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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徐姐姐,你真好看。”陸櫻已經鑽進了被窩,看看那邊散開頭發通發的大姑娘,由衷地道。

凝香笑了笑,柔聲誇她:“你娘那麽漂亮,阿櫻長大了肯定比姐姐還美。”

陸櫻嘿嘿笑,突然打趣了一句,“我大哥是我見過的最俊朗的男人,徐姐姐是最美的姑娘,将來你們再給我生個小侄女,我給她買新衣服穿。”

她已經有了一個侄子,再有個侄女就更好了。

她人小鬼大語出驚人,凝香紅了臉,快步吹燈道:“不早了,阿櫻快睡吧。”

黑暗裏傳來小姑娘篤定的聲音,“徐姐姐肯定害羞了。”

凝香就當沒聽到。

翌日早起,許氏早早帶了一套她未出閣前的衣裳來了女兒閨房,沒穿過的,瞧着跟新做的一樣,料子極好。凝香再三推辭,娘倆正僵持呢,陸櫻抱起凝香還沒來得及穿的衫子衣裙塞給了丫鬟,假裝嫌棄道:“徐姐姐這身衣服都有汗味了,先放我們家,下次我們去村裏再捎帶回去。”

“就是就是,快換上吧。”許氏不由分說将凝香按在炕上,替她打扮起來。

衣裳送了,還想送首飾,這次凝香說什麽都不肯收了。

許氏笑着搖搖頭,心想等将來喝茶時再送,等凝香打扮好了,領着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去了前面。

一晚上沒看見媳婦,陸成早就眼巴巴盼着了,堂屋都沒進,就在院子裏站着,假裝活動筋骨。聽到那邊傳來腳步聲,就見她跟在嬸母身後轉了過來,上面一條淡紫色的妝花褙子,下面長長的白紗裙,那料子跟水波似的,走一步輕輕晃一晃,襯得她如一朵出水芙蓉,更美更嬌了。

陸成看直了眼睛,心底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個念頭。

他要掙更多的錢,有錢了,讓她一直都穿好衣裳戴好首飾,才對得起她的好模樣。

凝香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見他掩飾都不掩飾一下,紅着臉往許氏身後躲了躲。

可她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吃完早飯,陸成就張羅走了,片刻也不想多待。

陸季安夫妻以為他着急回家提親,沒有強留。

凝香隐隐約約猜到了點什麽,卻沒法點破,況且猜到又如何,她必須與他回家啊。

門外騾車備好了,許氏命車夫送二人回去。

幾乎騾車剛走,陸成便朝窄座另一邊恨不得縮到車板裏的姑娘撲了過去。

“陸成……”凝香扭着脖子不肯給他親,小手捶打他手臂,聲如蚊吶,“外面有人……”

“你不出聲,他就聽不見。”

陸成沙.啞地道,大手霸道地擠進她衣衫,“香兒,你穿成這樣,存心來勾我的是不是?”

不怪自己定力差或是根本沒想忍,卻賴皮地将錯推到了她身上。

可憐小姑娘被他堵住了嘴,又因為忌憚趕車的車夫,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第 102 章

? 騾車駛出城門,遇到有人想搭順路車。

“不用理會,直接走咱們的。”陸成從凝香脖頸處擡起頭,努力克制自己的聲音,平靜的腔調,無情拒絕了車外的路人,也打破了凝香躲開他糾纏的希望。

其實陸成是個熱心腸的人,如果沒有凝香,他不介意捎帶幾個人回去,但今日難得兩人可以單獨相處四十多裏路,他當然不願被人打擾。回家就提親了,提親是好事,但以後見她一面更不容易,白日李氏會防着他,晚上她身邊又多了個耳朵極尖的管平,想到下次抱她不定要等到什麽時候,陸成就恨不得這條路一直走下去不要停。

吩咐完了,陸成再次低下頭。

後腦抵着車板,凝香被迫揚起下巴,手都快将他背脊的衣服抓出洞來了。

他就像一條同主人撒嬌的狗,不停地朝她脖子哈着氣,狗嘴更是忙個不停,又癢又疼。

疼?

腦海裏浮現上輩子的情景,裴景寒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了痕跡,凝香理智瞬間拉了回來,趁他吃的入神忘了束縛她,飛快擡起手,扯住他耳垂便使勁兒往後拉。

陸成不得不擡起了頭,臉微微泛紅,桃花眼灼.灼地望着她,頗有種埋怨她不識趣的意思。

因為她不該知道用力親會留下痕跡的事,凝香扭頭,抹了一下脖子小聲埋怨他,“疼了……”

陸成卻在她擦拭時看到她雪白的脖子上多了一小塊兒紅點,就露在外面,衣領擋不住,登時心虛起來。凝香偷偷觀察他呢,一看到他這樣,暗暗咬了咬嘴唇內裏,佯裝惱火道:“你坐那邊去,昨天我就生你的氣,今天你還這樣,我,我不……”

陸成知道她要說什麽,連忙老老實實放開她,往外面挪了挪。

凝香低頭,想整理衣衫,卻見裙子不知何時被他撩到了大腿上,想到自打那次苞谷地裏見面後每次私會他都要那樣折騰她一番,凝香臉更紅了,收拾好後望着窗外,繃着臉不理會他。

“香兒,昨晚三嬸都跟你說什麽了?”陸成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必須讓自己的手忙起來,否則他總想往她那邊伸。

“沒說什麽,吃完飯我就跟阿櫻睡了,早上她送了我這身衣服。”凝香低低地道。

陸成再次打量她一番,笑着道:“挺好看的,等我掙錢了,我也買這種料子給你。”

凝香眼睫顫了顫,低頭看看,小聲道:“不用,咱們在鄉下住,穿這樣的好料子也白搭,不小心劃破了白白浪費錢。”她對衣着打扮沒有什麽要求,窮極了衣能蔽體便知足,有點錢了挑自己喜歡的顏色買布,這樣就夠了。

“壞了就買新的。”陸成又往她那邊挪了挪,見她緊張地縮肩防備,陸成立即頓住,低聲道:“香兒,回去我就在我們家東邊另起三間新屋,明年你一嫁過來就住新房子。”

凝香臉紅了,不敢想跟他睡一個炕是什麽情形。

“要不咱們今年就成親?”看着她桃花似的臉蛋,陸成心癢癢了起來,“今年成親,入冬我就不怕一個人睡冷了。”

“阿南不跟你睡呢嗎?”凝香翹了翹嘴角,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的謊言。

“阿南太小,肚子捂熱乎了,大腿以下是涼的。”陸成厚顏無恥地道。

凝香嗔了他一眼,低下頭道:“不行,今年肯定不行。”

她得在家看着弟弟,不過了那道劫,她無法心安。

陸成也就是随口說說,畢竟她才十四,就是她願意,徐守梁夫妻也不會這麽快就把侄女嫁他。

一會兒說說正事,一會兒偷偷摸摸膩歪膩歪,過得太甜蜜,四十裏路突然變得太短,很快就要到柳溪村了。

“香兒,我送你回家。”陸成緊緊抱着想要從他腿上下去的姑娘,戀戀不舍地道。

“就在村頭放下我吧。”凝香躲不開,又不想擡頭面對他,便繼續靠在他肩頭。

男人肩膀寬闊又結實,凝香防了他一路,現在要分別了,她卻很是不舍,不知羞地想一直這樣靠在他懷裏,甜蜜又安心,好像只要他在,她什麽都不用怕了。

今天真的是第一次,一心一意地靠着他,不必擔心被人發現。

她難得地乖巧,乖得陸成都不忍心再拒絕。

親親她腦頂,他躁.動的身體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等着,明早我就請二嬸過來。”騾車停了,陸成低聲保證道。

凝香當然信他,拍開他還想再摟她的手,急着挑開車簾。

明亮的陽光漫進來,顧忌車夫,陸成不得不眼睜睜地看着心上人下了車。

凝香回到家裏,李氏正要做飯,一扭頭看到侄女,不由愣住了,盯着凝香的衣裳,“這……”

凝香無奈地解釋道:“素月非要我穿回來的,大伯母你等等,我先去換身衣裳。”

脖子上還有陸成啃出來的紅印兒呢,凝香不敢離長輩太近,快步先回了西院,同管平打聲招呼,再把弟弟攆出去,迅速挑了一件領子較高的衫子換上了。看着鏡子裏白皙沒有任何異樣的脖子,想到陸成賴在她身上時的悸動,凝香渾身就輕飄飄的。

吃飯的時候,凝香編了點侯府趣事給家人聽,吃完飯等阿木睡着了,凝香去了西屋。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嗎?”凝香坐到炕上,輕聲同管平道,然後在管平開口前将她的賣身契拿了出來,當着管平的面撕碎,朝她笑了笑,“咱們能走到一起,是緣分,我與陸成能有今日,也要多謝你。”

從管平明明知道她與陸成在門外偷偷見面卻沒有當場現身,凝香就猜到管平帶陸成過去,本意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向裴景寒複命,最終也幸虧管平的“告密”,她與陸成才提前定了下來,不必再顧慮重重。

管平看看被她撕碎的賣身契,用一副好笑的口吻道:“如果我不喜歡你,就算你用賣身契逼我,我也不會做你的丫鬟。現在也一樣,因為你我才得以過上平靜安穩的日子,所以就算你撕了賣身契,我依然會将你看成恩人。凝香,我無父無母無家可歸,也沒什麽打算,你願意的話,讓我一直跟着你吧。”

凝香點點頭,柔聲應道:“行,但咱們得說清楚,現在開始就當一家人過,你別總想着你欠我還是我欠你什麽的。而且正像我大伯母說的那樣,等你遇到了合适的人,該嫁就嫁,別顧慮太多。”

說的好像她才是年長的那個,管平搖搖頭,徑自躺了下去,閉上眼睛道:“行了,去睡吧。”

凝香笑笑,也去東屋睡了。

下午兩家人繼續剝苞谷皮。

陸家,陸成站在竈房門口往後街二叔家望,見嬸母潘氏端了衣裳出來洗,便抱着阿南過去串門。

“二奶奶!”阿南會說的話越來越多,咬字也更清晰了。

潘氏笑着哎了聲,坐在木盆前朝他們爺倆笑,“老大回來了啊?不是說果園忙嗎?”

“果子都摘了,沒什麽好忙的。”陸成在南門門檻那坐了,瞅瞅裏頭,猜到兩個堂妹出去找同村的姐妹玩了,他咳了咳,按住想要過去玩水的兒子,看看嬸母,低聲道:“二嬸,我看上一個姑娘,想請您去走一趟,跟她家裏人說說。”

潘氏吃了一驚,松了衣裳扭頭看他,若不是侄子懷裏多了個兒子,她簡直要以為自己做夢了,回到了前年侄子突然告訴她他要娶馮家姑娘的那一天。

“這,誰家姑娘啊,你這不聲不響的,不會又是有麻煩吧?”潘氏肅容問道。想當初去馮家提親,馮老爺差點讓人打他們出來,還是馮姑娘豁出去直言已經有孕,馮老爺才一怒之下将她逐出家門,勉強成了親。

兩個嬸母都這種被他吓到的态度,陸成哭笑不得,及時道:“不是,您認識,是,阿木姐姐。”

莫名地也有點不好意思。

“姑姑!”阿南知道阿木姐姐是誰,仰頭看爹爹。

陸成朝兒子笑了笑,哄得小家夥樂了,心虛地看向嬸母。

潘氏被這個消息震得有點懵了。

徐家的大姑娘?那姑娘才十四啊,她還想撮合小姑娘跟十七歲的二侄子,怎麽大侄子當哥哥的來截胡了?

“你,香兒知道你的心思不?”回過神,潘氏終于琢磨出點不對勁兒了,據她的了解,大侄子好像送過阿木姐姐幾次,兩人莫非都看對眼了?

念頭才起,就見侄子笑了,隐忍的笑,但那眼角眉梢,整個人精神煥發,真跟書上說的似的,好像枯木迎來了第二春。潘氏從來沒見過侄子笑得這麽開心,情不自禁也笑了,想想阿南對凝香的喜歡,忽然覺得這或許就是天意。

“行,既然你們倆情投意合,我就幫你跑幾趟,對了,這事還得跟你三嬸……”

“早上我進城了,跟她說了,三嬸說勞煩您操持,她過來不方便,就等吃席了。”陸成笑道。

潘氏颔首,想了想,一邊洗衣裳一邊道:“那讓老二他們哄阿南,你趕緊去鎮子上買點茶果茶葉,正好家裏還有沙果,我明天一起帶過去。雖然你們倆私底下說好了,但該走的禮可不能少,你再買壇子酒吧,你是鳏夫,香兒那樣好的姑娘嫁你是低嫁,咱們禮得準備的比旁人家說親時更足。”

提親送禮,往後定親成親逢年過節的禮都是同樣的道理。

“嗯,我心裏有數。”陸成抱着阿南站了起來,“那二嬸先忙,我去鎮上了。”

潘氏點點頭,目送侄子走出幾步,忽然想起一事,抿了抿唇,淡淡道:“還有你姑母,也去知會一聲。”言罷繼續洗衣裳,臉色沒之前那麽明朗了。

陸成腳步微頓,在心裏嘆了口氣。

姑母……

他那位姑母,要說壞,真算不上壞,就是有一樣太招人煩,太勢利眼。兩人雖然是姑侄,年紀只差了五歲,因此陸成對姑母出嫁前做的事記得清清楚楚。二嬸父親是落魄的秀才,嫁妝除了書沒有什麽值錢的,姑母就很嫌棄二嬸窮。後來三叔入贅許家,三嬸過來時每次都帶禮物,姑母喜歡的不得了,逢人就誇三嬸好。

這樣的脾氣,二嬸能待見她才怪。

等姑母到了出嫁的年紀,因為容貌好,前來說親的不少,姑母選婿第一看家境,非要挑個有錢的,挑來挑去媒婆都嫌她難伺候,幹脆不來了。姑母倒是運氣好,去鎮上買東西時邂逅了開家具鋪子的姑父,既有才又有貌,立即歡歡喜喜地嫁了過去。

陸成挺為姑母高興的。

因為年齡相近,兩人更像姐弟,而且姑母雖然貪慕虛榮,對他一直都很大方,得了好吃的會給他留一份。就好比姑母與二嬸關系不和,陸成心知是姑母的錯,他只能勸說,姑母不聽他會頭疼,卻沒法真的厭棄。

本以為姑母嫁人了脾氣會好點,然而更讓陸成頭疼的來了。

勢利眼的姑母又多了一個缺點,她愛炫耀。

每次回娘家,都會帶許多禮物回來,大方是真的大方,但總要在屋裏屋外轉一圈,數落他們日子過得差,這破那破的,表妹表弟耳濡目染有樣學樣,娘仨一起唠叨。陸成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不想跟婦人計較,二弟脾氣沖,打了表弟一頓,九歲的表弟再也不敢亂說。表妹不能動手,二弟次次就同她發脾氣,去年說了重話,讓她滾回自家去,表妹一氣之下竟然真的再也不來了……

這樣的一家親戚,陸成想想就發愁。

可該去還得去。

“你哄阿南,我去鎮上買東西,明天二嬸去徐家用。”進了屋,陸成将兒子遞給二弟。

陸言好動,從炕上一躍而起,使喚陸定,“你哄阿南,我跟大哥一起去。”

陸定無所謂,看向侄子。

阿南心眼越來越多了,聽出爹爹要出門,扭頭就抱住了陸成,“買東西!”

陸成親了小家夥一口,笑道:“行,爹爹帶阿南去姑奶奶家。”

阿南眨眨眼睛,突然脆脆地搖頭喊不,松開爹爹就颠颠地朝三叔那邊去了。

他不喜歡總惹二叔生氣的姑奶奶。

虛兩歲的小孩子都不喜歡了,陸言更是沒了興致,重新躺到了炕上。

陸成笑笑,去錢罐子裏取了銀子,趕着驢車出了門。

東林村離鎮子近,陸成先将驢車停到了周家門前。

門房認識他,笑容可掬地請他往裏走,嘴裏也喊大公子。

東家周天佑出門了,九歲的小少爺周元在學堂讀書,只有陸氏與女兒周玉在家,娘倆正一起對上個月的賬本。陸氏愛財也喜歡算賬,周天佑見妻子真有管賬本的天分,新婚頭兩年親自指點,後來就放手讓妻子管了。

得知大侄子來了,陸氏折了一下賬本邊角,免得回來忘了自己看到哪了,一邊起身一邊招呼女兒,“走了,跟娘一塊兒去見你大表哥,你都多長時間沒看到他了。”

“我不去,反正他們家人看我也不順眼。”十二歲的小姑娘低頭撥弄算盤,紅紅的嘴唇高高嘟了起來,唯有一雙水靈靈的眼睛裏浮現出猶豫。

二表哥氣人,大表哥不曾對她說過重話。

陸氏還不了解女兒?知道她只是嘴上倔強,對她大表哥沒那麽大的氣,笑着搶走女兒手裏的算盤,将小姑娘強行拉了起來。周玉氣呼呼的,快到客廳門口,小姑娘慢慢地揚起了下巴,擺出一副趾高氣揚的派頭。

“姑母來了。”陸成站了起來,同只長他五歲的陸氏打過招呼,目光就落到了旁邊一身白裙的表妹身上,故意道:“表妹都長這麽高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周玉輕輕呸了他一口,徑自坐到了椅子上,瞪着他道:“端午你沒來我們家做客啊?一百天都沒到呢,我能長多高。”換成不肯來自家的二表哥說這話,她倒相信。

“那我誇你越長越好看總行了吧?”到底年長了十歲,陸成對表妹的小脾氣很是寬容。

周玉哼了哼,看着他道:“怎麽想起來我們家了?”

二表哥不來,大表哥也是逢年過節才來,否則不會想着來串門。

陸成笑了笑,重新落座,直接同陸氏說明了來意。

陸氏萬萬沒料到大侄子又想娶媳婦了,皺眉問道:“哪家的姑娘?”

陸成一五一十地道:“是柳溪村徐家的大姑娘,十一歲時她母親弟弟重病,她賣身去侯府當了丫鬟,六月裏贖身出來了。我開春時認識的她,溫柔體貼,阿南也喜歡她,我很合心意,今年她十四,先定親,明年再娶回來。”

“她家裏還有什麽人?”陸氏繼續問道。

陸成簡單解釋了幾句。

得知凝香無父無母,下面還有個才五歲的弟弟,陸氏不大高興,沉着臉道:“她弟弟才五歲,往後不就指望她養着了?老大,咱們家老二老三都沒說親呢,過幾年阿桃出嫁也得添嫁妝,撫養阿南更費錢,可沒閑錢替她養弟弟。”

周玉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端着茶碗,好整以暇地旁觀母親與表哥說話。

陸成自看到她們娘倆後就一直都是笑着的,此時那笑容收斂,目光亦轉冷,望着陸氏道:“姑母,別說她沒有那種心思,就是有,我也願意替她養弟弟。您也說了,二弟三弟阿桃成親撫養阿南都需要錢,她都沒嫌棄我,甘願嫁過來替我照顧弟弟妹妹,我有什麽資格挑她?姑母,這話你說一次我不當真,您再說,我以後也不敢再登門。”

話說得那叫一個幹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他可以容忍姑母跟嬸母跟他們發脾氣,因為大家在一個屋檐下住過,都熟了,卻決不願意因為自己連累凝香受委屈。姑母的脾氣他最清楚,一旦讓她覺得他對她貶低凝香沒太大意見,将來見到凝香了,姑母絕對會變本加厲。

陸氏呼吸重了起來,活像被侄子迎面扔來一塊大磚頭!

陸家三房人,她與這個侄子最親,現在侄子翅膀硬了,竟然為了媳婦威脅她?她說那些話也是為他好,他不愛聽好好說不行嗎?非要一口氣嗆得她噎住才甘心?

“既然你打定主意娶她了,還來跟我商量什麽?”她冷着臉諷刺道。

陸成起身,目光平靜如水,“我來不是跟您商量,是知會您一聲,明日二嬸就過去提親了,事成了我再請姑母吃席。您歇着,我還得去買點東西,先走了。”

說完轉身離去。

“你給我站住!”陸氏氣得離座,朝他喊道。

陸成就當沒聽見似的,轉瞬就沒了影。

陸氏恨恨地攥了下帕子,侄子這個臭脾氣!

周玉終于哄了一句,“娘,表哥喜歡他就娶呗,娶回來又不是跟您過,您這麽生氣做什麽。”

“你懂個屁!”陸氏忍不住說了句髒話。

周玉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邊往外走邊小聲嘀咕,“當了這麽多年富家奶奶也改不了老毛病!”?

☆、第 103 章

? 那邊陸成為了親事得提前知會親戚們,凝香身為等着被提親的姑娘,尚且可以裝作毫不知情,緊張地在家等着就好了。

早上起來,凝香跟管平一起打掃院子,今日潘氏第一次過來,家裏得收拾得更幹淨才行。

李氏蹲在竈膛前燒火,看着院子裏兩個大姑娘,忍不住數落屋裏剛剛起來不久正在梳頭的女兒,“你看看你姐姐跟管姑娘,我咋生出你這麽個懶丫頭來了!”

“每天都念叨一回,我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徐秋兒一邊梳頭一邊嘀咕道。

李氏哼了聲。

徐槐從後院進來,目光在前院低頭掃地的管平身上頓了頓,想到那日管平冷冰冰的拒絕,眼眸一黯,去了東屋。

吃早飯時,一切如常,用完飯凝香就躲回西院了,打定主意今日都不再出屋。

被蒙在鼓裏的李氏毫無準備,外面傳來潘氏的聲音時,她正在屋裏拆被子,被套褥套拆下來洗洗過冬,裏面的棉花也得曬一曬,然後補充點新的。被子都拆了,有的棉花散在炕上,就顯得有點亂,一聽有客人來了,連忙下了地。

“弟妹怎麽來了?”瞧見是潘氏,李氏瞅瞅她手裏拎着的禮物,後面陸芙陸蓉姐妹倆竟然也都抱着東西,李氏震驚極了。

“咱們先進屋。”潘氏笑盈盈地道,望了眼安安靜靜的西院。

李氏沒留意,将娘仨請進了西屋,尴尬地道:“我拆被子呢,東屋亂,咱們就在這邊坐坐吧。”

“哪都一樣,沒事。”潘氏将禮物放到櫃子上,問道:“香兒秋兒呢?”

剛說完,徐秋兒已經從西院跑了過來,高興地同她們打招呼。

潘氏笑着她道:“嬸子有話跟你娘說,你們小姑娘去西院玩吧。”

徐秋兒是知道堂姐與陸成的關系的,掃一眼櫃子上的禮物,再聯想堂姐紅着臉不肯出來見客的樣子,小姑娘立即猜到了大半,笑嘻嘻地邀請陸家姐妹去西院,還故意大聲道:“我姐姐肚子不大舒服,沒出來接你們,你們別生氣啊。”

陸芙陸蓉是男方那邊的,比她更清楚,都輕輕地笑。

只有李氏想岔了。

她自己成過親,外甥娶媳婦她也跟着操持了,還有村裏各種喜事,眼下當然看得出潘氏是來說親的,侄女那臭丫頭肯定也早就得了風聲。但李氏最先想到的是年齡合适的陸家老二陸言,所以聽潘氏誇了侄女一遍,突然說出要給陸成提親時,李氏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

潘氏笑着看她,感慨道:“沒想到吧?昨天老大跟我說,我也吃了一驚。”

李氏暫且沒有說話,看看潘氏,客套地回了一句,“是啊,平時真沒看出他對香兒有心思。”

她挺喜歡陸成的,模樣不說,自己有本事,把弟弟妹妹帶的也好,兒子阿南養的白白胖胖活潑可愛,雖然阿南那個臭小子從來不肯給她抱。但這種喜歡是對一個晚輩的喜歡,輪到陸成想求娶侄女……

李氏本能地有點不願意。

陸成家裏在村中條件算是不錯的了,有他的工錢跟家裏的櫻桃樹,就是下面有弟弟妹妹也不愁養不起。但他們徐家也不差啊,至少沒差到能給陸成當續弦就歡天喜地的地步。別的不說,侄女貌美溫柔勤快,還會背三字經會寫字,跟侯府還有點交情,沒看章家那娘倆都來巴結了嗎?以侄女的條件,完全可以嫁個比陸成更好的,不必委曲自己當續弦。

男人喜歡女人清清白白,一輩子就嫁一次,女人當然也喜歡男人就睡過她一個。

就好比身上穿的衣裳,同樣的料子同樣的手工,一件被人穿過,一件是新的,傻子都知道選新的那套。更何況,陸成那件舊衣裳後面還拖着一條尾巴,阿南再可愛,都是不懂事呢,誰知道将來大了會不會耍混?

小姑娘涉世未深,容易被男人哄了心,長輩們考慮地就多了。

李氏憐惜打小受苦的侄女,婚事上就不願侄女受半點委曲,明明有嫁得更好的資本,就好比李嬷嬷的兒子李進寶,憑啥要去給陸成當續弦?

潘氏看出了李氏的不願意。

其實她知道,凝香同意了,這門親事已經成了,可她能直接跟李氏說讓她少多管閑事嗎?在凝香心裏,李氏與母親無異,陸家想皆大歡喜地結成這門親,就必須得把李氏夫妻哄好了,非得勸他們同意,那也只能由凝香勸。

“嫂子,我知道你顧忌什麽。”潘氏往李氏旁邊挪了挪,低聲跟她說心裏話,“我們老大娶過一次,底下還有阿南,香兒嫁給他是受委曲了。但那些都是大面上的事,這女人出嫁後過得好不好,還得看男人對她如何,嫂子說是不是?你別看老大娶過親,他對阿南娘可沒有對香兒的半分……”

李氏不愛聽,皺眉打斷她:“那他當年怎麽……”

既然不喜歡,為何婚前弄大人家的肚子?現在人死了立即換了說法,真讓人心寒。

潘氏不見慌亂,瞅瞅門外,将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馮姑娘救過阿桃一次,老大一直記着她的恩情,而馮姑娘被家裏人逼婚,不早點把自己嫁出去,就得嫁繼母的好.色侄子,那婚後能有個好?”

這話就大有深意了。

李氏心裏轉了幾個彎,瞅瞅潘氏,低聲道:“你是說,陸成并不喜歡馮姑娘,娶她只是為了報恩,助她脫離苦海?那阿南……”

潘氏嘆口氣,想到馮老爺嫌貧愛富的樣子,道:“馮姑娘好好的,她爹絕不會将她嫁給我們老大,所以兩人才想出那麽個馊主意吧。不過嫂子你信我,我不是為了哄你才這樣說,老大對馮姑娘确實客氣地不像話,人娶進來就安排跟阿桃睡一屋了,兩人一句熱乎話都沒說過。馮姑娘死了,老大惋惜卻不傷心,該吃該喝的,正因為如此,我跟他三嬸才猜出了七七八八。”

這話确實說的過去。

李氏再不滿陸成鳏夫的身份,也不會否認陸成的品行,确實不像是負心漢。

可就算是為了報恩,只能證明陸成非故意婚前占姑娘便宜的無.賴,都無法改變他鳏夫的事實,侄女嫁過去是續弦,還得當後娘。

李氏就是替侄女不平。

潘氏能說的都說了,見李氏沒有松口的跡象,賠笑道:“要不嫂子先跟秋兒爹商量商量?我們是真的想結這門親事,這東西先在這兒放着,後天我再來聽消息。”

畢竟是熟人,兩家平時關系也不錯,李氏又恢複了笑容,點頭緩和氣氛道:“行,而且這事我們做不了主,還是得問問香兒怎麽想的,她不喜歡,我們願意也不成是不是?”

潘氏輕聲附和,兩人客套幾句,潘氏提出告辭。

長輩們出了屋,陸芙陸蓉知道母親要走了,齊齊同凝香告辭。

凝香臉紅紅的,囑咐堂妹去送。

她在屋裏站着,緊張地要命,果不其然,李氏送完客人就直奔這邊來了。

“香兒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跟陸成好上了?”一進屋,李氏關上門,盯着侄女問道。

要不是好上了,侄女就算知道潘氏今日過來,也不會早早打掃院子。

凝香臉皮薄啊,噌地紅了個透,靠到炕沿上,低頭不說話了。

小姑娘美得跟朵花似的,李氏卻覺得自己這朵花要被人摘走了。

“香兒,你怎麽就喜歡他了?”知道侄女愛羞,李氏走到小姑娘旁邊坐下,放輕聲音問道。

凝香也明白大伯母對陸成會有什麽偏見,猶豫片刻,看着自己的裙擺,嗫嚅道:“大伯母,他對我好,自打我第一次坐他的車回來,後來每次他都去接我,我罵他他也去。他知道我贖身要用二十兩,賣完櫻桃就把銀子都給我了,我拒絕過一次,他又偷偷塞了來……”

李氏愣住了。

什麽關系都沒有,陸成就願意把銀子都給侄女了,二十兩,那可不是小數目,也不是給了未婚妻未婚妻出嫁後還會帶回陸家的禮錢,交給侯府,一出手就沒了,而那時陸成也不可能知道人家侯夫人會不要侄女的贖身銀子。

這份心意,确實是真的,怪不得侄女喜歡他。

“那你就不嫌棄他成過親?”李氏拉起侄女的手,輕輕拍了拍,“香兒,後娘不好當啊。”

凝香沒有解釋阿南真正的身世,鼓足勇氣擡起頭,看着一心為她好的長輩,“大伯母,我喜歡阿南,我會把他教好的,退一萬步講,将來阿南真不願意接受我,如陸成所說,幫他蓋個房子分出去過,平時井水不犯河水,沒什麽好怕的。”

小姑娘分明仔細考慮過了,李氏哼了聲,捏捏她鼻子道:“萬一陸成舍不得兒子,不肯分阿南出去怎麽辦?”

“那我就不跟他過了,回家投奔大伯母。”心知大伯母同意了,凝香埋到長輩懷裏撒嬌道。

李氏拍拍懷裏的侄女,忽然想起侄女說過的話來,故意擡高聲音道:“不對啊,我記得誰跟我說她兩年內不嫁人的……等等,我得好好想想,你不願意早點出嫁,阿木也還小,不如就先定親,等阿木十歲了再嫁,那會兒阿南七八歲也能看出好賴了,真是個白眼狼,咱們還了陸家的定親禮,不嫁他了!”

凝香知道長輩在逗她,羞得更不肯離開那溫暖的懷抱了。

到了晌午,一大家子就都知道了陸成來提親的事。

徐守梁是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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