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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怪物喊道:“你過來!”
怪物看到還有一個異類,大吼一聲便撲過來。
司馬子簡力貫雙手,把沙土對準它眼睛扔過去,然後抽身便跑。
怪物從沒領教過這招,沙土迷了它的眼睛,它嘶叫着用手臂揉幾下,看準了司馬子簡跑的方向追過去。
于是,怪物的一只腿被大鐵夾夾了個結結實實。
有理智的人在盛怒之下都會掉進陷阱,何況是個動物。
怪物吃痛,疼的呲牙咧嘴嗚嗚吼叫。
稍安定些後,它竟然坐在地上,手掰着鐵夾研究許久,最後用兩手生生抓開了鐵夾,把腿拿了出來。
因為淩風宅心仁厚,鐵夾上面并沒有浸毒,所以它只是受了外傷。
司馬子簡這時已從死去的侍衛身上,取了一副結實的鐵鏈子,原是要拴大點的野獸用。
她喜歡這個有過人本領的怪物,打算把它活擒回去,馴服了将來為她所用。
怪物受了傷,看到那個異類去而複返,還拿了什麽向自己來。它不傻,這個異類它打不過!便立刻逃跑。
它只不過餓了,想要捉匹馬來充饑,卻沒想到食物沒捉到,還差點送命。
它本來可以跑更快,因為受傷就慢了很多。
不過,這也足夠司馬子簡追了,她輕功一直沒學好。
因為她輕功不好,就可以享受淩風抱着她飛上飛下,她是非常喜歡那種感覺的。
怪物一直向深山老林裏跑去,司馬子簡也被激起了好勝心性,窮追不舍,她一定要把這怪物逮到手。
那怪物還從沒遇到過這樣追着不放的,它有兩次想要正面迎敵,司馬子簡知它奇特之處,才不和它硬碰。
見它回過頭來,她便轉身就跑;見它再逃,她就繼續再追。
也不知道跑出多遠,天漸漸黑下來,山林裏漫起來白霧。
司馬子簡也快沒力氣了,她一向胃口很大,現在卻兩頓飯沒吃,她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挨餓。
這麽老跑也不是辦法,自己力氣好像沒那怪物持久,得想個速戰速決的辦法!
司馬子簡心生一計,把鐵鏈拴了一個活扣,另一端拴在樹上。
她這還是跟夏侯信學的,夏侯信經常跟父親出城打獵,逮獵物的時候,就用這種活扣。
她曾差點被夏侯信的活扣活擒過,所以她後來,就是用這種扣把夏侯信吊在了樹上。
司馬子簡大叫一聲,倒在地上,像是突然死掉了。
這樣的突發狀況把怪物吓了一跳,它遲疑觀望、糾結了半天,還是決定過來一探究竟。
再說它的确快要餓扁了,這送到嘴邊的食物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怪物探頭探腦過來,還沒看明白到底怎麽回事,傷腿便被鐵鏈套牢。
它剛一掙紮,才結疤的傷口就又掙開,鑽心的疼痛讓它發出一聲凄厲的嚎叫。
打——就要打疼!司馬子簡一點沒失了皇後與雪姑的教誨。
她坐在比較遠的地方,好整以暇的看着怪物在那裏嘶吼掙紮。
她現在要保存點體力,想辦法帶這怪物回明月谷,要不然依她的暴脾氣,早上去惡揍那怪物了。
怪物晃的樹都動了,也沒能掙脫鐵鏈的束縛,它最後沒力氣了,見司馬子簡也沒有靠近它的意思,便坐在地上喘着粗氣歇息。
不過,它的眼睛還是機警的盯着司馬子簡一舉一動,随時提防着她。
終于安靜下來的怪物,司馬子簡才慢慢看清楚,這根本不是什麽沒毛的猴子,倒像個——人。
人!她越來越對這個怪物感興趣了,便走近幾步,仔細看去。
還真的是個人,而且像個男人!只是他披頭散發、皮膚缪黑,又沒穿衣服出沒在山林裏,才讓人把他當成怪物。
那個人被司馬子簡的突然的靠近吓壞了,急忙竄到樹後躲避,然後又探出頭來,偷偷看這個異類要做什麽。
司馬子簡被他的樣子逗樂了,不由綻放笑容。
這個人為她笑靥如花看的呆了,突然好像回禮似得,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你跟本宮乖乖的回去,本宮不會傷你!”司馬子簡沖那人說道。
但是那人眨巴眨巴眼睛、面露疑惑,他聽不懂異類的語言。
雖然那是個“人”,卻聽不懂她說的話,司馬子簡皺皺纖秀的眉,這要怎麽溝通?
她是膽子大,又靠近了些,向他伸出一只手,要與他握手表示友好。
但她又不是傻大膽,她的另一只手裏握着鋒利的匕首,就貼在身側。
☆、野人推食
? 那個人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琢磨司馬子簡的用意。
他最終磨磨蹭蹭從樹後走了出來,伸出一只看起來毛乎乎的手,搭在她手上。
司馬子簡更溫和的向他笑了笑,然後解開拴在樹上的鐵鏈,套個扣拴在他好腿上,把傷腿解開。
他一直很乖的任她擺弄,只是會偶爾用鼻子嗅嗅她身上的氣味,完全是動物的方式。
司馬子簡撕下自己的半片袖子,為他包裹了傷口。
他眼睛裏竟然流露出感激之色,簡單到就沒想過,是誰把他害成這樣子?
司馬子簡牽起他開始尋找回去的路。
夜間的山林裏霧氣彌漫,連方向都已經分辨不清,更別說尋找來路。
天這麽晚了,若在平時,她早在淩風溫暖的懷抱裏睡了。
司馬子簡開始有了,為今天這麽莽撞而後悔的心情,如果淩風找不到她怎麽辦?
正想間,那個人突然從她身邊迅速飛躍出去。
司馬子簡一時走神,被他逃脫,眼見他眨眼間消失在黑暗裏。
“別讓本宮再逮到你!”她只能恨恨的沖他逃走的方向大喊。
四周漆黑,又累、又餓、又困,司馬子簡只好原地坐了下來,等着天亮或者淩風能找過來。
一想到淩風,她悔的腸子都青了,“師父!……”她帶着哭腔低低的喊。
十個怪物,都抵不了淩風一個溫暖的懷抱、溫柔的眼光!她幹嘛今天非跟這怪物較勁?
這時黑暗裏嘩啦啦作響,那個人又回來了,手裏還拎着一只死兔子。
他把兔子讨好的遞給司馬子簡,嘴巴裏還興奮的嗚拉直叫。
司馬子簡這才明白過來,他剛才是被兔子驚動、逮兔子去了。
看他那意思是叫她吃——生吃!
司馬子簡也真實餓壞了,生吃便生吃,為了活命她還沒什麽不敢做的。
看到他在旁邊咽着口水,她便很大方的扯了一半給他。
還知道去給她找吃的,自己這一天的力氣還真沒白費,算他有良心!
吃完兔子,司馬子簡就與那個人靠在一起,在地上休息。
雖然他身上不知幾百年沒洗澡,一股子沖鼻的氣味,但是暖和呀!而且他知道自己坐在風口的方向,為她遮擋風寒。
剛剛沉沉欲睡的司馬子簡,突然被身體裏蠱母的異動驚醒,難道是淩風找來了?
她欣喜若狂,她就知道他一定會找到她!司馬子簡站起身四處搜尋,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讓淩風明确她的方位。
“火!”她心頭一亮,一定要生一堆火!
她立刻讓那個人與她拾了幹柴,堆在一起,然後教他用碰撞石頭來生火。
一開始,那個人被四濺的火花吓了一跳,扔了石頭便跑。
他跑出幾步回過頭,看見司馬子簡沒跑,躊躇再三,便又硬着頭皮、大着膽子,撿起石頭繼續打火。
終于把柴堆引着火,看着騰起的火苗,他吓得躲在司馬子簡背後,扯着她的衣服瑟瑟發抖。
生火是非常有效的方法,沒多久司馬子簡就聽到,黑暗裏傳來淩風焦急呼喚、尋找她的聲音:“……簡兒!……”。
她興奮的拍掌跳起來,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小心眼都甜透了。
看來今晚,她不用在這黑漆漆的夜裏,陪着一個怪物等天亮了。
“師父!師父……”她把兩手和在口邊,向着黑暗的四周大聲呼喊。
“簡兒!”随着呼喚聲,淩風終于出現了。
一向整潔愛幹淨的他,樣子現在有些狼狽,白袍變得髒兮兮,被樹枝刮破的衣角零落飄灑。
淩風一直到教務處理完畢,也沒見司馬子簡回去,一問才知道她帶人上山去了。
開始覺得是小孩子貪玩,他也沒太在意,便到廚房給她準備午飯。
教衆見到受傷跑回來的馬匹,趕緊向淩風回報。
當他趕到山上,幾個侍衛都已死去多時,唯獨司馬子簡不見了。
淩風沒有感覺到蠱子任何異動,知道她肯定性命無虞,但也不能排除危險的存在。
他一開始順着血跡追尋,過了一條河後血跡就沒有了,他面前是黑沉沉無邊無際的森林。
也許是小時候,那片死亡森林給他留下的陰影,他再也不願進去這樣茂密、神秘的森林。
但是今天為了司馬子簡,就算是噩夢重演,他也要去闖。
當他循着火光找過來,聽到司馬子簡的呼喚,看到那個笑的燦若春花的小臉,看到那個孩子還是生機勃勃、完好無損的站在他眼前。
他喜悅的都要崩潰了,“簡兒!”他上前一把把她抱在懷裏。
“師父!師父!”司馬子簡盡情在他懷裏撒嬌,小臉在他身上蹭了又蹭、聞了又聞,像只尋着親娘的小獸。
“你沒傷着吧?”淩風平息了激動的心情問着。
他把她推開一些,目光在她身上搜尋着,看她有沒有受傷。
“沒有,本宮好得很呢!”司馬子簡回答着,伸開胳臂轉了一圈給他看。
“袖子怎麽回事?”淩風手拈着她半截的衣袖問道。
“哦!”司馬子簡這才想起怪物,急忙去找。
才發現那個人站在好遠的地方看着他們,仿佛想要走過來,卻害怕生人,要走吧又舍不得,便在那裏張望。
看到他沒有趁機逃走,司馬子簡很滿意,手指着他的腿說:“給他包紮了。”
她然後就沖他招手:“你過來!”
這個就是在谷中為禍的怪物!淩風當然認得,自己那一次差點捉到他,被他逃入森林,也就放棄了。
看這情形,司馬子簡已經把他降服。
淩風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個小女孩的能力,這怪物力大無窮、行動迅速,連那四個武功高強的侍衛都斃命了,司馬子簡卻能活捉他,讓淩風不由不服。
見那個人不肯過來,司馬子簡跑過去,拿了鐵鏈的一頭,把他強行拽過來,對淩風炫耀:“師父,你看他已經被本宮馴服了。”
“殿下真是勇敢!”淩風誇了一句,轉而面色一板:“只是以後不準再擅自行動、以身涉險!”
“知道了。”司馬子簡欣然應道。
敢板起面孔教訓她的,除了她爹媽,恐怕就只有淩風了。
對于淩風平時這不許、那不許的管理,她反而挺受用,知道他是真心為了她好。
相處這一年多,淩風對司馬子簡的脾性也有了些了解,知道她雖然答應很好,但要有下次,她是必犯的!他卻偏拿她沒辦法。
看到她牽着鐵鏈,是要打算把這怪物帶回去。
淩風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個人,知道是個在山林裏長大、未經教化的野人。
既然這個野人有如此過人的本領,帶回去好好教化于他,對野人來說也未必不是件好事,也免得他再流落山林受苦。
☆、變成女人
? 淩風牽着司馬子簡的手,司馬子簡牽着鐵鏈,鐵鏈牽着野人,三個人開始往回走。
淩風第一次感激,他在黑森林的成長經歷,使他可以在這高山密林裏,找得出來時的路。
他聽到司馬子簡捂着小嘴打哈欠,低頭看到她困頓疲憊的模樣,便蹲下身來對她說:“殿下,我來背你。”
“好吧!”司馬子簡喜出望外、麻溜答應,手腳并用爬到他背上。
折騰一天加大半宿她也真累了,難得淩風如此有眼力見。
不過她自己莫名其妙,沒見到淩風時,她精神百倍,再擒十個怪物她也撐得住。
可見到淩風,她的精氣神好像都沒了,渾身的疼痛疲乏。
他的背和他的懷抱一樣寬厚溫暖,真舒服!司馬子簡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困意襲來。
但她的一只手卻沒忘抓緊鐵鏈,怕野人趁她睡熟的時候跑掉。
她突然想起一事,便伏在淩風耳邊問道:“你剛才叫本宮什麽來着?”
“殿下。”淩風回答。
“之前的,不是這句。”司馬子簡說。
淩風回想一下,終于明白她說的是“簡兒”那句,當時他也不知道怎麽會脫口喊出她名字。
好吧,既然她要追究,那他就趕緊認錯好了:“屬下一時心急、口不擇言,犯了殿下的名諱,請殿下恕罪!”
“恕你無罪!你叫本宮的名字很好聽,以後準你這麽叫。——不許再叫殿下。”司馬子簡笑眯眯的說道。
她覺得“簡兒”兩個字,被淩風叫起來是那麽好聽、倍感親切!
“這——不合規矩。”淩風有些為難。
她是太子之尊,更是未來的帝王,他怎麽能随口叫她名字。
“本宮就是規矩!——不如本宮也不叫你師父了,就叫你的名字——風。好不好?風!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司馬子簡終于找到平衡的方法,她對自己這麽聰明有才非常得意。
“是,殿下。”淩風無奈回答,這孩子一向難纏,便學她的辦法,陽奉陰違,先答應再說。
“重新說一遍!”司馬子簡故作不悅。
“……簡兒……”淩風只好硬着頭皮叫她名字,要不然她定會糾纏不休。
不過這樣的稱呼,的确立刻拉近了兩人的感情,更覺得親切。
“殿下”兩個字使他感覺到責任,而“簡兒”這樣的稱呼,讓他覺得,她就是自己相依為命的親人。
司馬子簡這下開心了,接下來喋喋不休的每句話前面,都帶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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