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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轉移注意力。
“你的手下沒告訴你?”陸成嘲諷地道。
“嗯,記起來了,三個。”蕭珞回想那天車上看到的孩子,似乎兩個男娃一個女娃。
其實陸家有四個孩子,阿桃也還小,陸成不知道他漏算了誰,也不打算提醒,等蕭珞止住血了,陸成灑了些家裏常備的傷藥上去,替他包紮後,看着染紅了的水盆道:“東西先放屋裏,晚上我再潑了。”
“給我一條巾子,幹淨的,我擦把臉。”蕭珞是個愛幹淨的人,現在旁的顧不了,他得先擦擦臉,又是汗水又是血水,他難受。
凝香就站在竈房裏聽着,聞言幫他打濕了一條巾子,從門簾後面遞過去。
陸成接過來,交給蕭珞。
蕭珞看看巾子,确認還算幹淨,仔仔細細擦了番臉。
陸成盯着他,想起來了,皺眉道:“你是……”
“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蕭珞放下巾子,一臉高深。
陸成抿了抿唇,替他鋪好被子擺好枕頭,帶上門出去了,為免孩子們跑進去發現屋裏有人,陸成給西屋上了鎖,門簾一放,除非挑開門簾,否則誰也注意不到這裏的異樣。
凝香擔憂地望着他。
“沒事,一切有我。”陸成握住她手,低聲安撫道。
晚飯做的是粥,翠丫現在對陸家一家人飯量把握的很好,大家都吃飽了,大概只能剩下一點點。為了給蕭珞留出晚飯,陸成不得不少吃了一碗,剩下一盆底的粥,凝香很自然地放進鍋裏,看着陸成道:“給你溫着,晚上餓了再吃。”
陸成點點頭。
阿南瞅瞅爹爹,耷拉下了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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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飯就要睡覺了,陸定阿桃先去了老院,阿木像往常一樣跟姐姐多待了會兒,見炕上果兒打起了哈欠,他叫阿南道:“咱們也去睡覺了。”
阿南望着娘親,今天遇到壞人了,他有點害怕,想跟娘親睡。
凝香笑着将阿南抱到炕上,回頭對弟弟道:“今晚阿南跟姐姐睡了,阿木先回去吧。”
外甥時常撒個嬌,阿木習以為常,乖乖走了。
陸成把南北門插上,凝香給孩子們洗臉洗腳丫子,他盛出一大粗瓷碗的粥端到西屋。蕭珞這幾天被人追得哪有好好吃過飯,如今有的吃就滿足了,沒有嫌棄農家的粗糧,端起碗喝了個底朝天。
他夠豪爽,沒有斤斤計較,陸成看他稍微順眼了點。
“這幾晚都讓阿南陪我睡。”喝了粥,蕭珞看着陸成道。
陸成對他那點好感瞬間蕩然無存,盯着蕭珞看了會兒,沉聲道:“如果你不放心,怕我晚上通風報信去,那我跟你睡一屋,阿南太小,哭鬧起來對你無益。”
“我只要阿南,你是他爹,還哄不好一個孩子?”蕭珞寒着臉道,打定了主意。
他對不起馮蘅,他想看看她的孩子。
陸成顧忌他的手下,不敢太得罪他,對視兩眼,轉身去了東屋。
兩個孩子剛剛躺下,果兒睡在最裏頭,阿南抱着妹妹,凝香跪坐在旁邊哄他們。陸成挑簾進來,見女兒還醒着,暫且沒提蕭珞的意思。等果兒睡着了,陸成才爬到凝香另一邊,輕聲喚隔壁被窩背對他躺着的阿南。
阿南困了,但是還沒睡着,聞言扭頭。
“阿南過來,爹爹抱抱你。”
阿南揉揉眼睛,搖了搖腦袋,“我抱妹妹睡。”
“爹爹有話跟你說。”陸成心疼又無奈地道。
凝香聽出不對了,輕輕戳了戳陸成,天黑了不好好睡覺,他要跟阿南說什麽?
阿南瞧見娘親動了,乖乖爬了起來,替妹妹掩好被子,才往爹爹那邊挪。陸成掀開被子接兒子,阿南不要,小腳一跨擠到爹爹娘親中間,泥鳅一樣躺了下去,熟練地鑽到娘親香香的懷裏,拿後腦勺對着爹爹。
凝香抱住小家夥,疑惑地看着轉過來的陸成。
屋裏燈還沒吹。
陸成摸摸她,再摸摸兒子腦袋,低聲道:“阿南,爹爹在西屋櫃子裏藏了十兩銀子,爹爹怕那個人偷咱們家的錢,晚上你去那邊睡,替爹爹看着他行不?”
讓他跟壞人睡一屋?
阿南本能地往娘親懷裏縮,扭頭看爹爹,鳳眼裏流露出明顯的不願意,“爹爹去看着。”
“爹爹得保護娘親妹妹,萬一有別的壞人來搶娘親妹妹,爹爹打得過他們。阿南聽話,等壞人走了,爹爹把那十兩銀子給你,你想給妹妹買什麽就買什麽,爹爹不管。”陸成大手握住凝香的,示意她別插言,溫柔地哄阿南。
阿南不想去。
他想保護娘親妹妹,可男娃看看爹爹露在外面寬闊的肩頭,又明白自己打不過壞人。
“壞人拿刀子紮我……”
阿南哭了,鑽到了娘親懷裏,眼淚很快打濕了凝香衣襟。
凝香心疼地不行,才要說話,陸成用眼神制止了她,湊過去,笑着拍阿南道:“不會,爹爹警告他了,他再敢欺負阿南,爹爹就不給他飯吃。他說了,只要阿南不哭不告訴別人他在西屋,他就不欺負你,阿南聽話啊,明天一早爹爹就接你回來,白天你還跟妹妹玩。”
阿南聽懂了,可他就是害怕壞人,埋在娘親懷裏不吭聲。
凝香心都碎了,但她知道,陸成肯定也是沒辦法才這樣的。
“阿南乖,你幫娘親看着他,明天娘給你做豆沙包吃,放特別多的餡兒,阿南不愛吃皮,娘也不說你,讓你爹爹吃皮,餡兒都給阿南跟妹妹。”
輕輕拍着懷裏的男娃,凝香柔聲哄道。
阿南咽了咽口水,他愛吃娘親做的豆沙包,只愛吃餡兒。
“娘抱我去……”阿南委屈地道。爹爹讓他去的,阿南現在不想理爹爹。
陸成一點都不生氣,坐起來,将兒子的小衣裳夠了過來,夫妻倆一起幫兒子穿。
都收拾好了,陸成抱着一團被子,凝香抱着阿南,跟在他後面去了西屋。
蕭珞平躺在被窩裏,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們一家三口。
陸成上炕鋪被子,凝香拍拍緊緊抱着她脖子趴在她肩頭的兒子,鼓足勇氣看向蕭珞,低聲求他,“阿南還小,求你別吓到孩子。”
“不會,我只是不敢一個人睡覺,阿南給我作伴,我還要謝謝他。”見男娃警惕地偷偷瞥他,蕭珞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親切的笑容。
他笑出花來阿南也不喜歡他,立即扭過了頭。
蕭珞尴尬地垂下眼簾。
陸成鋪好被子下了炕,凝香将阿南放了進去,阿南拉着娘親,淚眼汪汪的,“娘拍我睡覺……”
忘了自己過來是看着壞蛋的了。
凝香哪舍得拒絕,那邊蕭珞對上陸成憤恨的目光,老老實實朝裏面翻過身。凝香這才上炕,躺在被窩外面拍阿南,陸成在旁邊守着,哄得阿南不安地睡着了,凝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東屋,留下陸成警告蕭珞。
“去吧,我傷一個孩子有什麽用。”蕭珞不耐煩地逐客。
陸成這才離去,出去前也拎走了油燈。
屋裏黑漆漆的,蕭珞養傷要緊,不想再折騰自己下地去找火折子點蠟燭,就先睡了,第二天天沒大亮就醒了,睜着眼睛對着屋頂發了會兒呆,記起這幾日的事情,蕭珞慢慢轉過身,看一側被窩裏的阿南。
阿南習慣朝右側睡,背對他,夜裏睡得不安穩亂動了,被子掩得不嚴實,脖子肩膀都露了點。天挺涼的,蕭珞想幫孩子掩掩被子,手伸過去,忽然瞥見男娃脖子上套着根紅繩,蕭珞也是太閑了,無聊,撥開阿南頭發,慢慢地往上提繩子。
蹭啊蹭的,扯出來一塊兒玉佩。
天色昏暗,但蕭珞離得近,所以他看清楚了玉佩的紋絡。
手忽然就松開了,蕭珞盯着熟悉的玉佩,往事潮水般湧上腦海。
他策馬春游,路遇馮蘅上香歸來被混混欺淩,英雄救美,美人芳心暗許。
他設計幾次偶遇,最後在一場細雨中,在一艘烏篷船上,要了馮蘅的清白。
要了,但沒有留在她體內,怕得就是她懷孕,只在臨別前,送了一枚玉佩給她,當做信物。
屬下懷疑阿南可能是他的孩子,他因為弄在了馮蘅外面,認為絕不可能,可是,馮蘅為何要将這枚玉佩留給阿南?他辜負了馮蘅,馮蘅應該恨他才對,怎麽會将負心人的東西交給兒子貼身佩戴,除非……
再看阿南,蕭珞心跳加快,艱難地撐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将阿南轉了過來。
五歲的男娃還在睡着,小小的眉頭皺着,像是做了噩夢。
蕭珞仔細打量阿南的五官,回想陸成的,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莫非,這孩子真是他的種??
☆、第 192 章
? 蕭珞還想看看阿南,東屋陸成醒了,聽到那邊開門的動靜,蕭珞迅速放好阿南的玉佩,仰面平躺,在陸成推門而入時,鳳眼警惕地望了過去。
“天亮了,我抱阿南回去。”陸成低聲解釋道,眼睛看着兒子,孩子太小,這一夜他都沒睡好,怕阿南哭。
蕭珞默許。
陸成走到炕沿前,想要連人帶被子抱阿南起來,阿南剛剛被蕭珞轉了個身,現在又有人來騷擾,忽然就醒了,睜開眼睛,先看到了爹爹。
“阿南乖,爹爹抱你去找娘親。”陸成彎着腰,極其溫柔地哄道。
阿南困倦地揉揉眼睛,瞥見炕頭的壞人,立即想起了昨天的事情,也不怕冷,着急地只穿着中衣爬了起來,伸手抱爹爹的脖子,“我要娘……”
陸成也就不再管那被子,穩穩抱起兒子,大步去了東屋。凝香也醒了,看到兒子過來,連忙掀開被子,阿南熟練地往娘親懷裏鑽,從來沒有如此急切過。凝香笑着抱住小家夥,掩好被子輕聲問他,“昨晚他欺負你了嗎?”
阿南搖搖腦袋。
“那阿南再睡會兒,娘拍你。”凝香欣慰地道。
阿南還困呢,埋在娘親懷裏睡着了。
西屋陸成替蕭珞換了一次藥,倒了一次夜壺……鎖好門讓他自己待着,不管他了,自家人去睡回籠覺。
蕭珞默默地躺着,腦海裏全是阿南抱着陸成喊爹爹的樣子。
那麽漂亮的男娃,極有可能是他的兒子。
他蕭珞也有後了。
感激老天爺的同時,蕭珞越發愧對馮蘅,欺騙了那樣一個柔弱似水的女子。
然後悔有什麽用?
人已經死了,他終究是負了她。
天亮了,凝香特意帶着孩子們去老院玩,遠離蕭珞。
只是沒過多久,管平帶着牛牛來串門了。
牛牛三歲了,最是好動貪玩的時候,他常常過來串親戚,跟阿南果兒都熟,南北院這跑那跑一刻都不消停。果兒天天在家跟哥哥玩,當然對隔段時日才見面的表哥更好奇,便追着牛牛跑,阿南在他們倆面前立即變成了大孩子,不用娘親囑咐,主動與姑姑阿桃一起看兩個小小家夥。
陸成在後院劈柴,也是看着西屋。
凝香将管平請到東屋炕上坐,想跟她聊些家常,管平卻關好門,牽着凝香走到遠離門口的衣櫃角落,低聲道:“昨晚世子找我了,交代咱們替他做一件事。”
按道理,她與凝香都是自由身,裴景寒不能再以主子的身份使喚她們,可她們不聽話,裴景寒有千百種方法不讓她們好過,根本沒有選擇。
正是明白身為平民百姓的悲哀,凝香連生氣憤怒的閑心都沒有,皺眉道:“他用咱們做什麽?”
裴景寒底下能人那麽多,派誰不行,非要找她們兩個當了娘的農家媳婦?
此事裴景寒再三要求保密,謹慎起見,管平湊到凝香耳邊,低聲解釋了起來:“……對方是誰,為何抓捕,世子沒有告訴我任何內情,只讓你我以串門的方式尋找蛛絲馬跡,你若是有了消息,過去告訴我,我與世子聯系,三天為限。”
凝香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蕭珞的仇家竟然是裴景寒?
也就是說,她此時将蕭珞交給裴景寒,蕭珞逃逸在外的屬下會尋機報複她與陸家,可她背着裴景寒收留蕭珞并放虎歸山,一旦裴景寒得到消息……
凝香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她個子矮,管平說話時又偏着頭,因此只感覺到了凝香的顫抖,沒有看到凝香眼裏深深的恐懼,等她轉過來觀察凝香時,凝香眼裏雖然還有恐懼,卻已經是餘波了。
管平只當凝香膽小,遇事就害怕,不由放柔聲音,握住她手道:“你別怕,咱們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不會出事的。”
凝香點點頭,有些心神不寧地道:“我努力想辦法,只是這事,你別告訴陸成,他不喜歡……”
“我懂。”管平笑着道。她瞞着徐槐是怕徐槐擔心,凝香瞞着陸成則是怕陸成吃味。
正事談好了,管平提出告辭,凝香客氣地留她與牛牛在這邊吃,管平沒應。
送走娘倆,凝香囑咐阿桃看着阿南果兒,她把陸成叫到後院櫻桃樹下說悄悄話。
關系到兩家人的安全,凝香怎麽可能瞞着陸成?
事到如今,他們必須在裴景寒與蕭珞中間做出選擇。
凝香心亂如麻。
幫裴景寒,蕭珞那邊報複,徐、陸兩家人都完了。
幫蕭珞,裴景寒報複,有素月在,凝香覺得只要不是天大的事,裴景寒應該不會太狠地懲罰他們,退一步講,便是裴景寒狠心殺了他們兩家,與蕭珞那邊的報複是一樣的。可如果裴景寒與蕭珞是你死我亡的仇怨,蕭珞逃了,就證明裴景寒會死,不說裴景寒死前會不會拉他們墊背,素月與昭昭呢?
凝香知道自己想的太複雜了,也許蕭珞只是個得罪裴景寒的小人物,跑了也只是會讓裴景寒憤怒,沒法再報複裴景寒什麽。
可她總覺得不安。
凝香仰頭,看她的丈夫。
陸成看着自己的妻子,明白她所有的擔憂。
可他想賭一次。
“下午讓阿南去西屋待着,咱們裝成找不到阿南,挨家挨戶地串一圈,回頭告訴裴景寒,沒發現異樣。”按着妻子的肩膀,陸成堅定地道。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上午,他站在花鳥鋪子前,看裴景寒調.戲凝香。他也永遠都不會忘記裴景寒高高在上的樣子,不會忘記裴景寒對他的刁難,不會忘記凝香脖子上的那個疤是怎麽來的。
蕭珞只是小人物,陸成也要幫他,左右幫哪邊都是冒險。
蕭珞是大人物,陸成便盼望蕭珞逃走後,回頭收拾了裴景寒,讓他與凝香徹底擺脫裴景寒的控制,不用像今天這樣,裴景寒突然來一道命令,他再不願,也沒有辦法與一個侯府子弟抗衡。
凝香看懂了丈夫眼裏的狠意。
陸成恨裴景寒,他當然有理由恨。
陸家三房人比徐家多,凝香必須聽陸成的,身為妻子,她也願意聽丈夫的。
只希望此事不會牽連素月昭昭吧。
下午陸成就哄阿南繼續去西屋“盯着壞人”去了,并囑咐兒子不管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許出聲,也不許阿南告訴壞人他為何要去西屋。阿南經過昨晚的平安無事,膽子沒那麽小了,更何況爹爹還讓他帶着将軍。
蕭珞看到那只大鷹時,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問過陸成,得知昨天他們帶将軍出去玩了,不由十分慶幸。如果将軍在家,蕭珞怕自己早被将軍抓瞎了眼睛。
“怎麽想到讓阿南陪我來了?”能跟兒子相處,蕭珞挺高興的,但也疑惑。
“我們夫妻要出去一趟,與其讓你開口留下阿南,不如主動點。”陸成繃着臉道。
蕭珞點點頭,讓他自去忙。
陸成凝香按計劃去找兒子了,蕭珞看着背對他坐在板凳上摸草雞一樣摸将軍腦袋玩的男娃娃,小聲逗他,“這只蒼鷹真威風,阿南哪裏來的?”
阿南不理他。
蕭珞心思轉了轉,繼續道:“我家裏有一只黑色的蒼鷹,有兩個将軍那麽高。”
将軍是阿南最喜歡的愛寵,也是阿南心裏最厲害的鳥,男娃當然不愛聽将軍不如旁的蒼鷹的話,扭過腦袋,憤憤地盯着炕頭靠着牆壁而坐的男人,“我不信。”
“不信我也沒辦法,等我好了,我帶它來看你。”蕭珞和顏悅色地道。
阿南抿抿嘴,突然又覺得這人說的可能是真的了。
小孩子最好哄,說些他感興趣的東西,他就喜歡跟你說話了。蕭珞見多識廣,飛禽走獸信手拈來,很快就将阿南引到了炕上。
“阿南想娘親嗎?”一大一小并肩靠着牆,蕭珞胳膊環着阿南肩膀,放低了聲音。
“我娘說她一會兒就回來。”阿南轉向窗戶,有點想娘親了。
蕭珞問的不是凝香,是馮蘅,可看着阿南思念娘親的小臉,蕭珞不敢糾正他,怕他還不懂。
“阿南喜歡你爹爹嗎?”蕭珞問了一個不會讓阿南傷心的問題。
“喜歡。”阿南毫不猶豫地道,為了證明爹爹的好,他小手指着卧在櫃上的将軍道:“爹爹給我買的将軍!”
蕭珞嗯了聲,承認陸成對阿南是挺好的,或許,陸成一直以為阿南是他親兒子吧?
“那阿南喜歡我嗎?”蕭珞低頭,笑着問道,聊了這麽久,小家夥應該不反感他了吧?
阿南純淨的鳳眼盯着他看,猶豫了下,搖搖頭,摳着手指頭不高興地道:“你打我。”
蕭珞失笑,沒想到男娃還挺記仇。
“那你也打我一下,咱們扯平了行不行?”蕭珞伸出手,示意阿南打他。
阿南看看他的大手,不想打,如果壞人剛剛打了他一下,他肯定會打回去的。
蕭珞就知道,阿南還是有點喜歡他了。
“來,叔叔教你怎麽打人疼。”轉到阿南對面,蕭珞握住男娃的小胖手,教他打架的小把戲。
他對不起馮蘅也對不起阿南,後悔無用,只能努力彌補。?
☆、第 193 章
? 陸成與凝香分別從村南、村北假裝找阿南,沒有鬧大動靜,怕被嬸母潘氏聽見惹她擔心,一戶一戶地串了圈,很快就在家門口碰頭了,這時候再把阿南從西屋叫出來,等潘氏聽到風聲匆匆忙忙趕過來時,阿南跟果兒在院子裏玩得好好的呢。
夫妻倆打了個馬虎眼,阿南失蹤的事情就過去了。
為免裴景寒覺得他們不盡心,接下來兩天,小兩口又找旁的借口在村裏逛了逛。做足了樣子,陸成陪凝香回了一趟娘家,當晚管平暗中彙報給了裴景寒。
裴景寒相信凝香管平不敢欺瞞他,減少了柳溪村、東林村外的手下,集中其他幾處村落。
蕭珞年輕,身體強壯,加上陸家的傷藥用起來管點事,在陸家西屋連續躲了七天後,基本的行動已經沒有問題。
蕭珞準備今晚半夜就離開,陸成陪着他。
蕭珞挺想讓阿南陪着的,但他也知道今晚不合适,沒有強留,靠在炕上,在黑暗裏低聲同陸成說話,“在你家住了這些天,突然發現當個農家漢子也不錯,媳婦孩子熱炕頭,家裏有些閑錢,不操心吃不操心穿,多自在。”
“沒有權貴欺民,沒有歹人入室,會更舒心。”陸成不鹹不淡地諷刺道。
蕭珞品了品這兩句話,笑了,“你還被當官的欺負過?”歹人說的是他,他有自知之明。
陸成沒有回答。
蕭珞回想屬下報給他的消息,不記得陸成跟官家有恩怨,沉默片刻,好奇道:“我有一件事一直很奇怪,阿南模樣是随了你的前妻嗎?都說兒子像爹,怎麽看他一點都不像你?我記得屬下告訴我,阿南娘是未婚先孕……”
陸成就沒懷疑過阿南不是他的種?
“你說話注意點,別以為我忌憚你就不敢打你。”他暗指他戴綠帽子,陸成冷聲打斷道。
他的家事,何時輪到他一個外人指手畫腳了?
蕭珞識趣地閉了嘴,過了會兒,又問他,“我看阿南身上的玉佩水色不錯,你在哪兒買的?”
“與你無關。”他話太多,陸成懶得理他,從炕上挪到板凳上坐着去了。
蕭珞卻聽出了點不對勁兒。玉佩是他的,馮蘅交給了阿南,那麽值錢的東西,陸成真就沒懷疑過它的來歷?就算馮蘅說那是她家裏給的,陸成買果園前家裏日子窮,他沒想過賣了玉佩換錢花?他沒想,凝香也沒想,到底是夫妻倆都不貪財,連兒子的財也不貪,還是他們知道玉佩與阿南的身世相關?
或許,陸成知道阿南不是他的種?那他與馮蘅的婚事……
東想想,西想想,時間一點點過去了。
該走了。
蕭珞跳下地,陸成朝他走來。
“陸成,你收留了我,算是對我有救命之恩,他日我高枕無憂了,必有答謝。”蕭珞重重地拍了陸成肩膀一下,為這幾日的收留,為陸成對阿南的養育之恩。
“只希望你說到做到,無論能否順利逃脫,都別給我們一家惹麻煩。”陸成鄭重地道。
蕭珞馬上道:“我用性命保證。”
陸成一點都不信,送他出去。
蕭珞看了眼東屋,舍不得。
可他現在必須不能認阿南,認了,一旦他敗了,阿南與陸家都不會有好下場。他寧可這件事永遠隐藏下去,他敗了,阿南還可以安安生生地當個農家娃,有疼他愛他的爹爹娘親,長大了或是繼承陸成的手藝,當個果農,或是讀書,出人頭地。
而如果他敗了,阿南的一切就與他無關了。
為了兒子,他蕭珞也得好好地,風風光光地活下去。
蕭珞走了。
陸成與凝香心裏依然不安,怕突然哪天裴景寒或蕭珞的人會冒出來,血洗他們一家。
忐忑地過了三日,陸成提出去果園看看,也是去留仙鎮聽聽消息。
路上卻發現有些奇怪的陌生人,村民打扮分散在各個路口,像是要抓捕誰似的。
陸成知道那是裴景寒的手下,這下連打聽都免了,在果園剪剪枝子,黃昏前回了家。
月底陸成又去了一次,這次沒發現可疑人影,回家後抱住凝香,欣慰道:“應該沒事了。”
凝香還是不放心,帶着阿南果兒去了鎮上一次,探望素月,委婉地打聽裴家的消息。
抓捕一事素月是蒙在鼓裏的,聽凝香打聽裴景寒最近來沒來,以為好姐妹擔心自己失寵了,笑道:“月中來了一次,最近朝中事情多,他沒有太多時間過來。”
來不來素月不怎麽在乎,只是昭昭想爹爹,素月很是無奈。
“朝中有什麽事啊?”凝香長了個心眼,好奇地問。
阿南領着兩個妹妹在院子裏玩呢,丫鬟也在外面守着,但素月還是警惕地走到門口看看,确定沒有人偷聽,才小聲對凝香道:“聽說前陣子二皇子被刺客追殺,下落不明,皇上聞訊病倒了,大臣們能不慌嗎?”
凝香心裏咯噔一下,二皇子被追殺,與躲進自家的那人有關系嗎?
不對,裴景寒是朝廷命官,他肯定是幫着二皇子的,那躲進他家的是刺客?
完了,他們不但得罪了裴景寒,還得罪了二皇子?
凝香三魂飛了倆,勉強鎮定地問素月,“這可是大事,現在怎麽樣了?”
素月搖搖頭,“世子最近沒來,我也不知道,你怕什麽,天塌下來與咱們老百姓有啥關系?”
笑着點了凝香臉蛋一下,都當孩子娘了,還這麽傻。
凝香幹笑,晚上回了家,同丈夫說起這事,抱着陸成瑟瑟發抖。
陸成比她鎮定,回憶以前聽說的裴府事情,他低聲問道:“我記得,裴家是三皇子一黨的?”
凝香點點頭,忽然反應過來了,驚駭地仰起頭。
三皇子與二皇子不對付,皇子間的争鬥更殘酷……
也許,裴景寒扮演的不是抓捕刺客的官差,而是暗殺二皇子的“刺客”?
是了,如果是官差抓刺客,裴景寒為何不大張旗鼓地搜查?
“香兒,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害怕也沒用,等着吧,看看京城哪邊贏。”陸成抱緊媳婦,沉沉地道。
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只能聽天由命。
裴景寒也在等,與陸成凝香相比,他更不安。
蕭珞已經回京了,皇上卧病在床,如今就看皇位落在誰手了,一旦蕭珞繼位,裴家絕不會有好下場,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裴景寒不想死,但不得不死時,他也不懼,成王敗寇,早在決定暗殺二皇子時他就不怕了。
可他怕女兒出事。
罪臣家的女眷,或是流放,或是淪為官奴,只當奴婢還算是好點的,更慘的……
裴景寒不敢再想下去。
他一人住在前院,連續三晚噩夢纏身,夢到女兒長大了,跟她娘一樣美,夢見女兒被男人玩弄。
不行,他必須為女兒留條後路。
次日早上,裴景寒去了留仙鎮。才下過一場大雪,天寒地凍,馬車進了鎮子,裴景寒聽到有人賣糖葫蘆。
“停。”
長順停了馬車,裴景寒挑開車簾,讓長順吩咐賣糖葫蘆的老頭随他們走。
“爹爹!”昭昭許久沒看到爹爹了,被娘親領着出來,看到高大俊朗的爹爹,甜甜地喊人。
女兒披着大紅的小鬥篷,白裏透紅的臉蛋漂亮極了。裴景寒笑着哎了聲,将女兒抱到懷裏親了兩口,走到賣糖葫蘆的老頭面前,讓女兒選糖葫蘆。
昭昭選了三串,她一串,爹爹娘親一人一串。
一家三口進了屋。
這一天,裴景寒的眼睛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女兒,晚上也沒有讓乳母抱昭昭去廂房睡,要留女兒在身邊。素月沒惦記與裴景寒親熱,但她看出了不對,特別是女兒都睡着了,裴景寒還用一種戀戀不舍的目光盯着女兒。
“世子,你怎麽了?”素月莫名地不安。
裴景寒回頭,對上素月姣好擔憂的臉龐,心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女人身上。
他這小半輩子,就遇到一個這樣全心全意愛慕他的女人。
胸口有種陌生的情愫,裴景寒沒有回答素月的問題,将人抱到懷裏,親她。
前所未有的溫柔,前所未有的漫長。
停下來時,素月再沒有半點力氣,軟.綿綿地趴在他身上。
“素月,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心裏有數就好,別對任何人說。”裴景寒知道他的素月很聰明,很圓滑,像狐貍一樣,為了讓她明白事情的嚴峻,為了日後她能小心謹慎,他必須說清楚。
素月靜靜地聽着,身體漸漸緊繃。
一旦三皇子敗了,她們娘倆就得與裴家一起遭殃了,素月是死過一次的人,再死一次她也不怕,可女兒還那麽小。
“世子,昭昭……”
“我知道,今天來就是為了你們娘倆。”裴景寒抱着她轉身,側躺着,輕輕地拍她的背,鳳眼沉着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素月,明晚我會誣陷你偷人,誣陷昭昭不是我的骨肉,然後将你們娘倆逐出裴家。你去投奔凝香,等大局定了,三皇子登位,我再還你們娘倆的清白,否則,你們就一直待在陸家,雖沒有大富大貴,卻能平平安安地過一輩子。”
素月震驚地忘了言語。
“傻了?”裴景寒笑着捏了捏她鼻子,“還是舍不得我?”
素月沒有舍不得他,她只是震驚裴景寒對她們母女的苦心。
心裏突然一片酸楚。
上輩子她心心念念的都是他,但裴景寒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這輩子她死了心,裴景寒卻給了她上輩子最想要的。
“你怎麽辦?”素月握住他手,落了淚,再怎麽說,這是她女兒的爹爹。
“我是男人,只要你們娘倆安全了,我就天不怕地不怕。”裴景寒從容地笑,低頭親她的眼淚,“哭什麽,這只是最壞的打算,可能沒幾天我就接你們娘倆回來了。”
“好,這是你說的,你不來,我就告訴昭昭,說你有了新歡,不要我們娘倆了……”
素月靠在他懷裏,泣不成聲,眼淚一串串地湧出來,打濕了他胸膛。?
☆、第 194 章
? “姐姐,我出去玩了。”
吃過早飯,有村南的夥伴來找阿木,阿木讓他們在院子裏等着,他跑進屋知會姐姐。
入冬學堂就放假了,讀書的孩子們終于也可以盡情地玩了。
凝香坐在炕頭教果兒數數呢,聞言看向坐在對面的阿南,“阿南也跟舅舅去吧?”
阿南想都沒想,搖頭。
“我去!”哥哥不去,果兒不想數數,穿着小棉襖往炕沿前爬。
阿南着急了,求助地看向娘親。
阿木也緊張地看向姐姐,他們大孩子玩,帶上阿南還湊合,哪有帶小丫頭的?
只有果兒傻乎乎的,沒看出哥哥想留她,舅舅不想帶她。
凝香笑着将寶貝女兒拉了回來,抱在腿上哄,“果兒在家陪娘,舅舅他們淘氣,扔土疙瘩玩,砸到果兒怎麽辦?”好像女兒額頭真的被土疙瘩砸了個包似的,輕輕揉了揉,然後悄悄遞給阿木一個眼神。
阿木嘿嘿地跑了。
不過幾個孩子沒有玩土,而是踢棉花包玩,在地上畫一個圈,一個人站在裏面,一個人往圈裏扔棉花包,圈裏的孩子努力将棉花包踢到遠處。分散在外面的孩子努力接住棉花包,接不住,就是踢球的孩子贏了,從圈裏走向落在地上的棉花包,一步步丈量,累計步數。
跑跑跳跳的,冬天好像都不冷了。
忽然有個孩子指向街頭:“你們看!”
孩子們都看了過去,阿木也好奇地轉過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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