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相思意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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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燼拖着李承意躲進了很遠處的山洞裏,她雖然沒有出過什麽門,但她也知道那群人沒有找到人肯定知道李承意沒有死,就一定會趕盡殺絕,所以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她小心翼翼的繞過他背上的傷,将他緩緩拖進山洞。

她看着臉色越來越蒼白的李承意,心裏不禁有了些底,那根銀針上怕是浸了□□,她雙手緊握,猶豫了好久,才決定脫開他的衣服替他看看傷口,正準備動手的時候,李承意緩緩醒轉過來。

她扶起李承意,讓他靠在牆壁上。

李承意重重的呼吸着,他擡着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灰頭土臉擔憂的看着他的杜燼,虛弱的問道,“你不是我昭王府的人。”

杜燼愣了愣,李承意并沒有問她,只是肯定了她的身份,卻沒有質問她,她點點頭,“我無意混進你的隊伍,只是不想待在皇陵。”

“那些人還會回來的,你走吧?”李承意凜緊接着她的話就說了出來。

杜燼怔了一下,看着李承意沉沉閉着的眼,心裏一陣鬧騰,“你讓我走?”她緩了緩又道,“經歷這麽多,好歹也是生死相依過的,你讓我走?我可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滾下來的時候你救了我,所以我不走。”

“你不怕?”李承意問她。

杜燼換了個姿勢坐在他跟前,“我雖然沒有昭王一樣淡靜的心性,但是我已經淌了這趟渾水,昭王覺得我還有可能退出麽?”

李承意看着她,苦笑,“想要我命的人不是尋常之人,派來的人又是一等一的高手,只怕是下了死命令,要對我趕盡殺絕。”

“不。”杜燼正經的看着他,“我和他們交過手,如今已經不是你一個人了,還有我。”

李承意其實那個時候是不大接受杜燼的,身在皇家,李承意從小就盡知世間冷暖,富麗的皇宮,在外人看來就是羨煞的榮華富貴,可世人又怎知要在皇家生存下來是要經歷多少血腥的,要踏着多少人的屍體才能走上那個皇位,更何況兄弟手足。

他的母妃明太妃,千辛萬苦謀盡心機,為他謀得儲君的一席之地,他不願分得儲君之位,不願意踏着兄弟手足的屍身上位,所以那年大雪紛飛,他在母妃的殿前跪了一夜,請求封王遷至宮外,不參與宮廷争鬥。

明太妃氣他不争不賭,寧願與他斷絕母子關系,也不願意同意他的請求,由着他跪了一夜,第二日,李承意寒氣入骨,被送入了太醫院,明太妃不得已懇求先帝封李承意為昭王,将他的府邸遷至離皇宮最遠的西街,從此不願見他。

李承意背上的傷越來越重,杜燼摒棄了她父親交給她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脫了李承意身上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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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活了十幾年沒有見過男人軀體的女孩子,杜燼看着李承意□□的上身臉上一陣火燒,她料想中的李承意應當是瘦骨如柴,可事實卻證明她錯了,并不是那樣的瘦弱,反而是相當的強勁結實,她不好意思的繞到他背後,看着他的後背自己又在一邊不好意思。

“怎麽了麽?”李承意扭過頭輕聲問她。

“沒…沒什麽!”她低過頭看着他的傷口,不知道怎麽辦,“那根銀針好像有毒。”

“若是沒毒,也不用他們費那麽多心思。”仿若是苦笑,杜燼聽的不明,李承意興許是不太喜歡宮廷争鬥,杜燼暗自嘆了口氣,皇宮貴廷,就算你不想參與,別人也不會輕易的放過你,這就是皇家。

她握着李承意的外套,暗自咬了咬牙,貼了過去。

她早就有聽聞,說是中了毒的地方可以吸出來,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而這樣的行為在她父親杜言眼裏就是女兒家的不守貞潔,她又不能見死不救,況且李承意之前救過她。

她将嘴貼過去的時候,震顫的卻是李承意,他整個身子一顫,扭着頭問她,“你在做什麽?”

杜燼沒有停下來,她扶過李承意的胳膊,掰正了他的身子,行動回答了他的問題。

她吸毒血後又吐,往複好幾次,倒是李承意被毒血折磨的滿頭大汗。

她吐清嘴裏的毒血,輕輕替他攬上他的衣服,“毒血已經清了。”然後轉過去看他。

李承意看着嘴邊還有血液的杜燼,目光變得溫柔,伸手替她抹了抹嘴邊的血跡,玩笑的看着她,“你是哪家的女兒?不知這樣的行為是要被說成不貞潔的麽?”

杜燼怔了怔,抿了抿嘴,沒有推開他的手,“父親教過,可救人再先,我也顧不得什麽了。”

那時候的李承意其實最想知道的是她的身份,他從皇宮出來以來,除了王府的管家每日關心他之外就沒有什麽人是真心待他的,如今想來,血親不願認他,手足想要他的命,遠不如一個不相識的女子,李承意怔了許久,心底裏全是血親手足相互殘殺的景象,而最後一個湧現的竟是他面前的杜燼。

“昭王。”杜燼生生的打斷了他的想法,“我去給你找點吃的,你先休息一下。”杜燼說完起身便走,卻又生生的被李承意拽住了手腕。

李承意緊緊握着她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你會回來麽?”

杜燼被李承意這樣的問法吓了一跳,她聽聞中的李承意是柔弱冷漠的,如今卻不似傳聞的那樣,他會這樣問是不想讓她走麽,她愣愣的回他,“回啊。”

李承意嘴邊浮上一個笑,松了杜燼的手腕,他在想如果杜燼真的回來,他就不會輕易的讓她走,他相信她。

可是,杜燼沒有回來。

李承意在山洞裏等到了夜裏,等來了王府的救兵都沒有等來杜燼,他在馬車裏坐着的時候,心灰意冷。

他在皇宮時明太妃教他的都是冷漠,就算是至親血肉也不要相信,身為皇家的男兒,又有什麽是可以相信的呢?只有自己,而對于杜燼,李承意不知道她是誰,卻是無條件的相信她,可卻沒有等回來她,李承意目光變得冷漠,骨節分明的手指捏碎了青花的瓷杯。

他不是懦弱不是鬥不過那些手足,他只是不想為了一個虛名與手足相殘,怎奈身在皇家,就算背棄了母妃的教導和期待,他也不願意參與奪嫡。

新帝登基,是原來的儲君,是他的胞弟。但朝中仍有抗拒的聲音,可都被一一打壓下去,他雖被奉為昭親王,卻仍舊不管朝政,他不知他這樣的無事王爺,竟然也會有被人看中的一天。

杜言是私下找的他,在行過大禮之後,這位朝中元老就直接說明了來意。

明太妃曾經親自教導過他,告訴過他,杜太傅這人雖然性格倔強執拗,但在朝中有着半數朝權,為人正直,若是得了他相助,儲君之位就不遠了,他當時并未放在心上,如今杜太傅找了過來,他方才想起來。

“新帝初立,朝中仍有不平,大抵都是各為其主,但問這朝中真正能夠繼承大統的又有幾位?”杜太傅坐在他跟前,滿腔憤懑,身為朝中大臣卻不能見着朝廷往好的方向發展,也确實杜太傅不滿。

他虛着咳嗽了幾聲,看着杜太傅,假裝不明白,“新帝初立,朝中是有不滿,想來日數越久,大抵也就沒有聲音了吧。”

“但到底是不滿新帝,拖越久只怕事态越糟,新帝不能擺平大臣,又如何能夠以安蒼生?”

李承意沉着眼眸,“未必要說服那些不滿的大臣,他是新帝,有的是能力捂住衆人的口。”

杜太傅擡起眼眸,震驚的看着他,嘴裏沒有說出話,李承意年少時他是見過的,明明是有着打敗教書師傅的能力,卻硬要将寫好的文章塞給如今的新帝,也就是他的胞弟,練武時也故意摔着,不願意顯露鋒芒。

先帝不是看不見,明太妃為他鋪好了路,先帝本就是要封他為儲君,可他卻寧願遠離皇家也不願繼承大統,杜太傅心裏也是知情的,他是為了不然明太妃傷心,所以一直将他的胞弟放在前頭。

而如今他竟能說出一番這樣的話,他雖然不贊同,可如今唯有這樣的方式才能夠平衆臣之口,他從小看了他許久,如今方才知道他竟有這樣睥睨天下的心性,杜太傅知道,他沒有看錯人。

李承意也不是不明白杜言這話語的意思,只是他不想手足相殘,于是便以身體不适的緣由親自派人送走了杜言。

他靜下心來想着這些事的時候,竟無端端想起了那個救他的女子,長得不算是多麽傾城,卻是極其小巧,眸子裏透着一股子韌勁,像極了當年在雪中跪了一夜的他,他恍惚的想着她的面孔,竟覺得有些像杜言。

他心底一驚,杜太傅的确有個女兒叫杜燼,自小習武,性格大大咧咧,不滿杜太傅的教導硬是将名字從杜靜改成了杜燼,他想起他問她可知女兒貞潔之時,她曾說她父親教過,他如今想想這也的确是她的作風,識規矩為無物。

可下一刻他就變了模樣,他很想問她為什麽沒有回來,他相信她,卻等不到什麽,但是他不能去問,原本就是兩個不相幹的人,又怎麽能夠有機會一起呢?

他想起來杜太傅來找他的事,他忽然想起了一個主意,他同意杜太傅等人推舉他,但是他要的是杜燼嫁給他,因為他要在新婚之夜問清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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