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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催他撲上去。

屬于君子的部分則不停催他別再看了,告訴他這是對她的不尊重。

陸成哪個都沒聽,他只直勾勾地盯着她。

她站直的時候,他怎麽沒發現她屁.股這麽大?

村裏婦人們閑聊時都說大屁.股的女人好生養……

腦海裏各種念頭連續不停地冒出來,甚至還有無意聽到的一些葷話。

眼看兒子又要轉過來了,陸成才口幹舌燥地看向前方。

可眼前晃動的還是她的身影。

陸成右手拿着趕車的鞭子,左手攥成拳,才沒有随心所欲去安撫衣裳裏的兄弟。

哄孩子其實挺累的。

凝香耐心地陪阿南玩,快到柳溪村時,凝香将阿南橫着抱到懷裏,輕輕地搖他,哄他睡覺。

阿南不困,努力翻着小身子想爬下去。

凝香不放,笑着哄他,“阿南乖,姑姑抱阿南睡覺。”

阿南張着小嘴兒看她,腦袋乖乖不動,一條小短腿悄悄往凝香腿下面挪。

凝香眼睛也看着他,手卻将那小短腿撈了回來。

阿南眨眨眼睛,不信邪般又試了一次,再次被發現,小家夥突然咯咯笑出了聲。

笑聲将他姑姑驚醒了,阿桃揉揉眼睛坐了起來。

最終阿南還是沒有抵擋住凝香溫柔的聲音柔軟的懷抱,慢慢就困了,閉上眼睛入睡。

凝香繼續拍了拍,确定小家夥睡熟了,輕聲囑咐阿桃道:“咱們都別說話了,讓阿南睡吧,免得一會兒分開時他又要哭。”

阿桃嗯了聲。

陸成笑着誇她,“還是你聰明,這下我不用發愁了,就怕阿南又給你們添麻煩。”

凝香看着阿南笑道:“其實阿南挺乖的,我是不想累陸大哥特意再來接他一趟,睡着了抱回去多不方便,等阿南長大了,可以來找阿木玩啊,上次他們兩個玩得就挺好的。”

陸成不置可否,忽的道:“秋兒阿木來了。”

凝香擡頭一瞧,果然看到了弟弟妹妹。

這次徐秋兒沒再意外堂姐又坐了陸成的車回來,只在上車時悄悄朝堂姐眨了下眼睛。

凝香瞪她一眼,看看鄉路兩側忙着種地的村人們,小聲問道:“咱們家的地種了嗎?”

徐秋兒笑道:“上午剛把我們家的兩畝地種好,下午種大姐家的,我娘說了,他們下地,咱們倆在家做飯看阿木。”

“秋兒做飯吧,我去地裏幫忙。”凝香是勤快人,而且那是自家的地,她特別想親手耕種。

“我也去,我會拉滾子!”阿木邀功似的道。

犁地點種,填平田壟後還得将土弄實,莊稼人都用繩子拉一塊兒圓滾滾的足有二三十斤的石頭碾實虛土,這就叫拉滾子。

阿桃笑話他,“你這麽小,肯定拉不動!”

阿木還想辯解,凝香噓了聲,看眼懷裏睡着的阿南,不許弟弟再說。

阿木立即老實了下來,卻瞪着眼睛看阿桃。

陸成回頭瞅瞅,笑着道:“你們今兒個種地?真巧,下午我們也要種了。”

阿桃驚訝地道:“咱們家今天種啊?”

二哥早就催着種地了,大哥一直不肯,說再等等。

陸成怕妹妹說漏嘴,故意道:“讓阿桃拉滾子。”

阿桃不愛幹活,更不愛做那麽重的力氣活,小聲嘀咕了句,躺到褥子上不說話了。

凝香忍俊不禁。

到了柳溪村村頭,凝香小心翼翼将睡着的阿南放到阿桃裏側,确保小家夥沒醒,這才下了車。

“陸大哥,那我們走了,你慢點趕。”走到車前,凝香細聲道,說話時眼睛看着車裏的阿南。

陸成趁機多看了她兩眼,“好,快回家吃飯吧。”

凝香點點頭,與弟弟妹妹跟在驢車後面慢走,中間拐彎,朝村北去了。

陸成估摸着回頭時,正好看到她們最後一抹身影,他笑了笑,這次沒有失落。

出了柳溪村,就到了通往東林村的土路上,經過兩家地頭時,想到下午就能再次“偶遇”她了,陸成心裏充滿了期待。?

☆、第 25 章

? 回到家,陸成停好驢車,抱起還在睡覺的兒子往裏走,到了房檐下,就見竈房裏還沒生火,進屋一看,兩個弟弟竟然都在炕上躺着,看到他也沒有起來的意思!

陸成皺眉,盯着二弟陸言道:“趕緊做飯去,吃完了下地種苞谷。”

“今天二叔家種,上午我們都在那邊幫忙,晌午去他家吃,下午還得幹一場,咱們家的明天再說吧。”陸言雙手托頭躺着,不無埋怨地道。以往不論春種還是秋收,自家幾乎都是村裏最先忙完的一戶,今年因為大哥再三拖延,落後不少。

陸成有些意外,看眼窗外道:“二叔家的還剩多少?”

陸言道:“多了你跟驢,咱們一起忙,用不上一個時辰就能忙完吧。”

用驢拉犁輕巧又快,沒有毛驢,估計得忙到黃昏。

陸成瞅瞅自己十七歲的二弟,十三歲的三弟,個個都挺結實,幹得了力氣活,就道:“那下午你們繼續去二叔家幫忙,我先牽驢去咱們家地,先種多少是多少。”

陸言挑了挑眉毛。他不怕犁地辛苦 ,但他想不通大哥之前悠閑散漫今日突然這麽急的理由,坐起來剛要問,阿南醒了。打個哈欠,阿南揉揉眼睛,烏溜溜的眼睛轉了圈,一一掃過熟悉的爹爹叔叔們,再看看已經爬到炕裏頭的姑姑,小家夥眼裏露出茫然,低頭看向胸口。

那裏挂着一個紅紅的荷包,裏面裝了兩文錢。

像是确定了自己真的見過香姑姑般,阿南瞅瞅爹爹,張嘴哭了起來,邊哭邊喊娘。

陸言詫異地看着侄子,一邊接侄子一邊納悶道:“誰教他喊娘了?”

陸成不想說,炕上阿桃嘴快道:“阿南聽別人喊娘,就喊徐姐姐娘,這次徐姐姐趁他睡着時回家了,阿南沒看到人就哭了呗。”

“你們回來又碰到她了?”陸言狐疑地看向兄長。

上個月大哥遇到徐姑娘可以說是湊巧,這次又遇到……

不等陸成反駁,陸言心中一動,盯着兄長問道:“大哥這次進城,不會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他就納悶兄長為何選在農忙時候進城,敢情專門接人去了!

陸成當然不會承認,繃着臉道:“胡說什麽,趕緊哄好阿南,我去二叔家看看。”

說完就走了。

陸言一把将侄子塞給三弟,跟在兄長後面追了出去,“大哥,那位徐姑娘好看不?”

他知道兄長與馮姑娘之間清清白白,也知道阿南并非兄長的骨肉,所以打了這麽多年光棍的兄長終于開竅了,陸言迫切地想弄清楚來龍去脈。以他對兄長的了解,他是輕易不動心,動心了就會想方設法将人娶到手。

也就是說,那位徐姑娘八成會做他的親大嫂。

陸成一直沒有說話,見走到大門口了二弟還窮追不舍,他猛地轉身:“廢話,不好看我會看上?少問東問西,回屋哄阿南去。”

三弟木讷不善言辭,妹妹太小,唯有這個話多心眼多的二弟擅長哄孩子,阿南也更親他。

兄長親口承認了,陸言興奮地搓了搓手,心思轉的更快,“正月裏你說劉家的地被他們村人買了,肯定是徐家買的是不是?大哥,大哥你行啊,你想牽驢替徐家犁地,卻把親弟弟們當驢使喚?”

都被他猜了出來,陸成索性不遮遮掩掩了,瞪着他道:“你不願意?”

陸言哪能不願意,只要大哥能娶到合心意的媳婦,他都願意給大哥當驢去犁徐家的地。

看出他眼裏的促狹,陸成咳了咳,沉聲囑咐道:“八字還沒一撇,你別說出去。”

“大哥放心,我保證不壞你的事!”陸言立即保證道,桃花眼閃閃發亮,一臉壞笑。

陸成不是很信他,再次囑咐了句。

陸言嫌他啰嗦,跑回屋哄侄子去了,小家夥哭個不停,他心疼。

陸成在門口站了會兒,搖搖頭,去了二叔家。

柳溪村。

李氏不想嬌嫩嫩的侄女下地幹活,勸她道:“秋兒我都不用她幫忙,香兒也別去了,手弄粗了不好看,你在侯府伺候,更得小心養着,別礙了主子的眼。聽說大戶人家規矩多,你們穿衣打扮也都關系世子的臉面對不對?”

外人都嘀咕侄女有心攀高枝,李氏從來不那麽想。侄女口中的世子是個正人君子,那李氏就覺得侄女是靠自己的心靈手巧當上大丫鬟的,自然希望侄女處處都不輸給人,免得稍有不慎被二等丫鬟擠下去。

都是丫鬟,大丫鬟有體面又有更多的月錢,侄女地位牢固了,也能早點攢夠錢贖身回家。

長輩想的太多,凝香好笑道:“我只幫忙點種,哪兒會弄粗手。”

飯後堅持跟徐守梁一家出了門。

五歲的阿木牽着姐姐的手,因為能跟姐姐一起種地特別開心,并不像旁家孩子似的,提到種地就想躲懶。弟弟懂事,凝香很是欣慰,想着下次回家多給弟弟買點好吃的。

走到村西,可見莊稼地裏不少村民都在幹活了。

凝香望向自家的地,卻見旁邊地裏有人在拉着毛驢犁地,地邊停着驢車,一個穿紅衫子的小姑娘坐在那兒,低着腦袋不知在做什麽。凝香遠遠望着那七八歲模樣的女娃,突然想到了陸家兄妹,但又覺得沒那麽巧,而且飯前分別時,阿桃穿的是一件繡花白衫……

“大姐,那個人是不是陸大哥啊?”

這邊她在否定自己的猜想,旁邊徐秋兒突然不太确定地道。

凝香心裏一跳,再次看向地裏一手推犁一手趕驢的男人,确确實實有點陸成的影子。

走得近了,看看地邊還沒注意到她們的阿桃,凝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自家的地居然與陸家的挨着,這也太巧了吧?

不過賣地的劉全确實說過,隔壁家是哥仨三兄弟。

“阿桃!”快到跟前時,徐秋兒笑着喊道。

阿桃正在哄坐在懷裏悶悶不樂的侄子,聽到徐秋兒的聲音,她扭頭看過去,最先看到的卻是徐秋兒旁邊的凝香。大喜過望,阿桃立即扶着侄子站了起來,“阿南快看誰來了?”

阿南還在生氣呢!

生爹爹的氣也生姑姑的氣,姑姑讓他往東看,他偏要往西轉腦袋,小身子也朝那邊歪。

凝香看不到小家夥的臉,以為阿南貪玩,暫且就沒出聲。

倒是阿木熱情地喊了聲阿南。

阿南上午一直睡到家,沒有見到阿木,一個月不見,連凝香他都是重新熟悉的,當然也不記得阿木的聲音,小腦袋還是朝西邊歪着,不搭理姑姑的朋友。

阿桃點了點臭脾氣侄子的腦袋,告狀似的同凝香道:“徐姐姐,阿南睡醒沒看到你,生氣了,晌午飯都沒吃,誰都不理,我大哥要抱他更是一碰就急,跟看仇人似的。”

凝珠震驚地看向阿南,小家夥真有那麽大的脾氣?

阿南聽姑姑喊徐姐姐,眨眨眼睛,慢慢轉過腦袋,看到香姑姑真的來了,小家夥臉蛋就跟雨天突然變晴似的,眼睛亮了,小嘴兒也咧了起來,急着就往凝香那邊邁腿。

凝香提心吊膽的,一看小家夥張大嘴,怕他又喊娘,搶先喚了聲,跑過去将阿南抱了起來,悄聲囑咐道:“不許喊娘,阿南喊娘姑姑不喜歡你了。”

兩三歲的孩子,常常聽這種“不做什麽就不喜歡你的”威脅,阿南仰着腦袋,用那雙哭得發腫的眼睛觀察凝香,看她不像逗他,小家夥乖乖地點點頭,特別依賴地抱住凝香脖子,委屈噠噠靠在她肩頭,“抱。”

凝香一顆心頓時化成了水兒,親親他臉蛋道:“嗯,姑姑最喜歡阿南了。”

“大伯伯母。”此時陸成已經走了過來,目光迅速掃過抱在一起的凝香娘倆,他先同徐守梁夫妻打招呼,意外道:“晌午回來時聽大姑娘說下午要種地,沒想到她家地也在這邊。”說完朝遠處望望,“還有多遠?”

徐守梁夫妻面面相觑。

阿木笑着跑到自家地裏,跺着腳下的地道:“這就是我們家的地!”

陸成難以置信地看向徐守梁夫妻。

李氏笑呵呵道:“真是巧,竟然跟你們家的地挨着,你們也今兒個種地啊?”

陸成明顯還沒回神,愣了會兒才道:“明兒個種,今天我二弟三弟去旁人家幫忙了,我剛從城裏回來,先來犁犁地……”說着看看徐守梁父子倆手裏的大鎬頭,忽的道:“這樣吧,反正我也不急,我先幫你們犁地好了。”

凝香聞言,抱着阿南走了過來,與李氏一起攔道:“不用……”

“沒事,你們就兩畝地,一會兒就犁好了。”陸成一邊說着一邊大步朝地裏面走了過去,走出一段後回頭喊徐槐,“你來幫我牽驢,兩個人犁得更快些。”

“這……”徐槐詢問地看向母親。

李氏好笑地搖搖頭,“去吧,人家陸成那麽熱情,我想起來了,劉全媳婦常誇隔壁家哥仨勤快,可不就是陸成他們哥仨。”這三兄弟,沒爹沒娘還能長這麽好,真是天生好苗子。

徐守梁對陸成有些偏見,但因為劉全的誇贊,知道陸成本就樂于助人,瞅瞅一旁被陸成兒子緊緊抱着的侄女,倒是沒有往歪了想,同李氏道:“那我去刨壟,你們娘倆跟在他們身後點種吧,他們犁得快。”

李氏應了聲,用粗陶盆裝了苞谷種,叫上女兒去忙了,臨走前囑咐凝香看着三個孩子。

阿木不肯乖乖待着,跑到陸成徐槐那邊看他們犁地。

有人幫忙哄侄子,阿桃見徐家裝苞谷種的麻袋旁還有個大碗,她一把抓了起來,盛了種子要去幫忙。那是凝香的碗,凝香急忙攔道:“阿桃給我,你來哄阿南……”

“不!”阿南抱得她更緊,看一眼矮個子姑姑,嫌棄地扭過腦袋。

“哼,我還不願意哄你呢!”阿桃氣得拍了侄子屁股一下,端着碗跑了。

阿南蹭了蹭凝香,見地頭只剩他們倆,小家夥慢慢放松了下來,指着驢車示意凝香過去。

凝香無奈地走過去,掀開阿南指着的粗布,就見底下放了一個白瓷碗,裏面擺着個大雞蛋。

“喂!”阿南低着腦袋道,張嘴時,口水流了下來。

晌午賭氣沒吃飯,小家夥餓了,但他生爹爹的氣,不代表沒留意爹爹帶了雞蛋上車啊。?

☆、第 26 章

? 吃完一個雞蛋,阿南心情明顯好了,恰好徐槐牽着驢靠近了地頭,小家夥盯着自家的大毛驢,朝凝香笑,“毛!”

男娃不會說驢就喊毛,阿木哈哈笑了起來。

徐槐也笑了,低頭逗堂弟,“不用笑話阿南,你周歲的時候連毛都不會說。”

就會喊娘。

想到堂弟周歲不久二嬸就去了,堂妹賣身為奴,徐槐臉上笑意收斂。

阿木早不記得那時候的事了,站在毛驢旁朝阿南招手,“阿南過來,咱們一起玩。”

阿南想去,一扭頭看到毛驢後面推犁的爹爹,小家夥嘴抿了起來,又靠到凝香懷裏。

兒子跟他置氣,陸成不能不管兒子,同凝香道:“車裏有個雞蛋,大姑娘幫我喂阿南吃吧。”

有徐家人在場,他都喊她大姑娘。

凝香剛要說話,阿南突然脆脆道:“不!”

氣呼呼瞪着陸成,竟有種寧可挨餓也不吃爹爹雞蛋的意思。

凝香愕然。

陸成從她臉上察覺不對,看看驢車跟前,很快就發現了雞蛋殼。

兒子都快成精了,陸成哭笑不得地看向凝香。

三月底了,午後這時候挺熱的,他推着犁走了一趟,額頭見了汗,一雙桃花眼笑着望着她,比春光還晃人眼睛。凝香笑了笑,低頭時目光從他身上掠過,只見他将雙手袖子都拉到了肘彎處,露出結實的手臂。

麥黃色的男人手臂,肌肉緊繃,似蘊含了無窮力量。

很少看外男身體的凝香覺得面頰有些熱,再不敢多看。

她呢,出來種地,穿了一身洗得有點發白的淺綠長裙,扶着阿南蹲在那兒,俏生生的,像村裏常見的打碗花,很美很水靈,卻又不會美到讓人覺得她與這莊稼地格格不入。

反正陸成看她是怎麽看怎麽舒服。

“阿南,那是誰吃的雞蛋?”不好直接跟她搭話,陸成拄着犁頭,繃着臉問兒子。

阿南順着爹爹目光看過去,看到了自己吃剩下的雞蛋殼。

小心思被爹爹拆穿了,阿南瞅瞅爹爹,見爹爹笑了下,他笑得更歡,扭頭撲到凝香懷裏,咿咿呀呀地說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話。

父子倆這就算是和好了。

陸成又看了眼被兒子逗笑的凝香,繼續幹活去了。

一家人大大小小都有事情幹,凝香過意不去,親親阿南問道:“我叫阿木哥哥……”想了想,還是改了口,“我叫阿木叔叔來陪阿南玩好不好?姑姑得去種地了,種完地秋天才會結苞谷給阿南吃啊。”

阿南茫然地看着他。

小家夥聽不懂,凝香看向地裏面,大聲喊弟弟。

阿木小牛犢子似的颠颠跑了過來,跑到地頭時因為腳下不平差點摔個大跟頭。

“慢點走。”凝香的心跟着颠了下,看着弟弟道:“我去點種,阿木幫我哄阿南,你們倆就在這兒坐着,你看着阿南別讓他亂吃東西就行。”

阿木很聽姐姐的話,乖乖點頭,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拍旁邊讓阿南坐。

阿南很痛快地過去了,只是小胖手還牽着凝香,一會兒都不想跟香姑姑分開。

凝香好說歹說,指着地裏保證自己不走,阿南才勉強放了人,坐在阿木旁邊,大眼睛緊緊盯着凝香,生怕閉上一下香姑姑就飛走了似的。凝香走兩步就回下頭,看到如此緊張自己的男娃,有那麽一瞬,忽然有種阿南也是她親人的感覺。

走到阿桃跟前,凝香再次回頭看,見兩個小家夥腦袋對着腦袋已經開始玩上了,她松了口氣,接過阿桃手裏的大碗道:“阿桃去哄他們吧,姐姐撒種。”

阿桃本就不怎麽喜歡幹活,新鮮勁兒過去了,她笑着将碗還給凝香,高興地去了地頭。

凝香看看旁邊的新犁好的田壟,直接從半路開始撒種。種子每隔一尺左右扔兩三粒,撒上了還要踩一下壓到土裏,凝香四五歲時就幫家裏做活了,十來歲時做這個特別熟練,幾乎就像平時走路一樣。如今很久沒做農活,剛開始她扔種子不太準,走得也慢,但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感覺,一手持碗抵在胯上,一手連續地捏苞谷粒,杏眼專注地盯着田壟。

陸成推着犁頭從對面走了過來,就見她不知何時來了地裏面,熟練地在那兒點種。他看了看不遠處的李氏與徐秋兒,甚至掃了一圈附近地裏做活兒的媳婦姑娘們,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凝香撒種的站姿最秀氣,身段也最苗條好看。

從慢慢靠近到漸漸走遠,陸成假裝低頭看地上,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過她。

“陸成,今晚來我們家吃飯吧。”李氏重新裝了一次種子,見他們過來了,親昵地同陸成道,“正好昨天我們村有人宰豬了,肉還沒賣完,到時候我去買點,晚上給你們做下酒菜吃。”

這是農家的規矩,春種秋收誰來幫忙幹活,都得請人家吃飯,不過一般都是自家親戚,畢竟鄉下人家地不多,叫上一兩戶親戚,忙個一兩天就忙完了,用不上特意叫外人幫忙。

有光明正大跟她多待會兒的機會,陸成心裏樂開了花,卻一邊擦額頭的汗一邊道:“不用,伯母太客氣了,就這麽點活兒,馬上就忙完了。”

“那不行,沒有你幫忙,我們幾口子得忙到明天天黑去。”李氏堅持道,怕陸成再拒絕,她扭頭問阿南,“阿南,晚上去香姑姑家吃飯,你去嗎?”

阿南剛從阿木手裏抓了一個圓溜溜的石頭出來,聽人喊自己,扭過小腦袋看李氏。

李氏指着自家方向,笑着問道:“阿南想不想去香姑姑家?”

阿南立即點頭,還歪着身子望了下地裏面的凝香。

李氏再次看向陸成,“行了,阿南都答應了,就這麽定了。”

陸成順水推舟應下,但還是勸道:“伯母做兩個家常菜就行,別破費買肉了,那樣倒叫我不好意思去了。”

李氏笑笑,不跟他說這些客氣話,繼續點種,與凝香碰頭時,笑着說了此事。

這是應該的,凝香沒有多想。

一口氣種完一畝地,下午已經過了一半了,李氏腰有點酸,喊陸成讓他歇歇。陸成瞅瞅地頭抱着阿南把噓噓的凝香,渾身都是勁兒,一點都不累,只與徐槐換了下,由徐槐推犁,他拉驢。

衆人齊心協力,日頭快落了,總算将兩畝地都種好了,明早徐守梁徐槐再來拉遍滾子就好。

陸成套好驢車,想先回家洗洗臉換身衣裳。

男人們幹的是力氣活,這會兒看着都有點狼狽,李氏勸道:“換什麽衣裳啊,走,直接去伯母家洗臉,坐炕上等着吃飯就行了,來回來去跑多折騰。”

陸成不着痕跡地看了眼凝香,還是想回家收拾幹淨再去,“我得跟家裏人說一聲……”

“大哥!”

身後忽然有人大聲喊他。

陸成眉頭跳了下,慢慢轉過身去。

陸言自己來的,到了驢車跟前有些疑惑地打量徐家衆人,視線落到抱着侄子的美貌姑娘身上,他眼睛亮了下,轉身時揶揄地朝兄長飛個眼色,笑道:“這是……”

陸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再面色如常地向徐家衆人介紹自己的二弟。

“原來是老二,個子可真高。”俊美的少年郎最招婦人們喜歡,李氏見陸言唇紅齒白,笑起來比陸成還燦爛,馬上就張羅道:“老二也去我們家吃吧,咱們人多熱鬧。”

陸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陸言過來就是看看未來大嫂長啥樣的,現在看到了滿足了,可不敢壞兄長的好事,忙道:“不了,我們家飯都做好了,而且我也去了,三弟過來找不到人怎麽辦?改日有機會再去嘗嘗伯母的手藝吧。”

說着走到凝香跟前,頂着身後兄長吃人般的眼神朝侄子伸出手,“阿南跟二叔回家吧?”

“不!”阿南撲到凝香肩上,誰叫都不肯去。

凝香拍拍小家夥,無奈地朝陸言笑了下。

陸言就發現,走近了看,準大嫂更美了。

“阿南黏人,辛苦香兒妹妹替我們照顧他了。”陸言十分熟稔地喚道。

凝香被這意料之外的稱呼驚到了。

除了小時候認識的村人,從來沒有其他年齡相近的外男喊過她香兒,更不用說香兒妹妹了。

對上陸言同樣勾人的桃花眼,凝香不受控制地打了個激靈,尴尬道:“阿南,阿南挺乖的。”

陸言還想再說兩句,早在他喊出“香兒妹妹”四字時就走過來的陸成笑着抓住他胳膊,催道:“既然三弟還在家等着,你趕緊回去吧。”

聲音平靜,只有陸言知道他的手到底下了多大力氣。

他忍着呲牙咧嘴的沖動,快速往前走了兩步,“行,那大哥早點回來,我給你留門。”

陸成低低嗯了聲,寒着臉松開了手。

香兒妹妹,他想叫都沒叫過,臭小子竟然明知是大嫂還亂喊?

今晚回去別的不幹,先踹二弟兩腳!

目送不着調的二弟走了,陸成緩緩呼口氣,轉過去時,又恢複了和氣的笑容,“那咱們都上車吧。”

徐守梁徐槐負責将鎬頭犁頭搬到驢車上,李氏領着徐秋兒阿桃在旁邊等着。

陸成朝凝香走了過去,看着兒子道:“阿南過來,爹爹抱你,香姑姑上車了再給她抱。”

連續吃了兩次虧,哪怕第一次已經忘了,阿南也有點危險意識了,抱着凝香脖子不肯松手。

陸成皺眉。

凝香忙勸道:“沒事,等會兒我先放阿南上車就行了。”

陸成目光移到她臉上,抿抿唇,幾不可聞地道:“我二弟沒大沒小,你別放在心上。”

他聲音低啞,悄悄話似的,好像他們說的是多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凝香愣了下才明白陸成是在為什麽道歉,輕松笑道:“沒關系啊,我本來就比陸二哥小,就是沒有人那麽喊過我,乍一聽有點不習慣。”

她竟然喊他的二弟“陸二哥”!

這比二弟口中的“香兒妹妹”更讓陸成難以接受!

他直直地看着凝香,“他,你……”

凝香不解地望着他,阿南也仰着腦袋看奇怪的爹爹。

陸成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暗暗攥拳,準備去趕車了。

心裏卻打定了注意,晚上回去再多給二弟一腳!?

☆、第 27 章

? 回到徐家,李氏囑咐凝香姐妹倆先把飯蒸上,她去買肉。

阿南現在跟阿木玩得特別好,因為凝香就在眼前,小家夥沒有非要讓凝香抱着,乖乖地跟姑姑阿木在房檐下玩。凝香知道大伯母要去買肉,放下阿南後立即跑去了西屋,從包袱裏拿出一串銅錢,追到門口攔住李氏。

“大伯母,我要攢錢贖身,今年就不給你錢了,可今兒個是幫我們種地,買肉錢必須我出。”凝香堅持要李氏收下。知道最近農忙,回家前她特意串了兩串銅錢,一串一百文,以防李氏手頭不夠用。

“你們家的地?那秋天收了苞谷就不給我們吃了是不是?”李氏瞪了侄女一眼,按回她手道:“少跟我扯那些用不着的,收起來吧,一斤肉二十文,大伯母出得起,就當給你們買栗子吃了。”

凝香不肯,奈何李氏常常下地幹活,力氣大,沒走幾步就推開了凝香,大步朝昨日剛宰了豬的那戶人家去了。

凝香站在門口,望着大伯母腳步匆匆的背影,決定臨走前将錢留給弟弟,讓他轉送李氏。

還得做飯,凝香不再耽誤,轉身朝裏走,一回頭,看到院子裏的情形,突然呆住了。

她看見陸成站在院子裏。

東邊屋檐下放了個木凳子,徐槐端着臉盆走出來,讓陸成先洗。

陸成笑着說了什麽,然後就将兩邊衣袖都撸到了最上面,低頭撩水洗臉。

他側對她站着,擡手時左手臂肌肉緊繃,水珠撞上去,像是撞到堅硬的石頭,飛濺出一些,剩下的順着他手臂滑落下去。他膚色麥黃,很像大部分村人日曬出來的顏色,但他與徐守梁這等跟莊稼地打了幾十年交道的農家漢又不同,舉手投足裏透着三分斯文,不急不緩,而不是随便搓兩下臉就好了。洗脖子時,聽到對面阿南喊爹爹,陸成擡頭看去,在夕陽燦爛的金光裏朝小家夥露出一個明媚的笑,水珠在他下巴彙聚再滴下去,映出點點光彩。

“大姐,淘多少米啊?”

竈房裏,徐秋兒突然走到中間,手裏拿着一個盆子大聲問凝香。

陸成的腦袋就朝大門口歪了過去。

他看自己了,凝香莫名地緊張,眼睛盯着竈房,盡量不往他那邊看,揚聲回道:“四碗吧!”

男人飯量大,又幹了半天活,肯定都餓了,萬一剩下,還可以留着明早做粥吃。

徐秋兒哦了聲,重新走到癟癟的糙米袋子前,有點擔心米不夠,小心翼翼地舀,舀了兩碗,發現裏面應該能湊夠四碗時,輕輕松了口氣。

凝香也進來了,想到外面才周歲的阿南,她看向眼前的三個米袋子。裝苞谷粉的袋子最大最鼓,那是村人的主食,糙米比較稀罕,一般家有喜事才吃,最稀罕的就是白米了,就是村長家恐怕一個月也就吃上兩三次。

徐家有白米,是因為過年時凝香與素月除了賞錢,還一人得了兩斤白米,素月在王府用飯,不用自己煮,就把她的那份都給了凝香。

臘月底四斤白米帶回家,如今滿滿三個月過去,袋子似乎還沒動過,可見李氏之勤儉。

凝香甚至想象不出大伯母會在什麽場合下才舍得吃白米飯。

“放兩碗白米吧。”凝香笑着拿過堂妹手裏的米碗,打開白米袋子,要去舀。

徐秋兒緊張地攔住她,“大姐,我娘說等你贖身那天再吃的!”

她聽母親替堂姐算過賬,說是明年堂姐差不多就能出府了。

凝香眼睛突然有點酸,平複了下才柔聲道:“等我出府那天,我再買米回來,這些現在不吃,萬一明年放壞了怎麽辦?”說着舀了滿滿兩碗白米。

徐秋兒看看盆子裏混在一起的白米糙米,再看看堂姐溫柔的笑臉,她也笑了,将母親肯定會有的訓斥抛到腦外,舀了水去北院淘米。

凝香刷刷西鍋,蹲到竈膛前燒火。

“娘!”

剛折了一根柴,旁邊突然有人脆脆地還有點偷偷摸摸地叫她。

凝香轉過去,就見阿南不知何時過來了,一手扶牆,一手朝她夠,烏溜溜的鳳眼認真地看着她。

“阿南怎麽了?”凝香詫異小家夥要做什麽,暫且忘了糾正他的稱呼。

阿南伸着夠她的手放下去,摸了摸開裆褲裏的小小鳥,認真道:“臭!”

凝香哪知道小家夥會做這樣的動作,眼睛本能地跟着他手走的,等她後悔時已經來不及了。雖然阿南只是個周歲的孩子,凝香也不介意把他噓噓,可親眼看到小家夥捏那兒,十四歲的小姑娘還是噌地紅了臉。

東邊屋檐下凝香看不到的地方,陸成盯着兒子的小胖手,眼睛都直了。

他當然知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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