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萬聖節

度暗星和楚雲纖的被迫出櫃是在一節思修課上。

那個時候天已經很冷了, 楚雲纖穿着白色的羽絨服，裹成一只圓滾滾的湯圓，趴在課桌上呼呼大睡。

昨天他被度暗星折騰了整整一夜, 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了, 強打起精神來上課，沒過五分鐘就趴倒了。

思修老師扭頭，“啪！”地朝楚雲纖丢去一只粉筆，“那位同學, 你來回答……”

度暗星一擡胳膊，準确無誤地将那粉筆扣在手心，替楚雲纖擋下了攻擊, 他晃悠着起身道, “老師，您是叫我吧？我國當前社會的主要矛盾, 是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社會生産不充分、不平衡之間的矛盾。”

說罷，在思修老師長大的嘴巴中，堂而皇之地坐下。

後排的室友們開始竊竊私語。

劉子旭捅捅陳曦景的胳膊, “你有沒有發現, 最近度暗星，對楚雲纖有點兒過度關注呀？”

陳曦景：“你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最近每周他們兩人都會有一兩天不在寝室。”

劉子旭沖着陳曦景賊兮兮的一笑, 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下課後, 劉子旭率大軍（其實就是齊宇軒和張壯壯），将楚雲纖堵在了教學樓的廁所裏。

楚雲纖尿尿尿到一半，劉子旭突然從背後蹿來, 伸出他的鹹豬手。

楚雲纖吓了一大跳，險些滋劉子旭一臉。

“你、你你幹嘛！”

“老實交代, 弟弟你跟度暗星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說實話，否則後半段讓你尿不出來。”

齊宇軒嗤笑一聲，張壯壯尴尬地漲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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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劉子旭将楚雲纖按在隔間的牆上。

楚雲纖尴尬死了，“快放開我，不然我叫人了。”

劉子旭嘿嘿壞笑，“你叫誰？你男人已經被我派人引走了。”

引走楚雲纖男人的那個人，自然就是不在場的陳曦景。

楚雲纖臉紅到了耳朵根，“我、我沒有男人。”

劉子旭：“我不信，這話你敢對度暗星說麽？”

劉子旭再三逼問楚雲纖，楚雲纖躲無可躲，體內洶湧蓬勃的尿意終于讓他崩潰，小臉都憋紫了。

劉子旭：“快說，度暗星到底是你什麽人，說了就讓你尿。”

楚雲纖低着頭，支支吾吾，“他、他平時讓我叫他……”

“叫他什麽？”劉子旭窮追不舍。

“叫他、叫他老公……”

楚雲纖聲如蚊讷，劉子旭卻聽了個一清二楚，當即激動地跳起了探戈，“天吶撸！”

他太興奮了，興奮到對着楚雲纖迸-發的水柱直接撞了上去。

空氣似乎有了那麽一秒鐘的凝滞。

齊宇軒轉身離開，聲音幽幽飄來：“啧，一報還一報呀。”

張壯壯也跟着走了，“下次別這樣了，這種玩笑鬧大了容易傷和氣。”

劉子旭褲子全濕，褲腳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眼看救命稻草一一離去，連忙抓住楚雲纖：“弟弟，救命，賞我一條褲子吧！”

楚雲纖沒理他，我賞你一條大嘴巴子。

楚雲纖也走了。

剛好到了放學的時間點，學生們從教室魚貫而出，走廊裏充滿了女生們的喧鬧聲。

劉子旭望着自己的褲子，陷入了沉思。

等下沖出去，是捂臉還是捂褲子？

唉…算了算了，萬一被人拍照多不好。

要不然，把褲子挂在窗戶上，等晾幹在出去？

廁所光線突然變暗，窗外，烏雲遮天蔽日，滾滾而來，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劉子旭：“……”

不帶這麽玩的呀！

劉子旭最終選擇了，趁着樓道沒人，捂裆出逃。

夜裏的校園空空蕩蕩，之間一道黑影風一般略過平地，呼啦一下，挂得無影無蹤。

直到沖進寝室，劉子旭才松了一口氣。

他背靠着門，緩緩滑落，滑落到一半，又觸電般騰地跳起。

因為他看到度暗星沖他冷笑了一下。

他心裏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

第二天，整棟樓的學生都在傳，夜間聽到了無比凄慘的鬼哭狼嚎，繞梁三日，哀轉久絕。

“最近快萬聖節了，不會是真的有鬼吧！”

“你怕啥？你沒聽到那鬼叫得比人還慘？是鬼也是個膽小鬼。”

此刻，“膽小鬼”劉子旭正躺在寝室床上，做着青天白日夢。

原來曉蘭并沒有喜歡纖纖，太好了，那我就還有機會，快萬聖節了，我要買票邀請曉蘭去鬼屋，到時候，嘿嘿嘿……

“哥，”女生宿舍樓下的亭子裏，齊曉蘭一臉憂愁拉住了齊宇軒的手臂，“你媳婦又來煩我了，他非要我跟他去什麽鬼屋。”

齊宇軒面色深沉，許久才試探道：“曉蘭，要不你試一下？我覺得小旭是真心喜歡你……”

“哥！”少女的聲音瞬間拔高了一個度，“這叫什麽話！哥哥喜歡小旭喜歡了那麽多年，現在說這種話，是想要放棄麽？那我算什麽？跟自己哥哥搶男朋友？再說了，我壓根也不喜歡他。”

沉默許久，齊曉蘭碰了碰齊宇軒的腿：“哥，其實你說這話，是想讓劉子旭開心吧？可是，那樣的話……你呢？你會開心麽？為什麽你總是為他着想，卻從來不想想你自己？”

劉子旭嘆了口氣，極其罕見地一臉無助，“可是他不喜歡我，曉蘭，你知道，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可是，不試一下，又怎麽會知道呢？我認識的哥哥，從來不會輕言放棄。”

齊曉蘭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鬼點子，她盯着齊宇軒的臉，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哥，我有辦法了。”

·

第二天，劉子旭激動地從床上蹦下來，在寝室竄來竄去，逢人便道：“曉蘭她答應跟我去鬼屋了，她答應了，她答應了啊啊啊！”

“都去都去，你們都去鬼屋，給我做僚機，你們的票小爺我全包了！”

度暗星推他一大跟頭，“有點兒錢都不知道怎麽美了你。”

劉子旭順勢撲倒在椅子上，抱着椅子狠狠頂撞了幾下，“啊~~~”

衆人用鄙夷的眼神看着這只發-情的泰迪。

“我就不去了，”齊宇軒推推眼鏡。

陳曦景仿佛明白了，他擔憂地看着齊宇軒。

“你為什麽不去？”劉子旭從椅子上站起，伸出手指，嬉皮笑臉地勾齊宇軒下巴，“哦，我知道了，你果然在觊觎你妹妹，現在她要是我的人了，你看不下去，你嫉妒我。”

齊宇軒淡淡道：“沒事多讀名著，少看澀-情小說。”

劉子旭：“你以為我不讀書？骨科又不是澀-情小說裏才有，紅樓夢賈寶玉和林黛玉不就是堂兄妹麽？不也…你敢說，紅樓夢也是澀-情小說？”

齊宇軒抿茶，不語。

鬼屋是晚上去，下午的時候，齊宇軒去了學校的乒乓球室，齊曉蘭已經在這裏等他了。

乒乓球室這個時間沒有人來，環境密閉，門一關，很适合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齊宇軒嘴角抽搐，“真的要這麽做麽？”

齊曉蘭拍着他肩膀，讓他坐在椅子上，“既然想要得到愛情，那就不要在乎手段咯。”

說着，她搖身一變，乒乓球桌上瞬間多了一大排東西。

假發、隔離、粉底、遮瑕、散粉、高光、口紅、指甲油，甚至高跟鞋……應有盡有。

齊宇軒很不信任地看着他這個糙妹妹：“你真的會化妝？”

齊曉蘭：“不會。”

齊宇軒：“……”

齊曉蘭：“死馬當活馬醫，你現在落在我手裏，除了相信我，還能怎麽辦？”

齊宇軒莫名聽得脊背發涼。

齊曉蘭按住齊宇軒，在他臉上肆意揮毫潑墨。

半小時後，齊宇軒望着鏡中的自己，臉色漲紅，半天憋出來一句：“你把我化成了…金絲猴？？？”

齊曉蘭：“醜是醜了點兒，但好歹把你本來面貌給掩蓋住了。”

還真別說，齊宇軒和齊曉蘭是雙胞胎兄妹，他們兩人眉眼本就頗有幾分相似，再戴上長假發，抹了鍋底厚的一大層粉上去，鬼都認不出來。

齊曉蘭鄭重道：“齊宇軒同志，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了，你可千萬不要出去給我抹黑呀。”

說完，把那雙亮閃閃的水晶高跟鞋遞給齊宇軒。

齊宇軒：“去鬼屋還要穿高跟鞋麽？”

“當然，不然你怎麽摔倒，怎麽趁機讓我嫂子抱你？”

“……”

“齊宇軒同志，為了愛情，你的男人尊嚴是不是也該放一放了？要分清主次！”

齊宇軒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無奈擺手，“好吧好吧，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他按着高跟鞋鞋，硬往自己腳上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意識到不對。

“世界上真的存在43碼的高跟鞋麽？”

齊曉蘭捂臉遁逃：“……哥，你還記不記得有個童話故事叫做灰姑娘？不如你效仿一下惡毒大姐和惡毒二姐。”

“大義滅親，你很可以。”

費死個勁穿上高跟鞋，齊宇軒身高直逼一米九，比齊曉蘭高了整整20厘米。

齊曉蘭搶在齊宇軒臉黑之前道：“沒關系，給你穿我的長裙，你在裙子底下彎着膝蓋走路，就沒有那麽高了。”

齊宇軒忍無可忍：“我信你個大頭鬼！20厘米的身高差，我就是用膝蓋跪着走路也補不回來吧！”

“話不能這麽說，你得對我嫂子的智商有點兒信心。”

“……”

女生寝室樓下，劉子旭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

從黃昏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來，“齊曉蘭”才姍姍來遲。

劉子旭眼前一亮，“曉蘭，你可算來了。”

“咦，你今天化妝了？這是你第一次化妝吧？就為了跟我出去玩？天吶，我好感動！”

齊宇軒好不尴尬，他不能說話，一說話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就會露餡，只能點了點頭。

劉子旭臉紅了，他長得本就白皙可愛，臉一紅就像一個小小的櫻桃，空氣中都仿佛彌漫了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委屈道：“曉蘭，我等了你整整一個小時。”

齊宇軒內心自責，他也不想這樣，可他只有在光線暗的時候出現，才不會被識破。

衆人一起去坐地鐵，劉子旭和齊宇軒走在前面，其他四個男生跟在後面竊竊私語。

“齊曉蘭是整容了？怎麽跟以前長得不大一樣？”

“不光整容，應該還斷骨增高了。”

“別是真喜歡劉子旭，為了愛才這樣做。”

有人說到這兒，陳曦景猛地擡頭，目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張壯壯身上。

為了愛……去整容麽？

也許別人會看不起，但他真的很能理解齊曉蘭。

也許他自己……

劉子旭打斷了他們的遐思：“閉嘴啦！你們就嫉妒我長得帥，有桃花運吧！”

鬼屋是游樂園在萬聖節期間搞的夜場活動，鬼屋夜場燈光昏暗，喇叭循環着滲人的背景音樂，Cosplay成鬼的俊男靓女走來走去，氛圍濃厚。

劉子旭一臉霸道：“你們四個往西走，我跟曉蘭往東。”

度暗星挑眉：“哦~那某人可不要像上次一樣，再尿一次褲子哦。”

“瞎、瞎說什麽！”

“哈哈哈哈哈……”

終于擺脫了一群電燈泡，劉子旭長舒一口氣，“曉蘭，你想先去哪個鬼屋？”

齊宇軒掐着嗓子喊了聲，“恐怖列車。”

恐怖列車由可移動廂房拼裝而成，內部黑暗，布滿了鬼手和蛛網，最為可怕的是，伴随着詭異的音樂，鐵絲網做成的車廂底，居然顫動了起來。

人走在上面，就仿佛真的上了那輛駛往地獄的列車。

劉子旭大義凜然：“曉蘭，你不要怕，哥哥我會保護你的！”

“當然…”他的聲音輕了下來，白皙的臉色紅成淡粉，“如果你實在害怕的話，拉一下我的手也沒什麽……”

他本來只是嘴賤随口一說，壓根沒報太大希望，誰知，居然真的有只手伸了過來。

劉子旭根本不敢看，他拉住那只冰涼細膩的手，心跳快到了極點。

“曉蘭，你的手好滑哦…..咦，這上面濕濕的液體是什麽？”

齊宇軒扭頭看他，“你在說什麽？”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齊曉蘭，劉子旭一愣，旋即汗毛直立，陰冷的風吹了上來。

他拉的不是齊曉蘭的手。

那麽……

他僵硬地扭動脖子，擡頭，一具鬼臉正瞪着滴血的眼珠看向他。

“啊！”

劉子旭大叫一聲，往齊宇軒裙子底下狂鑽。

齊宇軒瞬間渾身熱血沸騰，某地方很不配合地……了。

劉子旭狂抖，抖着抖着，“咦”了一聲。

“曉蘭，為什麽你、你、你有三條腿……？”

糟糕！

齊宇軒急中生智，他的聲音冰冷而僵硬。“因為，我也是鬼呀……”

“啊啊啊啊啊！”劉子旭吓得魂飛魄散，在車廂裏抱頭鼠竄，恰在這時，車廂狠狠地震-動了起來，劉子旭沒有站穩，腦袋狠狠地撞在了車廂壁上。

冉冉鮮血流下，齊宇軒慌了。

他很心疼，再不敢吓唬劉子旭了。

他道：“小旭、小旭你別怕，我不是鬼，你相信我，我是你的曉蘭妹妹呀。”

劉子旭窩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眼淚混着鼻涕流下，“你特麽騙鬼呢！你嗓子粗得跟吃了糠似的，才不是我的曉蘭妹妹，說！你到底是哪路鬼？居然還會易容，你把我的曉蘭妹妹怎麽樣了？”

齊宇軒忙掐住自己嗓子，強忍着惡心嘤嘤啜泣，“小旭哥哥，你腫麽、你腫麽連人家都不認識涅？”

他哭得梨花帶雨，劉子旭早就吓傻了，被他這麽一哭，還真有點兒疑惑。

“你真是我的曉蘭妹妹？”

“那還能有假？”

劉子旭沖他招手，“過來，讓哥哥好好看看你。”

他聲線不穩，大汗淋漓，顯然早已疲憊至極。

齊宇軒穿過重重鬼手，于昏暗慘淡的燈光中，朝劉子旭款款走來。

他蹲下，他擡頭。

在他驚愕的表情中，他一把将他背起。

“你幹什麽！曉蘭妹妹？”

“我背你出去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劉子旭瘋狂掙紮，試圖挽回自己的男人尊嚴。

你都吓尿了還能走給屁，別晃了！再晃老子的裙子都要被你褪下來了！！！

齊宇軒收起內心的OS，腳踏十厘米的恨天高飛速沖出鬼屋。

外面，夜很靜，天很冷，劉子旭在他背上睡着了。

也可能是吓暈了過去。

宿舍太遠了，齊宇軒想了想，打算訂個酒店湊合一晚。

他用手機給度暗星他們打了個招呼，就背着劉子旭去了最近的一家酒店。

萬聖節，住酒店的人很多，不少男男女女趁着這個機會，不回學校，留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因此，他們去的時候，酒店就只剩一間房了。

齊宇軒淡定排出五百大洋，前臺小姐一臉八卦道：“小姐，我們剩下的那間房是情侶特別套間哦~”

“沒關系，”齊宇軒背着劉子旭往樓上走，走到一半，扭頭。

前臺小姐：“小姐，您還有什麽需要幫助的麽？”

齊宇軒微微一笑，“我是男的。”

在前臺小姐又驚又喜的目光中，齊宇軒揚長而去。

打開門，門內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粉色水床、飄滿氣球的屋頂，陽臺上閃爍的彩燈，地上整齊排布的玫瑰花、透明的浴室玻璃、飄滿花瓣的浴缸……

劉子旭嘴角抽搐，居然這麽，這麽…物有所值！

劉子旭睡得死豬一樣，他把劉子旭放在水床上，下去買了白酒上來，倒進杯子裏，正準備給劉子旭擦一擦傷口，忽然想起還沒處理劉子旭身上的尿騷味。

齊宇軒默默地嘆了口氣，都多大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整天尿褲子呢？

最特麽氣人的是，每次都會尿在他背上！

齊宇軒背着劉子旭進浴室，打肥皂、搓澡、給他洗得幹幹淨淨，像極了白白嫩嫩的小乳豬。

期間，劉子旭不住哼哼，手很不老實地往齊宇軒下面摸，嘴裏嘟嘟囔囔，“曉蘭妹妹有三條腿，我也有三天腿，嘿嘿嘿……”

折騰完，把香噴噴的，花瓣味兒的小乳豬抱到床上，看着他打着鼻涕泡呼呼大睡，齊宇軒終于有時間去給自己卸妝了。

對着洗手間的鏡子，齊宇軒簡直無語，化妝麻煩，卸妝也不輕松，他徹底服了那些天天化妝的女生，每天都得搭一個小時上去吧？真的不累麽？

呼哧呼哧呼哧，吭哧吭哧吭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齊宇軒終于從人妖變成了男人。

臨走，他下意識對着鏡子照了下，确認自己依舊斯文英俊……盡管被劉子旭那小豬撒了一身的尿。

舒舒服服跑完澡，把自己身上也搞得香噴噴的，齊宇軒從浴室出來，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劉子旭捧着被他倒出來的那杯白酒，喝了個一臉通紅，眼裏冒光地盯着齊宇軒，嘿嘿傻笑。

“曉蘭、曉蘭，你身材真好，嘿嘿嘿……”

齊宇軒這才想起來，浴室玻璃是特喵透明的！

“你看見了？”

“嗯！”乖乖點頭。

特喵地！大意了，光想着自己占便宜，結果居然被人家反占了便宜！

齊宇軒嘴角抽搐，裹緊浴巾，踢踢劉子旭的小腳丫，“躺好，乖乖睡覺。”

“那曉蘭妹妹睡哪裏？”

“我打地鋪…哎！你幹嘛！”

劉子旭猛地撲到齊宇軒身上，把他往床上拽，苦着小臉央求：“不嘛不嘛，曉蘭妹妹跟我一起睡床上，不然我也不睡床了。”

齊宇軒說不過他，半推半就地跟他躺在了一起。

劉子旭擡起屁股砸床，水床晃蕩，彈了齊宇軒屁股一下。

齊宇軒一臉黑線，劉子旭嘿嘿笑，“好玩，嘿…”

砸砸砸，彈彈彈…..

齊宇軒按住他：“別玩了。”

“為什麽？”

“屁股麻了。”

“……”

“睡覺吧，”齊宇軒說。

關燈，萬籁俱寂。

黑暗中，聽覺被放大數倍，齊宇軒聽着少年熾熱的呼吸，恍然間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和少年也是像現在這樣，肩并着肩，腳抵着腳，躺在一張床上。

只不過，那個時候是一張破破爛爛的土床。

唉…往事只能回味呀。

窗縫裏轉進來一絲清涼的夜風，吹在人身上很熟服，齊宇軒打了哈切，正欲入睡之時，忽又覺得那風變得溫暖而炙熱。

他睜開眼睛，對上了劉子旭的小臉。

“你幹嘛？”

“你感冒了？”

齊宇軒心裏一暖，他聽出自己嗓音發悶了？

這還是小家夥第一次主動關心自己呢。

齊宇軒點了點頭，劉子旭端了杯“水”給他，“多喝熱水。”

“嗯，”齊宇軒快甜死了，接過那杯“水”就是一口悶。

“等等，”齊宇軒警覺道，“你給我喝得是什麽？”

“熱水呀，”劉子旭撓撓頭，一臉無辜。

不對，不是熱水！

齊宇軒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沖到衛生間摳自己喉嚨。

摳了兩下，沒吐出來，眼前的景物逐漸有了重影，呼吸粗重，大腦也越來越沉。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一個趔趄，跌進了溫暖的鮮花浴缸中。

劉子旭一颠一颠兒地跑過來，“曉蘭妹妹，曉蘭妹妹~”

齊宇軒雙眼迷蒙：“昂~”

劉子旭扒着花灑踩在牆上，做了個跳水動作往浴缸裏跳。

嘩啦啦啦阿裏啦啦啦——

清水戲鴛鴦，溫水煮青蛙。

在那一瞬間，看着身下的少年，劉子旭竟是打了一個激靈，早已淡忘的記憶竟是逐漸清晰了起來。

他不确定道：“軒、軒哥哥……”

“小旭。”

酒精的氣味氤氲着熱氣，在密閉的浴室中彌漫，兩個少年坦誠相待，屏住呼吸，彼此湊近，緊緊相擁，親吻在一起。

十分鐘後，聲音悶聲悶氣地傳來……

“啊，軒哥哥，我快被憋死了。”

“莫慌，哥哥我渡一口氣給你。”

呼——

吸——

“啊！軒哥哥，你是不是要憋死了？我這就把氣渡還給你！”

“……”

呼——

吸——

兩個人相濡以沫式互相渡氣，渡了整整十五分鐘，終于兩人口腔中最後一絲絲的氧氣也耗完了。

兩人分開，瘋狂喘氣。

劉子旭緩過來，小孩兒一樣玩心大起，他鑽進水裏，鼓着腮幫子，咕嘟咕嘟往外冒泡，“我是魚。”

搖頭撥水：“我在找東西吃。”

“咦，這是什麽？”

齊宇軒大叫：“那不能吃呀！小旭！”

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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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四濺，滿地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