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午膳是太後為兩位新人設的家宴,司馬子簡幾乎沒吃,竟也不餓,只有淩風做的飯菜,她不吃才會餓。
好不容易到了晚飯,她終于可以在昭明宮裏,吃淩風做的飯菜了。
看到她餓死鬼一樣的吃法,淩風便又去廚房,給她多做了些端過來,放下剛要走,便被她叫住。
“等下朕要去長秀宮,你一起去。”司馬子簡對他說。
說實話,她自己對這個計劃已經越來越讨厭,可母後說過一次兩次是不行的,必須多幾次,洛知魚懷孕的機會才大。
“屬下遵命。”淩風淡淡說道,然後徑直離開。
這麽平靜!司馬子簡吃驚的放下筷子。
她還以為他又會和她鬧別扭,不肯去,他竟然一點都沒有拒絕的意思。
枉費她還做過最壞的打算,若他還提上次那樣的條件,她可以勉強跟他換。
可他不僅沒提條件,還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這讓她心裏隐隐升起怒火,他是上瘾了?他是喜歡洛知魚了?……一想到洛知魚今天嬌羞幸福的模樣,司馬子簡頓時沒了胃口。
司馬子簡在長秀宮,一直捱到該和洛知魚吹燈上床的那一刻,她改變主意了。
她用手扶着額頭、皺着眉,對洛知魚說道:“皇後,朕實在頭痛難忍,先回宮去了。皇後歇着吧。”
然後她便匆匆出門,帶淩風離開。
洛知魚傻在那裏,她還沒說話呢,她想說:“皇上,讓臣妾給你揉揉。”或者,“皇上,召太醫過來給您看看。”
……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皇帝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昭明宮中,司馬子簡心情大好,她終于沒讓淩風再上洛知魚的床,以後也絕不會!
生不出皇子就算了,她可以再想別的辦法,她總會有辦法的。
從今以後,她也絕不會讓任何女人碰她的淩風,她要他只屬于她一個人!
淩風也奇怪,她今天是抽什麽風了?居然改變了主意,不想要她的皇位了嗎?
他剛開始聽到她對洛知魚說“頭痛難忍”,還真以為他昨天給她吃了那藥,落下了什麽後遺症。
可見她回宮之後,手就從額頭上放下來,又高興又得意的樣子。
進了寝殿,她一骨碌滾到龍床上去,把頭埋在被子裏,好像在憋着笑,他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真是君心難測!
淩風給她放好靴子,剛要離開。
“風!我餓了。”她平日裏那撒嬌的聲音飄過來。
“屬下去做。”剛剛吃過晚飯,還吃那麽多,竟然又餓了!淩風無奈的搖搖頭,可還是依言去給她做。
看淩風出去,司馬子簡又把頭埋在被子裏,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今晚和他和好。
洛知魚的美麗溫柔,終于讓她有了危機感,她要牢牢把自己的淩風攥在手心裏,不讓任何人偷了去。
淩風做好飯菜端上來,卻發現司馬子簡已經原樣未動的在床上睡着了。
她能不睡嗎,自從和淩風鬧掰了,她就沒好好睡過,今晚又做了那麽激烈的思想鬥争。
當她做出要和淩風和好的決定,她就安心了。
她有的是辦法讨好他,他們又能回到以前那樣甜蜜的日子,既然心安也就很快睡着了。
淩風嘆口氣,把她輕輕抱起來,他總不能讓她這麽睡。
但是,她卻習慣性的用手抱住了他的頸項,頭依偎進他懷裏。
“簡兒!一切都變了!我們已經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他輕聲對她說道。
雖然短短兩天,他們經歷的,足以推翻過去的所有。
如果她對他無情,那就不要一錯再錯。
他把她放好,輕柔的扯下她的手臂,然後給她蓋好被子。
有什麽辦法,他愛她,要命的愛她!
明明知道自己所愛非人,卻還是想要愛她,卑微的愛她!
他久久看着她睡着的樣子,她也只有這時候最安靜,美的讓他舍不得挪開自己的目光。?
☆、孰能無過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本質不同的人,究竟相愛還是相殺?
昭明宮一大早迎來一位不速之客——皇後洛知魚,她是趕在皇帝上朝前,來探病的。
昨夜她一晚上沒睡好,就卯着勁今天早上好好表現,以盡賢妻的本分。
洛知魚站在昭明宮的宮院裏,看着透過高大茂密的枝葉,投下的朝陽光輝,她心情非常激動。
整個皇宮,她最喜歡的就是這裏,因為她的心上人住在這裏。
以後她就是這裏的女主人了!洛知魚唇角上揚起一抹驕傲。
她看到晨風吹起白色衣衫,飄然若仙的帝師向她走來。
淩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就是洛知魚。
他心中對洛知魚十分的愧疚,看到她單純善良的眼眸,微微笑意,他頓時覺得無地自容。
可沒辦法,昭明宮偌大個宮室,只有他和司馬子簡兩個人,加上喜歡、歡喜居住,他不招待誰來招待。
淩風把洛知魚讓在偏殿,奉上茶水。
他因為愧疚所以備覺尴尬,只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留下洛知魚和她的丫鬟采兒在偏殿等候,他自己回寝殿去了。
司馬子簡一覺睡到大天亮,連早朝都誤了,淩風見她睡得香甜,便沒叫醒她。
她聽說洛知魚在偏殿等她,一下子就緊張了,“你見過她了?”她趕緊問淩風。
“見過。”淩風邊給她梳着黑緞一樣的長發邊回答,不知她緊張兮兮的為什麽。
“以後不許你見她!”司馬子簡回過頭看着他,加重語氣強調。
還真是君心難測!但不許他見洛知魚,總強過逼他去見。
“是。”淩風應聲。
淩風卻見她臉色不善,昭明宮不許任何人入內,她不會要怪罪洛知魚擅入吧?
想到這裏,他不由替洛知魚加了句解釋:“皇後是因為皇上昨夜頭痛,才放心不下前來探病的。”
他虧欠了洛知魚,便存心幫她說話。
“才不用她假惺惺!”司馬子簡氣憤說道。
她對洛知魚哪來的氣惱?淩風不由奇怪。
以前,洛知魚也常進宮來看司馬子簡的,司馬子簡向來都是面子禮儀俱佳,從沒這樣反感過。
司馬子簡一穿戴整齊,就奔去偏殿,見了洛知魚,只說幾句話便把她打發走了。
然後,她就把宮門外,負責守衛的侍衛們訓斥了一通,嚴厲吩咐:沒有聖谕,任何人不準進入宮內!
看到皇帝大清早的一臉戾氣,侍衛們才知道,不該把皇後放進宮中,趕緊謹記在心。
回到寝殿,桌上淩風已經備好飯菜,卻不見他的人。
司馬子簡撇撇嘴巴,他不見她,那她見他去。
她到小廚房去,看到淩風正在一個人用飯,臉上覆着面具,看不出什麽表情,他的面具這幾天都沒摘下來過。
她不理淩風見到她進來的驚訝,徑直走過去把他面具給摘下來,雖然他臉上的表情夠臭的,卻還是比看着面具舒服。
“皇上不去早朝?”淩風問。
司馬子簡一向注重國事,居然不去金殿來他這廚房裏。
“皇上也是要吃飯的!我餓了。”司馬子簡坐下來,奪過他的飯菜吃起來。
然後她心裏偷着樂,她知道她再無賴,他也會包容她。
淩風不知道她打的什麽主意,他也不想知道,便沒多說,去到寝殿又把飯菜端回來。
司馬子簡心裏樂呀,就算是在廚房這種地方吃飯,但有他在身邊,也好過她一個人在大殿裏吃。
淩風吃過飯要出宮去,司馬子簡在後面追着問:“你做什麽去?”
“屬下要去教中處理公事”淩風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
“哎,我說你……”司馬子簡眼睜睜看他走出宮門,卻沒奈何。
她堂堂的皇帝總不能追出宮去,當着宮人們的面,給他低聲下氣的讨好吧?
算了,看看天色還不算晚,還是先上朝去吧。
皇帝大婚,三天未上朝,該上朝了卻睡過頭。
大臣們都在金殿議論紛紛,心照不宣的笑着。
他們一向勤勉的皇帝,這是要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節奏呀!娶了天下第一才女的皇後,居然連早朝都不上了。
太傅洛離老臉無光,他孫女知書達理,他洛家家風嚴謹,洛知魚絕不是那種迷惑君王的禍國紅顏。
洛離心裏這個盼,盼皇帝趕緊來上朝吧,否則,他治家有方的清譽都給毀了。
還有一個人,也是眼巴巴的盼着小皇帝出現呢,表面冷清的曹無歡都快望眼欲穿了。
小皇帝成親,他心裏就一直莫名其妙酸溜溜的。
小皇帝身邊有個親近的帝師,就夠他妒忌了,現在又多個皇後,他非常不喜歡!
都以為皇帝不會來上朝了,皇帝司馬子簡就出現了。
不過,她可沒有大臣們想像中的那樣,滿面春風、容光煥發的。
她臉上似是敷了冰霜,一身的陰冷坐在龍椅上,大臣們只覺得滿金殿的寒風冷氣,後背冒涼。
曹無歡看着小皇帝那副氣不順的模樣,饒有興趣的猜測着。
這是皇後伺候不周,讓小皇帝欲求不滿了?還是哪個不長眼的奴才驚了她的好夢?
看這樣子,倒像是帝師淩風惹到她了。
因為若是随便哪個人的話,她早二話不說給砍了,還會一個人生悶氣。
對此曹無歡早有預料,小皇帝與淩風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在一起呆久了,肯定會有生嫌隙,只是早晚而已。
別看他們現在相處的好像還不錯,可本質的不同,注定他們總會有一天要分道揚镳。
只是不知道,小皇帝與帝師到底産生了什麽矛盾?
曹無歡正在那裏猜想的五彩缤紛,就看到小皇帝一把摔了奏折。
“梅光南,你拿着朕的俸祿,就辦這樣的差事嗎?”司馬子簡向着廷尉梅光南怒斥。
龍裴琇因為心上人洛知魚成親,心中郁悶,便稱病不朝,把自己的差事交給廷尉總管。
梅光南突然接手這麽多差事,已經盡心竭力做的周全了,卻倒黴的,遇上皇帝沒事找茬洩憤。
曹無歡冷眼看着,這梅光南是龍裴琇的人,他才不管呢。
現在這新朝之中,已經分成各三個黨派,有依附皇親國戚太傅洛離的,也有依附他和龍裴琇的。
曹無歡的風格與龍裴琇相去甚遠,又同時是小皇帝提拔的青年才俊、殿前寵臣,自然他們兩派之間最不和睦。
不過,曹無歡倒是對小皇帝,哪裏來的這麽大邪火感興趣。
他一定要回去好好問問,他安插在宮中的眼線,這幾天皇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淩風去到壽王府改成的明月苑,詢問了一些教務之後,來到一個密室之中。
這裏有一個秘密的暗格匣子,專門存放,他派往冥獄門的卧底來的密報,他的侍衛蘇扶,會把取到的密報放在這裏面。
司馬子簡初到明月谷那次,一路上遭到冥獄門三次劫殺,最後連獄尊都親自下手,讓淩風對冥獄門有了戒備之心。
正好他的義弟沈耀,受到冥獄門的極力拉攏,他便讓沈耀去冥獄門做卧底了。
這些情報,就是沈耀送出來的。
淩風拿出特制的鑰匙打開匣子,取出密報,上面寫着:“獄尊是前朝太子吉源,與鳳凰娘子的後人”。
也就是說,冥獄門與當年的鳳凰教一樣,都是以推翻朝廷、光複前朝為目的的。
難怪冥獄門這麽多年,一直都在不遺餘力的劫殺司馬子簡。
那曹無歡的養父曹明,既然與當年的鳳凰教有瓜葛,與現在的冥獄們也必然有聯系。
曹無歡這個人不得不防,尤其他身負絕世武功,若是要對司馬子簡不利,還不是手到擒來。
怎麽說,他都不能把司馬子簡丢在危險之中,就算她不愛他,他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說實話,他在經歷了不人不鬼的那兩天,煉獄一樣的痛苦折磨後,已經萌生退意。
他想要離開她身邊,不想再與她這樣痛苦的糾纏不休。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放任,曹無歡那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危險人物在她身邊。
一想到那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淩風就只有無奈。
他中午時分便沒有回宮去,按說他應該回去做午飯給司馬子簡,但他又不想去面對她的無理糾纏。
反正照她的話說,宮裏有禦廚,吩咐他們做來便是了!
淩風一直等到下午,應該是司馬子簡呆在禦書房的時間,他才回宮去。
就算司馬子簡有飯吃,還有她的兩只巨型寵物呢,它們也該餓了。
喜歡與歡喜,不是他随口起的名字,是他心中對司馬子簡當時的愛慕。
淩風回到昭明宮,原本這時,應該在禦書房批閱奏折的司馬子簡,正可憐巴巴的坐在寝殿門口,等他回來。
“你怎麽才回來,我都餓死了!”司馬子簡一看到他,就颠颠的跑過去,撅着嘴巴直嚷着餓。
淩風只能對她慣用的這些,撒嬌耍無賴的手段不屑一顧,他漠然繞過她,去廚房給她做飯。
司馬子簡就跟到廚房裏,坐在那裏,看着悶頭做飯的淩風。
現在的情況,好像比上次說娶妻不娶妻那會兒還嚴重!至少那次他沒不管她吃飯。
好吧!她大人不記小人過,誰叫她是皇帝呢,他這次不先認錯,那她就遷就一回。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雖然是皇帝,可我也是吃人間煙火的,也會偶爾犯一點小錯,你就不能大度一點,別跟我計較了!”她邊說邊觀察着他的反應态度。
淩風就像沒聽見一樣,只忙做飯,根本不為所動。
唉!反正軟話一句是說、兩句也是說,說都說了,就繼續說呗。
“我可以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這樣的錯了,真的!我說到做到,以後你不喜歡的事我絕不逼你!……”
她站在他身邊,低垂着頭,像個誠心悔過的孩子。
淩風就聽着她在那裏又是認錯、又是表态,就差涕淚橫流了。
他見過太多她這樣的表演,知道她平日裏,對待他人從來都是兩面三刀、口蜜腹劍,根本沒什麽真心真意。
如今,她用這一套來對付他了,是覺得他對她還有用處吧?
他那樣傷害了她,她怎麽會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來與他和好,也是因為看在他“還有用的份上吧”!
這是她自己親口對他說過的話。
他已經不敢對她再抱有任何幻想期待,這樣解釋她現在來和好的目的,他才不會再失望。
淩風把做好的飯菜放在她面前,然後就出去給喜歡、歡喜喂食去了。
他不想再聽她這些無聊的話,難道她就不明白?一切都已經被她改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去從前的樣子。
自己放下身份,跟他說了那麽多好話,別說感激了,他居然連嘴角都沒動一下,司馬子簡非常挫敗。
這世上還有人,不買她皇帝賬的,也就只有淩風了。
小氣鬼!她沖他背影來一句腹诽。
情商如司馬子簡,她想象不到,她給淩風帶來的是什麽樣的傷害。
她還以為像以前一樣,只要她肯和好,就一定會和好。
司馬子簡吃完飯,看到淩風的琴放在一邊的桌上,頓時想起,她那晚一腳踢飛他的琴。
她那舉動是不是太粗魯了?她一下子愧疚起來,他一直那麽寶貝他的琴。
不行,她得彌補她的過錯。
她便抱起他的琴出了廚房,把琴又放回寝殿原來的地方,還拿自己的衣袖愛惜的擦了又擦。
如果司馬子簡有真心,也就只對一個人有,那就是淩風。
晚上在承光殿議事,淩風還是跟了去,因為曹無歡在,他現在最防備的就是這個人。
司馬子簡一改今天在早朝上暴戾的态度,整個人變得溫柔和藹。
她得彌補那晚跟淩風撒潑時的形象,現在有洛知魚的溫文爾雅、通情達理比着,她當然要有危機感。
司馬子簡與淩風之間,那不同尋常的細微變化,被曹無歡敏銳的覺察到。
比如,淩風在小皇帝身邊,坐的距離較以前遠些。
淩風一直眼神向下,不像以前,眼睛總不離開小皇帝的一舉一動。
淩風雖然還是一言不發,但雙唇緊緊抿着,沒了以前淺淺的柔和笑意……。
小皇帝倒比以前熱情許多,總是拿眼去瞄淩風的動靜,還有來由、沒來由的和他找話說。
這一些變化,也只有時刻注意着,小皇帝喜怒哀樂的曹無歡觀察的到。
看來,他今天早上所猜的沒錯,小皇帝與帝師之間确實好像出了問題,曹無歡不由有點幸災樂禍。
從此,曹無歡就緊盯着小皇帝與帝師之間的關系變化。
但一月有餘,除了他所觀察到的這些,就再一無所獲,他在宮中的眼線,根本進不去小皇帝的昭明宮。
終于有一天晚上,他才覺得自己的直覺不是很準确,也許他這次判斷錯了。
小皇帝居然在議事的時候睡着了,這還是開天辟地第一次。
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伏案而睡的小皇帝,她睡着的樣子安靜甜美,比女人還有味道,讓他不由癡迷,心生憐愛。
“各位大人請先回去吧。”淩風站起身,輕聲對四位首輔大臣說道。
然後,他取了披風給司馬子簡裹在身上,伸出雙手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回去昭明宮了。
看着小皇帝自然而然纏上淩風脖頸的手臂,小皇帝依偎在淩風懷中的樣子,讓曹無歡非常的妒忌沮喪。
為什麽這樣抱起小皇帝離開的,不是他?
也許他根本就判斷錯了,小皇帝與帝師之間,并沒有産生任何嫌隙,他們依然親密無間。
一連三天,司馬子簡都是由淩風抱回寝殿,她好像精神大不如從前,那個不知疲倦的孩子無影無蹤了。
直到第四天中午,司馬子簡與淩風正在寝殿用飯,皇後洛知魚竟然闖進了昭明宮。
皇後硬闖宮,侍衛們也不敢死攔啊。
但是,洛知魚沒法進到長安殿,因為喜歡、歡喜兩只巨犬把守着殿門,見到洛知魚過來,掙着鐵鏈狂吠不止。
洛知魚吓得手捂着小腹,後退了好幾步,才定下心神。
司馬子簡與淩風聽到犬吠,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便走出殿來。
見到皇後洛知魚竟然披散着頭發,眼睛興奮異常的閃閃發亮,腳上只穿了襪子站在當場。
洛知魚身後的侍衛們見到皇帝出來,立刻齊刷刷跪了一地。
“皇上!皇上!”洛知魚見到司馬子簡出來,立刻興奮的喊着。
她想過去“他”身邊,卻又害怕兩只巨犬,她只好繼續喊道:“太醫說臣妾懷上龍子了!”
洛知魚這樣興奮的跑來,就是要第一個告訴皇帝,剛剛太醫給她診出了喜脈。
司馬子簡和淩風都呆立當場,毋庸置疑,孩子當然是淩風的!
淩風的心沉到了冰點,一個不相幹的女人,竟然懷了他的孩子!
他還以為那場噩夢已經過去,原來才剛剛開始。
司馬子簡則一陣的頭暈惡心,幾乎站立不住,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嗎?可她一點都不高興!而且很憤怒,恨不能殺了誰!
洛知魚有些失望的望着皇帝,她已經察覺,皇帝并沒有她想象當中的那樣高興,反而滿臉怒氣。
是因為她衣衫不整闖了昭明宮嗎?洛知魚看看自己确實不雅的樣子,有點後悔自己行事魯莽,失了皇後的妝容風範。
皇帝看到這樣的皇後,怎麽會高興呢?她只好趕緊跪下來請罪:“臣妾有失禮儀,請皇上恕罪!”
這時候長秀宮的宮人、太醫也都跟着跑來了,見到皇後跪在那裏,也趕緊紛紛跪下。
“你們都是只吃飯不做事的嗎?皇後有什麽好歹你們擔待的起嗎?把皇後送回去,若傷了龍子,朕全砍了你們!”司馬子簡忍着滿懷的惡心,向宮人們大發雷霆。
宮人們趕緊扶起皇後:“娘娘請回宮吧!別動了胎氣傷到龍子!”
洛知魚沒想到,她興致勃勃跑來,卻闖了這麽大的禍,惹得皇帝龍顏大怒,還連累了宮人。
“臣妾告退!”她忍着眼眶裏的淚水,向皇帝盈盈一拜,随宮人們回宮去了。
院子裏只剩下滿地跪在那裏,動也不敢動的侍衛們。
司馬子簡真想全砍了他們的腦袋,可那惡心欲嘔的感覺讓她頭昏眼花,一刻也支撐不了。
她顧不上處置這些沒用的侍衛們,轉身跑進殿內,抱住了水盂,剛吃下去的飯菜,一股腦的全嘔吐出來。?
☆、鏡花水月
? 淩風遣退衆侍衛,進到寝殿,見到的就是司馬子簡抱着水盂,吐的稀裏嘩啦的狼狽樣子。
他急忙走過去,扶住她的肩膀問道:“怎麽了?……飯菜不合口味嗎?”
她近來總是很挑食,一開始,他還以為她是出心故意刁難他,後來才感覺她是真的沒胃口。
司馬子簡擡起頭看到淩風,就想到他讓洛知魚懷孕的事,更惡心了,又繼續伏在水盂上嘔吐,好像連苦膽水都吐上來了。
她以前生氣的時候,都是飯量大增,也沒見她會吐,淩風皺起眉頭,趕緊拿起她的手腕給她診脈。
由于司馬子簡身份的秘密,她任何病都是他診治的,為此淩風還專門學的醫術。
他試了一遍又一遍,聽着那一大一小的雙脈,他心也随之跳動、呼之欲出。
“簡兒!你有喜了!是喜脈!”他大喜過望、激動的說道。
洛知魚說懷孕的時候,他是死的心都有。
可知道司馬子簡懷了他的孩子,他滿心都是歡喜、感激莫名。
“什麽?”司馬子簡聽了他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華麗麗的被雷焦了。
母後不是說,一次兩次不可能生出孩子,怎麽會變成這樣子?洛知魚懷孕了,她也懷孕了!母後的經驗之談也太不靠譜了吧!
司馬子簡的惡心翻轉回來,又伏下去開始吐。
可這次她腦袋裏十分清醒,她不能生這孩子!決不能!她不能坐以待斃,她得想辦法。
看她又吐,淩風趕緊給她輕輕捶着背。
待她吐完了,又趕緊給她端水漱口,他忙的不亦樂乎。
“簡兒!我的好簡兒!”他把她緊緊抱住懷裏,一遍一遍不停的說。
“我餓!”司馬子簡則在那裏不停的轉着腦筋,打定主意,她不能貪戀他的懷抱,她得趕緊把這孩子解決掉。
對啊!淩風這才想起來,她平時飯量那麽大,現在吃的東西都吐掉了,肯定餓的不行。
他真渾,只顧着自己高興,倒忘了要好好照顧她,他得趕緊去做些她能吃得下的。
淩風抱起司馬子簡,把她放到龍床上,他滿眼柔情、寵溺的說道:“你好好休息會兒,我去給你做些吃的,保證你愛吃!”
他說完又不舍的親了親她額頭,真是對她喜歡不夠,然後便興沖沖地去做飯了。
初為人父,他實在高興過頭,忘了司馬子簡是個怎麽樣的女人,洛知魚會為有了孩子而高興,司馬子簡可不會。
看淩風前腳走,司馬子簡後腳就跑到太後的長春宮去了。
她知道她不能留在昭明宮,看淩風高興的模樣,一定會逼她生下孩子的。
她堂堂皇帝,怎麽能生出孩子!
劉華濃聽到太醫的回禀,正準備要去看看皇後,順便安慰她一下。
剛要出門,便看到皇帝氣急敗壞的跑來。
劉華濃還以為,皇帝還在為洛知魚闖昭明宮的事生氣,便笑着對她說:“皇後有喜,忘了規矩,這沒多大關系,皇帝還是不要再生氣了!”
“朕有要事!”司馬子簡說着,拽了太後到內室,見四下無人才着急說道:“有沒有辦法把孩子弄掉?”
“你瘋了嗎?好不容易讓她懷上了,弄掉做什麽?”劉華濃聽說她想弄掉孩子,大惑不解。
“不是皇後,是朕!朕有了孩子!”司馬子簡急的跺腳,低聲說道。
“你!——你有了孩子?”劉華濃被她弄迷糊了,“你怎麽會有孩子?”
“別問那麽多了,先弄掉再說,朕等不了!”司馬子簡匆忙說,她怕淩風會突然出現,把她抓回去。
劉華濃突然有些明白過來,趕緊向外面的雪姑喊道;“雪姑!”
這事雪姑最拿手,劉華濃在宮闱争寵時,宮裏懷了孕的嫔妃會莫名其妙流産,都是雪姑一手炮制的,現在倒讓司馬子簡趕上巧了。
司馬子簡服過雪姑給的藥,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疼的打滾。
劉華濃大概琢磨出是怎麽回事了,皇帝身邊只有一個男人,就是帝師淩風,兩個人平時那麽親密,怎麽會不出事呢?
“這孩子是淩風的?”劉華濃試探着問。
“是!”司馬子簡悶聲回答。
“不能再留他在你身邊,殺了他!”劉華濃勃然大怒,陰狠的說道。
從她隐瞞了司馬子簡的身份開始,她就沒有一天不提心吊膽,怕她的謊言被世人拆穿,怕她的榮華富貴轉眼成空。
剛剛知道皇後懷孕,她才高興了沒多久,還以為終于可以安穩無憂了,卻沒想到司馬子簡自己捅了這麽大簍子,把淩風除掉是當務之急。
“你敢!”司馬子簡拿眼瞪着太後,“你敢動他,大家都別想活!”
她知道母後的心腸手段,怕她真的會對淩風下手,所以嚴厲的警告她。
劉華濃被她突然翻臉吓了一跳,這小狼崽子,翻臉不認人!她還不是為了她着想。
雪姑見這母女兩個要掐,趕緊出來打圓場:“太後息怒!皇上長大了,她畢竟是女兒家,也需要個男人在身邊。帝師人還不錯,又一直照顧她,也是最适合的。讓皇帝以後多小心就是了!”
劉華濃看了看雪姑,既然連她都為淩風說話,也就算了。
民間還有“女大不中留”的俗話呢,何況司馬子簡現在已經十七歲,她自己十七歲的時候就生下大女兒了。
但是縱容他們兩個長此以往,只怕有一天紙要包不住火,看來她還需從長計議,想些更穩妥的辦法。
“皇後娘娘,帝師要求見皇帝。”這時候宮人在外面大聲禀報。
“朕不見他!別讓他進來!”司馬子簡急急對劉華濃說道。
她心虛!害怕看到淩風。
“老奴去吧。”雪姑說完躬身施禮,出去見淩風。
雪姑來到宮門外,見到淩風,她施了一禮溫和的說道:“帝師請回吧,皇上不願見你。——你來晚了!”
淩風早就知道自己來晚了,當他興沖沖地端着做好的飯菜回到寝殿,大殿裏卻沒有司馬子簡的蹤影,他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可他還是抱着一線希望來找她,現在聽到雪姑如此說,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還以為是花好月圓,卻原來是鏡花水月一場空,他到底愛了怎樣的一個女人!
雪姑看到淩風,整個人都散發着無限沮喪難過的氣息,不禁心生憐憫。
便對他好言安慰道:“帝師不必如此難過,皇帝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你也多替她想想。”
淩風随司馬子簡進宮這兩年多,他對司馬子簡的種種好處,雪姑都看在眼裏。她常常為司馬子簡能夠遇到,這樣一個真心真愛的人感到高興。
雪姑一輩子忠于劉家,對外人卻是壞的透頂、心腸冷硬,但她卻偏對淩風有着說不出的好感,否則也不會剛剛替他說好話。
“晚輩告辭。”淩風帶着滿腔的憂傷,落寞離開。
他是不是應該徹底死心了?
洛知魚懷孕,第一時間,赤着腳跑到昭明宮去告訴自己的愛人。
可司馬子簡呢,她第一時間打掉了他的孩子!她根本就不愛他!對他沒有半分感情。
入夜,淩俊吉來到昭明宮。
雪姑已經把所有事情告訴淩俊吉,他是淩風的義父,所以讓他過來好好安慰一下淩風。
淩風正呆坐在月下,手按着琴弦,卻無心彈奏。
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去還是該留,司馬子簡絕情至此,他還要留戀不去嗎?
可真是要他撇了她不顧,他又放不下,他愛了她不是一天半天,是好多年,感情怎麽能夠說斷就斷。
淩風正躊躇難斷,就聽到宮門響動,淩俊吉走進來。
義父來找他,肯定是為了今天的事情問罪的。
“義父!”淩風趕緊站起身向義父行禮。
“我們進去說話。”淩俊吉拉着淩風要去寝殿。
門口的喜歡、歡喜一見生人立刻狂吠,拽着鐵鏈向前猛撲,把淩俊吉吓了一跳。
“喜歡、歡喜!”淩風喝住兩只巨犬。
淩風一開口,喜歡與歡喜立刻溫順了,伏到地上動也不動,他把義父讓進寝殿。
進到殿內,兩個人坐下來,淩俊吉便問淩風:“皇上懷了你的孩子?”
“是,孩兒該死,願意任憑義父責罰!”淩風跪到地上說道。
“起來,起來,”淩俊吉和顏悅色把他扶起來,笑着說道:“為父可不是興師問罪來的。”
“義父!”淩風疑惑難解,他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義父居然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
“男歡女愛、人之常情!你不必自責!”淩俊吉慈愛的拍拍他肩頭,安慰他。
“她并不愛我!是我一廂情願,才做了那麽糊塗的事。”淩風羞愧的垂下頭,低聲說道。
“你怎麽能這樣想呢?皇上可沒怪罪你的意思,太後倒是很生氣,還多虧皇上保你。這都是雪姑說的,她說皇上喜歡你!要你耐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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