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相思意燼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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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杜太傅和昭親王的關系就密切了起來,雖說是密切,但到底沒有多少人知道,且昭王依舊是表明自己不願參與,而杜太傅依舊是勸說着,杜太傅私下表明了意見,也有不少大臣随着杜太傅轉明了意見。

那日李承意同杜太傅聊完天後,李承意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問着杜太傅,“如今仍有新帝,本王若是當廷抗禮豈非謀反?”

杜太傅一笑,看着眼前慵懶的李承意,“昭王有着自己的權謀,不争帝位,卻能獨善其身,前幾日皇陵遇刺一事,昭王竟能脫險,豈非天意相助?依着昭王您的性子,若新帝自己退位,那就不算謀反!”

李承意輕笑,天意讓他遇見杜燼,不過這杜太傅分析的倒是很對,他若要做起來必然以此為主,但杜太傅想錯了,他多年前不願意參與,如今更是不願意參與,縱然他無心帝位,但那些手足仍是不肯放過他。

他頓了許久,回道,“太傅可曾想過,本王十年前不願參與,如今更是不願。”

杜太傅也不覺得失望,倒是輕巧的應了句,“所以臣也曾想過,并非昭王無能,只要昭王肯,沒有什麽是辦不到的。”

李承意後來也想了想,杜太傅的确了解他,至于為什麽忽然選了他,他很是不明白,雖然他很想說出自己的意見,但是決不能為了一個女人亂了他這麽多年來的原則,他又再一次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可是杜太傅仍舊是私下找他,久而久之他就已經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夜裏,李承意睡得迷迷糊糊,卻聽見窗戶上有些異響,他輕聲起床,在黑暗之中摸索到桌前的一把錦墩,朝着推開的窗戶翻上來的人影就砸了過去,而他聽見的卻是驚呼的女聲和掉落在地上的聲音,他眉頭一皺,緩緩扯開火折子點亮了房間裏的蠟燭。

杜燼皺着眉,臉色難看的揉着被砸中的胳膊,在燈火的照映下緩緩起身,然後她就看見剛好披上外套的李承意,燈火灰暗裏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揉着的手肘停了下來。

李承意攏了攏外套,他依據方才的那句女聲就已經猜出了是她,但是他并沒有回頭,沉着眼眸竟不知将手放在什麽地方。

杜燼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知道大半夜闖進別人的房間是不對的,但畢竟她是來解釋的,也是為了她的父親而來,可如今李承意并沒有問她,也沒有看她,一時間她竟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過了許久杜燼才微微出聲,“那個…昭王,我是杜太傅的女兒。”

“我知道。”李承意微微側過一個角度,話語裏有些不耐煩,并沒有引起杜燼多大的反應,他很想聽的不是這個,是想聽她解釋那天為什麽沒有回來,但是杜燼并沒有解釋。

“我是為我父親來的。”杜燼吐了口氣,解釋道,“因為上次我偷偷出來的事,我父親不讓我出門,我只能大半夜偷偷出來。我父親這幾日來你這裏,你也應該明白,但是你不喜歡宮廷争鬥,所以我父親有……”

“上次為什麽沒有回來?”李承意并沒有等她說完,也并沒有心思聽她解釋一些他不想聽的東西,直直的打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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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問倒是讓杜燼愣住了,随即她又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上次救他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回來,其實她不回來是有原因的。

她出去找食物回來的時候,發現李承意所在的山洞的門口圍着好幾個黑衣人,她一番思慮之下,覺得與其讓她帶着李承意逃走,不如她自己将他們引開,他們出事之後一定會有人來尋找,李承意一定會得救,至于她,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應該能夠甩開這些殺手。

她自己并不肯定能否甩開他們,但是她做了,她又怎麽夢能了解到那些殺手是真的要李承意的命,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對她這個外人也沒有絲毫憐惜。

她的确引開了他們,李承意也的确得救了,但是她并沒有如願的甩開他們,她的胳膊被他們的劍刺傷,她回憶起來,握着的手掌還瑟瑟發抖,剛剛翻窗進來的時候被李承意襲擊,如今的掌心已是一片濕潤。

她抿抿嘴,想着如果這樣說是不是等同于她在邀功,她沒有回他繼續說道,“你從來不喜歡宮廷争鬥,我父親性格執拗,若是有言語不足之處,但請不要怪罪,就當做是我救你時你還我的罷。”

李承意回頭,灰暗的燈火中,怒目瞪着她,“我在問你為什麽沒有回來?”

杜燼稍有遲疑,李承意一個箭步就來到杜燼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杜燼驚呼一聲,李承意才發覺手中的濕潤感透着一股血腥味。

後來杜燼并沒有解釋太多,只是任由着李承意替她重新包紮着傷口,李承意掀開她的衣袖時,她胳膊上的紗布已經被血跡染透,他揭開紗布的時候動作異常輕柔,而觸及目光的是長長的刀痕。

李承意擡眼看着她,輕聲問她,“這就是杜太傅這幾天不讓你出門的原因罷。”他仿佛已經猜到她的傷,她沒有回來的原因,只是他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細心替她擦拭血跡替她包紮傷口。

他從來沒有對待任何一個人如此之好,就連他的母妃也沒有過,他同母妃的關系從來都是敬重,母妃對他期待深重,從來教給他的都是世間冷暖。

杜燼偶有痛時也忍着,再不然就是她看着李承意給她細心包紮的模樣愣了神,在他問她疼不疼的時候,她竟然一時沒有回答上來,她愣愣的看着他,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在皇宮裏看見的他。

那時候她随着父親入宮,在皇子的教養所看見了他,他陪同如今的新帝練武卻故意摔倒,被師傅責備也不還口,她想要問他為什麽這樣,可是杜太傅沒有讓她上前。

後來她長大了,偶然提及這一事,杜太傅告訴她,昭王李承意并不是什麽都不會,只是從小隐忍,不願與那些奪嫡之人為伍,寧願埋沒自己一生也不願血肉宮廷,她若有所思的點頭,她很想要知道,直到那一次她偷偷離開皇陵跟随了他的隊伍。

她扶他上馬車的時候,看似是李承意倒向了她,實則是她并未得任何一點力,只是虛着扶着他一把而已,後來他們滾下高坡,他萬般護着她,若不是他懂些武藝又怎麽能保她不受傷。

她看着細心包紮的他,不經意間就問出了口,“你是怎麽能夠隐忍下來的?”

李承意替她包紮的手愣在當場,他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麽一問,擡頭看着她,在她眼裏他看見的全是憐惜。

這是李承意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很長的時間以來他都是一個人生活過來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個人承擔,所謂的母妃在放棄他之後一心培養他的胞弟,從來沒有再次關心過他,他一個人度過了多少沒有溫暖的夜,沒有人知道,如今的杜燼卻是陡然讓他的內心一暖。

“我都知道,從你故意輸給你弟弟的時候我就知道。”杜燼看他許久沒有反應接着說道,“我父親也知道,我受了傷回去的時候,父親就問了我許多,我說了你的事情,就想起很多你的事,父親說你若是真的想要,如今的新帝也不是這般無能。”

李承意替她放好衣袖,不自主的冷漠起來,“你也解釋過了,傷也包紮好了,我派人将你送回去。”說着他就起身,被杜燼一把拉住,杜燼不滿道,“你大半夜将我送回去,外人看來我算什麽?”

“那你想明早回去?”

“那就更不想話了。”杜燼松開他的手臂,撩着裙擺走向窗戶,“我還是翻回去吧。”

李承意剛想說什麽,就有人匆匆過來敲門,他和杜燼都是一愣,門外是王府的管家,李承意問道,“什麽事?”

“回王爺,陛下駕臨王府,正往您的房間來。”

杜燼聽完一驚,看向李承意,李承意眉頭皺着,“陛下可說過來是為何事?”

“并未說,只是身子搖晃,興許是飲了些許酒。”

管家話音尚落,杜燼和李承意就聽見熙熙攘攘的聲音,這個時候的杜燼已經沒有辦法逃走了,于是在皇帝推門進來前她就被塞進了被子裏。

醉醺醺的帝王在李承意的桌前一邊喝着酒一邊笑着,李承意一邊勸着他,一邊看着床上被窩裏偷眼瞧着的杜燼。

“你不知道,我小的時候特別羨慕你。”帝王李承煥,李承意的胞弟相差兩歲,很小的時候一起在教養所訓練。

“那個時候母妃特別疼愛你,雖然平日裏對你都是對你嚴厲的訓練,但是母妃看你的眼神永遠都是疼愛。”李承煥抓着李承意的手,不停的苦笑,“你從小就什麽都比不過我,我難道不知道全是你在讓着我麽?”

李承意沒有回答他,只是接着他手中的酒杯,剛未碰見就又聽他說道,“後來你遷至宮外,你不知道母妃是多麽嚴格的訓練我,說我沒有你懂事,沒有你勤奮,母妃句句字字裏都是你。”

李承意愣了愣,他沒有聽過母妃親口贊揚他,他竟不知自己在母妃心裏是如此重要。

兩個人沒有講話許久,就連被窩裏流着汗的杜燼也不禁放慢了呼吸,許久之後,李承煥忽然正經起來,“其實當初不是你執意遷至宮外,如今這大殿之上的人應當是你。”

李承意雖然驚訝于背後的母妃和如今向他坦白的胞弟,但到底沒有失了君臣禮節,只是微微敬重道,“陛下怎可胡說!”

李承煥頓了許久,方才大笑,“果然還是長兄待我真心。”

此言一出李承意整個眼眸都冷到了底,不只是李承意,就連被窩裏的杜燼也出了一身冷汗,李承煥方才所有的話都在試探這個長兄有沒有謀逆不敬之意,并非拿着真實的兄弟情義聊天。

李承煥還作輕松的樣子拍了拍李承意的肩,“你是朕的兄長,是朕的昭王。”他表明了李承意的身份,頓了頓又道,“朕今夜就不回去了,免的有些小人傳言紛紛。”

他說着直直的向着李承意的床,李承意沒有拉住他,在他躺下去的時候,還是杜燼自己蹦起來的。

李承煥卻是被杜燼吓了一跳,然後目瞪口呆的看着盤坐在床角的杜燼和伸着手準備拉住他的李承意,用手來回指着倆個人,“你,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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