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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王助理也沒跟女朋友去看過演唱會。

孟景忱失望之餘,突然又有點找到同類的慶幸。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沒陪女朋友去看過演唱會,還好,還好……

不過晚上跟紀修吃飯的時候,孟景忱還是問了紀修一句:“明天我要跟西西去看演唱會,你覺得應該準備些什麽?”

紀修真心覺得最近孟景忱有拿他當狗頭軍師的嫌疑,可他也是真想不明白,跟老婆,哦不,前妻一起去看演唱會要準備些什麽,這種問題為什麽還要問外人?

紀修把他內心的疑問表達了出來。

孟景忱俊朗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尴尬:“我沒跟西西去看過演唱會。”

紀修嘴張得像是被人塞了一個雞蛋,過了會兒才說:“如果我沒記錯,西西一直都追星吧?”

孟景忱抿了抿唇,随後輕輕地撇了撇頭。

就連紀修都知道程西惟追星,可他卻從來沒陪程西惟去看過一場演唱會。

以前程西惟買演唱會門票的時候也問過他要不要一起,但那時候他正忙着拓展事業,所以每次都對程西惟說:“西西,我的時間太寶貴了,花一晚上看演唱會對于我來說,相當于損失一張幾百萬的合同。西西,你跟你兩個小姐妹去看吧,乖。”

然後,他就在微信上給程西惟轉賬。

13141.31

520520.00

……

如此往複。

孟景忱一直覺得這些冷冰冰的轉賬數字代表了他的愛,而且網上那些營銷號也一直是這樣宣傳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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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賬、包包、珠寶、車子,這就是他的愛,可直到程西惟最後一次跟他吵架,她朝他吼:“孟景忱你根本不愛我!在你眼裏我跟炮友有區別嗎?!孟景忱你真讓我惡心!”(對應第四章 )

孟景忱突然意識到,他一直以來的“以為”好像真的只是他以為。

程西惟剛上大一,他已經臨近畢業;程西惟還在享受校園單純的時候,他早已在商場厮殺,見識了“當面跟他笑、轉身吐口水”的刻薄,也曾被“看人下菜碟”。

程西惟的單純曾是他栖息的港灣,但是當程西惟還沉溺于真空一般的純真愛情時,他卻已經想到沒有事業的男人什麽都不是、沒有經濟基礎的愛情和婚姻只是一盤散沙。

更何況,他不想成為他爸爸孟朝夕那樣的男人,把“妻子”當成一種資源,把婚姻當成可以促進他事業的資源整合,一旦“妻子”無法提供經濟支持,就開始恨他的妻子,甚至恨他們的孩子。

孟景忱有時候覺得他跟程西惟之間,差的不只是年齡,更是那幾年年齡差距中所代表的歷練。

男人有時候比女人更感性。

孟景忱從不要求程西惟全力支持他的事業,為他的功成名就作出偉大貢獻。程西惟是自由的,她可以去做她想做的一切,甚至他可以為她想做的一切創造任何條件。

但他希望當他疲憊、失落、痛苦時,程西惟可以抱抱他、理解他、愛護他,而不是質問他為什麽沒以前那樣愛她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跟他什麽關系、為什麽一心撲在事業上就不能照顧一下家裏……

孟景忱不止一次地想,以前的程西惟不是這樣子的啊,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是不是他用婚姻把她禁锢在四百多平方的小別墅裏,同樣也禁锢了她的心?

愛情是婚姻的基石,但婚姻中的雞毛蒜皮,卻足以水滴石穿,把愛情磨成齑粉。

孟景忱用事業維護愛情,可仔細一想,他所做的一切,最終不也是為了讓愛情不被任何奇怪的東西玷污,保持他跟程西惟之間那份愛情的純真嗎?

說到底,殊途同歸,他與程西惟誰也沒比誰高明到哪裏去。

紀修這時候輕嗽了一聲,喚回孟景忱的注意。

孟景忱擡眼看向他。

紀修說道:“講真,我也沒跟追星女孩交往過。不過我覺得吧,這事兒還得看你們看完演唱會之後的安排,”他頓了頓,歪着頭看孟景忱,“不然你準備一盒套?”

孟景忱:……………………

他真想把紀修的狗頭打爆。

雖然他對程西惟的确有很多不可描述的想法,但帶着一盒套陪程西惟去看演唱會,要是被程西惟知道,他怕自己下半輩子就只能跟套過性生活了:)

孟景忱放棄了從紀修這邊汲取靈感。

吃完飯,紀修倒是想起一件事,離開座位前對孟景忱說:“老孟啊,下回我們叫上西西一起打牌吧,讓她帶上她那個閨蜜,何羨。”

孟景忱敏感地嗅出一絲不尋常,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紀修莫名被他看得心虛,虛張聲勢地挺了挺胸:“我幫你參謀了這麽久,你給我拉個線怎麽了?老孟,做人不能不講義氣啊!”

孟景忱自認自己是個講義氣的人,于是點頭答應了紀修的請求。

大概也是他精誠所至,紀修金石為開地提醒了他一句:“老孟,其實我覺得陪西西去看演唱會,你的衣着打扮比你準備什麽東西更重要。”

孟景忱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裝、黑色皮鞋,一絲不茍的白襯衫黑領帶。每天早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他都覺得自己跟那些刷顏值的男明星,只差了一個濾鏡而已。

哦,還有商業頭腦和手段,這是那些男明星不如他的。

事實也的确如此,這麽多年,孟景忱接受過無數采訪,主持人和觀衆最後的關注點,大多落在了他的顏值和身材上。

孟景忱自信地扶了扶領帶,輕嗽一聲道:“我的衣着打扮有什麽問題嗎?”

紀修說:“沒什麽大問題,但你還是穿個衛衣牛仔褲吧。你這種打扮去看演唱會,別人會以為你剛從葬禮上過來。”

孟景忱:…………………………

第二天就是小年夜,程西惟陪外婆吃過飯,等外婆睡下後,就攥着門票到了樓下。

其實她有點想不明白,明明快遞還沒停,她可以直接把門票寄給孟景忱,可孟景忱為什麽要親自來拿。

在樓下站了一會兒,冷風一吹,她腦中突然出現一個隐隐的想法。

一直到孟景忱的車在她面前停下,腦中的想法一下子落到了實處。

這個狗男人,那個要看演唱會的人,果然是他自己啊……

程西惟看着孟景忱降下窗戶,一臉的愉悅:“西西,上車。”

她不由地愣了一下,去和不去兩個選擇在腦中回閃一遍之後,她選擇了上車。

一坐進副駕,程西惟就發現今天的孟景忱有點不一樣。

他一反常态地沒穿正裝,而是穿了簡單的白色套頭衛衣配藍黑色牛仔褲,下面是一雙黑色運動鞋。他在外面套了一件黑色長款的大衣,頭發也只是随意地梳了一下,沒有像往常打着一絲不茍的發膠。再加上他皮膚白皙,整個人看上去瞬間青春洋溢起來。

明明再過幾天就是三十歲的老男人了,這會兒卻突然像是年輕了十歲。

程西惟不由在心裏啧啧兩聲,時光果然從不敗美人,以及帥哥。

孟景忱察覺到她的目光,開口問了一句:“看什麽?”

程西惟老實道:“看你啊,突然又覺得你很帥了。”

孟景忱嘴角輕輕擡了一下,他發現程西惟對他的誇獎,比任何一筆合同都讓他受用。

今晚,寧城廣電附近早已被圍得水洩不通。程西惟和孟景忱只能遠遠停了車,一起走過去。

寧城的大街小巷都是過年的氣氛,就連馬路兩旁的綠化帶上,都挂滿了中國紅。

這場演唱會是露天演唱會,遠處舞臺燈光閃耀陸離,程西惟擡頭看了看天空,就連原本烏墨墨的夜空此時也變幻着光彩。

孟景忱怕她心急,在一旁說道:“許言徽大概十一點左右出來。”

程西惟哦了一聲,扭頭看他。

耳畔是不遠處演唱會的喧嚣,觀衆們的尖叫和舞臺音效不絕于耳,偶爾又傳來因堵車而顯得不耐煩的鳴笛。

偏偏因為孟景忱在旁邊,又讓她覺得這夜不再吵鬧。

程西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事,不過大腦地說了一句:“孟景忱,我手好冷。”

說完,她又有點後悔,瞧這明晃晃地“求牽手”。不過,說都說出口了,她幹脆也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他。

孟景忱垂眸,他的臉被路邊的紅燈籠映襯得紅彤彤的。

前兩天寧城下了一場小雪,這會兒路邊綠化帶上還有積雪沒有融化,一小塊一小塊的白,覆蓋着光禿禿的小枝桠。

程西惟裹着紅色的大圍巾,兩只手都縮在羽絨服的袖子裏,只露出一點點指尖。

孟景忱的視線落在她的指尖上,只覺得那圓潤的小指尖可愛得像是兔子的耳朵。

他伸手隔着袖子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一起放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這樣就不冷了。”他說。

手上傳來他的體溫,程西惟嘴角一翹,兩人并肩往寧城廣電走去。

到了演唱會現場,最外圈早已被保安層層包圍。孟景忱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就有個穿着安保制服的人過來,恭敬道:“孟總,這邊請。”

他們走的是VIP通道,繞開了人山人海的後排觀衆席,直接到了內場第一排。

到了之後沒多久,就到許言徽上場了,在聚光燈和樂曲前奏中,升降臺伴着現場的尖叫聲緩緩地把許言徽送到了舞臺正中央。

程西惟原本準備了很多應援的小東西,可是因為何羨來不了,她原本也不打算來了,所以孟景忱來接她時,她根本沒有想到要把那些應援的小東西帶上。

這會兒一到現場她就後悔了。

大家也太嗨了吧!旁邊那個男粉絲怎麽回事啊,叫得跟呻吟一樣!嗚嗚嗚……還有那個女粉絲,她頭上那個“言”字的熒光發夾也太好看了吧!!

她也好想跟着尖叫啊!

可是一想到孟景忱平常那一絲不茍的霸總形象,程西惟又覺得她如果尖叫的話,跟他畫風就有點不搭。

她總覺得可能春晚內場觀衆席的那種氛圍更适合孟景忱——不管臺上是小鮮肉還是資深藝術家,不管是悠揚的歌聲還是勁爆的舞曲,內場觀衆們始終穿着大紅色的唐裝、挂着大紅色的細長圍巾,保持着和藹的圍笑,矜持又不失禮貌地鼓鼓掌。

不一會兒,許言徽就在她的妖男伴舞團的陪襯下,唱起了她今年出的新歌。她的業務能力真的超強,臺下氣氛瞬間被她點燃。

孟景忱一時有些無措,他的前後左右都已經忘我地跟着許言徽的節奏尖叫。他趕緊看了看程西惟,幸好,程西惟還比較淡定,不然他過分冷靜地站在這裏,真的很像一個異類。

然而下一秒,程西惟也不淡定了。

沒辦法,她真的太愛許言徽了。她的愛豆啊!她愛了十五年的愛豆就在離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閃閃發光!她怎麽可能保持淡定!!

就算沒有熒光棒,就算沒有好看的熒光發夾,她也要跟着愛豆一起嗨起來!

然後,孟景忱就看到程西惟突然瘋了一樣地尖叫開始跟着唱歌。

許言徽這首歌裏有段酷酷的rap,程西惟沒有一個字唱在節奏上,但這并不妨礙她的興致。

這是孟景忱第一次看到程西惟臉上放着光,為了愛豆瘋狂到仿佛失了智的樣子,還因為愛豆朝這邊打招呼激動到捂着嘴熱淚盈眶。

有點傻,卻又熱忱得可愛,可愛到他想把她抱在懷裏親。

當然,如果演唱會能規定像程西惟這種非職業饒舌選手禁止唱rap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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