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下
不幸中的萬幸,譚向真醒來後對自己病情的反應很坦然。這之後的心态也一直很樂觀,還時常同家裏人開玩笑:“弗要愁頭怪腦,我砸墩得很,老白腳,弗是啥子短棺材的人(不要杞人憂天,我結實得很,老不死,不是什麽短命的人)!”
許夷然抽閑暇時間回來看了他三回,三回都在邁入病房的一瞬間沒忍住掉了眼淚。譚向真就笑她:“哦喲歪!薩體搞得該樣作骨頭啊(什麽事搞得這麽嬌氣)!哭得像天上落雨一樣!”
許夷然亦覺丢臉,可看到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這般病恹恹的樣子,她無論如何也把持不住眼淚。病床邊的譚靜看了,白眼一個接一個:“哭什麽哭啊?倷阿嗲還好着哩,呒不出息的麽老緊(沒出息的東西)!”
門口的許明安聞見這話,極度不爽,差點沒沖進去叫她仔細想想是誰當初得知消息後,第一個哭得昏天黑地的。
許夷然權當她不存在,湊到譚向真手邊趴着,溫柔地說:“阿嗲啊,倷會藏明伯歲滴(你會長命百歲的)!”
譚向真擡起插着針頭的手,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那當然哦,阿嗲還要看夷然結婚呢!”
恰在這時,拎着水瓶的許炎走進病房,聞言回頭瞧了一眼門口的許明安,又把目光轉回在許夷然的頭頂。
譚靜哼了哼,翹起二郎腿:“她結婚?也要有人願意娶哦!”
譚向真側過臉埋怨地剜了她一眼。
許炎不作聲,将水瓶放到床頭櫃邊,悶咳兩聲後對譚向真笑着說道:“不管是夷然結婚,還是明安結婚,你都會在場!”
一瞬間許夷然和許明安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幸而前者正低頭,後者靠在門外,都沒人能察覺。
譚靜忙熱絡起來:“對滴對滴!不管怎樣明安結婚你要在!”
話音落,病房裏只剩儀器的低鳴與譚向真含着濃痰的笑聲。許明安忽而邁步進來,将趴在床邊的許夷然輕輕拽起,對着長輩禮貌地說道:“阿嗲,爸媽,我先帶夷然回上海了……她晚上還有課的。”
三人反應各不同。
譚向真擡手對外擺了擺,笑眯了眼:“猝哦猝哦(去哦去哦)!弗要管我(不要管我)!”
譚靜臉一擰,轉過去不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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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許炎擡頭将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二人的手臂相接處,欲言又止。
許明安對他一颔首,就将許夷然帶出去了。
坐到地下停車場的車子裏,二人都未主動說話。許明安降下車窗抽煙,任鑰匙插在鎖孔。
許夷然側頭望着窗外,吸吸鼻子後先開口:“爸說得也對,總有一天,你要結婚,我也要結婚的……”
許明安胸口起伏了兩下,大口抽吸幾口後扔掉煙頭,升回兩側的車窗,随即猛地擡手抓住她的胳膊,傾向副駕駛座狠狠掠奪她的雙唇。
許夷然沒有推拒,在澎湃而來的熱情中擡雙臂繞上他的脖子,以致死的熱切回應。
***
十二月底,全上海充滿了洋節的熱鬧氣氛。聖誕餘韻還未殆盡,跨年的喜氣又洋溢至各個角落。
許夷然本沒什麽勁頭去迎接新的一年,但聽聞譚向真近來治療效果不錯,她複又有了希望。
公司籌辦年終總結,開會商讨時Steve忽然說了句:“我來總結吧!年底最大的成就就是,吹了一個項目!”
說完他兀自大笑了起來,平日與他關系更好的員工也都跟着哄笑。許明安聽了,面無表情地不作反應。在會議結束的前一刻,他站起來正聲說道:“這次我做東,給每個人發點禮品和年終獎金,算是犒勞大家過去一年的辛勞。”
在場都歡呼起來,唯有Steve垮了張臉。
散會後Steve跟上來,對許明安冷言譏諷道:“你別以為給他們點甜頭,他們就會向着你。在職場上,有誠信和實力的人才能得人心!”
許明安失笑,索性将話說明白:“Steve, so you’re planning to partpany with me?(你是不是打算與我分道揚镳?)”
Steve腳步一頓,嘴角敧歪:“Maybe I am.”
許明安沒再回答,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此番一來,許明安的态度也很明顯,在分發完豐碩的獎金與禮品後,直接從年會上缺席。他想,虛長這麽多歲也沒任性過幾回,何妨這次就任性個徹底。
跨年當晚,許明安切斷所有可聯系到他的途徑,專心留在家裏陪妹妹。
全上海,跨年最熱門的top景點就是外灘。盡管早年發生了嚴重的踩踏傷亡事件,但也不妨礙城內外的人在這一天對那裏蜂擁而至,似乎不嘗一下打車排到幾千名開外的苦頭,就不罷休。
其實許明安一開始也考慮要去外灘湊一下熱鬧,許夷然卻比他理智:“不去不去,有什麽好去的!又不是沒去過,上次不還……”
講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一紅,停住不說了。
許明安笑着從沙發上坐起來,湊到她面前,哄她繼續:“上次不還什麽?”
許夷然抓起一個抱枕往他懷裏一扔,別過臉嘀咕:“明知故問!”
客廳裏只留一盞瓦數最低的燈,此刻光影陸離,暧昧異常。許明安把抱枕抛至身後,向前将她壓倒在沙發上,旋即伸手探入她的毛衣下緣。
許夷然隔着毛衣握住他極不老實的手腕,覺得太癢,所以笑着搖頭求饒:“哥……”
電視屏幕上正直播外灘跨年的場景,人影攢動,摩肩擦踵。許明安将厚實過分的毛衣撩至她頸邊,傾身在她胸衣周圍裸/露的肌膚上親吻吮吸了起來。
電視裏主持人語速快到驚人的播報聲在襯托下顯得音量極小,她耳邊盡是他雙唇與她肌膚的纏嘬之音,以及兩人衣物相互摩擦的沙沙聲。
許夷然曲起雙腿,環住他的腰,雙手無助地抵上他越來越低的肩膀。
許明安動作急切,越過她溫涼的腹部向着她的腿下疾馳。恍如有溫熱的水從腿間淌過,許夷然劇烈地喘息,在被他撩撥至高/潮迸發的一刻禁不住用雙腿夾住他的脖子。
一陣顫動後,許明安爬上來,撐着胳膊與她對視,唇上還有盈盈的水光,調笑道:“囡囡這次很快啊。”
許夷然羞愧不已,怪他含笑的目光忒惱人,便立刻擡頭吻了上去。
二人相疊,吻到情深處,許明安挺進她體內,并很快不顧一切地用力抽動起來。每每直抵她的最深處,聽見她動情的吟哦,他下一次□□就會更急更用力。
電視上有嘈雜的人聲,混着一室的水聲。
“哥,我不行了……”許夷然在第二次欲/望的制高點來襲時,禁不住尖叫出聲。
許明安喘了幾下,将她上身從沙發上抱起,二人呈疊坐的姿勢賴在沙發邊緣。這種姿勢的切換帶給許夷然致命的快/感,她慌忙抱住他的雙肩,抵死與他相撞。
許明安居然還能分神調侃:“舒服嗎?”
許夷然快要崩潰了,低頭輕輕咬住他的脖子,而後在戰栗中釋放。
電視正好在此刻轉播跨年的鐘聲,許明安迎着撞鐘聲的節奏,将自己也送上頂峰。
主持人激奮地喊着“新年快樂”,他在她濕熱的包裹下低吼着結束。
空氣終于沉寂,随之,屬于情/欲的氣息在每一寸蔓延開來,許明安抱着妹妹躺倒在沙發上。二人都精疲力盡,但依舊唇舌不分。
“新年了啊……”許夷然輕聲感慨。
“嗯。”許明安溫柔地應答。
驚濤駭浪之後的海岸上,沉默似乎是無邊無際的。也不知他們延續這個姿勢躺了多久,總之等許夷然從昏沉中清醒過來,再瞥向電視時,屏幕上已經播起了她十分陌生的電視劇。
狂歡過後的惆悵來得很突然,許夷然蹭了蹭哥哥的下巴,沒頭沒尾地問:“哥,你是那種得過且過的人嗎?”
許明安翻了個身,将她圈得更緊。只是等她沉沉睡去,他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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