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
然而淩俊吉也是老辣之人,他穩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重又坐下來,強自鎮定。
“風兒,不怕!反正她們娘倆的秘密都攥在我們手裏,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憑你我父子的實力,她們未必能奈何得了我們。……你的大周天不是練成了嗎,你先下手控制住司馬子簡,我們就好行事了。”淩俊吉腦筋飛快的轉着,思忖着對策。
他順手接過了淩風遞給他的酒杯,一飲而盡。
淩俊吉要說心裏沒半點怕,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被太後和皇帝的狠辣歹毒震懾了半輩子,心理上留下陰影了。
“爹!”淩風叫了淩俊吉一聲,把他從紛亂的思緒裏拉回來。
淩俊吉聽到淩風叫他一聲“爹”,他差點落下淚來,這是兒子終于承認了他這個父親。
雖然,淩俊吉的眼淚沒下來,卻看到淩風眼中苦楚悲傷的淚水,他不禁愣住了。
“您當初把她交給我,就是為了讓她愛上我,……可是您就沒有想過,我也會愛上她!”淩風眼含熱淚、苦笑了一下,緩緩說道:“我和她,真正愛上的那個人——是我!”
淩俊吉雖然頭昏,但是他聽明白了,他兒子真心喜歡上了司馬子簡!
他想要站起來,給兒子講些“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但卻兩腿發軟,眼前一陣烏黑。
淩俊吉費力地扶着桌子,他想要站起來已經不可能,這才明白兒子來找他喝酒是有目的的。
他只能憤恨地說道:“風兒!你就為個女人來算計你的親生父親!……”
“若只為她,我會帶她離開,絕不擋爹的路!……兒子為的是天下百姓!除了她,現在已經沒有第二個人可以給天下太平。爹!請恕兒子不孝!”淩風淚流滿面,雙膝跪倒,對着義父叩頭到地。
就因為這個破理由,淩風開始放棄他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他為此放棄司馬子簡,放棄自己的愛情。
現在,他又來放棄對他恩重如山的義父!
淩風最後這番話,淩俊吉一無所知,他已經昏過去了。
淩俊吉再睜開眼睛,他的智力已經回到他三歲的時候,忘記了三歲以後所有的事情!他再也不可能對司馬子簡造成任何威脅。
“這是哪兒?……你是誰?”醒來後的淩俊吉瞪着迷茫的眼睛,驚慌地看着陌生的房間,對淩風問道。
“這裏是皇宮,我叫淩風!是您的兒子!”淩風非常溫和地說道。?
☆、咫尺天涯
? 淩風帶着淩俊吉到禦書房去見司馬子簡,司馬子簡正在與曹無歡、夏侯信商議剿滅邑昌候的計劃。
三個人突然間看到,淩風帶了言語神情像個頑童一樣的淩俊吉進來,都是吃了一驚。
曹無歡看到淩俊吉的眉心中間,似乎是顯露出一顆朱砂痣,像個童子的模樣。
他有些懂了,淩風竟然給他義父下了能讓人返老還童的還童丹!把淩俊吉變成一個三歲的孩童,來解除淩俊吉對司馬子簡的威脅。
“不要亂跑!”淩風拽住進了禦書房看什麽都稀奇、要亂跑的淩俊吉。
他對司馬子簡躬身施禮說道:“皇上,我義父已經服下還童丹,再也不能和邑昌候勾結謀反。請皇上看在他為皇家效過力的份上,準我帶他回淮陽去,從此永不踏足京師。”
司馬子簡對淩風一反常态地以禮相見,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腦中迅速地分析着他的用意。
但有一點,司馬子簡是清楚的,她得趕緊給淩風就坡下驢的機會,先還他清白。
“這已經足以證明你的清白,朕相信你!”她對淩風說道。
“周濱,派人送淩常侍回去,好好伺候他。”然後她又吩咐周濱。
“還是我自己去吧!……明日一早,我會帶他離開,就不來向皇上辭行了。”淩風說道。
他把義父變成了一個廢人,他要從此跟在義父身邊照顧他,為他養老送終。
他到底什麽意思?司馬子簡心中燃起了怒火。
淩俊吉通賊反叛,本是十惡不赦的死罪,她已經為了淩風寬厚以待,不與追究了。
淩風卻不知道感恩,反而與她杠上,要離開皇宮、離開她!
“你現在離宮,到底是回淮陽還是去邑昌?——你要走,也等朕平定叛亂之後再說。”司馬子簡冰冷地說道。
因為淩風說要離開,讓她內心無比煩亂,說出口的話也就不假思索。
“你還是不肯相信我!”淩風直視着司馬子簡的眼睛,她現在若給他半點地信任,他也會感激不盡的!
可是,她從骨子裏就沒相信過他,要不然也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面,給曹無歡有機可乘。
這就是他的悲哀!他不是對付不了曹無歡,他是對付不了她!
這兩個人對峙着,禦書房裏的氣氛凝重無比,似乎空氣都變??
☆、遠去的人
? 第一日。
第二日。
淩風沒回昭明宮,連司馬子簡的面也沒朝過,他似乎嗅到身邊危險的氣息,只跟在淩俊吉身邊寸步不離。
司馬子簡抓狂地要瘋,卻也沒什麽好計策,馊主意倒有,可她怕在這節骨眼上惹惱了淩風,就只好耐着性子等。
連征讨邑昌的計劃都推遲着,剿滅王靖不是問題,問題是滅了王靖之後,淩風就會帶淩俊吉回淮陽。
她走之前總要見淩風一面,讓他能給她個安心地答複,或許她能想出更好的辦法留住他。
第三日,司馬子簡早朝。
一早,淩風讓人去明月苑叫了蘇扶和雲朗兩個人進宮,守衛着淩俊吉,他趁着司馬子簡不在昭明宮,去取自己的那把焦尾琴。
雪姑看到帝師到來,很是意外,又十分驚喜。
她聽說淩風是來取琴的,便說道:“帝師,您留下來的那本菜譜,老奴看不太明白,您可否跟老奴細說一下。”
雪姑指的是淩風在小廚房留下的那本菜譜,上面記載了司馬子簡的飲食喜好,和她愛吃的幾種菜的做法。
雪姑知道,她那寶貝小主子這些天愁眉苦臉、凄凄慘慘地為什麽,她是無論如何也要留住帝師。
“好吧。”淩風只好答應。
“那帝師稍等,老奴這就去取來!”雪姑面露喜色,說罷去小廚房取菜譜了。
淩風放下琴,在桌邊坐下來,目光落在那張寬大的龍床上,不禁無奈地苦笑一下。
他和司馬子簡從明月谷到昭明宮,在一張床上睡了多少年,他還以為他們可以這樣過一輩子,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
他也許從一開始就不應該愛上她,愛上一個與他不同的人,才會今天讓他這麽痛苦難離。
雪姑拿了菜譜回來,當然,她還順便吩咐昭明宮的侍衛總管陳進,趕緊去向皇上禀報帝師在昭明宮的消息。
雪姑一生沒有好姻緣,覺得這世上沒有好男人,但是她見到淩風可以那麽疼愛包容司馬子簡,無微不至地照顧她,她希望司馬子簡可以一輩子依靠着這個男人。
雪姑就裝模作樣地跟淩風讨教一些菜的做法,其實她根本不懂做什麽菜,她的用心就是盡量拖延時間,順便再給司馬子簡說上幾句好話。
沒多久,司馬子簡穿着朝服就趕回來了。
司馬子簡跑進寝殿,看到淩風果然就在眼前,她站住腳平定着急促地喘息,腦袋裏迅速地思索着她要怎麽說、怎麽做,才能把他留下來。
雪姑看到司馬子簡回來,沖她會心地一笑說道:“老奴告退。”便拿了菜譜走出去。
淩風站起來,看着喘息未定的司馬子簡,他明白自己是中雪姑的圈套了。
雪姑這一番苦心,淩風還是非常感激的,只是雪姑不明白,他和司馬子簡已經是山窮水盡,再沒有回轉的餘地。
冕旒的珠玉晃晃蕩蕩地阻礙着司馬子簡的視線,就像隔開她和淩風的一道牆,她急忙拽下冕旒,毫不顧惜地扔出去。
這一刻,她忘了冕旒是她皇權的象征。
“風!”司馬子簡沖過去淩風的懷裏,死死地抱住他,頭緊緊地貼在他胸前。
她又感覺到他身上的溫暖,又聽到他沉穩厚重地心跳,她的淚水自然就奪眶而出。
“不要離開我!你說過你要守護我一生!一輩子都和我在一起!不離不棄!你說過的!……你要守信用!不能騙我!……”她邊哭邊說,淚水沾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淩風兩手抱起她緊貼在他胸懷的頭,看着她如梨花帶雨的臉面,那淚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是刺痛了他的心。
但是,他們已經到了這樣不可收拾的地步,他再優柔寡斷地牽扯不斷,只能是增加兩個人的痛苦,他決絕說道:“簡兒!我們緣分已盡,就到這裏吧!”
“我不要!”司馬子簡重重的搖頭,甩的淚水飛濺,“我不要!……我要你留下來!一輩子都陪着我!和我在一起!風!……求你了!”
她用哀求地眼神望着他,希望他聽到這樣的話會笑逐顏開,恢複往日的溫情。
是的!要在以前,淩風聽了确實會很感動,立即答應她所有無理地要求,與她重歸于好。
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簡兒!我必須要走了!”他說着,狠下心腸用力去拉開她緊抱在他腰間的手臂。
司馬子簡那雙靈巧的手臂,卻迅速的由淩風腰間換到了他的脖頸上,跟随而上的還有她帶着芬芳氣息軟糯的唇舌。
淩風剛剛打定主意要拒絕她的吻,她柔若無骨的芊芊玉指,已經不安分地由他領口潛進,柔軟滑嫩的手指,根根撩撥着他敏感起來的肌膚。
司馬子簡是豁出去了,她本來就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什麽帝王的尊嚴?只要可以留住淩風,她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去打動他。
她知道淩風有多麽喜歡她的身體,她的每根頭發到每個手指、腳趾,都有過他的親吻,既然他那麽喜歡這個身體,那她就用它來留住他。
她不信他就不會動心,念起往日的深情,乖乖投降,聽她擺布。
淩風在她上下其手,肆無忌憚地挑逗下,心中所有的防線崩潰決堤,他又不是不愛這個女人!她如此委身求歡于他,他怎麽可能無動于衷?
他放棄了抵抗,轉而變被動為主動,含住了她軟糯的唇舌,重重地親吻着。
情到濃處,他彎身抱起她,兩個人又回到了從前無數次恩愛成歡的那張龍床上,碾壓、厮磨着對方。
刻骨噬心地愛戀,使他們暫時忘記了身外的那些是非紛擾,只有濃得化不開的愛意纏綿,都想要把對方糅合進自己的身體裏、血肉裏,從此再也不分開。
“風!不要離開我!好嗎!”司馬子簡适時地提出了自己的願望。
“簡兒!……給我機會!”淩風看着他愛的這個女人,終于說道,“我會在明月谷等你!等你長大!等你懂得愛我!”
他又一次吻住她嬌豔欲滴的紅唇,深深地、纏綿地吻了好久,在兩個人都快要吻到窒息的時候才停住。
司馬子簡像條快要斷氣的魚,在他的唇離開的時候才呼吸進空氣,她劇烈地喘息着。
她腦袋被他剛剛地吻弄得暈得不行,根本什麽都想不了,她不明白他那話的意思,他為什麽要到明月谷去等她?
那深深地吻算是告別,告別他心愛的女人,他會在明月谷等她,等她不再稀罕世間的權力和財富,厭倦了皇位,——等她願意做他的妻子。
哪怕付出一生的時間,他都會耐心地等,前提是,她要給他這個機會。
“我愛你!簡兒!”他投影在她的眼眸,深情地對她說。
聽了淩風這句話,司馬子簡沒感動,卻差點惱火,愛她還要離開她,這是什麽道理?
“我義父待我恩重如山,我沒能報答他,還對他做出那樣的事,……我必須先和他回淮陽去,在他身邊為他盡人子之孝!”淩風繼續說道,他希望司馬子簡能明白他此時的心情。
雖然淩風還是堅持要走,但他們的确已經和好如初,彼此的心結似乎也已經解開,司馬子簡倒沒多大地擔心了,那就暫且退一步再說。
她還記得雪姑的教誨,男人是不能逼他太緊的,那就得用欲擒故縱的計策,雖然她很不情願。
反正她也要去征讨王靖,就順着淩風的心意,且放他回淮陽去,等她剿滅反叛,再慢慢想辦法讓他回來。
“你去沐浴吧,我要趕緊回去了。”淩風推開懷抱裏的司馬子簡,穿上衣服要走,他擔心着淩俊吉的安危。
“風!再陪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司馬子簡撒嬌地抱着他,不讓他起身,就算是要放他離開,她也舍不得這麽快就分別。
她把頭擱在淩風胸前,突然說道:“要不我給你生個孩子吧!”也許她給他生個孩子,他就不會再離開她了。
淩風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他的心是真地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平複了,她給的一切好像都太晚了!
“不要了吧!你還是當皇帝比較拿手,還是好好做好你的皇帝吧。”他笑着揶揄她。
郎情妾意,只要有愛,兩個人愈合傷口的力量确實是迅速的,寝殿裏又漾起他們幸福甜蜜地歡聲笑語。
曹無歡這次真是算着了,他若沒有後手,那兩個人又像前幾次那樣,迅速地複合了,又讓他白忙活一場。
這一次,幸運之神光顧他了,他安排的黑白無常和靜兒,終于逮到明月公子不在的機會,向淩俊吉下手。
淩風與司馬子簡兩個人正互相依偎着,難分難舍的時候,淩風聽到他的侍衛發出的哨聲警報,那種非常刺耳能夠傳出十幾裏的哨聲,是明月教獨有的警報。
淩風當時臉就發白了,再顧不上司馬子簡,他推開她,匆忙地飛奔而去。
看淩風那樣匆忙而去,司馬子簡心中也是大驚,他若慌亂,那肯定是出大事了。
她也匆匆穿衣服,可那衣服怎麽那麽難穿?都怪淩風!一直寵得她飯來張口、衣來伸手,連衣服自己都穿不了。
司馬子簡慌亂之中喊叫雪姑,雪姑也不見蹤影,她只好自己費力地和衣服較了半天勁,才弄得像那麽回事。
淩風趕到的時候,雲朗已經受傷倒地,警報就是他發出的。
黑白無常與蘇扶正打在一起,還有宮中的侍衛也幫着去攻擊黑白無常,但是黑白無常的武功實在太高了,宮中的侍衛已經死傷無數。
蘇扶也很快受了重傷,眼看要被白無常斃于孝棒之下,幸虧淩風及時趕到用掌風把他推開去。
淩風伸手迎上了白無常的孝棒,一把抓住,把孝棒震脫了白無常的手,他把奪過來的孝棒反向白無常橫掃而去,白無常趕緊借力閃開。
黑無常看到白無常落了下風,甩開那些宮中的侍衛,過來幫白無常兩個人對付淩風。
一交手,雖然黑白無常穿的是宮中侍衛的衣服,也沒戴他們冥獄門那鬼面具,淩風只憑從前交手的經驗,就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
知道對方是冥獄門的黑白無常,淩風不由怒火燃起,曹無歡步步緊逼,欺他太甚!
淩風腳尖踮起一柄落在地上的刀,他從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不用兵器,今天是要破戒了。
淩風一下狠手,黑白無常立刻不敵,連跑都已經來不及,被淩風帶着罡氣的刀鋒斬殺當場。
四周的侍衛們都已經看呆了,這麽多年,他們還從沒見過儒雅和善的帝師出手,不知道的,都還以為帝師是徒有虛名的空架子。
今天算是見識了,他們那麽多人打不過人家兩個人,可帝師一出手,就立馬把那兩個人宰掉了。
淩風扔掉帶着鮮血的刀,看看地上黑白無常的屍體,他沉聲對雲朗吩咐:“把這兩個人送到百花樓去!”他是要給曹無歡一點教訓。
突然,淩風覺得不對勁,驚駭之下往淩俊吉的房間跑去。
房門是開着的,裏面的淩俊吉已經倒在地上死去,胸前一個刀口正汩汩流血。
原來,黑白無常只是個引開雲朗和蘇扶的幌子,真正動手刺殺淩俊吉的是玉面羅剎靜兒。
“義父!”淩風悲痛萬分地跪倒在淩俊吉身前。
他更多的是悔恨,是他的過失!是他把義父變成不堪一擊的廢人;是他貪戀司馬子簡才致使義父喪命!
司馬子簡趕到的時候,就是一副亂哄哄、血腥的場面,她看着黑白無常的屍體,問在場的雪姑:“是什麽人?”
雪姑是随淩風身後趕過來的,見到淩風與黑白無常交手的場面,她多年前也曾見識過黑白無常,所以認得。
雪姑便回道:“看這兩個人的武功,應該是是冥獄門的黑白無常,沒想到居然不是帝師的對手。”
雪姑也是驚訝于淩風深藏不露的武功,她只知道他武功很高,到底有多高她估不出。
但現在雪姑知道了,能将冥獄門的黑白無常立斃于刀下,天地間恐怕也只有淩風一人了吧!
難怪太後那麽忌諱淩風,一心要除去他。
“冥獄門!”司馬子簡恨得咬牙切齒,等她剿滅了王靖,下一個目标就是冥獄門,她要将它連根鏟除!
司馬子簡到了淩俊吉的房門口,就看到抱着淩俊吉屍體悲恸痛哭的淩風。
她從沒見過他流淚哭泣,更別說是?
☆、往事如風
? 淩風一走,司馬子簡留下曹無歡坐鎮京師,自己與夏侯信率領着十萬軍隊向邑昌進發。
邑昌候王靖得到消息,吓得褲子都尿了,想想自己現在安逸的侯爺當着,幹嘛鬼迷心竅要去撿那燙手的山芋?他就想罷手不幹了。
可是事态的發展已經由不得王靖,封地附近都傳來,朝廷布置兵馬要攻打邑昌的消息,而且京城裏的奸細報回來淩俊吉的死訊,讓他心驚肉跳。
皇帝既然弄死了淩俊吉,那肯定也掌握了他造反的證據,是不會饒過他的。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王靖狠狠心、一咬牙,幹脆就反了吧!總不能束手就擒、坐以待斃。
王靖一反,他那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兒子倒是興高采烈,一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王家三兄弟自封了大将軍、二将軍的,親自帶領兵馬去抵抗司馬子簡的大軍,充分的展示了井底之蛙、跳梁小醜的姿态。
兩軍一交鋒,勝敗立分,邑昌候的軍隊潰不成軍、望風而逃。
不說別的軍隊,只夏侯信的一萬鐵甲軍,對付王靖的軍隊就綽綽有餘。
那些身着鐵甲的士兵都是戰場上的閻羅,揮刀便是必殺的絕技,手下連個可以逃命的敵兵都沒有,如此兇悍殘忍的軍隊,怎不讓敵兵膽寒。
一場戰事下來,邑昌候的軍隊就死傷三四千人,誰還敢打?
幾個将領一商量,沒必要給王靖父子賣這個傻命!幹脆綁了王靖的三個兒子,打着白旗投降朝廷。
王靖在邑昌城聽到前線士兵倒戈的戰報,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依照玄帝殘暴的個性,還不知會如何殘忍地對待他,他還是自己解決吧,便解下褲帶懸梁自盡了。
司馬子簡是來洩憤的,哪能看到王靖的屍體就善罷甘休,便以株連之罪大開殺戒,讓天下人一睹了“天子之怒、流血漂杵”的箴言。
曹無歡雖然人在京城,卻對邑昌的局勢了如指掌,他當然是派了人暗中跟随朝廷的軍隊,然後用飛鴿傳書來通報戰事。
曹無歡這樣做的目的只是擔心小皇帝的安危,畢竟她是去戰場對敵,兵戎相見,就算夏侯信跟在她身邊,他還是不放心。
當他聽到小皇帝在邑昌大開殺戒,使得整個邑昌的叛亂死掉了一萬餘人,震驚之餘,曹無歡又不禁偷笑,這消息要是傳到淩風耳朵裏,淩風一定更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蔡妙齡則被曹無歡禁閉在相府,什麽都做不了,而且郁悶非常,她是越來越猜不透曹無歡的意圖了。
折損了冥獄門武功最高的黑白無常,只是為了殺掉一個呆傻的宦官!
他手握着京城的大權,卻不乘機端了皇帝的老窩,推翻朝廷自立為帝,實現他的雄心壯志。
她只看到他為了朝政廢寝忘食,勤勤懇懇地給晉朝看着家業,安分守己地等着皇帝凱旋而歸。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曹無歡嗎?蔡妙齡苦苦自問。
司馬子簡在王靖的侯府,抓到了一個讓她非常意外的人,是淩風四個侍衛之一的葛涼。
葛涼剛開始支支吾吾,不肯交代他如何在王靖的府中,後來被“逼”地,才吐露是奉了淩風的命令。
葛涼向司馬子簡交代,早在淩風移交明月教之前,就下達了讓教衆們到明月谷集合,聽候他們父子調遣的命令。
現在,大多數的教衆已經在明月谷待命,他是負責來與王靖聯系的。
葛涼交代後,自己覺得愧對淩風,竟然慚愧地自盡身亡。
多麽一出好戲!這出戲就是太後專門為司馬子簡安排的。
司馬子簡大軍一出發征讨邑昌,劉華濃就明白了這前前後後的是怎麽回事。
老天爺終于給她個這麽好的機會!劉華濃那心計多快呀,立刻有了對付司馬子簡的好計策。
她派出葛涼到邑昌,因為葛涼是淩風的貼身侍衛,他說的話司馬子簡要不信都難。
可這個葛涼,怎麽就這麽肯為太後賣命呢?
說起來話長,葛涼與劉華濃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只不過葛涼是個奴仆,劉家大小姐在他心目中那是女神。
後來淩俊吉創建明月教之初,人手是劉華濃從娘家弄過來的,其中就有這葛涼。
葛涼一直暗戀着劉華濃,自然舍了命地為她效忠,這次就連命都搭上了。
只有這樣,才能讓精明的司馬子簡更加相信他的話,完成女神交給他的任務。
看着眼前葛涼的屍體,司馬子簡再也無法冷靜理智地思考問題。
關鍵是,淩風曾親口對她說過要在明月谷等她的話!
當時,她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對上葛涼的供詞,她好像是有點明白了,淩風是真的要反叛她!
她想起淩風頭也不回地離開的堅決,他那個背影總是讓她莫名的凄惶無助、心中不安。
司馬子簡立刻派人去淮陽傳旨,诏淩風回宮。
如果他乖乖回去,她就可以相信他無罪;如果他不回去,那就證明葛涼的言語是真實的,淩風的确是要反叛她。
關心則亂!一牽涉到淩風,司馬子簡的智商立刻為零。
淩風帶着淩俊吉的屍體回到淮陽安葬,日夜為義父守墳盡孝。
知道他就是皇帝極其寵愛的帝師,淩家的人對他也十分恭敬,不敢有半點怠慢,日子過得也還安穩。
可沒安穩幾天,司馬子簡的聖旨就來了,要他即刻回宮。
淩風難得狠心放下了司馬子簡,怎麽還會回去與她繼續痛苦地糾纏不休,便寫了封信給官差帶給她交差。
他自己又去偷偷看了一趟生母玉蘭,給玉蘭留下些錢財。
玉蘭可是時來運轉、鴻運當頭的楷模,早上一出房門,就被一大包的錢財給絆了個跟頭。
司馬子簡班師回朝、凱旋而歸,等到了京城,曹無歡早早地率了文武大臣們出城迎接。
這時候,去淮陽的宦官也正趕到,把帝師寫給皇帝的信呈上。
司馬子簡沒看到淩風,心裏已經是有不祥地預感,她打開信,信上卻只寫了三個字:明月谷。
淩風竟然去明月谷了!做什麽?去召集他明月教的教衆造反嗎?司馬子簡怎能不這樣想。
淩風當然不知道,葛涼在司馬子簡面前地挑撥離間,如果知道,他也不會給司馬子簡寫這麽三個字。
他只是要告訴司馬子簡,他會在明月谷等她!無論多久,他都一直會在那兒等她!
沒想到一切事都趕巧了,司馬子簡剛聽了葛涼的挑撥,淩風就給她一封只有“明月谷”三個字的信。
司馬子簡心中冰冷,她完全會錯了淩風的一番苦心。
惱怒的司馬子簡□□都沒進,叮囑曹無歡依舊駐守京師,然後,她便率了那一萬鐵甲軍和夏侯信奔赴明月谷。
她不能等事态惡化到不可收拾再去補救,因為淩風掌握着她所有的秘密,就像她母後說的,淩風只要歪歪嘴角,就可以置她于死地!
一想到淩風背叛她,司馬子簡心中就驚慌害怕,人就是因為害怕,才會做出莫名其妙的事情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夏侯信随司馬子簡身邊一路走來,他看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知道司馬子簡現在是踏進了別有用心者的陷阱。
但是夏侯信保持沉默,因為他也明白,只要淩風在,司馬子簡就不會再喜歡任何人,誰都沒有機會,包括他!
淩風這個情敵是必除的,不用他動手,那其實是再好不過。
反正等以後司馬子簡明白過來,也只會找曹無歡算賬,怪不到他夏侯信的頭上,他就會是笑到最後的真正贏家,何樂而不為呢?
現在,他只要好好看住他的小簡兒,保護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就萬事大吉。
夏侯信此刻正樂得把手抄在袖中,坐享其成。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淩風回到明月谷,明月谷自是不見一個教衆,只剩下搬空的明月樓和幾棟瓦舍。
本來風景依舊,但草地上卻多得是飛禽走獸的屍體,銀溝水面上漂浮的死魚更是惡臭熏天。
明月谷唯一的水源銀溝被下了毒!
淩風心中不禁怆然,因他之故,連這明月谷的生靈都遭到這樣無辜的災難。
他更想起死去的義父,邑昌之亂罹難的千萬性命,俱都是因他而起,他怎麽不會深深地悲哀痛苦。
制敵之計、攻心為上!曹無歡這招是用對了。
天上時刻都會墜落的飛鳥;地上随處可見痛苦哀嚎、奄奄一息的野獸……眼前所有的災難,成功地摧毀着淩風的意志。
他在空曠的河邊挖了一個大坑,撿了那些動物的屍體,撈出水上漂浮的魚蝦,堆放在裏面用火焚燒掩埋,以免別的生靈誤食,也會中毒死掉。
淩風不眠不食,一直忙到第二天下午,終于把明月谷清理幹淨。
做完這些事情,他才感覺到乏累,便到以前與司馬子簡在明月樓上的卧房裏休息。
他躺在那張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回想着他與司馬子簡在這裏度過的每一個夜晚,他閉上眼睛,仿佛伊人在懷,甚至可以嗅到她頭發獨有的馨香之氣。
淩風身心俱疲,沉沉睡去。
淩風醒來,已經是他到明月谷的第三天中午,他醒來後又餓又渴,突然想起自己埋在桂花樹下的美酒,便去挖了出來。
聞到美酒飄出桂花濃郁芬芳的酒氣,淩風才舒展雙眉,展露出笑顏,這是他回到明月谷以來最開心的一刻。
他就坐在明月樓的頂樓上,喝着美味的桂花酒,望着滿天的紅霞,思念着他刻骨銘心的那個女人。
他仿佛看到,小時候的司馬子簡還在對面的那片山坡上,咯咯地笑着像個野孩子一樣地奔跑。
淩風眼眸中的笑意加深,也許從現在開始,他就要靠美好地回憶過日子了。
他會在這裏等!無論多久他都會等!哪怕他要等到白頭。
若是真到了白頭她才回來,那他們就一起挽手在這裏看看夕陽晚照,也會其樂無窮吧?
淩風望着天邊,憧憬着他與司馬子簡的未來,她終究是會來的吧?
淩風對司馬子簡的信心第一次得到了印證,司馬子簡不是終究會來,而是已經來了,比他預想中早的多,沒讓他等到白頭!
他杯中水平的酒,因為感應到巨大地震動而泛起微小的漣漪。
淩風皺起眉頭,側耳傾聽,在谷外仿佛有千軍萬馬馳騁而來的嘈雜。
山風中隐約夾雜着他最敏感的血腥氣息,是夏侯信的鐵甲軍!只有那支殺人如麻的鐵甲軍,才有如此濃烈的血腥殺氣。
他臉色瞬間蒼白,他剛剛在期盼的那個女人來到他眼前了嗎?她率了殺氣騰騰的鐵甲軍來,絕不是來與他相親相愛做夫妻的!
淩風終于明白他在淮陽時,司馬子簡幹嘛給他下了那麽道逼他回宮的聖旨,以她的個性,怎麽會容他在這世間逍遙?
她是不會放過他的!居然還率了鐵甲軍來,是終于下定決心要置他于死地了嗎?淩風凄然慘笑。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愛的女人啊!怎麽就會那麽無情無義?這就是他一直苦苦追尋的愛情,原來只不過是一場露水情緣!
他耳邊的冷風吹過,似乎都在譏诮地嘲諷着他可笑的愛情。
司馬子簡率領夏侯信與他的一萬鐵甲軍,日夜兼程趕到明月谷,因為淩風地“背叛”,讓她頭腦混混沌沌,一步步踏入別人的陷阱還無知無覺。
她現在像個機器,只履行着一個無情帝王應有地抉擇,把淩風視為與王靖一樣的叛賊,為了她的皇位,叛賊是不能姑息的!
所以,她這一路上一直在想的,就是怎麽才能殺掉淩風,保住她的秘密、保住她的皇位!
她親娘那句耳邊風言猶在耳:要殺淩風,須有萬全之策!
有些人,有些時候,就是死作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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