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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江澈應該是被薛白出手搭救了,她撫着胸口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激動得直點頭道:“好,無論去哪裏,我都跟你走。”

關野信雖然不明就裏,但是薛白派人來找舒眉,又帶了一句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顯然是有着自己所不了解的深意。而舒眉此刻滿臉由衷的激動與欣喜,一掃片刻之前牽挂江澈時的憂慮不安,讓他很快猜出青年軍官奉薛白之命帶來的那句話一定與江澈有關。

想明白了這些事後,關野信并不多問什麽,只是立刻拉開車門說:“舒眉,上車吧,無論這位軍官先生要帶你去哪裏,我都可以開車送你們。”

瞥了關野信一眼後,青年軍官面露猶豫之色地對舒眉說:“舒小姐,我們三小姐再三交代過,只能帶你過去,不能再帶其他任何人。”

對此舒眉還沒來得及表态,關野信先搶着開口說:“舒眉,薛小姐之所以這樣交代,應該是擔心有心懷叵測的人騙取你的信任跟過去,然後對你對江澈不利。但是對我你可以百分百的放心了,因為我絕不會威脅到你們的人身安全。恰恰相反,如果外頭那些埋伏的人想要跟蹤你們,我可以開車甩掉他們。就算被他們跟蹤到了目的地,有我在,你們的安全也只會更有保障。”

舒眉想一想的确如此,關野信這個人絕對不會害自己,也絕對不會害江澈,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如果吳仁義真是一條甩不脫的狼,嗅出蛛絲馬跡後一路咬死跟在身後。那麽有關野信在場,既能在武力上與之抗衡,也能憑借日本外交官的身份讓他不敢亂來。

這麽一想,舒眉沒有任何猶豫地說:“好吧,關野信,那就麻煩你送我們一程了。”

一行三人坐上關野信的車離開福音堂時,舒眉特意在後車廂裏彎下腰。因為不想被埋伏的人看見她也在車裏,以此避免引來跟蹤。此舉果然有效,沒有人發現她。所以汽車一開上正街,關野信就直接在青年軍官的指引下,開車去了頤和路一帶的一家私人診所。

91|82.29. 獨家發表

那家診所,是一位曾經留德學醫的中國醫生開辦的西醫診所。

民國時期,社會階層比較高的華人都更信服西醫。接受西式教育的薛白亦是如此,每有生病不适的病态都會去看西醫。這家西醫診所因為離薛公館近,醫生的醫術也高明,已經成為她看病的首選之處。

從發現江澈受傷開始,薛白就想帶他去最近的這家診所療傷。可是他卻堅持要先趕去福音堂,她不得已地只能先順從他的意思行事。

但是,馬車還沒有跑出頤和路公館區,江澈就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瀕臨昏迷,整個人疲弱無力地倒在了後座上。薛白當機立斷地掉轉車頭改變路線,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不行,我現在必須先送你去看醫生。否則,只怕你到了福音堂也已經沒氣了。你放心,舒眉那邊我會派人去接她過來,不會讓她有事的。”

江澈也無力再堅持,只能氣若游絲地交代道:“你派去的人,要先對舒眉說一句話。不然,她是不會随便跟人走的。”

薛白聽懂了:“你們有約定的暗語是吧?什麽話,快告訴我。”

“笑笑,清流想見你。”

一字一頓說得清晰分明後,江澈猶不放心地聽着薛白重複了一遍,這才無力地合上雙眼,頃刻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把江澈送進了診所處理傷勢,薛白就馬上打電話給了留值薛公館的一名副官,讓他盡快趕去福音堂把舒眉接過來。

對于薛白親自送一名受了傷槍的傷者來診所就診,醫生接診時臉色雖然有些緊張,但也沒有多說多問,畢竟救人要緊,所以一心一意地先救人。替江澈開刀取出子彈,再止血消毒縫合傷口後,醫生才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薛小姐,他中的是槍傷,需要報警嗎?”

回想一下江澈之前說過的話,薛白感覺他的受傷絕非一件簡單的事。在沒有弄清楚緣故之前,她不想貿然報警,唯恐惹來禍端。便搖頭道:“暫時不用,等他醒來後再說吧。他什麽時候會醒?”

“麻醉劑大概七八個小時後才會藥力消散,要等到明天早晨了。”

“醫生,那就麻煩你先幫我保守一夜的秘密吧?”

一位将門千金軟語溫言的請求,醫生自然不會拒絕:“薛小姐請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

江澈緩緩蘇醒時,正是次日清晨時分。那時候,舒眉一直守在床畔寸步不離,一見到他睜開眼睛,她激動得欣喜不已:“江澈,你醒了,太好了!”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江澈的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不過看見床畔坐着的舒眉後,他一下子就完全清醒過來,同樣激動欣喜地說:“舒眉,看到你真好。我還擔心吳仁義會把你抓走呢。”

“他的确派人來福音堂抓我,不過幸好我有防備,也有幫手,所以逃過了一劫。你呢?昨晚在月來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李星南是怎麽死的?”

江澈搖搖頭說:“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殺的。不過,現在這個罪名已經扣到我頭上了。對吧?”

“是啊,昨晚在場的幾個保镖都衆口一詞地指證是你槍殺了李星南。現在警方正在全城通緝你,而吳仁義也在派人四處捉拿你。總之,黑白兩道都在想辦法抓你。”

江澈警覺地欠起身子四處張望道:“那這裏是什麽地方?我們在這裏久留是否安全?”

在他的視線範圍內,是一間純西式裝潢的卧室。室內陳設考究,格調高雅,高大的落地長窗配着飄逸的輕紗帳幔,地板上鋪紫絲絨的地毯,一目了然應是上流社會人士的居所。

舒眉的回答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這裏是薛公館,為了安全起見,薛白讓我們暫時住在她家。”

江澈意想不到地一呆:“什麽?我們現在在薛小姐家。”

“是啊,所以安全方面你完全可以放心。無論是警方還是吳仁義,都不會想到我們藏身在這裏。就算想到了,他們也不敢貿然闖進來抓人的。”

昨晚,舒眉在那位青年軍官與關野信的陪同下,趕到診所确認了江澈的傷勢已無大礙後,在場的幾個人,就一起刻不容緩地商量起了就眼下的情形局勢、該如何确保江澈與舒眉的人身安全問題。

得知警方已經正式通緝了江澈,而吳仁義也在處心積慮地要殺了江澈以絕後患,盡管尚且弄不明白其中的緣故,但薛白已經下決心要保江澈到底。

“江澈現在還沒有醒,在沒有弄清楚月來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之前,一定不能讓他被別人發現。這個診所看來不安全了,警方如果假設他受了傷需要醫治,很快就會對南京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醫院診所展開調查。查到這裏來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所以我們必須要立刻轉移他。”

舒眉也是這麽想的,只是苦于沒有安全的轉移場所,下意識地問出口:“可是轉移去哪裏好呢?哪裏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讓他養傷呢?”

她話音剛落,關野信就自告奮勇地說:“舒眉,如果你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先帶着江澈住進我的公寓。我那裏絕對安全,無論是警方還是幫會的人,都不敢在日本人住的地方亂搜亂查。”

舒眉想想這倒是,就是住進一個日本人的公寓,而且還是一個對自己有愛慕之意的日本人,只怕江澈醒來知道後心裏會不太舒服。不過眼下可是非常時期,安全第一,也不能要求太多了。

舒眉心裏正考慮着關野信的建議時,薛白卻在一旁給出了另一個選擇。“舒眉,你和江澈畢竟是中國人,住進日本人的地方恐怕不太方便。不如,你們兩個轉移去我家吧。”

薛白的話,讓一旁的青年軍官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三小姐,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太妥當?江澈現在畢竟是警方的通緝犯。如果薛将軍知道了你收留一個通……”

“周副官,如果我爸知道了這件事,我就唯你是問。”

周副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薛白柳眉倒豎地打斷了。他不敢再多說什麽,只能點頭道:“是,三小姐,屬下絕對不敢多這個嘴。”

降住了周副官,薛白再掉頭詢問舒眉的意見:“怎麽樣,你同意和江澈一起去薛公館暫住嗎?”

雖然關野信也可以提供安全栖所,但是正如薛白所說,中國人住進日本人的地方畢竟不太方便。在沒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只能将就,但在有其他選擇的情況下,舒眉自然是首選薛公館。

“關野信,謝謝你願意把公寓借給我。但是,我和江澈還是去薛公館打擾一陣吧。薛小姐,接下來就要麻煩你一陣子了。”

“不麻煩,那我們先趕緊轉移地方吧。”

就這樣,一行人連夜把江澈轉移進了薛公館。臨走前,薛白再三交代診所醫生如遇警方盤問,不得吐露任何接診過江澈的事。醫生一不想得罪人二也不想受牽連,在随後遭遇的警察上門臨檢過程中,一問三不知推得一幹二淨。

月來閣一案發生後,首都警察廳的人馬與吳仁義的手下,黑白兩道一起出動。連夜在南京城四處搜查,一直馬不停蹄地找到第二天中午,只差沒把整座城市翻個底朝天,卻是怎麽都找不出江澈的蹤影。

吳仁義對此十分惱火,在煙土總行的辦公室裏拍着桌子吼道:“怎麽會找不到人呢?不但江澈忽然人間蒸發了,就連舒眉也忽然消失不見了。這兩個人到底是躲到哪裏去了?”

吳仁義無法不惱火,如果不趕緊抓住江澈處理掉,一來李星南的真實死因很難捂住;二來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也有着隐患重重。因為他很清楚只要江澈不死,就一定會來找他報仇。而只要想到有江澈這樣的一流刀手時時刻刻想要殺了自己,他就寝食難安。

吳才在一旁猜測道:“義哥,會不會他們倆已經逃出了南京城吧?”

“不可能,出城的水路陸路和車站機場,案發後就已經全被警方封鎖了。他們倆絕對出不了南京城,一定還在城裏貓着呢。就是不知道究竟貓在哪裏?”

吳仁義正心煩意亂着,一個下屬跑來報告說:“吳爺,有位日本先生說是專程來拜訪您,我們已經請他在待客的花廳中坐下喝茶了。”

“什麽?日本先生!”

吳仁義聽得一怔,他并不認識什麽日本人,怎麽會有一個日本人專程來拜訪他呢?怔過後,他忽然想起來,舒眉的朋友中有一個日本人。李星南就曾經在那個日本人手裏吃過虧。而那天他派去福音堂的四名刀手,也是折在一名日本武士手裏。難道是同一個人?

一念至此,吳仁義頓時猜出了“專程拜訪”的日本人是誰。他雖然有心想要避而不見,但是轉念一想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還是只能硬着頭皮前去待客。

作者有話要說: 有童鞋要求雙更,可是臣妾實在做不到呀!這陣子寫文寫得很不順,碼不出雙更的字數,請小主們見諒。

再說幾句題外話吧,這篇文的訂閱并不好,讀者評論也很少,每更新一章留言總是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說實話我寫得越來越沒動力,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或許已經江郎才盡,不如封筆算了。但是寫作是我最喜歡也最擅長的一件事,我舍不得放棄。才不夠就繼續積累,繼續磨練筆力吧。所以大家放心這篇文我不會爛尾,不會坑文,也會盡量做到日更,頂多周末申請一下單休或雙休。說到申請休假,感謝追文的小主們從來都是恩準的。:)

92|82.29. 獨家發表

花廳中,關野信一身白衣黑褲,表情肅穆冷漠地伫立于廳中央。 見到吳仁義出現,他的眼神立即尖銳如針地直直紮過去。

關野信是從薛公館那邊直接過來的。這個上午,關野信在薛公館與薛白、舒眉一起,仔細聽江澈講述了頭天晚上在月來閣發生的事,以及他對李保山真實死因的猜測。已經完全弄明白了李氏父子之死,吳仁義在中扮演過什麽樣的角色。

老實說,關野信并不在乎吳仁義與李氏父子之間的明争暗鬥,畢竟那是與他無關的權利傾軋。可是這些争權奪利的肮髒勾當,因為江澈身在局中,以至把舒眉也卷了進去,差一點成為犧牲品。這就讓他不能不在乎,不能不惱火了。

所以,一離開薛公館,關野信就直接驅車去了金鑫商社煙土總行辦公樓。對于吳仁義其人,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當面警告一下他,讓他收斂一點。

“你就是吳仁義?”

迎着關野信針紮般的眼神,吳仁義賠着笑臉拱手道:“是的,在下吳仁義,不知道這位日本先生您怎麽稱呼?在哪裏高就啊?”

“我是關野信。在日本駐南京總領事館任職。”

吳仁義之所以問關野信在哪裏高就,就是想知道這個日本人到底是一般的日本平頭百姓,還是有頭有臉的日本上層階級人士。而他所得到的答案,讓他臉上的表情頓時有如吃了黃蓮一樣苦不堪言:這個日本人看來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呢,舒眉還真有本事,交了這麽一個有份量的日本朋友。

“關野先生原來是日本外交官啊!失敬失敬,請坐請坐。”

關野信并不落座,而是冷冰冰地瞪着吳仁義說:“不必了,我今天來見你,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舒眉是我的好朋友,你最好不要再對她動什麽壞心思。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吳仁義繼續賠笑道:“關野先生誤會了,我對舒小姐一向十分尊敬,并不曾動過什麽壞心思。那天在福音堂發生的事,是李星南的手下幹的,與我并無關系。而且關野先生只管放心,有您這位日本朋友罩着,一定沒有人再敢對舒小姐怎麽樣了。”

“那就最好不過了!李星南已經死了,如果再有什麽人對舒眉下手,我只會來找你算賬。如果不想給自己惹來一身麻煩,你最好保證舒眉不會出什麽事——哪怕她掉了一根頭發絲我也唯你是問,明白了嗎?”

“這……”吳仁義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像苦瓜一樣苦,“明白了,請關野先生放心吧。我保證,舒小姐一定不會再出什麽事了。”

關野信離去後,吳仁義忿然無比地一腳踢翻了一張椅子,然後頹然無奈地吩咐吳才道:“給我傳話下去,不準任何人再抓舒眉。有這麽一位日本外交官出面保她,咱們可不能跟日本人過不去。想要抓住江澈,只能另想法子了。”

當關野信在金鑫商社煙土總行警告吳仁義不準再對舒眉動手時,薛公館中,江澈正與舒眉談論着他,一臉很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的表情說:“雖然我一向很不喜歡日本人,但是這一次如果不是有關野信在,你只怕已經被吳仁義抓走了。這個人情是我欠他的,以後一定要想辦法還他才行。”

這天上午,關野信來到薛公館時,江澈剛剛由舒眉喂下了一碗人參雞湯。精神已經好了不少,正準備向薛白和舒眉詳細講述頭晚在月來閣發生的事情。聽到女仆上樓報告關野信特來探望,他深感意外地問:“他怎麽知道我們躲在這裏?”

“哦,事情是這樣子的。”

舒眉的一番詳細解釋,才江澈完全弄明白了昨晚在福音堂發生的一切,滿心的後怕不已。一見到關野信就馬上向他道謝,十分感激他保護了舒眉的人身安全。

雖然已經再三感謝了關野信,但是江澈還是覺得欠了他一個很大的人情。他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日本人。

“你想還關野信這個人情就先好好養傷吧,等你傷好後我們一起請他吃頓飯以示答謝。話說,玉姑娘也一直想請他吃飯,只是因為我這陣子都沒法作陪所以一拖再拖。”

“對了,我們都出了事,玉姑娘一定很擔心。你想辦法給她送個信,告訴她我們一切都好,讓她放心。”

舒眉這才想起來,點着頭說:“是哦,你在月來閣出了事,我在福音堂也出了事。現在消息傳得滿城風雨,玉姑娘聽說後一定很着急,得派人去給她傳個平安口信才行。不過,我沒有人手可以派遣,只能又麻煩薛白了。”

“關野信救了你,而薛小姐不但救了我,還收留我在她家養傷。我欠薛小姐的人情欠得更大更多,都不知道要怎麽還才好。”

舒眉深以為然地附和道:“是啊,薛小姐這個人情你都沒法還了,除非是以身相許。”

江澈哭笑不得:“你怎麽又開這種玩笑。”

舒眉吐着舌頭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麽。江澈既然什麽都不知道,薛白又什麽都不說,她也就什麽都不點破了。因為點破無益,只會讓薛白難堪,讓江澈尴尬,對誰都沒有好處。

安頓好江澈在床上躺下休息後,舒眉就出屋下樓去找薛白。走到樓梯口時,正好聽到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薛白講電話,不由分說的命令語氣。

“……陳重,你現在在家呆着,哪兒也不準去,我馬上過來找你。”

陳重的名字,聽得舒眉心裏一動,忽然想起來這個人的父親陳焯曾是首都警察廳廳長。薛白這個時候一副刻不容緩的樣子急着找他,想必是與江澈的事有關。

挂斷電話後,薛白立刻拎起手袋準備出門。一擡頭,她發現了站在樓梯上的舒眉。意外地揚眉問:“你怎麽下來了?不在房間裏多陪陪江澈嗎?”

“哦,他有件事還要拜托你,我特意下樓找你的。”

舒眉把希望薛白派人給煙波玉傳訊的話說完後,她點頭說:“知道了,我正好要出門,一會兒回來時順便去這位玉姑娘那裏走一趟好了。”

“真是麻煩你了,薛小姐。”

原本舒眉還想問一下薛白找陳重是不是為了江澈的事,但是轉念又一想,既然薛白暫時不提,她也就還是不問得好。她猜,或許薛白不能确定求助陳重是否有效,不願先給他們希望繼而又令他們失望。所以一切姑且秘而不宣,她還是配合她吧。

正如舒眉所料,薛白出門去找陳重,就是為了江澈的事。而她暫時不說的原因,也是舒眉所猜測的那樣。

陳重的父親陳焯曾是首都警察廳廳長,現在雖然已經調任國民政府陸海空軍總司令部總務廳廳長,但在警察廳這一塊依然很有關系與人脈。所以江澈這件事,薛白想借助陳重這位前廳長公子的身份背景替她設法救人。

在陳公館見到陳重後,薛白就馬上拉他進了書房密談。談話才開了一個頭,他就聽得大吃一驚:“珊珊,你說什麽?你居然把一個通緝犯藏在自己家裏?”

“噓——你小聲點。你是不是想讓人聽見,然後把我當窩藏犯抓起來呀?”

陳重趕緊降低音量說:“當然不是了!不過你這樣做實在有點太冒險了!那個江澈只是你大學同學的弟弟,值不值得為他冒這麽大的險啊?”

薛白一臉慎重地強調道:“陳重,江澄不只是我大學同學,她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這位弟弟一個親人,現在她弟弟出了事,我不可能不管的。”

“可是珊珊,她弟弟犯下的可是殺人這種大案,不是你想管就能管得了的。”

“陳重,其實江澈并沒有殺李星南。整件事只是一個局,他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細致地将吳仁義與李氏父子之間的奪-權暗戰講述一番後,薛白看着陳重問得直截了當:“現在你知道江澈是冤枉了,有沒有辦法還他一個清白?”

陳重有些為難地一邊思索着一邊說:“珊珊,這個案子不好翻案。一來江澈有作案動機,他和李星南不和是衆所周知的事;二來他又有作案時間,當晚他本人就在案發現場;三來還有好幾個目擊證人聲稱看見他開槍殺人。老實說,就算這是吳仁義精心設計的一個圈套,但只要被套住了就很難脫身。”

“我不管,總之江澈這個人我保定了,你一定要替我想辦法。案子既然不是江澈犯下的,而是圈套陷阱,就一定會有破綻。你在警察廳找幾個能幹的人,讓他們好好查一查這樁案子,就不信找不出對江澈有利的線索來。”

陳重無法拒絕薛白的要求,沉吟片刻後,他點頭道:“好吧,我會讓人先試試從證據方面着手找漏洞。”

93|82.29. 獨家發表

黃昏降臨,窗外的藍天被晚霞暈染上了大片大片的橙紅。 随着晚霞褪盡,橙紅的天幕又悄然轉變為淡紫。淡紫再一點一點地,轉為很深很深的紫色。

紫色的長天中,漸漸浮凸出一輪明月,圓潤如珠,白光如銀。月華水一般透過輕紗窗幔洩入室內,映照着床上沉睡着的江澈的臉。那張棱角分明線條硬朗的面孔,在睡夢中線條卻變得格外柔和,甚至還帶着一絲孩童似的稚氣。

舒眉一直坐在床畔守着他,凝視着他猶帶稚氣的安靜睡容,她忍不住伸手撫了一下他的臉頰。只是這麽一個輕悄小心的動作,他卻猛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睜眼的那一瞬間,江澈滿眼都是警覺戒備的神色,身體也下意識地崩緊如弓。不過瞳孔中一映出了舒眉的面容,他就渾身一松,眼神也随之變得柔和無比。

舒眉歉然一笑:“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關系,我也睡了很久了。咦,天都已經快要黑透了。你為什麽不開燈?”

“因為你在睡覺啊!開燈我怕會刺眼。”

“現在可以開了。”

舒眉按下床畔的一盞臺燈開關,一環橘黃色的燈光燦然亮起。江澈一邊咳嗽着,一邊用雙手撐起身子坐直。午睡前他的傷口剛換過藥,除了胸口纏着一圈白紗布外,并無上衣。裸出的上半身,肩背寬厚,肌肉結實,皮膚在燈光下閃爍着一層釉彩般的古銅色光芒。

舒眉怕他着涼,趕緊取來一件襯衫一邊幫他穿上,一邊說:“這是薛小姐哥哥的衣裳,她翻出幾件給你穿。可能不太合身,先将就一下吧。”

替江澈穿衣服時,雖然舒眉很小心,但他雙手擡起伸展的動作還是會不可避免地牽扯到背部的傷口。他并不呼疼、也不□□,只是兩道劍眉下意識地蹙緊。緊得讓她情不自禁地心疼發問:“傷口是不是疼啊?”

擡頭看向她,他微笑着搖頭道:“不疼。”

因為受傷後失血過多,他的臉色依然蒼白,白得如冰雪一般,唯有下巴處透出一層淡青色的胡渣陰影。英俊與憔悴結合在一起,混雜成一份奇特的性感。

忍不住擡起一只手,她輕柔地一下下撫着他後背紗布覆蓋着的傷口處,柔聲道:“怎麽可能會不疼呢?只是你不肯說出來,怕我難過,對吧?”

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江澈用一種聽起來異樣溫柔的聲音回答說:“一開始是有點疼,不過,被你摸過這幾下後就一點都不疼了。真的,不騙你。”

“這麽說來,我可要好好多替你摸一摸傷口了。”

舒眉更加輕柔小心地一下下輕撫着江澈背上的傷處,他含笑看着她,眼睛清澈而無底,如同最深的井,蘊滿無限溫柔的水波。她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永永遠遠不想離開。

月來閣血案已經發生三天了。這三天裏,吳仁義的日子一直不太好過。

首先,無論吳仁義派出了多少人馬四處尋找江澈的下落,卻始終找不出他究竟躲在哪裏。一想到這位南京城赫赫有名的一流刀手,随時可能跳出來找自己報仇,他就吃不下、睡不好、坐立不安。每天都過得草木皆兵,不帶上十幾個保镖根本不敢出門。

其次,關野信的“專程拜訪”也讓吳仁義十分惱怒與窩火。原本抓不到江澈,還可以利用他心愛的女人來誘殺他,這就是他最大的軟肋與弱點。誰想到,偏偏蹦出了一個日本外交官關野信出面維護舒眉,這下子哪怕借吳仁義一只豹子膽也不敢再碰她一下了。要知道這年頭連國民政府都尚且不敢和日本人作對,更何況他這樣區區一個商社老大呢。

最後,還有一樁讓吳仁義越發頭疼的事。警方那邊不知怎麽回事,對李星南的死因似乎起了疑心。

最初的案發當天,在月來閣現場的幾個保镖只是被警察帶回局裏盤問了一遍,做了一份筆錄就算完事了。根據他們的口供,警方很快确定江澈是重大殺人嫌犯,并下發通緝令。

可是從案發次日下午開始,幾個保镖被警方再次傳召并反複單獨盤問,結果問出了不少漏洞。譬如他們異口同聲說看見江澈殺人那一點,經審問後發現是不可能的。因為當時他們四個都在走廊另一端,根本不可能看見站在雅間門口的江澈開槍擊中了誰。所謂的親眼目擊,只不過是主觀臆斷而已。

唯一一個可以被警方視為真正的目擊證人的人,只有吳才。但是據吳才接受審訊後回來說,警方不止是問了他在月來閣發生的事,甚至還問了李保山死時發生的事。因為李氏父子的兩場意外橫死吳才都在場。警方同時問起他這兩樁案子,似乎是對他産生了懷疑。

吳才感覺到了這一點,從警局回來後立刻向吳仁義報告此事。吳仁義自己也清楚作為兩個案子中的關鍵人物,吳才是一個漏洞所在。只是趁亂殺死李星南這麽重要的事,除了吳才他沒有更可靠的人可以委派下手,所以不得已還是要派他去月來閣,只希望警方不會注意到這一巧合。

吳才說的話,吳仁義一聽就頭疼:“什麽?警察居然連李保山的死也重新翻出來問了。他們這到底是心血來潮還是另有用意呀!”

警方究竟是心血來潮、還是另有用意,吳仁義很快就知道了。因為這天上午,黃勳特意打來電話約他中午見面,說是有重要事情要和他詳談。

在約好見面的茶樓裏,黃勳對吳仁義透露出了一點——警方上層有人想保江澈,所以這樁案子會朝着對江澈有利的方面發展。如果他不想得罪上頭的權貴人士,最好配合一下幫忙把江澈洗脫出來。

吳仁義難以置信地問:“黃處長,我能知道是誰要保江澈嗎?以前我從沒聽說過他背後有軍政勢力的,怎麽會突然冒出上頭有人要保他呢?”

“你不用知道得太清楚,你只要知道一點——江澈這個人你這次已經是不可能除掉他了。如果我是你,我會考慮盡量和他化幹戈為玉帛。”

吳仁義一臉苦不堪言的表情,他真是萬萬沒想到江澈平時看似毫無背景關系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卻有貴人願意站出來保他。如果早知道這一點,他就不會設計江澈去頂殺死李星南的罪名了,還不如拉上陳奎那個棺材瓤子呢。

可是在當時,吳仁義只想讓江澈當替死鬼,因為這樣是一舉兩得的行為。既能除去已然多餘的李星南,又能幹掉一個了解李保山死因□□的知情人。嚴格說來這個計劃可謂完美,但前提是江澈和俞大維一樣當場斃命。偏偏江澈卻沒有死,結果惹來麻煩一籮筐……

無奈地暗中長嘆後,吳仁義擠出一個笑臉說:“黃處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黃勳笑眯眯地道:“如此最好不過了。”

就這樣,在月來閣血案發生三天後,吳才再一次接受警方盤問時改了口供。

吳才聲稱自己其實并沒有看見江澈開槍殺死李星南,而且當時也不是江澈存心想要刺殺李星南,而是李星南設局準備誘殺江澈。原因是李星南一直對江澈心懷不滿,而且也一直觊觎于他未婚妻舒眉的美色,所以想要找機會除掉他。而江澈為人十分警惕機靈,還沒進雅室就發現了不對勁,一腳先把老魏踹進門試探。老魏一進屋,埋伏在屋裏的槍手們就一起開槍,場面頓時亂成一團,江澈則趁亂跳窗逃脫了。

“我追出去時發現南少爺已經死了,就以為是江澈開槍打死的。不過事後想一想,槍聲一響,南少爺就躲到了桌後,江澈也沒進屋,沒辦法朝他開槍。所以南少爺應該不是他打死的,可能是亂槍四起時,被一顆流彈打中了吧。”

吳才新給出來的這套供詞正是警方想要的,于是馬上采納。憑借目擊證人的新口供,警方很快撤銷了對江澈的通緝令,改為呼籲他露面配合案件調查。

作者有話要說: 小主們周末好,這周再賞微臣一個雙休如何?在此先行謝過諸位小主了。:)

94|82.29. 獨家發表

警方正式攤銷了江澈的通緝令,陳重第一時間就打電話通知了薛白。 聽完電話後,薛白立刻滿面歡欣地跑上樓,把這一好消息告訴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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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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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