁義編造得滴水不漏的謊言,李星南自然也聽不出什麽破綻。他本來就是一個除了吃喝嫖賭外啥也不懂的人,精明的李保山一死,吳仁義想要牽着這位纨绔子弟的鼻子走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他甚至還非常感激吳仁義幫他“報父仇”當場殺了俞大維。

李保山死後,李家宅邸一連三天大設靈堂迎接吊唁的客人。社會各界的吊客來了不少,密密麻麻的花圈和挽聯一再被送靈堂,幾乎快要堆不下了。

靈堂設好的第一天,江澈和舒眉就一起前來吊唁。江澈一身黑色長衫,舒眉一襲素白紗裙,雙雙在靈柩前肅穆地鞠躬行禮。雖然對于李保山其人,江澈曾經有過心結,但是嚴格來說他對他算是不錯了。如今意外慘死,那點心結也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對于每一位進堂拜祭的賓客,披麻戴孝的李星南都要滿臉哀戚地磕三個頭以示感謝。可是看見一身白衣袅袅婷婷走進來的舒眉,他卻有片刻的魂不守舍:果然是“女要俏,一身孝”,這小娘們穿着這條白裙子,真像仙女下凡一樣清新脫俗啊!

李星南死盯着舒眉的注目禮,被江澈敏銳地察覺到,暗中不無鄙夷又無限蒼涼地一嘆:他父親剛剛去世,他一邊守着靈堂竟然還一邊起着色心。可憐山爺英雄一世卻攤上這麽一個不成器的兒子。看來我也不用白費唇舌跟他說什麽了,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我。

原本江澈還打算今天來拜祭後找機會試探一下李星南的口風,看他是否相信吳仁義的說辭,再決定是否對他告知自己對吳仁義的懷疑。盡管明知李星南與自己的關系一向有失和睦,他相信吳仁義的概率絕對要高得多,但江澈還是不免想要試一試。不過,在看到李星南守靈期間還不忘對舒眉起色心,他也就對這個花花公子徹底死心了。

拜祭過後,江澈帶着舒眉在靈堂沒站多久就出來了。一來吊客太多,靈堂雖大卻終究容量有限,前客要不停地讓後客。二來他也實在不想讓李星南那雙色眼,頻頻掃向自己心愛的女人。

他們倆雙雙走出靈堂時,身穿一襲黑色真絲旗袍的煙波玉正好也前來吊唁。迎面遇上的那一刻,她正被負責接待吊客的主事先生領進去,不便停下打招呼,便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在堂外等一等她。

江澈和舒眉在堂外等了幾分鐘後,行完禮的煙波玉款款出來了。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憂慮不安,輕聲詢問道:“江會長,舒小姐,你們是不是要走?我能不能搭一程便車啊?”

舒眉點頭道:“當然可以,一起走吧。”

江澈直覺煙波玉叫住他不是只為搭便車那麽簡單。果然,上車後,煙波玉就試探着問:“江會長,山爺的死,并非吳仁義所說的那樣,對嗎?”

目光一閃後,江澈忽然明了地問:“玉姑娘,你見過煙霞對嗎?”

舒眉也反應過來了,急切地追問:“啊,你見過煙霞,那她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麽?”

李保山的死絕非吳仁義口頭說的那麽簡單,這一點江澈和舒眉都有共識。

事實上,出事當天傍晚,兩個人在一起吃飯時江澈就已經告訴過舒眉,李保山決定收拾吳仁義了。只要把這個狼子野心的家夥打壓下去,大家就能過上一段時間的太平日子。沒想到事态發展卻急轉直下,結果竟是李保山死于非命,俞大維“犯上作亂”,吳仁義倒成了忠心護主的“忠臣”一名。

李保山一死,金鑫商社名義上雖是少主李星南繼任執掌大局,實際上控制局面的人非吳仁義莫屬。首先他本來就是僅次于理事長的副理事長;其次他的能力也比李星南要強得多;最後他還因為“護主有功”得到了李星南的感激與信任;三管齊下,金鑫商社這個帝國他就算還不是真正的皇帝,起碼也是攝政王一名了。

吳仁義這樣獨攬大權的局面,讓江澈對事實真相更加三緘其口。雖然那晚金鑫商社總社辦公樓的血案發生後,江澈嚴重懷疑吳仁義才是真兇。可是樓裏的死人已經不會開口說話了,也就沒有證據證明他的猜測。

不過,在聽說幾名死者中并無煙霞其人,江澈猜測也許是對質後李保山放煙霞先走了。如果她不在場,就等于有一個人證被留了下來。

82|29. 獨家發表

這些天來,江澈一直在試圖找到煙霞,也查出她當晚回過天香樓,可是人進了天香樓後卻忽然沒有蹤影。 雖然并沒有人見到她離開天香樓,可是樓裏卻死活找不到這個人了。

這種現象,江澈很清楚一般只意味着一件事——人已經被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口,多半就是直接扔進了秦淮河毀屍滅跡。

僅有的一位證人都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江澈明白自己想要去指證吳仁義的最後一絲機會都沒有了。可是這個時候,煙波玉卻作為一位間接的人證出現了。

對于江澈的詢問,煙波波一邊點着頭,一邊聲音凝重地說:“是,山爺死的那晚我見過煙霞,她當時告訴了我一些事。讓我覺得,吳仁義他……很有問題。”

出事那一晚,煙霞提前離開金鑫商社總社辦公樓回到天香樓時,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重遇煙波玉,畢竟她幾個月前就從良嫁人跟了吳仁義。乍見之下,煙霞問得十分驚訝:“咦,你不是嫁給吳仁義當姨太太去了嗎?怎麽又回來做了?”

當得知煙波玉已經成了吳家的下堂妾,煙霞并不追問原因就一口咬定:“一定是吳仁義對不住你,那家夥就不是好東西。知道嗎?姑奶奶我的這條小命,就差一點就葬送在他手裏了。”

煙波玉聽得一怔:“煙霞,你這話從何說起?吳仁義為什麽會想要你的命呢?”

煙霞于是把自己遭吳仁義算計背上黑鍋的事細細說給她聽,又說了不久前剛在金鑫商社總社發生的一幕,最後不無幸災樂禍地道:“山爺知道了吳仁義一直在背後算計他非常生氣。雖然他打發我先走了,但不難猜到接下去他一定要狠狠收拾吳仁義。咱們啊,明天就等着聽落水狗挨打的消息吧。”

煙霞的一番話,聽得煙波玉心驚肉跳。她雖然跟了吳仁義好幾個月,卻一點都沒察覺到他對李保山有貳心,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流露過一星半點相關事宜。這個人的城府真是太深了,等閑人根本摸不到他的底。難怪他願意把自己雙手奉送給周鼎光,借此撈取軍政勢力的資本,原來是打着一朝稱王的算盤呢。不過姜還是老的辣,李保山還是把他看透了,他這一下只怕要偷雞不着蝕把米了。

與煙霞短暫的交談過後,因為花廳裏還有一位預約好的客人在等着,煙波玉不得不先離開她去招呼客人。等到陪那位客人打完茶圍後再回去找她,卻發現樓裏上上下下都不見她的蹤影,問門口守着的龜奴卻又說沒有見到她出門。

煙霞忽然不見了,煙波玉當時就預感到情況恐怕不妙。等到次日新聞傳來,李保山被俞大維槍殺伏屍于總社辦公樓,她大驚失色之餘,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看來山爺沒有收拾掉吳仁義,反而遭了他的毒手。煙霞估計也已經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口,否則絕不會這麽無緣無故就在天香樓裏失了蹤。

煙波玉揣測出了案件的真相後,就想找個人說說話,那個人自然非江澈莫屬。因為煙霞說過她是被江澈托人從漢口找回來的,也是江澈把她帶去和李保山見面回話的,顯然江澈對于吳仁義背叛李保山的事一清二楚。這些事跟他說再妥當不過了。

只是,煙波玉不好直接去找江澈。因為她和他沒有直接來往,在這種非常時刻一反常态地找上門去,萬一被吳仁義察覺出什麽風吹草動就不妙了。所以,她謹慎地決定去靈堂拜祭李保山時,再找機會與江澈自然而然地交談。搭便車成了一個再好不過的理由,反正她以前也搭過他的便車。

奔馳的車廂可以徹底抛開隔牆有耳的隐憂,煙波玉毫無顧忌地将那晚與煙霞的談話全部複述了一遍。江澈聽得目光冷銳無比:“看來我沒有猜錯,惱羞成怒憤而殺人的其實是吳仁義,俞大維只是一個倒黴的替死鬼。”

舒眉一臉驚駭又同情的表情說:“這個俞大維真是夠倒黴的,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錯誤的地點,結果就成了替死鬼一個。”

“何止他成了替死鬼。南少爺一回來就發了話,光俞大維一條命不足以償還血債。接下來,他還要俞家老老小小十八口人命給他爹陪葬。”

此言一出,別說舒眉了,連煙波玉都大吃一驚:“什麽?南少爺還打算滅了俞家滿門嗎?”

江澈一臉無奈地點點頭,舒眉滿臉于心不忍地問:“江澈,你有沒有辦法救救他們?俞大維是無辜的,他們一家老小就更無辜了。”

“你放心吧,俞大維的兩個兒子也不是軟柿子。目前自保應該不成問題,暫時還輪不到我去出手搭救。”

俞大維的兩個兒子俞龍俞虎,從小跟着老子出來混江湖,可謂見多識廣反應敏捷。聽說自家老頭子“殺”了李保山,他們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李星南肯定不會放過俞家滿門,立刻就帶着一家老小先遁了。江澈接到李星南的命令帶刀手去血流俞家時,也故意找借口拖延了半日,等到他們趕到時俞家已經只剩一棟空宅。

煙波玉又問:“江會長,那接下去怎麽辦?我們要不要向警察局揭發吳仁義呢?”

江澈果斷搖頭道:“不行,一沒人證二沒物證,我們什麽都做不了。更何況吳仁義不但讓警方相信了他,還讓李星南也相信了他。現在他穩穩地掌控着大局,我們如果貿貿然去告他才是真兇,除了給自己惹麻煩外絕不會有任何好結果。”

舒眉再是如何的正義感爆棚,恨不能立刻将真兇繩之于法,也不得不點頭附和道:“是啊,現在的情況對吳仁義更有利,我們空口無憑說什麽都沒用,就別白白送上門去被他當靶子打了。”

江澈更是一臉凝重地交代:“玉姑娘,你千萬別讓人知道煙霞告訴過你什麽。不然,你一定會性命堪憂的。知道嗎?”

煙波玉聽得臉色一白:“我明白。這件事除了告訴你們以外,我再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把煙波玉送回她暫住的公寓樓下,江澈再次叮囑了她一定要對自己所知所曉的一切保密後才驅車離開。離開前,還特意留了保安會所的辦公號碼給她:“玉姑娘,以後如果有什麽事不方便直接找我,就先打電話聯系我吧。”

煙波玉獨自上樓返回公寓,打算換套衣服就去天香樓繼續扮演她颠倒衆生的名妓角色。當她穿着一襲華麗又高雅的寶藍色蘇繡旗袍款款走出公寓門時,意外地發現門口站着一個人——吳才。

吳才是吳仁義的堂弟兼心腹,煙波玉以前經常看見他跟在吳仁義身邊,只要他出現的地方就必有吳仁義登場。所以她的第一反應是吳仁義來了,可能就等在樓下的馬車裏。這個時候他突然跑來找她,她心裏難免有些緊張:他來找我做什麽?不會是知道我知道了什麽吧?

這個猜想讓煙波玉不可避免的有些緊張害怕,只是表面上竭力不流露出來,還刻意笑得越發妩媚嬌柔,想先從吳才這裏打探一些消息。

“吳才,你怎麽來了?是義哥想見我嗎?”

看着她絕美的笑容,吳才的眼神有片刻恍惚,爾後才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是,是我自己來找你的。”

微微松了一口氣,煙波玉又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進屋再說。”

不由分說地擠進屋關上門後,吳才卻久久地沉默無言。久得讓煙波玉都有些奇怪,忍不住再次追問:“吳才,你到底有什麽事啊?”

吳才這才緩緩開了口:“玉姑娘,我知道……煙霞告訴過你什麽。不過,我沒有讓義哥知道你知道。如果他知道了,你就要完蛋了。所以這件事你千萬不要聲張出去,因為我實在不想像解決煙霞那樣解決你。”

吳才的一番話聽得煙波玉一張俏臉霍然失色,整個人都忍不住的瑟瑟發抖,聲音也直抖:“你……解決了煙霞。你把她怎麽樣了?”

“她的屍體現在應該已經漂出三十裏外去了。原本義哥交代,下手前問明她是否告訴過別人發生的所有事,如果有的話就一起解決掉。不過我聽她說只告訴了你,就對義哥隐瞞了這一點。但是你一定要守口如瓶,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事情的真相——除非你想死。”

呆呆地伫立良久後,煙波玉才看着眼前的吳才輕聲詢問:“你……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吳才一直是吳仁義最忠實可靠的部下,對于他的所有命令都執行無誤。可是偏偏這一次,沒有完全按照他的指令行事,只解決了煙霞,卻放過了從煙霞口中聽到了全部秘密的煙波玉。原因是什麽?稍微有點閱歷的人都不難猜出,更何況是久歷風塵心思剔透的煙波玉呢?

這個問題,吳才沒有回答,而是低下頭徑自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煙波玉臉上的表情複雜之極……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為何,最近的讀者留言越來越少,只有郝思伽,花暖和HEHE還會浮出水面評論,其他有愛的小天使都去哪兒了?好桑心……

83|29. 獨家發表

把煙波玉送回家後,江澈接下來自然是駕車将舒眉送回福音堂。 車窗外的天□□雨,烏雲陰沉沉地壓在半空中,卻不及他眉間的陰郁之色更沉。

半路上,舒眉忽然想起來詢問:“對了,江澈,當初雪玉和周鼎光那件桃色新聞曝光,你說是李保山和那位新處長黃勳一手炮制的結果。也就是說黃勳應該很清楚吳仁義在暗中算計李保山的事,所以才會和他聯手合作既讓姓吳的丢了臉,又讓姓周的垮了臺。那你是不是可以找他說一說這個案情真相呢?”

這一點江澈其實早就想到了,他苦笑着搖頭說:“不行,因為黃勳很明顯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他雖然很清楚山爺和吳仁義之間的暗戰,卻在案發後什麽也沒說、什麽也不管。只是昨晚來向南少爺表示了一下哀悼之意,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你說,還有什麽好說的?”

“他這人怎麽這樣啊!好歹李保山也幫他當上了代理處長,就這麽枉死了都不管嗎?”

江澈若有所思地緩緩說:“記得山爺曾經說過,黃勳此人天性涼薄,沒有人情味,所以他一開始并不想扶持他當處長。只是後來周鼎光被吳仁義用美人計俘虜了,他沒有別的選擇才捧黃勳上位。看來還是捧錯了。當然,也或許在黃勳看來,山爺雖然助他成功上位,但他這麽做的主要原因還是想要打擊吳仁義。所以他也并不在意這個人情。最重要的一點是山爺已經死了,金鑫商社已經被吳仁義操控在手,他又何必為了一個死人而去得罪一個大權在握的掌權者呢?”

的确如江澈所想,黃勳對于李保山的橫死雖然也猜出了必定另有隐情,但人既然都已經死了,他也就懶得再為一個死人費心費力。而且在黃勳看來,吳仁義既然有能力在這場權力角逐中勝出,那就說明他有本事。而李保山一時不慎送了命,則是他的無能。

所以黃勳不打算過問此案,只是走過場去李家給李保山上了三炷香拜祭一番。當時吳仁義也在,因為老爹死後李星南視吳仁義為主心骨,李保山的後事特意找他幫忙料理。

黃勳臨出門時,吳仁義殷勤地一路相送到大門口,還特別說:“黃處長新官上任後,吳某人因為瑣事纏身,一直沒有給您道喜。真是太失禮了!回頭一定備份厚禮送去府上,還請黃處長一定要給個面子收下才行啊!”

有了吳仁義這番話,以及他次日就派人送上門的一份相當豐厚的厚禮,黃勳自然是更加懶得追究李保山離奇喪命一案了。

這件案子上吳仁義已經一手遮天。舒眉對此只能無可奈何地繼續嘆氣。沒辦法,誰讓民國時代的法證實在太不給力,只能是吳仁義怎麽說警方就怎麽聽。如果這樁案件發生在21世紀,先進的法證科學可以準确鑒定出殺人的子彈是出自哪把槍,血跡鑒證專家還可以根據現場飛濺噴灑的血跡來還原案發現場經過,才不會任由他信口雌黃指鹿為馬呢。

在福音堂門口停住福特車後,江澈一邊下車陪着舒眉走進大門,一邊千叮咛萬囑咐她這陣子千萬不要獨自一人外出,因為目前的形勢實在不太好。吳仁義連李保山都敢動手殺的話,估計就沒有他不敢做的事了。而福音堂作為美國神父布道的地方,舒眉呆着會比較安全,一般人輕易不敢進來這裏滋擾生事。

舒眉也十分明了地嘆着氣說:“原本我還不太喜歡李保山這個人,可是他這一死,才發現他其實有他的好處了。至少有他在的話,李星南就不敢亂來。現在他死了,李星南當了老大,江澈你以後一定沒好日子過了。還有,他肯定又要繼續打我的主意了。真是煩躁啊!”

江澈何止不清楚這一點呢。李星南一向看他不順眼,只是礙于李保山的面子不能把他怎麽樣。現在老頭子一死,他坐上了金鑫商社一把手的位子,還不趁機狠狠打壓他一番出口惡氣才怪呢。而吳仁義肯定也會趁機煽風點火,煽動李星南來對付他——這樣的借刀殺人,對吳仁義來說是再得心應手不過的事情。

處境如此不妙,令江澈無法不憂心仲仲。他擔憂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舒眉的安全。因為李星南一直在打她的主意,剛才披麻帶孝地在靈堂上為老頭子守靈之際,還不忘色迷迷地一直偷瞟她。等到喪事一辦事,還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麽下流勾當來。如果自己不能保護好舒眉,那麽後果将不堪設想。

思來想去一番後,滿懷危機感的江澈一走出福音堂的大門,就果斷地跳上車,直接驅車去了新安幫忠義堂找鄭安。

江澈剛剛離開了福音堂不過幾分鐘,另一輛汽車在教堂大門外緩緩停住。一身白衣黑褲的關野信從車裏跳下來,步伐矯健地進了門。

在教職員辦公室裏關野信找到舒眉,舉起手中的一塊白絹手帕含笑問道:“今天我去洗車時,在副駕駛座下面發現了這塊手帕,應該是你掉的吧?”

“是啊,這是我的手帕。我還以為掉在了天香樓呢,原來是掉在你車上了。還要你專程給我送回來,真是給你添麻煩了。謝謝啊。”

舒眉前兩天坐關野信的車一起去天香樓為煙波玉解圍,不小心把手帕掉在車上沒有發覺。而關野信也是直到這天去洗車時才發現。因為這些天只有舒眉坐過他的車,所以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她的東西,特意找來福音堂物歸原主。

“對了,上回你幫了玉姑娘的大忙,她還跟我說幾時要請你吃頓飯以示答謝。你最近有空嗎?”

“有空是有空,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的事,不用請吃飯這麽客氣了。”

“不是我要請你,是玉姑娘堅持要請你,你就賞個臉吧。當然,如果你嫌棄她是煙花女子,不願意和她一起吃飯就算了。”

舒眉故意這麽說,讓關野信趕緊聲明:“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了。風塵中亦有奇女子,何況秦淮風月一向格調甚高,譬如秦淮八豔不僅姿色過人且都氣節不凡。這位玉姑娘雖然是風月出身,但我看她也不像一般的庸脂俗粉,所以絕不敢輕慢了。”

“嗯,算你有眼光。既然這樣就別再推三阻四了,玉姑娘既然要請你吃飯,你如果有時間就賞臉光臨一下吧。”

“好吧,既然卻之不恭,那麽這個星期天我可以安排時間赴宴。”

“那我回頭再問一下玉姑娘,看她星期天有沒有空。如果她沒問題,我再給你打電話确定一下啊。”

遲疑了一下後,關野信問:“她請我吃飯,你會不會來?”

“我……到時候要看情況吧,如果江澈有空陪我,我就去一趟。如果他沒空,那就只能算了。”

因為江澈要求舒眉近期在沒有他陪同的情況下不要單獨外出,所以舒眉如是回答。但是聽在不明就裏的關野信耳中,卻只當他倆好得形影不離難舍難分,在沒有另一人陪同的情況下就哪裏都不去。一時間滿腹心酸難耐,勉強一笑道:“是嗎?那就不強求了。”

不過頓了頓後,關野信一臉誠懇地說:“只是,如果你不能來,我一個人和玉姑娘吃飯恐怕不太好。她前段時間剛上過報紙,認識她的人實在太多了。如果只有我和她一起共進晚餐,我怕會被人當成日本外交官在中國召妓。所以,如果你無法成行,玉姑娘這頓飯我就只能好意心領了。”

關野信一番話說得在情在理,舒眉想了想說:“那我和江澈商量一下,即使他沒有空,我也盡量争取來吧。”

舒眉這番話讓關野信聽得有些疑惑地詢問:“什麽意思啊?難道他沒有空也不準你來嗎?我知道中國男人對女人一向有着很強的控制欲。要求她們三從四德什麽的,越聽話越好。難道他也……”

“不是不是,江澈絕對沒有要控制我的意思。就算是,我也不是那種乖乖聽話的小白兔了。只是……”

舒眉遲疑了一下沒有接着往下說,因為接下來的解釋太多太複雜,除了費唇舌外,她還要考慮江澈是否願意被一個日本人知道他的處境艱難。考慮的結果是肯定不願意的,而且也不難預料關野信的反應肯定是一臉“早就知道會這樣”“你和他在一起肯定會有麻煩了”之類的神情。

所以,她最終只是含糊的一語帶過:“他只是太緊張我的緣故,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看好我。”

舒眉的話岔開了關野信的思路,他心裏的疑惑頓時被酸澀取代了——整顆心酸酸澀澀得像塞了一把青梅似的難受。其實,江澈待她這般如珠似寶的重視,他也完全可以做到了,只是他并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

84|29. 獨家發表

江澈來到新安幫忠義堂時,鄭安一見到他沉郁的神色,再聯想到目前南京城鬧得最沸騰的金鑫商社總社辦公樓血案,就立刻明了地招呼他去更為隐蔽的後堂談話。

在後堂,鄭安劈面就問:“江老弟,李保山的死,是不是和俞大維沒有關系?”

江澈點點頭後,鄭安又說:“聽說在案發現場的幾個當事人,除了俞大維就是吳仁義。如果和俞大維沒關系,那就肯定和吳仁義有關系了。是他殺了李保山對嗎?”

江澈由衷地嘆了一口長氣道:“鄭大哥,還是你法眼如炬。”

“不是我法眼如炬,而是煙霞那件事分明就是有人在故意挑撥你和李保山的關系,好從中漁翁得利。俞大維是個衆所皆知的粗人,這種彎彎腸子他沒有。吳仁義那個家夥卻要鬼得多,所以我猜出他一定才是那個搗鬼者。而如果是他在暗中搗鬼的話,李保山叫去訓斥的人肯定就是他了。既然是他在挨訓,當然也只能是他惱羞成怒拔槍殺人。俞大維應該只是不巧送上門成了墊背的,對吧?”

“對,鄭大哥,跟你說話真是省事,我也是這樣猜的。一定是吳仁義殺了山爺,再把俞大維推出去當替死鬼。可是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他才是兇手,而且他已經讓警方相信了他的口供。尤其是李星南也完全信任他,卻視我為眼中釘。所以我什麽也做不了。”

“李星南一向當你是眼中釘,以前他老頭子在世時還能鉗制他幾分,讓他不好跟你太較勁。現在李保山一死,你在金鑫商社恐怕要沒有立足之地了。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願意轉投我們新安幫?”

“我确有此意,就是不知貴幫是否改變了主意?”

鄭安拍着江澈的肩膀說:“江老弟,放心吧,只要你願意來,我們新安幫随時歡迎。走吧,我們現在就一起去總堂見郭幫主好了。”

李保山的葬禮結束後,在金鑫商社煙土總行的會議室裏,理事會的主要成員舉行了一次會議。

金鑫商社總社的辦公樓雖然已經解除了封鎖,但是一個剛剛死過那麽多人的地方,委實有些陰氣森森的。實在不适宜再繼續做總社,目前正在另尋新的辦公地址。在那之前,煙土總行的辦公室便暫時先充當總社了。

李星南以新任理事長的身份高踞首席,吳仁義和陳奎分別一左一右地坐在他身邊,江澈則坐在陳奎下首的位置。這次會議的主題只圍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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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