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鹦鹉(二)

初冬的寒氣一層層降下來時,連鹦鹉都不說話了。自從在聖人面前扭頭便走,戚冰也不再給殷染什麽好顏色看,倒是沈素書的凝碧殿,常邀她過去走動。戚冰容色嬌豔、心思活絡,冊了才人後,聖人一個月總有兩三日在拾翠殿歇宿,雖不及許賢妃,到底也是頗眷顧了;沈素書則不然。殷染瞧着,自冊封後兩個月過去了,聖人還從未踏足過凝碧殿。

直到十月下,終于傳出沈才人懷娠的消息,殷染才恍然大悟。

同時又忍不住笑話自己,平日裏自誇聰明,卻連這樣明顯的事情都猜不出。

沈素書的肚子一日日見長,瞞不住了,才放出了話來。聖人知悉後忽然來得勤了,每三五日一趟,殷染也就漸漸不再去凝碧殿。她想聖人或許本來也不是有意冷落沈素書,是她自己将聖人想得太簡單了。

其實,男人麽,哪有一個簡單的。

她沒有什麽機會再遇見段五,直到這一年的誕節。1

聖人生在一個大雪天,十一月初五。據說當年聖人的母親、敬宗皇帝的一個貼身宮女,懷娠時夢見了茫茫大雪壓金稻,醒來與敬宗皇帝一說,敬宗歡喜,道是瑞雪兆豐年,好兆頭,好兒子。誰知聖人出生之前的秋天,北地便下起了人頭大的冰雹,并狂風亂雪,摧殘得數千裏農田顆粒無收。敬宗又怒,待得小兒生下,便即将他那欺君的母親下獄論斬,孩子則丢給老太後養着,自己全然不搭理。今上即位後,始終在搜尋生母的宗族,卻始終搜尋不見,直到今日,連生母究竟姓什麽都不知道,只得一個宮裏使喚用的閨名,叫惜綠。

今年是聖人四十大壽,格外要隆重些。自十月末起,便在三殿置道場,造佛、菩薩像,鑲金嵌玉、挂寶懸珠的裝飾一番。十一月朔日,聖人領着大臣近侍,跟随得道高僧,焚香贊貝,設齋作樂,足足五日,便正好到了誕節上。

宮裏頭三日一宴五日一會,殷染逃得過一時逃不了一世,終于是乖乖地坐在了蓬萊殿裏。好在節目總是好看的,各宮妃嫔争相獻壽,到戚冰時,卻是獻了一場舞,身姿婀娜,柔媚勾人,直将一些小宮女子看得牙癢癢reads;離婚女的外挂修真。

許賢妃反而坐得愈發自在,仰頭對聖人輕笑道:“這孩子倒是有心的。”

聖人手中把玩着盛酒的金蕉葉,卻不喝,亦不言語。

殷染也瞧見了陳留王。他與東平王一同上前祝壽,東平王飛快地說了一句“祝父皇德合天地萬壽無疆”便将觞中酒一飲而盡,而後便巴巴地看着弟弟。聖人被逗樂了,問陳留王:“這是你教他的?”

陳留王微微擰了一雙風流的眉,眼底裏光芒浮動,頗為難似的:“兒臣原讓他慢些說的……”

聖人笑起來,“五郎貪玩,倒還有份孝心在。”

仿佛是早忘了他曾罵過這兒子不孝不恭。

許賢妃在一旁陪笑道:“陳留王殿下素來是最孝順的,陛下且看那對鎏金小馬。”

Advertisement

那是陳留王給聖人送來的壽禮了。陳留王對許賢妃微微一笑,便轉過頭去,卻是對着坐在下首的一人道:“父皇對我們哥兒幾個全不滿意,沈才人,一切可都要仰仗你啦!”

許賢妃面色一變,皇帝的目光也沉了一沉。沈素書原不該坐在此處,只是因為懷了身子,格外受照顧些,挪到了禦座近旁。此刻她惶恐得不明所以,掙着便要站起來行禮告罪,陳留王卻虛扶她一把,笑道:“才人娘子可小心些!”

“妾來向陛下祝壽,願陛下日月長明,千秋萬歲!”

一個清亮的聲音溫柔婉轉地響起,少年的手猝然一震,竟然端不穩酒觞。回過頭,見是中秋那晚撞見的宮人,一身嫩綠宮裝,發上斜斜一枝碧玉搔頭,垂下幾縷輕曼的發絲來。

她沒有看他,只是巧笑倩兮對座上聖人道:“臣妾含冰殿寶林殷氏,有一稀奇物事想在聖人面前露露醜。”

段臻的身子慢慢往後靠,神情漸漸放松下來,“哦?什麽稀奇物事?”

殷染眨了眨眼,“是一只會念經的鹦鹉。”

陳留王低下了頭,拉着東平王微胖的身軀往一邊去。東平王還混混沌沌地道:“五弟,我的鹦鹉也會說話哩!”

殷染提出那鳥架,那鹦鹉一見到她,便叫喚起來:“美人!美人!”殷染将那鳥架狠狠一推,鹦鹉吃了一驚,好不容易抓牢了烏絲杆,眼珠子一轉,粗聲大叫:“如是我聞,如是我聞,如是我聞……”

段臻這回是真被驚住了。雖然只有四個字,卻是清清楚楚的鹦鹉念經,滿大殿的好奇目光投過來,而殷染只是微微一笑。

許賢妃掩嘴笑個不停,“這鳥兒也太有趣,殷寶林費了多久調-教來的?”

“不久,半個月吧。”殷染道,“妾教了它半個月的《金剛經》,它還只會念這第一句。”

段臻微微傾身向前,神色專注地凝視着她:“這是你的壽禮?”

殷染抿着笑,道:“是呀,給陛下看個新鮮。不過這鹦鹉是不送的,妾還仗着它陪妾安度晚年呢。”

哪有人敢這樣頂撞聖人?可是她那神色,看去又一派自然,旁邊的妃嫔宦官一時都屏了息,只覺這少女恍如一團迷霧,叫人摸不清底細。

唯有陳留王段雲琅,卻忽然幽微莫測地笑了。

東平王道:“五弟,那鳥兒真像我那……”

段雲琅一筷子堵住他的嘴:“給,羔羊揮淚,你最愛吃的,要不要?”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