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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過去。
她們在最後一條街,後面就是田地了,什麽人會敲北門??
☆、第 68 章
? 大伯父大伯母都不在家,隔壁大壯一家也去村南劉家那邊看熱鬧了,聽着後門堅持不懈的敲門聲,凝香突然有點害怕。
她收好針線筐,悄悄站了起來,一手防備地攥着竈房北門門板,輕聲問道:“誰啊?”
“我。”
低沉有力的一個字,是陸成的聲音。
凝香的防備頓時變成了緊張。
今天劉家辦喜事,家家戶戶幾乎都出門看熱鬧了,街上肯定都是人,他怎麽敢選在今天來?
惱他莽撞,凝香皺起了眉,還沒說話,門外的男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又敲了起來。
明知這條街四戶人家應該就剩自己,凝香依然做賊心虛,快步走到後門門前,輕聲斥道:“你怎麽又來了,快點走吧,別讓人看到。”
一門之隔。
聽到她攆債主似的聲音,陸成無奈道:“香兒,咱們快十天沒見了。”
他就知道,只有他一頭熱,她巴不得他永遠都不來。
薄厚适宜的嘴唇緊緊抿了起來,因為許久不見,又開始胡思亂想。
但這回陸成可是冤枉凝香了,凝香很清楚兩人幾天沒見了,也不是不想,只是她一個十四歲的守禮的小姑娘,害怕這種私底下的見面,更怕被人發現傳出去風言風語。沒聽出男人話裏的淡淡委屈,凝香低頭跟他講道理,“才十天,我沒贖身時,你……”
一個月見一次,他都能忍,十天算什麽?
“那時你在侯府做事,我怕冒然去找你給你惹麻煩。”陸成低聲回道,否則就算隔了四十裏路,他也會去找她。
明白她顧忌什麽,陸成又貼近了陳舊的木板幾分,就差将臉也貼上去了,輕聲交代道:“香兒,今日我是來劉家喝喜酒的,看到伯父伯母他們都在,就你沒在,知道你自己在家,我才敢過來找你。而且我是從村後頭繞過來的,保證沒人看見,你快點開門?我口渴,想喝水。”
十分地淳淳善誘。
凝香又不傻,目光穿透竈房瞅瞅前面敞開的大門,還是不想放他進來,再次勸道:“既然來喝喜酒,你早點回去吧,免得人家開席前還得找你。”
“開席還早,我一個外村人,除了劉叔誰找我?就是劉叔現在也沒空管我。”陸成盯着面前根本承受不住他一腳之力的門板,最後一次好聲求她,“香兒開門,我坐一會兒就走。”
再不開,他翻牆進去。
他可憐巴巴的,熟知他纏人勁兒的凝香終于妥協了,瞅瞅前門,低聲道:“那你先藏好,我關好前門再來給你開。”
可算哄好了,陸成趕緊嗯了聲。
凝香看一眼門板,心慌意亂地朝前門走去,一會兒覺得自己犯了錯,不該答應他,一會兒又覺得陸成費盡心思來一趟不容易,都到自家門前了卻不得入,如此對他好像太不近人情。就這樣左右搖擺着來到南院,手碰到南門門板關上那一剎那,凝香臉噌地紅了。
她竟然要在自家與他私會。
小姑娘惴惴不安,往回走時,腳步跟蝸牛似的。
進了竈房,又心虛地将竈房南門也關上了。
陽光被遮擋,竈房瞬間暗了下來,另一頭北門外面,依然是一片陽光明媚。凝香目光投過去,猶豫片刻,鼓起勇氣朝北走。未料才跨出北門門檻,旁邊突然伸出一只大手将她拽了下去,凝香“啊”地尖叫,被人迅速捂住了嘴。
“是我。”陸成将她困在他與牆壁中間,低頭埋怨她,“怎麽這麽慢?我怕被人看見,不得已翻牆進來了。”說話時捂住她嘴的大手放了下去,特別自然地環住了她腰。
凝香就是高興時也不會縱容他動手動腳,更何況現在正惱他吓唬人,一把就将他推了出去,皺眉斥他,“你再碰我一下,馬上走!”
她答應放他進來是不忍他白跑一趟,不是為了被他欺負,就算願意嫁他了,凝香也不想沒成親前就縱容他為所欲為,讓他以為徐家姑娘輕.佻不自重。
小姑娘真的生氣了,杏眼冷漠地瞪着地面,言罷紅唇緊抿,一臉拒人于千裏。
陸成剛剛抱她只是想吓唬她,抱住那細細的小腰才開始有點心猿意馬,這會兒見她生氣了,立即全都歇了,一本正經地賠罪道:“香兒別誤會,我就想吓唬你一下,你,別把我想那麽壞,你不喜歡,我就不做。”
凝香看着他的腳,想到了小樹林裏的強迫,想到了雞圈旁他嘬她的脖子,還有集市上他偷偷抓她的手,因此他說得再誠懇,她都不信,走到北門旁邊,朝裏面道:“你去喝水吧,喝完快點回去。”
見也見了,抱也抱了,他該滿意了。
陸成一點都不滿意,她還沒朝他笑。
可誰讓他手腳不老實?
乖乖先去竈房喝水,一邊喝一邊偷偷瞧她,見她往這邊看了一眼就又轉過去了,陸成在心裏默默嘆息了一聲。她臉皮太薄,他真的不能太急躁了。
“在給阿木做新衣裳?”喝完水,趁她歪着腦袋沒看竈房裏面,陸成悄悄又迅速無比地拎起一個小板凳坐在凝香的針線筐對面,撿起她放在板凳上的男娃衣裳端詳,深灰色的,才縫了一半。
“你小心紮了手。”凝香見他大手笨拙地翻弄,忍不住提醒道。
陸成扭頭看她,幽深的桃花眼含笑,“總算還知道惦記我,剛剛一直冷冰冰的,我都以為你要變卦了。”
他委婉地抱怨她,凝香意識到自己對他好像是冷了點,不禁有些尴尬,正不知道該怎麽回他,就見陸成擺好弟弟的衣裳,一手捏着布,一手穿針引線,徑自縫了起來。
凝香震驚地盯着他那雙大手。姑娘家的手大多小巧白淨,低頭做針線特別秀氣,而同樣的活兒落到陸成手裏,他的麥黃大手雖然修長好看,捏針拿布的姿勢卻與秀氣沒有半點關系,怎麽看都笨手笨腳。
就在凝香以為他貪玩故意搗亂急着制止他時,終于看到了他的神情。
那雙每每讓她看一眼就心跳加快的桃花眼,此時專注地看着手裏的衣裳,長長的眼睫低垂,比弟弟的還要好看。生氣時威嚴吓人的俊美臉龐,現在只剩從容,不慌不忙地做着姑娘家的活計。凝香的目光再次移到他手裏,就見那針腳細細密密整整齊齊,與他麥黃大手顯現出來的粗狂截然不同。
“你,你會縫衣裳?”愣了好久,凝香才訝異地問道。
陸成頭也不擡地道:“洗衣做飯,除了生孩子,你會做的我都會。”
母親早逝,弟弟妹妹都小,雖然二嬸常常幫忙,但二嬸家裏也有三個孩子,他總不能弟弟妹妹衣裳破了也要送到二嬸那邊讓她縫補。最開始陸成不會,但他會學,二嬸做針線時,他留意看了,回家練練也就會了。
做飯炒菜,包括照顧孩子,陸成都是一樣樣學會的,會了再教二弟,他去外面掙錢養家。
他做着細致的活兒,說着風趣親昵的話,凝香對他的防備漸漸淡去,走到門口道:“放下吧,我自己縫,那邊快開席了,你……”
“你坐下,我有話跟你說。”陸成指着對面的小板凳,仰頭道。
他神色認真,仿佛有什麽要事,凝香不知是信了他的話還是怕他那雙會說話的眼睛,踟蹰片刻,慢吞吞地在他對面落座,眼睛盯着他手裏的衣裳。
“他們都去看熱鬧了,你怎麽沒去?”陸成不解地問。
凝香錯愕地擡起頭,他要說的就是這個?
陸成略顯幽怨地望着她,“我在劉家進進出出三次,一直在找你,确定你真的沒去,我就開始擔心你是不是生病了,人多眼雜,不好跟秋兒說話,只好偷偷過來找你。”
他真的找了她很久,難得可以光明正大見她,她卻沒有出現。
“是不是知道我會來,故意躲我?”陸成将衣裳放進針線筐,盯着她問。
“不是,我不知道你會來。”凝香真心冤枉,馬上解釋道,杏眼瞥向門外,“我是覺得離家三年多,跟村人生疏了,一出門他們都盯着我看,跟看外村人似的,我,我覺得別扭,就沒有去。”
陸成立即想到了劉家院裏院外那一群老老少少的男客,點頭道:“嗯,确實沒什麽好看的,就在家裏待着吧。”自己嬌嬌美美的媳婦,旁人看得越少越好。
他不懷疑了,凝香放松了下來。
“阿南想你了,明日我讓他姑姑們領他過來找你?”說完見對面的姑娘輕輕咬了下那紅紅的嘴唇,陸成又補充道:“我不來,六七月果園最忙,最近我大概都沒空過來找你。”
說着從袖口拿出一個阿木拳頭大小的青果子遞給她,“能吃了,就是有點酸,怕被人看出來,只拿了一個,以後有機會再多送點給阿木伯母他們嘗嘗。”
凝香誤會了,以為他是怕從果園出來時被人發現,擔憂道:“你偷摘的?”
她杏眼瞪得大大的,好像偷摘一個沙果是多麽聳人聽聞的事。
膽小如鼠的姑娘。
陸成看着她笑,“想哪去了,前兩天下雨,有的果子掉地上了,這種吳家不要,我撿了一籃子回家,我是說揣沙果去劉家做客怕被人瞧見,否則也給阿木帶一個了。”
圓鼓鼓的果子不好藏,她又非要偷偷摸摸的,害他不能光明正大地送。
誤會他偷東西,凝香臉紅了,伸手去接果子,伸到一半,記起他那些花招,凝香立即縮回手,下一步卻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讓他放到地上她再撿起來?
這防備地也太明顯了。
小姑娘眼睫顫個不停,陸成好笑地将果子塞到她懷裏,及時收回手道:“吃吧,我洗過了,看你吃完我就走。”
凝香本想留給弟弟的,聽他這樣說,想了想,起身道:“我吃不完,咱們一人一半吧。”
陸成擡手攔她,示意她坐下,“你自己吃,我幾乎天天吃,早吃膩了。”
凝香沒轍,只得重新坐在他對面,察覺他直直地盯着自己,她紅着臉扭頭,輕輕咬了一口。
“這個是我偷的,特意為你從樹上摘的。”看着她留在果子上的小小牙印,陸成笑道。
凝香臉色一變。
陸成低笑出聲,“騙你的,都是樹下撿的。”
他沒正經,凝香幽幽瞪了他一眼,索性朝北面轉過去,側對他吃。
“你還真信了啊?”陸成擡起屁.股挪到北門坎上,繼續盯着她正臉道,脊背懶懶地靠着門板,眼簾因為身高差距低垂,配着唇邊捉弄的笑,怎麽看怎麽痞。
凝香突然不想吃了,與果子的“清白”無關,就是惱他的捉弄。
眼看她想起來,陸成急着就要按她肩膀。
“你坐着!”凝香盯着他湊過來的大爪子斥道。
陸成立即乖乖退了回去,軟聲哄道:“行行行,我不逗你了,這确實是我從樹上摘的,不過那麽多果子,少一顆根本看不出來,我師父也摘過,我都是跟他學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凝香抿抿嘴,低頭看果子,“以後不許再摘樹上的了。”
雖然他是想送她好果子。
果子确實酸,但想到他摘果子時心裏想着她,凝香只覺得舌尖彌漫的全是甜。
沒再看他,她當着他的面,羞澀地小口小口地吃給他看。
他那麽想她,多給他看一點,他看夠了,就能多老實一陣了,安心地幹活。
然而小姑娘的好心男人并不領情,凝香才吃了一半,果子突然被他搶走了,搶完就跟猴子似的,抓着果子就跳出了門外,動作那叫利落,一氣呵成。
凝香不敢相信地站了起來。
“你不給我親,我只能這樣解饞。”陸成拇指食指捏着果子,故意對着她吃過的地方親了一口。
凝香耳根都紅了,氣得往外走。
陸成以為心上人要來搶果子,意外地後退,然而凝香只是抓着門板把柄,“嘭”地關了門。
“你趕緊走!”
小姑娘羞惱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
陸成笑着走過去,貼着門板,誘.惑似的道:“我沒吃,剩下的香兒還要不要?”
說完了,聽到她重重的呼吸。
陸成神清氣爽,靠着門板悠哉地吃了剩下半個,這才離去。?
☆、第 69 章
? 陸成走了,凝香聽到了他翻牆落地時的動靜。
凝香忽然就明白了,陸成來時敲門知會她已經算客氣了,否則直接翻牆進來,她也沒辦法。
躲在竈房又等了會兒,确定陸成真的已經離去,凝香輕輕開了門,瞅瞅牆頭,發了會兒呆,跟着就開始尋找他吃剩的沙果核兒。
她得消除陸成來過這裏的證據。
然而從門口走到後門前,來來回回找了兩遍都沒找到,凝香擔心陸成随手扔到院子旁的地方了,左右無事,耐心地将兩家後院都找了,确定陸成要麽連核兒吃了要麽謹慎地扔到了外面的田地裏,這才進了屋。
撿起針線筐裏的衣裳,凝香盯着陸成縫的幾針看了看,又摸了摸,想到他低頭做針線時專注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這人雖然霸道無賴,但也确實是個好兄長好父親,內能持家,外能掙錢養家。
說不出為什麽,心裏有點自豪。
清涼的風從院子裏吹了進來,凝香捏好衣裳,繼續縫了起來。
沒過多久,村南傳來噼裏啪啦的鞭炮聲,新媳婦進村了。
凝香扭頭聽。
在侯府裏,絕對聽不到這樣的熱鬧,侯府上下永遠都井然有序,不像在村裏,可能晚上睡得正香,忽然就被隔壁夫妻激烈的争吵聲弄醒了,或是中午想打個盹,不知誰家孩子笑着從門前跑過。
或許偶爾會煩躁,但這才叫過日子。
晌午凝香将早上特意多做的疙瘩湯熱了一下,一個人簡單用了午飯,飯後喂雞喂豬,忙活完了,徐秋兒領着阿木回來了。
“姐姐,你看!”阿木從口袋裏抓出三個紅色的小爆竹,朝姐姐炫耀道。
這邊鞭炮主要有兩種,一個一個放的粗紙筒狀的叫高升,這種許許多多比拇指還細的串在一起放的叫小鞭,放的時候有的會在火撚燒過來之前崩散開來,成了孩子們最喜歡撿的東西。
“是鞭炮都放完才過去撿的嗎?”凝香肅容審問弟弟。
阿木連忙點頭,望着姐姐的眼睛道:“沒放完大壯就想跑過去,二姐說他了,我等放完才過去撿的。”姐姐說的話他都記着呢。
弟弟懂事,凝香立即笑了,摸摸那三根小鞭誇道:“阿木撿了這麽多,想要什麽時候放啊?”
“過年再放!”阿木特別寶貝地道。
“那姐姐替你藏起來。”鞭炮危險,凝香怕弟弟背着她偷偷點,不小心崩了自己。
阿木有點不舍,不過還是乖乖跟在姐姐身後,看她将三根小鞭放在了一個鐵盒子裏。
“姐姐,我們看到陸大哥了。”徐秋兒坐在炕上,意味深長地笑道。
凝香佯裝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對上堂妹狡黠的眼睛,她淡淡地道:“看到就看到,跟我說做什麽。”怕弟弟亂說出去,摸摸弟弟腦袋,讓他去外面數數雞崽兒,看看有沒有少。
小家夥走了,徐秋兒懶懶地躺到炕上,一手撐着下巴道:“姐姐真該去的,你是沒看到,吃飯時陸大哥被安排在男客邊上的一桌,跟我們女客挨着。我們一桌的,還有其他桌的姑娘媳婦們都偷偷看過他,不少人悄悄打聽陸大哥家裏的情況。姐姐,陸大哥長成那樣,家裏也有錢,你得盯緊點,免得陸大哥被人搶走了。”
每月拿一兩銀子的工錢,認識城裏富戶櫻桃有銷路,賣櫻桃得的錢頂旁人家十畝地的進項了,這樣有財有貌有本事的男人,按照那些媳婦們的說法,就是當續弦也願意。
凝香心裏起了點波瀾。
她早就知道陸成招女人喜歡,卻沒料到會有這麽誇張,一村的媳婦都看他。
嘴上卻無所謂地道:“搶就搶吧,搶走了,說明他對我不是真心。”
坐到炕邊上,凝香将自己跟弟弟的枕頭拿了出來,小聲提醒堂妹,“往後不許再在家裏提他,被人聽見怎麽辦?”
“我娘在那兒幫忙刷盤子,回來還早呢。”徐秋兒轉個身,見堂姐平平靜靜的,看不出心裏到底在想什麽,怕堂姐誤會陸成,小聲安慰道:“姐姐不用擔心,陸大哥始終背對女客這邊坐着,誰都沒看,可正經了。”
凝香心裏甜甜的,納悶地嗔了堂妹一眼,“當初還是你勸我別跟他的,現在怎麽口口聲聲幫他說話了?是不是他給了你什麽好處?”
“我這叫實話實說,總不能冤枉他吧?”徐秋兒假裝生氣地下了地,“不理你了,我去睡覺。”
凝香笑着搖搖頭,出去送她,再喊弟弟進屋歇晌。
為了掩飾自己與陸成見過面,凝香沒告訴任何人明日陸家三姐妹會領阿南來做客的事。
但第二天早起,凝香仔細将屋裏屋外收拾了一番,陸家那麽幹淨,自家不能差了。
用過早飯大概半個時辰,陸定趕車,将三個妹妹連同小侄子送了過來。
“姑姑!”阿南還在車上就朝院子裏大聲喊了。
凝香就在柿子樹下坐着,瞧見他們來了,笑着迎了出去。
“姑姑!”阿南興奮地朝她伸手,小家夥今日穿了一件藍色的小褂子,襯得他臉蛋更白淨了。
“阿南越長越好看了。”凝香抱住阿南,先親了一口。
被娘親誇了,阿南咧開了小嘴兒,瞅瞅娘親,脆脆道:“美!”
跟着凝香出來待客的徐秋兒撲哧笑了,飛快捏了阿南臉蛋一把,“嘴這麽甜,誰教你的?”
阿南不喜歡被“不太熟”的人摸臉,靠在娘親肩頭,沒有回答徐秋兒。
再度被冷落,徐秋兒索性不管他,招呼阿桃姐仨進院子。
凝香看向還在轅座前站着的陸定,“你也進來坐坐吧,我大哥在家,你們說說話。”
“不了,我這就去地裏了,二哥還在等我。”陸定多看了溫柔貌美的準嫂子一眼,趕車離去。轉彎時回頭,見準嫂子還在門口站着,懷裏抱着一點都沒舍不得他的侄子,陸定嘴角罕見地翹了起來。
少年郎走了,凝香抱着阿南進了院子。
夏日屋裏悶熱,衆人在屋裏坐了會兒,便回到了院子裏,姑娘們一人坐在一把小板凳上,東說一句西說一句,聊些首飾裙子什麽的。阿南靠在娘親身前,一會兒瞅瞅大姑姑,一會兒瞅瞅二姑姑,聽得特別認真。
“姐姐,咱們玩捉迷藏吧?”阿木不喜歡這樣呆坐着,小聲道。
凝香就低頭問阿南,“叫她們藏起來,姑姑領阿南當鬼,一起去抓她們好不好?”
阿南家裏有兩個叔叔一個姑姑,二奶奶家裏有兩個姑姑一個叔叔,年紀都不大,有空就陪他玩,所以小家夥知道怎麽玩,立即點點頭,還有模有樣地捂住了眼睛,“藏!”
男娃太可愛,凝香又親了一口,将阿南轉個身,娘倆額頭抵着額頭,閉上眼睛讓阿桃等人去躲起來。兩家前後院加上六間房,最适合玩捉迷藏。
凝香負責數數,數到二十時,她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阿南烏溜溜的鳳眼。
“阿南偷看了是不是?”凝香笑着問道。
“沒!”阿南急着否認道,他就看娘親了,沒往別處看。
“阿南真乖,走,咱們去抓他們。”凝香柔聲誇道,牽着小家夥慢悠悠地去找。在茅房裏面找到阿木,阿南咯咯地笑,在後面雞圈裏面找到阿桃,阿南又笑,反正找到一個小家夥就笑一次,玩得開心極了。
笑聲将隔壁的大壯吸引了過來,要跟她們一起玩。
捉迷藏人越多越好玩,凝香痛快地答應了,衆人猜手背決定誰當鬼。
凝香抱着阿南一起躲了兩次,第三次輪到大壯當鬼時,凝香抱着阿南進了東屋,爬上炕将緊挨着窗臺擺放的被團往外面扯了扯,然後讓阿南躺到窗臺與被團的縫隙裏,低聲哄道:“阿南別出聲,姑姑去門板後面躲着。”
阿南人小,躺在裏面剛好,小家夥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地方,抿緊了小嘴兒,表示自己絕不出聲。
外面大壯數到十五了,凝香輕輕用枕巾蓋住阿南的兩只小腳丫,飛快下了地,躲在門板後對阿南道:“姑姑也藏好了,咱們誰都不許出聲。”
炕上的小家夥沒有回話。
想象阿南認真抿嘴的樣子,凝香無聲笑了。
衆人幾乎都藏在了後院,大壯最先找的就是屋子裏。
凝香只是想逗阿南笑,藏得不認真,大壯一進屋就發現了她。
“阿南呢?”大壯盯着她問。
“這回他跟阿木一起藏了。”凝香一本正經地道。
大壯不信,四處瞅瞅,很快就發現炕上一個被團被挪動了,五歲的壯實小子立即脫鞋爬到炕上,三兩步就沖到了炕裏面,瞧見躺在縫隙裏的阿南,大壯興奮地叫了起來。
被抓到的阿南小傻蛋也跟着笑,胸口挂着的小荷包不知怎麽松開了,一枚銅錢溜了出來,随着小家夥胸口的顫動一點點往下滑。
大壯眼睛尖看見了,因為母親平時愛貪小便宜,他也學會了點。
“我放你出來。”大壯先瞅了炕沿前站着的凝香一眼,這才趴到被團上,先撿了阿南胸口的銅錢,再用力将被團往後一扯,露出足夠大的地方讓阿南站起來。
但他自己也是個孩子,動作生疏落了痕跡,阿南瞧見了,摸摸自己的荷包,小家夥猛地坐了起來,伸手去搶娘親給他的銅錢。
大壯貪錢,先往後縮手,身子沒動。
阿南沒搶回錢,擡頭看大壯,鳳眼睜得圓溜溜的,然後沒等大壯看清他是什麽意思,小家夥一擡胳膊,飛快就在大壯臉上撓了一把,“打!”?
☆、第 70 章
? 阿南指甲有點長了,小家夥正在氣頭上的一抓,立即就在大壯同樣細嫩的臉上留下了印兒。
大壯是村北的孩子頭,那是只許他欺負人不許旁人欺負他的脾氣,如今被一個兩歲的小娃娃狠狠抓了一把,火氣馬上也燒了起來,伸手就朝阿南打去。
“大壯!”凝香早在阿南搶東西時就察覺了不對,此時已經爬上了炕,一擡眼看到大壯掄起胳膊,急忙就抓住大壯手往自己這邊扯。她是膝蓋碰炕的,大壯同樣半趴在被團上,男娃心裏有氣,知道凝香是阿南那邊的,打不到阿南,就将火氣轉到了凝香身上,人被扯到凝香跟前,手也朝凝香臉抓了過去。
凝香哪能料到大壯如此六親不認,躲得慢了,避開了臉,脖子上被大壯抓了一把。大壯的力氣頂四五個阿南的,凝香疼得直吸氣,見大壯發瘋的牛犢子似的還想踹她,凝香臉色冷了下來,一把将大壯面朝炕按到炕上,一手使勁兒按着他背,一手狠狠打他屁.股,“你再打我一下試試!”
“誰讓他先打我!”大壯扭不過凝香,屁.股又被人打了,忽的嗚嗚哭了起來,“我告訴我娘去!”
“去吧,讓她知道你搶阿南的錢,看她打不打你!”
凝香已經看見剛剛大壯撲過來時甩在一旁的銅錢了,怕大壯突然還手傷到愣在一旁的阿南,凝香先将嚎啕大哭的大壯拉到地上,聽到外面陸芙等人趕過來的動靜,凝香冷着臉小聲訓斥大壯,“賊才偷人錢,讓別人知道你是賊,往後誰都不跟你玩了。”
大壯哭聲一頓,眼裏露出害怕。
畢竟才五歲,凝香願意再給大壯一次機會,低聲道:“只要你以後別再偷人錢搶人錢了,你搶阿南錢的事我就不告訴別人,否則我這就告訴你爹去,看他打不打你。”
大壯怕挨打,低頭抹眼淚,一聲不吭的,大概是眼淚流過被阿南抓傷的地方疼了,男娃委屈地擡起頭,“阿南摳我!”
凝香歪着脖子給他看,“那你還摳我了,看,都流血了,你的也流血了?”
大壯摸摸自己的臉,發現自己沒流血,終于心虛了。
竈房裏傳來響動,凝香先關上屋門插好,拉着大壯走到一旁,蹲下去哄他:“大壯記住,偷東西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大壯以後不偷了,我就還喜歡你,買好吃的也分你,你再偷,那我什麽都不給你,也不許你再來找阿木玩。”
大壯眼睛含淚,瞅瞅漂亮的鄰家姐姐,害怕地道:“我不偷,那我娘看到我臉,打我怎麽辦?”
每次他跟別人打架受傷回家,娘看見了都罵他沒出息,讓人打。
凝香聽到過大壯娘罵人,幫大壯擦擦眼淚,柔聲道:“大壯就說自己抓蚊子包抓的,你咬定了,你娘就信了,我也這樣跟我大伯母說,這樣咱們倆就誰都不挨罵了。”
大壯看看她脖子上的血印子,突然又哭了起來。
院子裏傳來了張彪壓抑着怒火的聲音,“大壯是不是又打阿木了?”
兩個孩子好的時候特別好,但三天兩頭也會鬧別扭,大多時候都是大壯欺負阿木。
大壯第二怕的就是兄長,聽到兄長的聲音,吓得打了個哆嗦。
凝香細聲安撫了兩句,“串謀”好了,她揚聲回道:“不是,大壯剛剛從炕上摔下來了。”
說着開了屋門,讓大壯跟兄長回去,她只露了半張臉,沒有出門。
張彪見竈房裏圍着徐秋兒等大大小小四個姑娘,雖然心中懷疑,卻沒好意思再進來,一邊質問大壯一邊領着弟弟走了。
炕上阿南盯着娘親脖子上的血印兒,剛剛跟人打架沒哭,這會兒因為娘親被欺負哭了,小身子還站在窗臺與被團中間,兩手攥着自己的荷包,仰着腦袋哭。
陸家三姐妹以為寶貝侄子被欺負了,火急火燎沖了進來。
凝香想要掩飾自己的傷,退開時撞到了被陸家姐妹擠到一旁的徐秋兒,徐秋兒一看堂姐細細白白的脖子上多了三道指甲印,立即就想到了大壯,氣得轉身就要追出去,“大壯你個……”
“行了,我訓過他了,你就別火上澆油了,被他娘知道又得吵。”凝香攔住堂妹,無奈地道。大壯娘十分潑辣,知曉真相後絕對會領着大壯來叫罵,罵得過讓他們陪藥錢,罵不過就打大壯,凝香實在不想跟她吵。
徐秋兒比她更熟悉大壯娘的為人,氣得訓阿木,“以後再不許跟大壯玩!”
阿木心疼姐姐,第一次特別痛快地點了頭。
陸家姐妹猜到凝香是因為維護阿南受的傷,都很自責,凝香坐在板凳上,一邊替埋在她懷裏的阿南擦淚,一邊勸她們別放在心上。
臨近晌午,陸言陸定哥倆來接妹妹們。
凝香哄好比之前懂事很多的阿南,交給陸芙後,再次提醒她們別告訴陸家兄弟,然後讓串門回來的大伯母與堂妹弟弟出門送客,她待在屋裏沒有出去,免得那哥倆看到她脖子上的傷。
陸言興奮地來見準嫂子,結果沒見到,回去路上納悶地問堂妹是不是出了事。
陸芙嘆道:“阿南與徐姐姐鄰家的孩子打架,徐姐姐不小心被他摳了脖子,都流血了。”
沒覺得這事有何隐瞞的必要,兄長們又不會去找一個五歲的孩子報複。
“疼……”阿南坐在三叔懷裏,摸摸自己的脖子道,好像傷的是自己,小眼神可憐巴巴的。
陸定攥住侄子的小胖手,認真囑咐道:“以後姑姑跟人打架,阿南要擋在姑姑前面,記住了?”
阿南認真地點點頭,“不打,姑姑。”
陸定摸摸侄子腦袋,看向趕車的二哥。
陸言笑着搖搖頭,這事他們心疼嫂子也沒用,小孩子打架,大人哪能出手。
至于嫂子的委屈,讓大哥去哄吧。
于是黃昏陸成從果園回來,聽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心上人受傷了。
面對兩個弟弟別有深意的注視,陸成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然後打水洗手洗臉,陪阿南坐在炕上玩,與平時無異。
第二天出門前,他才将妹妹叫到一旁,低聲囑咐了一句。
阿桃乖乖應了。
陸成一走,陸言就将妹妹喊了過來,“大哥跟你說什麽了?”
阿桃嘿嘿笑道:“大哥讓我今天還帶阿南去找徐姐姐玩。”
“然後?”陸言好奇地追問。
“大哥不讓我告訴你。”阿桃最偏心的就是大哥,凡是大哥的囑咐她都乖乖照做,哼了聲,轉身使喚陸定,“三哥,一會兒你趕車送我跟阿南去徐姐姐家。”
陸定低低地應了聲。
面對大哥的不信任、妹妹的不聽話、三弟平靜表情下掩飾不了的淡淡得意,以及侄子無辜的小眼神,陸言幹笑兩聲,去竈房舀豬食準備喂豬。
不準他操心嫂子,他操心豬總行了吧?
柳溪村,凝香正在照鏡子,雪白的脖頸上,三道抓痕确實刺眼。
“姐姐去鎮上看看吧,留疤怎麽辦?”徐秋兒不放心地道。
“不用,養幾天就好了。”凝香輕松地道,就算留疤也是小疤,還是在脖子上,不影響什麽。
徐秋兒勸不了,又低聲數落了大壯幾句。
飯後一切如舊,姐弟三個在院子裏納涼,沒過多久就見陸定送阿桃阿南來了。
凝香意外地站了起來,怎麽又來了?
“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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