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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平林村怎麽走?”
面容尊貴,笑容風流,有居高位者的氣勢,又有閑雲野鶴般的無拘無束,一雙鳳眼漆黑深邃,似平靜的湖面,第一眼讓人覺得很簡單尋常,再看卻有想要探究之意,卻無跡可尋。
陸成本能地覺得,此人不簡單。
他望向身後給他指路,果兒見爹爹回頭,以為爹爹要跟自己說話,先搶着道:“不是,二叔!”
敢情一直盯着馬上的人,就是想親眼确認。
女兒可愛,陸成忍俊不禁。
果兒呢,确認對方不是二叔了,任蕭珞如何俊美如何氣度不俗,小丫頭都沒了興趣,轉過身子,坐在娘親懷裏看哥哥手裏編到一半的狗尾巴草,還拍拍哥哥的手,催他快點。
妹妹最大,阿南本又是不關心外人的性子,立即跟妹妹玩了起來,只有阿木多看了蕭珞主仆兩眼。
孩子們對自己沒了興趣,蕭珞有些悻悻,道謝過後便出發了。
“二爺,我聽有個孩子喊那女娃果兒,那一家子應該就是陸成一家。”離得遠了,楚刃猶豫着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主子去遼東路過泰安府,憶起幾年前的一段舊情,命他暗中打探,因此馮、陸兩家的事情他都很清楚。陸成夫妻都是旁人口中難得的好相貌,可謂萬裏挑一,楚刃不覺得鄉下會有太多像剛剛那對夫妻那般出挑的人物,正好女兒也叫果兒。
蕭珞聞言,再次勒馬,回望。
他們跑得快,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而他努力去想果兒對面跪坐着的男娃,卻沒什麽印象。
“你,看清那孩子模樣了嗎?”
良久之後,蕭珞感慨着問。他曾經有一段放浪形骸的歲月,年輕不懂事,處處留情,不知傷了多少女人的心。但當時他只貪圖享樂,享受那些女人最美的一面,花言巧語柔情蜜意将人哄到懷裏,膩歪一陣找個借口離去,從此杳無音信。
馮蘅的樣子,蕭珞已經記不得了,得知故人已經離世,想去墳前祭拜一番,未料竟與她的骨肉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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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匆匆一別,今日物是人非。
“沒看清。”楚刃實話實說道。主子去年戰場受傷,雖然瞞住了外人,他卻知道主子雖然根在,以後卻難再育子嗣,所以聽說馮蘅未婚先孕嫁人時,對阿南抱了一絲希望。主子堅持認定孩子肯定不是他的,楚刃沒有主子那神秘的信心,可惜那孩子一直偏着頭,沒能看清。
等從遼東回來,再仔細查查吧。
一輛驢車,兩匹快馬,背道而馳,越行越遠。
快馬不知去了何處,驢車穩穩地停在了果園外面,凝香下車時往通向鎮子的斜坡看還沒看到有人,等她轉身接女兒再轉過去,就見斜坡上面多了兩道身影。
素月推着一個小木車,身後跟着一個丫鬟。
大難過後,再看到好姐妹安然無恙,凝香高興得眼睛發酸,抱着女兒攆陸成:“你去裏面找三弟吧,我們自己待着。”
話裏帶着親昵的埋怨。
陸成苦笑,見孩子們全都望着素月那邊沒有想粘他的,停穩驢車後識趣地進了園子深處,給女人們時間敘舊。
“昭昭,還認識香姨不?”凝香快步走過去,抱着女兒問車裏白白淨淨的小丫頭。阿南阿木并肩跟在她身旁,阿南不怎麽認識素月,阿木認得,站定後乖巧地喊姐姐。
素月可喜歡阿木了,繞過來指着昭昭教他,“阿木看,這是你昭昭外甥女,姐姐沒有兄弟,往後你就是姐姐娘家人了,不僅要給果兒當舅舅,也得給昭昭當舅舅,行嗎?”
以裴景寒的勢力,他們應該不會有有求于凝香姐弟的一天,素月也沒指望依靠小小的阿木,她就是想女兒多些夥伴,多些除了裴家以外的值得信賴的親人。
老太太杜氏都是女兒的血親,但素月更相信凝香姐弟。
阿木人小輩分大,已經當了阿南果兒的舅舅,牛牛的二叔,現在再多個外甥女男娃并不覺得有何奇怪的。朝素月姐姐點點頭,阿木扶着木車圍欄,熟練地逗裏面的漂亮外甥女,“昭昭,我是你阿木舅舅,快喊舅舅。”
昭昭茫然地望着他。
“舅舅!”已經被娘親放到昭昭旁邊的果兒脆脆地道,說完咧着小嘴笑。
阿木有模有樣地誇外甥女聰明,再次低頭哄昭昭。
一下子多了這麽多陌生人,昭昭認生了,抿抿嘴,擡起小胳膊讓娘親抱她。
“好了,咱們先去裏面吧。”素月抱起女兒道。
凝香點點頭,她推着鸠占鵲巢的女兒領頭朝果園走。素月見女兒不停地觀察阿木三個,笑着逗阿南,問他是果兒妹妹好看,還是昭昭妹妹。
阿南看都沒看昭昭,不假思索地誇贊自己的妹妹:“妹妹最好看!”
沒有什麽昭昭妹妹,他就一個果兒妹妹。
誰家哥哥都偏心自家兄弟姐妹,素月早就料到了,又問阿木同樣的問題,只把妹妹二字去掉了,畢竟阿木是舅舅嘛。
阿木看看果兒,再看向昭昭,對上昭昭那雙瞧着新鮮的狐貍眼,阿木真的覺得昭昭挺漂亮的,但果兒也漂亮……
雖然心裏有了答案,阿木還是略顯腼腆地道:“都好看。”
這麽狡猾的回答,素月非要他選一個。
阿木正為難,果兒扶着圍欄望着昭昭笑,“妹妹好看!”
這個新妹妹比哥哥舅舅都好看!
“妹妹坐!”小丫頭對當姐姐可興奮了,拍着身邊的地方邀請道,渾然忘了她坐的是妹妹的木車。
昭昭也對戴着粉紅帽帽的姐姐更感興趣,娘親放她過去,小丫頭抗拒一會兒就答應了,然後兩個差了半年生辰的小姐妹通過粉紅帽帽迅速熟悉了起來。
阿南不高興妹妹喜歡別人,嘟起了小嘴兒。
阿木笑着牽住了外甥的手。
他是舅舅,果兒昭昭玩得高興忘了阿南,他可不能忘。?
☆、第 186 章
? 阿木摘了兩個果子放進木車給兩個小丫頭玩。
果兒現在嘴特別巧,教她說什麽就說什麽,昭昭、妹妹都會喊,但她喜歡喊昭昭妹妹,因為哥哥就是這樣喊她的。昭昭呢,剛過完周歲不久,說話不太利索,在果兒不知疲倦地教導下,總算會喊姐姐也會喊舅舅了,至于阿南,昭昭也會看臉色,阿南不喜歡跟她玩,昭昭就不喊他……
“昭昭挺聰明的。”凝香坐在棚子裏,笑着誇道。
有阿木幫忙哄孩子們,她跟素月倒是可以偷會兒懶了。
“那也沒有阿南聰明,”素月哼道,“你沒看見剛剛阿木摘果子,阿南還假裝挑了挑,把更紅的那個給果兒了,真會疼親妹妹。”
這話凝香無法辯駁,聊了會兒孩子,她輕聲問道:“你們住在這邊,侯府裏面沒有說什麽嗎?”
素月自己搬出來就不合規矩,更何況還帶着昭昭,別看那些權貴不把姨娘當回事,庶子庶女可都是正經的小主子,凝香擔心素月眼下舒服,回頭會挨罰。
素月嘴角諷刺地翹了起來,望着樹蔭裏眼睛笑成一條線的女兒道:“他們當然不高興,不過世子都擋過去了,你了解他,很少讓自己受委屈,那些人對他有愧,只能認了。昨兒個老太太派人來教導我要懂事,我只說都是世子的主意,敷衍回去了。”
關乎女兒的周全,什麽老太太侯爺,她都不認,反正天塌下來有裴景寒頂着,哪天裴景寒變卦了,素月便是豁出娘倆的性命也不會再讓沈悠悠染指她的女兒。
這輩子,素月都不會忘了女兒氣息微弱昏迷在她懷裏的情形。
凝香視線也落到了昭昭身上。
上輩子沈悠悠身懷六甲,相信裴景寒回來也不會因為兩個丫鬟太過懲罰她,這輩子沈悠悠沒有孩子,連裴景寒也深深地得罪了,如此下場,素月算是報複成功了吧?
可是将來呢?
沈悠悠繼續做裴景寒的妻子,她就可以憑借身份不斷找素月娘倆的麻煩。裴景寒休了沈悠悠另娶,新的夫人會容忍那般受裴景寒寵愛的素月昭昭?
怎麽看前路依然坎坷不平。
“得過且過吧。”素月握住她手,輕輕地感慨道,“我想不了那麽遠,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凝香拍拍她手,剛要說話,阿木忽然指着園門那邊道:“姐姐,來人了!”
棚子離園門挺近的,透過果樹枝條很容易就看見門口的情況。
這時候會有什麽客人?
凝香驚訝地跳下木板,轉過去一看,竟然是吳家三爺與吳家大姑娘,因為是熟人,叔侄倆已經推門進來了。
“三爺,大姑娘,快過來坐。”凝香熱絡地打招呼,一邊打發弟弟快去找陸成哥倆過來。
吳明舉是想買點果子給老爺子帶回去的,順便看看果園今年長勢如何,畢竟他對這片園子也有些感情,當初若非他人在外面,肯定會勸服老爺子打消賣園的心思,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貌美侯府丫鬟。
而眼前的素月,雖然只是側對他站着,吳明舉依然看得出她身上多了一股少婦才有的妩媚風情,像,凝香那樣的,那應該是被男人長時間疼愛才會有的。
宛如看到一朵難得讓他動心的花,心裏才起波瀾,就被人告知花已有了主。
礙于禮數,吳明舉艱難地将視線從素月身上移開,落到了車裏的兩個女娃娃身上。
“這,阿南又多了個妹妹?”看到昭昭,吳明舉意外地問凝香,有點記不清陸成的孩子情況了,“你看陸成,竟然不跟我報喜……”
凝香趕緊打斷了他的誤會,笑道:“不是,昭昭是素月的女兒,真是我女兒就好啦。”
人家連女兒都有了……
壓下意料之外的莫名苦澀,吳明舉迅速調整情緒,朝素月笑了笑:“雖然晚了,還是要恭喜姑娘喜得貴女。”
素月記起了這人,也記得這人似乎對她有些意思,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客氣疏離地點頭後,素月走到木車跟前,對凝香道:“你們有貴客,正好我們也該走了,改日我再來你們這兒買果子。”
凝香不便再留,過去将女兒抱了出來。
果兒舍不得妹妹,在娘親懷裏撒嬌。
素月是很想帶果兒去自家玩會兒的,可她的身份尴尬,對鎮上百姓來說不是适合交往的人,所以她不能邀請好姐妹一家過去。
“果兒乖,改日姨姨再帶昭昭來看你。”吳家二人早知道她與凝香的關系,倒不必掩飾了。
果兒還是舍不得妹妹,杏眼留戀地望着昭昭。昭昭呆呆地坐在木車裏,不懂果兒為何被她娘親抱走了,等了會兒不見她娘親放果兒回來,昭昭學先前果兒那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好夥伴叫自己呢,果兒立即淘氣地扭了起來。
凝香無奈地放她下去,歉然地同吳明舉道:“三爺稍等,阿木去喊陸成他們了,我先去送客。”
吳明舉微微颔首,視線不受控制地再次飄向素月。
素月目不斜視地朝門口走去,短暫的道別後,與丫鬟推着木車走了。
凝香按住重新回到她懷裏的女兒的小胖手,親親她臉哄道:“咱們家來客人了,果兒聽話,跟娘親回去招待客人,二叔就是在三爺家裏的茶行當掌櫃呢,果兒哄得三爺高興了,三爺就放二叔回來陪你玩了。”
果兒瞅瞅娘親,終于不再張望遠去的小木車。
凝香抱着女兒往回走,阿南跟在旁邊,回到棚子前,陸成陸定哥倆都過來了。
兄弟倆都穿着普通農家漢子常見的粗布短褐,陸成更高更壯,陸定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郎,比陸成矮了大半頭,肩膀更是沒有兄長的寬闊,但他沉默寡言地站在兄長身後,如大樹後的一根尚顯稚嫩的青竹,比陸成那種久經風雨的已經當了爹的大男人更吸引小姑娘的視線。
吳家大姑娘吳婷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陸定話少,人可不傻,對什麽風吹草動都很敏銳,察覺到有人看自己,他也擡眼看了過去。
目光相碰,對上少年郎漆黑如墨似含情意的桃花眼,吳婷雙頰微紅,及時垂眸。
小姑娘收回了視線,陸定很随意地打量她,見吳婷肌膚勝雪,生了一張比嫂子還小的櫻桃小嘴兒,紅紅的嬌嫩欲滴,本想看一眼就移開的視線不由地在她臉上多流連了片刻,看完臉蛋,不知怎麽的,又往下移。
吳婷十四了,個子不高,至少比陸定熟悉的凝香周玉等人要矮,胸口更是沒有當了娘親的凝香鼓,但她腰特別細,七月的秋風從一側吹過來,吳婷身上的衣裙随風飄動,更顯得那小腰盈盈可握。
陸定不知怎麽就想到了曾經無意撞見的一幕,當時嫂子抱着阿南給他摘櫻桃,大哥走過去,伸手在嫂子腰上掐了一把……
雖然腦海裏的念頭有點不夠君子,陸定面上還是那副沉悶的神情,趁被人發現自己的目光之前平靜地移開了視線。
“婷婷你在這邊待着,我們去四處逛逛。”男人們客套完畢,吳明舉對侄女道。
吳婷嗯了聲,目送三叔與陸成陸定兄弟一道離去。
“大姑娘來棚子裏坐坐吧。”凝香笑着邀請道。
沒了男人,吳婷自在了不少,稀罕地去逗果兒,果兒見娘親不反對,乖乖地讓她抱了。吳婷抱着女娃娃,低頭問站在棚子邊上一直盯着果兒看的男娃,“阿南還認得我嗎?前年咱們一起在酒樓吃飯來着。”
阿南繃着臉搖搖頭,對這個話題也沒有興趣。
凝香悄悄遞給吳婷一個歉然的眼神,這孩子太認生了。
吳婷笑着搖搖頭,表示沒關系,一心哄起果兒來。
阿南先後被昭昭吳婷霸占了妹妹,有點不高興,繞到娘親旁邊,小聲說想去對面坡上的茅房拉臭。其實來回也就一刻鐘的路,但凝香對阿南格外看重,加上這邊路上幾乎沒有人,凝香怕阿南出事,就請吳婷先陪果兒玩,她送阿南過去。
女兒大了,懂事了,不會多麻煩客人,如果果兒還嗷嗷待哺,凝香肯定不會這樣安排。
“行,您去吧。”吳婷完全不介意。
凝香就領着阿南走了。
知道娘親很快就會回來,果兒并不擔心,只是她渴了,指着泉眼的方向,望着吳婷喊渴。
小丫頭機靈可愛,吳婷伸手拿過挂在棚子裏的竹筒,抱起她往外走,走了兩步,果兒扭扭身子,想要自己走,于是吳婷就改成牽着果兒去喝水。
到了泉眼邊上,果兒堅持自己打水喝。
女娃娃主意大,吳婷都随她,只在果兒蹲下去時穩穩地扶着她,免得她掉進水裏。
果兒以前看過爹爹舅舅哥哥打水,自己動手還是第一次,竹筒裏才進了一點水就興奮地往上提,低頭看看,确認筒裏真的有水,高興地雙手捧着,仰頭喝,喝完了再次蹲下去,這次舀的比上次多,然後遞到吳婷面前,請她喝。
吳婷想要接過竹筒,果兒不肯,非要自己給她扶着。
吳婷舍不得拒絕小丫頭的好意,只好盡量放低身子,去迎接被女娃舉起來的竹筒。
結果一大一小沒配合好,半筒水都灑在了吳婷衣襟上。
“濕了!”看到自己闖的禍,果兒半是無措半是害怕地道,杏眼緊張地盯着吳婷的眼睛。
“果兒別怕,姐姐擦擦就幹了。”吳婷先将果兒抱出岸邊幾步,這才飛快掏出帕子低頭擦拭。
果兒茫然地看着她,一擡頭見三叔從那邊走了過來,立即跑了過去,“三叔,姐姐,濕了!”
一聽陸定來了,吳婷慌張地站了起來。
陸定并未看她,彎腰将侄女提了起來,平靜問道:“誰弄濕的?”
果兒瞅瞅吳婷胸前,再看看三叔熟悉的臉龐,猶豫了下,還是乖乖說了實話,“我弄的……”
“那果兒去給大姑娘道歉。”陸定抱着侄女走到了吳婷面前。
果兒會道歉了,認真地看着吳婷道:“對不起,姐姐。”
吳婷連忙搖頭,對着陸定衣擺道:“果兒還小,不是故意的,沒關系……”
“果兒叫大姑娘,不叫姐姐。”陸定自顧自地糾正侄女的稱呼。
果兒還懵懂,吳婷臉都紅了,垂眸道:“你們太客氣了,果兒叫我姐姐就行……”
大姑娘是尊稱,讓一個兩歲的女娃娃喊自己大姑娘,吳婷不習慣。
陸定卻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果兒叫我三叔,怎能稱大姑娘姐姐?”
吳婷愣住了,茫然地擡起頭,櫻桃小嘴兒微微張開,顯得傻乎乎的。
陸定與她對視一眼,似是很守禮地往下移動視線,然後就定在了吳婷胸前。吳婷困惑地順着他目光看下去,就見自己半邊衣襟都濕了,單薄衣衫裏面如小荷初露尖尖角……
“抱歉。”陸定抱着果兒轉了過去,直接承認自己看了不該看的。
吳婷臉上火燒火燎的,陸定不道歉她還可以假裝沒察覺,陸定先點破了,事情就不一樣了。
好半晌,吳婷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結結巴巴地轉圜道:“果兒還小,真的沒關系,那你繼續忙,我帶果兒去棚子那邊了。”故意曲解了陸定的那聲抱歉,吳婷上前一步搶過果兒,迅速離去。
陸定站在原地,望着吳婷嬌小的背影,桃花眼裏似有波光浮動。
那邊吳婷回到棚子,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果兒的童言童語,腦海裏全是陸定那雙漆黑的桃花眼。
他到底看見了多少?
他不是陪自家三叔去逛園子了嗎,怎麽會去泉水邊?
還有勸果兒改口的理由,為何好像有點調侃她的意思?
可是回想陸定不茍言笑的面容,吳婷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
幸虧眼下日頭挺大的,吳婷站在陽光裏,凝香領着阿南回來時,她衣襟已經幹了三分,待園子裏傳來男人們的說話聲,衣襟全幹的吳婷卻依然緊張,偷偷瞄向遠處。
只望見兩道身影,陸定沒來送人。
是怕見面尴尬嗎?
明明很君子的舉動,松口氣的同時,吳婷又情不自禁地失望,心情複雜地随着吳明舉回了家。?
☆、第 187 章
? 今年果園小年,加上焦家收果子的錢又降回了五文,陸家一共賣了三百七十兩。
跟去年沒法比,但對于農家人來說,三百多兩也是一筆大買賣。
晚上孩子睡着了,凝香将錢罐子抱了出來,佯裝平靜地清點家財。
陸成只穿一條及膝裏褲慵懶地躺在一側,凝香看銀子看得杏眼發亮,他看她看得翹起了嘴角。他這個媳婦,不好打扮不愛花錢,卻很愛攢錢,雖然裝得挺像那麽回事,給她一座金山她都面不改色似的。
她越正經,陸成就越想使壞,一骨碌坐了起來,将凝香抱到腿上,讓她坐在他懷裏點銀子。夫妻倆早膩歪慣了,凝香沒有搭理他,将炕上的元寶一塊兒一塊兒往銅罐裏放,心中默默計數。
媳婦不理他,陸成更不高興了,雙臂環住她腰,左手往上挪,右手往下走,駕輕就熟地讓懷裏嬌小的妻子控制不住地顫了起來,脊背抵着他胸膛躲閃,還想方設法地要挪到他腿上坐着,遠離她明明很喜歡的“犁頭”。
陸成偏不讓她如意,一顆一顆解她中衣上的花扣。
“你等會兒……”凝香被他撩得臉紅氣息亂,小聲嗔他,“我還沒數完呢。”
就不能等她做完正經事嗎?
“我又沒不讓你數。”陸成無賴地回道,繼續我行我素。
凝香瞅瞅剩下的小一半銀子,再看看正拉着她衣裳往外扯的那雙大手,咬咬唇,決定随他去了,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坐着來過,還是抓緊時間,趁他發狂前數完吧。
凝香對家産有大概的印象,今天又掙了大錢,她想點清楚。
她都豁出去了,伸着胳膊配合他脫.衣袖,陸成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将手裏的衣服甩到東邊炕頭,恣意地搗起亂來,沒一會兒凝香身上就浮現了淡淡的動人粉色,像初開的沙果花,被他這只壞蜂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欺負。
當凝香終于将最後一塊兒碎銀子放進銅罐時,陸成猛地将她轉了過來,再送她一樣好物。
凝香緊抿着唇,等那股勁兒平複了,瞅瞅炕頭酣睡的女兒,抱住他脖子求道:“去西屋……”
這人前幾天都在園子裏住着,今晚一次兩次肯定不夠的。
“我累了,一次就行。”陸成微微仰頭,桃花眼歉疚地望着媳婦。
他歉疚啥?
以為她想多來幾回?
凝香臉更紅了,杏眼水汪汪的,羞得仿佛下一刻就會哭出來。
“算了,既然你想要,那就去西屋。”陸成将她的羞澀曲解成欲.求不滿,挪腿就朝炕沿蹭去。
“我沒想……”凝香惱羞成怒地抓他肩膀,迅速低頭,臉朝外貼着他寬闊的肩頭,不說話了。
他已經誤會了,她越解釋越顯得心虛。
陸成輕笑,湊到她耳邊道:“傻,你不想,我想。”
說着緊緊抱着她下了地。
凝香這才明白過來,敢情剛剛陸成又在逗她?
這家夥,總是在她習慣了他某些戲弄不再上當後,又想出新的鬼點子騙人。
凝香狠狠咬了他一口。
陸成剛好走到門口,順勢将她抵在門板上,如千軍萬馬瞬間破城。
凝香受得住,門板受不住,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果兒……”凝香提心吊膽地提醒他。
陸成威脅般地盯着她,盯得凝香乖乖地趴到他肩上,陸成才大步去了西屋。
之前丫鬟翠丫住這裏,入夏後陸成喜歡光着膀子晃悠,嫌翠丫礙事,讓她搬去老院跟阿桃住了。
往常平靜的西屋,今晚好像爬上來兩只大耗子,翻來覆去地追逐打鬧,歇一會兒再繼續,一直哼哼唧唧地折騰到半夜才消停下來。
凝香累得一動不想動,閉着眼睛回味方才的暴風雨。
“陸太太這麽高興,罐子裏有多少存銀了?”陸成左手撐着腦袋側躺在她一側,右手捏着她一縷長發繞圈玩兒,語氣輕.佻。
凝香睨了他一眼,跟着笑了,平躺着回道:“整數有八百兩,零的有十五兩。”
家裏有了銀子,花銷也比平時多了,陸成隔三差五就買些首飾綢緞回來,否則照以前那樣省着點花,存銀會更多,如今櫻桃樹、莊稼地的進項都貼補日常家用了。
“這麽多銀子,咱們存到錢莊去吧?”放縱過後,凝香想起了數錢時腦海裏冒出來的念頭。
家裏放着太多銀子,她回娘家串門都不安心,怕家裏進賊。
陸成想了想,點頭道:“先存五百兩,留三百兩備用。”
“留這麽多?”凝香吃驚地坐了起來,月光明亮,想抓件衣裳遮擋自己,卻記起衣裳都在東屋。
親昵的時候不覺得冷,現在秋風一吹,身上的汗落下去,凝香不禁打了個哆嗦。陸成連忙将人撈到懷裏,抱着她回了東屋,鑽進被窩躺好了,才輕聲道:“二弟不小了,差不多要娶媳婦了,他攢的錢應該還不夠買宅子訂家具。”
凝香恍然大悟,馬上道:“那三百兩夠嗎?”
媳婦大方,陸成忍不住親她,喃喃道:“夠了,剩下的,以後掙的,除了給三弟娶媳婦除了給阿桃置辦嫁妝,就都是香兒的了。”
凝香知道他在高興什麽,可這錢本就是陸成掙的,他想花在至親兄弟姐妹上,她有什麽可計較的?況且陸成是留了自家這房的用項的,遠遠比給兄弟的多。
她笑着親了親自己的傻丈夫。
陸成心中微動,忽然壓到了她身上。
凝香吓了一跳,他不會還有力氣吧?
感受到她的緊張,陸成笑了,想想剛剛在西屋最後一次放的糧食比頭一回少了很多,他又爬了下來,抱住凝香道:“今晚算了,等我養精蓄銳兩天,養好種子咱們再生兒子。”
這話他也不知說了多少遍了,每次凝香不太願意陪他的時候他都搬出兒子來。認定陸成還謀劃着下一頓饕餮大餐,凝香不滿地轉過身,哼道:“你少來,今晚看在你之前忙碌的份上才随你的,以後一晚最多兩回。”
縱.欲傷身,可不能天天慣着他。
“是看在我賺了大錢的份上吧?”陸成找罵地打趣道。
凝香狠狠給了他一胳膊肘。
陸成低低地笑,又鬧了會兒,轉過她認真道:“香兒,我真想再要一個了,現在懷上,明年生出來,等阿南上學了,老二正好給果兒作伴。”
“是老三。”凝香小聲提醒他。阿南是老大,果兒是老二,再懷當然是老三。陸成在她面前說順了,以後在外面可能不小心說漏了嘴兒,傳到阿南耳朵裏,阿南肯定要誤會爹爹只喜歡繼母生的孩子了。
別看孩子小,其實已經懂事了,否則前年懷果兒時,阿南怎麽會因為柳枝的一番話哭?
那時阿南才虛三歲。
“以後別再說錯了。”凝香點着他胸膛道。
“香兒,你真好。”陸成胸口暖暖的脹脹的,除了這最簡單的誇贊,想不到別的詞了。
凝香在他胸口蹭了蹭,摸摸肚子,有些發愁地道:“萬一老三也是女兒怎麽辦?”
“女兒就女兒,只要你不介意,兒子女兒我都喜歡。”陸成擁着她道。
兒子也是養,女兒也是養,他最在意的是陪他一起照顧孩子的人,有了凝香,他很知足了。
凝香柔柔嗯了聲。
陸成對她好,不在乎兒子女兒,凝香卻想給陸成生個兒子,畢竟男人更在意傳宗接代吧?
只是,萬一将來阿南變了态度,兒子多了,家産又是個問題。
胡思亂想着,靠在陸成懷裏睡着了。
翌日早起,阿南興奮地跑過來看妹妹穿衣裳,凝香坐在炕頭,看着阿南只有在他們面前才歡快明朗的小臉蛋,哪還記得昨晚的杞人憂天?
阿南就是她的兒子,跟親生的一樣。
但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的。
這天陸成進城去存錢了,凝香在家給孩子們做秋衣,果兒跟着阿桃去二房玩了,阿南也想去來着,出門時遇到強子幾個小夥伴來找他。阿南不想去,強子笑話他天天跟女孩子混在一起,說得時候不帶惡意,就是想激阿南跟他們走。
阿南大概是小男子漢的自尊心作祟,也可能是與強子幾人熟了很多,真就跟他們走了。
強子家離這裏不遠,凝香并不擔心,笑着囑咐孩子們好好玩,不許打架。
翠丫在家待着沒事,想跟去照顧漂亮得過分的小少爺,擔心自家仙童似的小少爺被幾個村裏土娃欺負了,凝香想想還是不妥,怕孩子們因為翠丫疏離阿南,但也有點不放心,就讓翠丫在門口坐着,聽到什麽不對再趕過去。
結果凝香縫好一條袖子,外面真出事了,人在屋裏就聽到遠處有孩子哭着罵人。
“你娘早死了,你是沒娘養的野.種,一點都不像陸大叔!”
孩子聲音特別脆,高聲叫喊,童音清晰,說出惡毒的話卻更刺耳。
凝香手一抖,繡花針紮進了指腹。
但她顧不得疼,飛快穿鞋下地,朝外面奔去。
強子家門口,阿南小小的身影站在三個孩子對面,鳳眼瞪着被強子三人護在後頭的一個六七歲的男娃,那陰狠的目光像極了将軍狩獵時的眼神,別說孩子們吓到了,就連趕出來勸架的強子奶奶娘親,都在對上阿南的眼睛時心中發寒。
“誰敢罵我們家小少爺?不想活了是不是!”翠丫風似的沖了過來。
阿南眼睛都沒眨一下,仿佛翠丫只是個陌生人。
“我有娘,我有兩個娘,我娘對我特別好。”阿南不懂什麽叫野種,只能反駁對方第一句話。
跟阿南打架的男娃是強子親堂弟,家住村西,眼看身邊自己人多,還想犟嘴,被強子娘恨鐵不成鋼地捂住了嘴,狠狠打他屁.股,“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胡說八道,再敢亂學別人嚼舌頭,我扯爛你的嘴!”
陸家是他們能招惹的嗎?全村人恨不得都巴結陸家,這小子倒好,一下子就把陸家得罪透了。
“阿南!”凝香與潘氏等人分別從家裏趕了出來,凝香擔心兒子受了傷,邊喊邊朝那邊跑。
聽到娘親喊他,阿南薄薄的嘴唇顫了顫,扭頭,只是還沒看清娘親,兩串淚疙瘩先滾了下來。
“娘……”
五歲的男娃仰起頭,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像那些普通的孩子,用嚎啕大哭的方式告訴娘親,
他有多委屈。?
☆、第 188 章
? 阿南五歲了,凝香沒法再長時間地抱着他,因此蹲到男娃跟前,将阿南摟到懷裏幫他擦淚,“阿南不哭,告訴娘,為何跟人打架。”
阿南還是哭,小臉埋在娘親肩頭,哭得發抽,将凝香衣裳都弄濕了。
兒子說不好話,凝香繃着臉,問強子他們,眼睛冷冷地盯着強子堂弟,方才罵阿南的那個孩子。她長得好看,脾氣溫柔,是遠近孩子們最喜歡的嬸子,可現在嚴肅起來,幾個孩子都怕了,耷拉着腦袋不肯開口。
“太太,我都看到了,剛剛輪到小少爺踢棉花包,準是帶起的沙子迷了他眼睛,他就抓沙子扔小少爺,小少爺撲過去打他,他也打了小少爺好幾下,打不過就罵人。”翠丫在陸家北門口的石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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