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回兒她聲音漸漸小下去,伏在淩風背上睡着了

,讓皇後蒙羞受辱,心中一直憤憤不平。

但現在皇帝竟然親口許了司馬恒太子之位,洛離心中積郁的怨氣終于消散,看來皇帝終究還是靠譜的!他一直緊繃的老臉開始有了笑容。

雖然只是一個晚上,所有大臣都覺察到朝中的風向要變了,第一寵臣的相國,好像倍受皇帝冷落。

皇帝以前都是笑容可掬、春風滿面地朝相國叫着:“無歡!無歡!”

可這一大晚上,皇帝雪面冰封的“曹相國”三個字,讓別人聽了都跟着被凍結,透着說不出的生疏。

難道,曹相國真的是被新貴侯爺給擠掉了?

再看新貴侯爺夏侯信,他紅光滿面、意氣風發,正是春風得意之相。

大臣們趕緊把這個訊號謹記在心,得見風使舵了!

還有洛離這個老太傅,真沒想到司馬恒這麽順利就被立為太子,以後太傅的大腿也是要使勁去抱的。

曹無歡對小皇帝冷淡地态度,當然也是明顯感受得到的。

她不再歪着可愛的小腦袋,側着婉轉流波的美目,笑靥如花迷人的樣子叫着他的名字,她曾經與他的親密無間,好像都被她忘得幹幹淨淨。

曹無歡不由得擔心,小皇帝是不是猜到淩風的死與他有關系?

她是那麽絕頂聰明的女子,陰謀詭計的行家,雖然一時受到蒙蔽,應該在事後就會很快明白所有的真相。

但是,她為什麽只字未提?

如果她要為淩風報仇,她也會早動手了,夏侯信到仙山島的時候就是最佳時機,她卻什麽都沒有做。

如果說她還被蒙在鼓裏,她怎麽又會莫名其妙的對他如此冷淡?

曹無歡反思所有細節,自己并沒有任何纰漏,頂多就是他拿了淩俊吉的書信給她,讓她恨惡了。

曹無歡猜不透此刻的司馬子簡,其實,他只是猜不到司馬子簡會比他想得更狠,游戲還沒開始呢。

皇帝離開承光殿,雪芷嬰匍匐在當頭的位置,感覺到皇帝過去,他還是忍不住又偷偷瞧去。

因為他聽說皇帝變成了白頭發的妖怪,所以他就是拼死也要瞧一眼的。

他這一生見過最讓他動心的寶貝,就是妖皇那一頭絕美的秀發,如果真的變成白發,就太可惜了!

雪芷嬰看到皇帝的背影,那月光下映照落寞的雪白頭發,讓他心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他可是迎風流淚、望月傷懷的多情才子,他看到的不是白發,而是一個人絕望地哀傷,所以他會被刺痛。

他知道帝師離開皇宮了,妖皇那絕對是為情所傷!

沒想到,看起來那麽冷酷無情的暴君也會為情癡狂,這倒合他的心意!雪芷嬰自己莫名其妙地點點頭。

而且這次他很幸運,偷窺皇帝沒被抓現行。

自從太後不治而亡,雪姑就一直守着太後的靈柩寸步不離,劉華濃是雪姑一手抱大的孩子,而且一直都是她的驕傲。

在劉家做大小姐時,在衆多同輩的劉家子弟中,劉華濃就是獨一無二地佼佼者。

劉華濃進宮之後,又在衆多的嫔妃之中獨得先皇的寵愛,沒一年就坐上了皇後的寶座。

小皇子司馬子簡被立為太子後,劉華濃從此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權勢滔天。

雪姑雖是奴仆,但因為教導出了劉華濃這一生的輝煌成就,就算是在劉家,也是受到主人們恭敬的,連劉家的子孫都得尊稱她為姑奶奶。

雪姑望着金漆的棺椁,她侍奉了大半生的主子,正當盛年卻一命歸西。

這些天,雪姑不是沒有反省過,也許這是她的錯!

是她偏心護犢子,生怕自己帶的孩子吃一點地虧,受別人欺負,便把她們都教導成自私自利,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冷血動物,才讓這親娘倆到了不可共存的地步。

每念及此,雪姑不禁老淚縱橫,她一直以為是司馬子簡故意布局算計了太後。所以,她為自己沒能制止這樣悲劇的發生愧責不已。

她總是逃不脫要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劇!如果這次是太後得手如願,現在這棺椁裏躺的人就是皇帝了。

棺椁前面的長明燈火焰忽明忽滅,雪姑趕緊去添燈油,心中不禁責備司馬子簡,這人都沒多久了,還不趕緊回來讓亡者入土為安。

雪姑正這麽想着,就見司馬子簡從外面進來,雪姑本不想理會,皇帝這樣對待親娘也是太狠心無情了,哪怕給太後留條性命也好。

但是,雪姑看到皇帝雪白的頭發,不禁大吃一驚,皇帝年紀輕輕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雪姑是跟随司馬子簡去征讨邑昌的,然後又随軍去了明月谷。

她知道葛涼是太後的人,但是沒法對皇帝明說,就只好一路上苦口婆心地勸導皇帝,給帝師說些好話。

誰知道皇帝不聽她的勸說,就跟中了魔怔一樣,非要帶兵進入明月谷。

雪姑不忍心看到昔日裏恩愛的小夫妻生死對決,就留在谷外的軍營。

後來,夏侯信帶着軍隊回來,告訴她皇帝另有事情要做,讓他們先回京城,她就只好跟随軍隊回到京城。

當太後被夜襲皇宮的歹人暗殺,雪姑才猛然明白過來,皇帝是躲到暗處對付太後了,這是她憑着對司馬子簡的了解所能想到的。

可是,皇帝也不該這樣子回來,她滿頭白發、臉色蒼白,如大病初愈一般。

雪姑怔怔地看着司馬子簡在太後靈前磕頭上香,然後坐在一旁的席子上為太後守夜。

眼前的一切那麽熟悉,司馬子簡回想起父皇駕崩的時候,她也是在這樣幽冷死寂的夜裏在靈前守夜。

那時候淩風就在她身邊,她沒一會兒就困得不行,依靠在淩風寬厚結實的肩上睡着。

自從司馬子簡活過來,她就完全活在對過往地回憶之中。

她與淩風之間發生的那些事,點點滴滴,都像是昨天的才發生的事情那樣清晰,像一把鋒利的刀,一刀刀割着她的靈魂。

她望向母後的靈柩,她的親娘,太後劉華濃就躺在裏面。

從小到大,她還真沒怨恨過劉華濃讓她女扮男裝做男子。

反倒覺得自己是個男孩子,可以當太子,甚至可以有機會當皇帝問鼎天下,集這世間的權勢財富于己一身,為所欲為,是件很好玩的事情。

但是,她現在第一次對這件事情有了仇恨。

若她只是個平凡的公主,沒有機會接近權力,追逐皇位,也不會為這些東西迷了眼睛、心竅,讓她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麽,才會失去比她生命更重要的那個人。

雪姑被司馬子簡的樣子擾亂了心神,燈油溢出來才驚覺,她放下油壺,來到司馬子簡旁邊,卻不知要如何開口問她。

皇帝當然不會為了她親娘成這樣子,能把冷血無情的皇帝變成這樣子,除非是為了那個人。

雪姑哀嘆一聲坐下來,她看看裝着劉華濃冰冷的棺椁,再看看眼前才青春少年,就為情而苦的司馬子簡。

這些都是她這個老太婆的錯!她是作惡太多才得了今天的報應,所以她最在乎的兩個人,都沒好結果。

雪姑這個一生為虎作伥的老奴才,不看到今天這樣的悲劇,她是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她所做過的一切有多麽的錯。

第二日,太後出殡,死了快滿月的劉華濃終于入土為安。

曹無歡站在夏侯信的身邊,看着這旌幡飄揚、萬頭攢動的隆重葬禮,他低聲對夏侯信褒獎一句:“侯爺,幹的不錯!”

能為小皇帝永除後患,的确是幹的不錯!若是他在京城,也一定會對太後下手的。

只是倉促之間,未必能做到像夏侯信這樣天衣無縫,這點,他曹無歡倒是佩服。

夏侯信表情沉痛嚴整,聽了曹無歡的話,他英俊的臉上連絲裂縫都沒有,卻悄聲回了一句:“太後早就該殡天了。”

夏侯信一直對太後把司馬子簡女扮男裝,推上一條不屬于她的道路耿耿于懷。

若司馬子簡只是個平凡的公主,他堂堂的将軍之子,要娶她還不是水到渠成的小事,也許現在,他和小簡兒早就是恩愛夫妻了。

何至于到現在,他還是望着高高在上的帝王,日思夜想地難以接近她。

所以,造成他夏侯信今日痛苦的就是太後這個罪魁禍首。

太後下葬到皇陵,與先皇司馬克同穴而眠,一代妖後就這樣結束了她輝煌的一生。

司馬子簡率衆大臣們回城已經是日落西山,大臣們紛紛拜別皇帝回府。

司馬子簡叫住夏侯信,讓他上了龍辇同乘到宮中用膳。

夏侯信滿心歡喜,陪小簡兒吃飯,他可是做夢都想的好事。

他規規矩矩坐在司馬子簡的一側,雖然心裏樂開了花,但臉上的表情還得莊嚴肅穆,畢竟太後剛剛下葬,笑容滿面地不合适。

“信,你現在掌管着明月教,主要的目标還是冥獄門,朕早晚要把冥獄門連根拔起,永絕後患!你做到心中有數,早做好剿滅冥獄門的準備,但沒有萬全把握之前,一定要處處周密,不可打草驚蛇!你可明白?”司馬子簡眼中透出冷酷地殺機,鄭重其事地吩咐夏侯信。

“臣遵旨!”夏侯信回道。

他就知道小簡兒不會無緣無故對他這麽好,果然還是為了政事,看來冥獄門已成為她下一個目标。

肯定是因為淩俊吉死于冥獄門之手,她這是準備替淩風報仇,又要大開殺戒。

也好,只要能讓她洩心頭地憤恨,讓她從痛苦中解脫出來,他甘願做馬前卒,為她掃平一切。

“還有曹無歡!”司馬子簡又說道。

“曹相國?”夏侯信雖然早心中有數,可還是被司馬子簡驚到了。

她吃了那麽大的虧,如果還對陰謀一無所覺,她就不是司馬子簡了。

不過,曹無歡畢竟是一國之相,好比是有瑕疵的美玉,總不能因為這事就取他性命吧?

“是!曹無歡!——今天告訴你,是讓你早有所準備,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司馬子簡堅定地說道,未雨綢缪,她得讓夏侯信做這樣的準備。

“臣知道了!”夏侯信望着司馬子簡堅定不移地目光,看來曹無歡是朝不保夕了!

只是小簡兒要殺曹無歡,何必等到今日,當時在仙山島的時候,她只要一聲令下,他立刻就把曹無歡人頭拿下。

夏侯信哪裏知道司馬子簡的心思,曹無歡有才能,是她必須要利用的。

治理國家,平定天下,有了曹無歡事半功倍!她要榨盡他所有的能量,才會把他丢進地獄。

司馬子簡的計劃是不錯,她要在這一年裏充足國庫、兵力,然後滅掉北方狼子野心的蒼狼國。

滅掉了邊關的隐患,再殺掉曹無歡、徹底清除冥獄門,給司馬恒留下一個太平江山,由龍裴琇和夏侯信一文一武輔佐他。

到那時,她也有顏面去地下見淩風。

司馬子簡計劃地是非常完美,只是她錯估了一個人——夏侯信!她總以為夏侯信的忠誠是因為他愛着玉公主。?

☆、鴛鴦瓦冷

? 司馬子簡之所以會根深蒂固地認為夏侯信就是喜歡司馬子瑤,首先當然和她情商很低有關系,然後就是夏侯信自身造成的假象。

當初在太學院,夏侯信因為之前和太子的種種過節,自尊心作祟,抻着臉面,不好意思主動靠近司馬子簡。

但是他會下意識地接近司馬子瑤,并且孩子氣地認為,這是很明顯向太子示好的意思。

司馬子簡離宮去明月谷,因為事關重大,所以只對外界說太子患病,在宮中将養。

夏侯信就與司馬子瑤走得更近了,他只是為了打探司馬子簡的狀況,卻因為如此,被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在追求玉公主。

夏侯信就是這樣錯誤地從太學院開始,用接近司馬子瑤的方式,從側面去讨好、追求司馬子簡。

的确,夏侯信的策略是對的,司馬子瑤是司馬子簡的親姐姐,接近她就有更多機會接近司馬子簡。

可他沒想到,這個方式也有很大的副作用,誤導了司馬子簡的認知。

後來,司馬子瑤千裏迢迢一個人去到邊關,更坐實了他們兩個人的親密關系,全天下都知道了,他們已經成為國家公認的“法定夫妻”。

天下皆知,至今養在深宮的玉公主,就是夏侯信的未嫁新娘。

所以,司馬子簡就對夏侯信提到了司馬子瑤,她換上溫和地表情和語氣說道:“信!等太後喪忌出了百日,你把玉公主娶過去吧!”

夏侯信沒想到司馬子簡會突然提這件事,他張了張嘴巴,卻不知該用什麽借口推脫。

“你娶了玉公主,和朕就是一家人了!這樣也顯得親近些,是不是?”司馬子簡接着說道,夏侯信張嘴瞪眼地驚訝表情,在她看來完全就是驚喜。

夏侯信明白了,只有他娶了司馬子瑤,小簡兒才會完全地信任他,把他當自己人,他才有機會可以更靠近她。

好吧!如果只有這樣做,才能讓她安心地依靠自己,不就是娶個女人嗎?夏侯信牙一咬,便應了下來:“是,皇上,臣會照辦。”

然後,他就看到司馬子簡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自從由仙山島把她接回來,就再沒見她笑過!這個笑雖然不似從前笑得那樣明媚張揚、沒心沒肺,但好歹她是笑了!

夏侯信心頭一熱,千金難買美人一笑!他夏侯信能夠博她一笑,無論做什麽他都心甘情願認了!

“那我們就去含香殿用膳,你也去看看子瑤,她為了救你可是傷得不輕呢!”司馬子簡心情好起來,而且非常好心地賞給夏侯信一個恩賜,讓他去見見未婚妻。

夏侯信卻是滿腦袋的黑線,本以為是與心上人單獨浪漫地共進晚餐,沒想到去的卻是司馬子瑤的含香殿。

不過,這不就是他一直奉行地方針策略嗎?借着司馬子瑤與小簡兒套近乎。

去就去吧,反正也有她在,他不就是想有機會呆在她的身邊嗎?夏侯信可不願意放過任何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司馬子簡與夏侯信到了含香殿,正巧洛知魚帶着司馬恒也在,這是司馬子簡沒想到的。

洛知魚也沒想到皇帝會來含香殿,見過禮後,便抱着剛咿呀學語的司馬恒,教他叫“父皇”。

司馬恒很聰明,母親一教,他便學着聲音嫩聲嫩氣地叫出“父皇”兩個字,雖然生硬,卻也清晰。

司馬子簡對上司馬恒那像極了淩風的眼睛,呆呆愣了片刻,就好像當初淩風在她眼前摘下面具的那一刻。

這雙眼睛清澈明亮、一塵不染。

見到司馬子簡面色突然間煞白冷峻,并未應聲,衆人都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

只有夏侯信了解司馬子簡此時的心情,他知道一定是司馬恒刺激到她了,便趕緊緩和沉默的氣氛,向司馬恒誇贊:“太子真是好聰明!還這麽小就會說話了。”

“朕身體不适,要先回宮。信,你就多陪陪子瑤吧!”司馬子簡說完這話,也不敢再多看司馬恒一眼,甩下夏侯信,自己落荒而逃。

“子瑤,皇上是不是不喜歡恒兒?”洛知魚紅了眼圈,委屈地輕聲問司馬子瑤。

她的恒兒聰明漂亮、人見人愛,凡是見過他的人都喜歡他,反而是他的親生父親卻對他視而不見,那麽冷淡。

雖然,皇帝封了太子給恒兒,可是得不到應有的父愛,那些身外之物有什麽意義?

就像她洛知魚,空有皇後的頭銜,卻得不到丈夫的愛,夜夜獨守着空房,有什麽幸福可言?

“皇上就那臭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許哭!看你把恒兒吓壞了!”司馬子瑤趕緊勸解洛知魚。

司馬子瑤心裏則把自己的混賬弟弟罵了八百遍也多:為了一個男寵,把自己弄成不人不鬼的樣子,老婆孩子都不要了,這種男人還不如沒有的好!

“大個子!你還沒用飯吧?坐下來一起吃吧!”司馬子瑤打夏侯信一進來,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呢,好歹搭上話了。

“既然有人來陪你用膳,我和恒兒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吃!”洛知魚很知趣地抱着司馬恒離開。

難得好姐妹有機會與情郎相會,她就把自己的悲傷,自己回去一個人慢慢消化好了。

“那……那好吧。別太在意剛才的事!皇上心裏還是愛恒兒的,要不然也不會立他為太子啊!”司馬子瑤又安慰道。

她當然巴不得與夏侯信可以單獨相處,自從為他擋了那一箭,她差點就命歸西天,沒想到還能有命再見到他。

司馬子瑤雖然舍不得洛知魚一個人去獨自傷心,但也只能好言安慰她幾句送她離開。

夏侯信就勉強地陪司馬子瑤吃飯、聊天,雖然人在含香殿,心卻早随司馬子簡走了。

他牽牽系系挂念着司馬子簡,想着她剛才臉色大變的樣子,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他怕她再發瘋。

夏侯信就這樣有口無心的,也不知道和司馬子瑤都聊了些什麽,吃過飯沒一會兒他就起身告辭,說是自己要去巡夜。

司馬子瑤再不舍得,也留不住一心要走的人,便硬撐着還很虛弱的身體,不顧寒風凜冽,一直送夏侯信出去長春宮。

夏侯信哪裏去巡夜,巴巴地就跑到昭明宮去了,卻吃了閉門羹,雪姑出來告訴他:皇上在打理那兩只巨犬,沒空見他。

雖然這樣,夏侯信也放心了,還能有心思放在兩只巨犬的身上,應該不會再發瘋。

看着昭明宮緊閉的宮門,夏侯信就在寒風中站了大半天才走。

惹得昭明宮的禦林軍侍衛們,都好奇地伸長脖子看着這位新貴侯爺,皇上都說不見他了,他還傻愣着站半天。

他們怎麽知道夏侯信的心情,自從司馬子簡加冠禮的前夜,他進過這昭明宮,以後就再也無緣進這住着他心愛女人的宮殿。

他是多麽想走進這裏,走進他愛的女人心裏去!

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這世間少了一個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因為在以後所有的日夜裏,她都會因為這個人飽嘗盡絕望地思念,痛到撕心裂肺地失聲尖叫,抑或是孤獨地啜飲苦澀的淚水。

司馬子簡逃也似地回到昭明宮,寝殿門口的喜歡、歡喜親熱地湊上來。

沒了淩風的打理,宮人們也只敢壯着膽子,給這兩只生猛的畜生喂食,沒人敢去給它們梳理毛發,擦洗身上,所以它們毛發髒亂、腥味沖鼻。

司馬子簡一手一個抱着它們的脖子,淚水止不住地流下來,她嗚咽着:“喜歡!……歡喜!……他不要我們了!……”

雪姑在旁邊看着,她搖頭嘆息,這沒了淩風,皇帝的天算是塌了!

雪姑當然明白是怎麽回事,絕不是像夏侯信所說的,帝師根本就沒在明月谷,他失蹤了,不知去向。

帝師肯定是遭遇不測了,如果不然,皇帝會傷心到白頭?還會好好地呆在皇宮裏無所作為?

如果淩風活着,司馬子簡就是上天入地、平山填海,也會把他找出來的。

真沒想到好好的一對小鴛鴦,竟然到了如此地步,這當然得怪皇帝自己的脾性不好!雪姑再嘆。

嘆完之後,雪姑就去拿了淩風留下的菜譜,去到禦廚房,吩咐禦廚給照着做。

雪姑再回到昭明宮,眼前的一幕,不由讓她瞪大了一雙老眼,不敢置信。

司馬子簡正在給兩只巨犬梳洗毛發,這哪是皇帝做的事情?

司馬子簡拿毛刷,蘸着清水給歡喜梳理毛發,這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淩風總是能把這兩個大家夥收拾得幹幹淨淨,毛發雪白順滑、蓬松柔軟,還用艾草熬過的水給它們洗澡,不讓它們身上長蟲子。

雖然還不是數九的天,可是這夜裏霜寒風冷,司馬子簡一雙雪白如玉的嫩手,給寒風凍得麻木通紅,她依然不肯罷休。

歡喜雖然是不怕風雪的雪獒,可也熬不住冷水洗澡的待遇,開始凍得瑟瑟發抖。

它不知道女主人是抽哪根筋了,以前男主人在這種天氣的話,會給它們打點熱水,弄個火爐之類的,總之是不會讓它們洗冷水澡的!歡喜嗚嗚着。

司馬子簡看着自己凍得冰冷的雙手,還有可憐巴巴拿眼神哀求她一樣的歡喜,委屈湧上心頭。

如果是淩風在的話,他早會對她心疼的不得了,她仿佛還能看見他皺起眉頭、目光裏都是疼惜她的樣子。

可是現在,她就是手指頭給凍掉下來,他也不會再心疼,因為他已經看不到她了。

想到這兒,司馬子簡扔了手中的毛刷,抱着身上濕漉漉冰冷的歡喜,“哇”的一聲像個孩子似地大哭起來。

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寵到吃飯要喂、睡覺要抱,然後就撒手不管,任她自己在這世間自生自滅,這種行為還真是惡劣!

雪姑被司馬子簡突然間地大哭給驚了一下,這個孩子,這麽下去怎麽行?唉!給這小祖宗再找個男人之前,還是得先想辦法找個人來搞定這兩只畜生。

司馬子簡晚膳一直沒用,哭完了就接着收拾喜歡和歡喜。

一會兒雪姑來報,說夏侯信要回府過來告辭,她見也沒見就把夏侯信打發了,她可沒那心情見他。

最讓司馬子簡難過的還是長安殿,無論是寝殿的龍床,還是地下的溫泉池,都無情地揭着她心上的傷疤。

她無論是睜着眼睛,還是閉着眼睛,眼前都是淩風與她輕言笑語溫柔的樣子。

他們在這個房間裏生活了四年,四年!影子都刻在這裏的牆壁上了。

她從十一歲那年的春天遇上淩風,他們就再也沒有分開過,一直都是形影不離。

這八年的時光,他已經融入了她生命中、骨肉裏,現在卻離她而去,剝離了她的生命!剔出了她的骨肉!這種痛苦讓她如何承受?

司馬子簡抱着斷弦的琴,畏縮在淩風從前不肯上床去,所呆的那個角落裏。

她眼前仿佛有兩個人,是她和淩風,她看着他們在這房間裏以前快樂幸福的生活。

如果不是失去了,她永遠不會知道,她那時候是多麽的幸福,有他是多麽開心的一件事情。

因為撕心裂肺地痛苦思念,司馬子簡在黑暗中瑟瑟發抖,從此之後,與她相伴的只是這孤枕冷衾。

那個活生生的人再也不見了,她再也無法感受到他懷抱的寬厚溫熱,他心跳的沉穩安寧。

她要捱,捱這漫漫長夜的孤冷!捱這刻骨銘心地相思!絕望地相思!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會在他離開皇宮大門的時候,就抛下那一切對她來說,根本無用的權勢富貴,還有那個破皇位,跟他走!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會在他第一次開口,說要娶她為妻的時候就答應他,做他的妻子!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寧願和他在明月谷相守,也不要回到皇宮争奪皇位做什麽帝王!

如果……她能早明白這些道理該有多好,她就不會失去他了!

為什麽一定要等到失去了,她才能領悟這些最簡單的道理。

對于淩風,她的皇權徹底無用了,皇權再大,也不能讓他起死回生。

司馬子簡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孤單絕望。

今夜無眠!同樣無眠的還有本應該是大贏家的曹無歡。

他依舊在自家的後園中,在一株含苞欲放的梅樹下,披着黑色的華貴貂裘,望着昭明宮的方向,吹着如思如訴的笛曲。

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終于換來他今日的些許心安,至少現在的昭明宮中,他心愛的小皇帝是一個人。

她不會再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歡笑,與他人恩愛成眠,讓他每念及此都痛徹心扉、寝食難安!

他現在可以靜下心來,好好想想要怎麽去追這個死硬的女人,拿什麽去打動她的芳心?

曹無歡的身後,蔡妙齡就依在廊柱那裏癡癡地望着他。

他雖然清瘦了些,但是一張俊面更顯得線條堅硬、輪廓分明,飽含了一種滄桑地成熟魅力,讓人看了心動。

面前的男人猶如暗夜之王,在清冷的月光下沉靜俊美,高貴地只能讓她仰望,雖然近在眼前,卻如隔天涯!

蔡妙齡心中不禁凄凄地疼,她一直都很勤奮努力,努力成為能夠與他匹配的那個人,他卻從來都看不到她。

她真的很想知道,曹無歡眼前的黑暗裏究竟隐藏着什麽?讓他那樣執著地盯着不放!?

☆、書生芷嬰

? 雪姑不忍心皇帝自己打理那兩只巨犬,思來想去只好找了雪芷嬰來。

雪芷嬰在那晚中秋夜宴上出色地表演,讓雪姑對這個被族人傳的一無是處的侄孫刮目相看。

這小子雖然不求上進、武功稀松,但腦袋還是蠻靈光的,看他有沒有什麽辦法馴服那兩只畜生。

趁着皇帝上早朝的時候,雪姑就帶雪芷嬰進了昭明宮。

一看到那兩只騰空而起,對着他奮力狂吼的巨犬,雪芷嬰吓得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到地上,想跑都沒那勁了,他心說:姑奶奶!您這是打算要孫兒的小命啊!

“姑奶奶!您就饒了孫兒吧!這差事孫兒幹不了!”雪芷嬰趕緊扯着姑奶奶的袍角哀求。

好歹太後一死,他也算是安全了,還打算着過幾天,央求姑奶奶放他回淮陽的老窩去呢,這下好!才出狼窩又入“犬”口。

“沒別人,就你了!你無論如何給老身想辦法馴服它們!”雪姑緊繃着面皮說道。

她實在看不了,她雪家的子孫竟然這副熊包樣,雪家怎麽就出了這麽沒出息的家夥!她今天就是逼,也要逼得這小子搞定這兩只畜生。

雪芷嬰被姑奶奶給逼得硬着頭皮,對着兩只巨犬,眼淚鼻涕地好話說了一籮筐,可喜歡、歡喜就是不給他“面子”,依舊掙着鐵鏈向他狂吠不已。

雪芷嬰無可奈何看着兩只巨犬,幹脆拼了名士的文人風範,使出自己耍寶地手段,對着兩只巨犬又是賣萌,又是撒嬌的,還吟詩作賦。

沒辦法,他還又捏着嗓子給它們唱了一曲。

結果就是,兩只巨犬見這個人花樣百出地來挑戰它們,叫得更是勇猛,若不是幾條的鐵鏈鎖着,早把抖若篩糠的雪芷嬰吃個幾百次了。

雪芷嬰把自己會的十八般武藝獻了個遍,就是打動不了那兩只巨犬。

他就只有最後一門技藝了,也是他最拿手的,他回住處抱了自己的琴來。

雪芷嬰勉強鎮定自己的心神,盤膝坐在巨犬的對面,調整呼吸彈起了琴。

喜歡與歡喜,自看到雪芷嬰要彈琴的那一刻起,兩只巨犬就面面相觑安靜下來。

然後,它們一直很安靜地聽雪芷嬰彈完一曲,都沒再向他吼叫,反而眼巴巴地望着雪芷嬰,非常期待的眼神。

看到自己彈琴有效用,雪芷嬰不禁來了信心,又洋洋灑灑地彈了一曲。

看着兩只巨犬變得溫順,匍匐在地上側耳傾聽,偶爾還能随着他琴曲的意境,轉換着可愛的面部表情和眼神。

雪芷嬰驚奇地心裏大呼:原來它們是喜歡聽琴曲啊!真乃是世間少有的精靈!

他開始對這兩只雪白的大家夥起了濃厚地興趣,倒覺得它們有幾分可愛。

當雪芷嬰那一曲《鳳求凰》琴聲響起,兩只巨犬仿佛來了精神,站起來向前伸着腦袋,好像探究一樣望着雪芷嬰,然後大眼睛裏竟然流出淚水。

雪芷嬰被會流淚聽琴的巨犬驚呆了,他手指不自覺地停了一下,然後更賣力地繼續彈起來。

一曲《鳳求凰》終畢,人與犬都是淚水漣漣,就算是伯牙遇上鐘子期也就是這感覺吧?他終于也遇到自己人生的知音了!雪芷嬰拿衣袖抹抹自己的淚水。

看到兩只巨犬還沉浸在琴曲裏,沒回過神來似的還在流淚,雪芷嬰不由得走過去,撫着它們的腦袋安慰它們。

他自己都沒發覺,他已經踏入了“犬”口的危險。

當喜歡伸出血紅的長舌,輕柔地舔在他手背上,雪芷嬰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立刻如僵屍一般動也不敢動,就差要哭着喊姑奶奶來救命了。

就這樣,一介布衣的書生雪芷嬰,馴服了兇猛的喜歡和歡喜,正費勁地拿着毛刷給它們搓澡。

從寝殿出來的雪姑看到這和諧的場面,不禁欣慰地笑了笑,沒想到這小子看起來不中用,卻有奇特之處,她倒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侄孫了。

雪芷嬰可不知道他是沾了帝師的光,喜歡和歡喜才接受他的。

這《鳳求凰》是淩風平時彈奏最多的曲子,雖然司馬子簡從來沒聽懂,但這兩只巨犬卻是銘記于心了。

這就是雪芷嬰對喜歡、歡喜的看法,通人性的牲畜,比起這世間渾渾噩噩的人要來的高貴。

而且它們的名字也情意盎然,喜歡、歡喜!因為喜歡而滿心歡喜!這是一種怎樣浪漫地情懷啊。

司馬子簡再回到昭明宮,就驚奇地發現喜歡與歡喜又毛光溜滑、雪白锃亮,身上散發着艾草的香味。

“風!”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淩風,她慌亂地四處巡視,又發瘋似地跑進寝殿裏去找,寝殿裏卻依舊冷冷清清、空空蕩蕩。

“皇上,喜歡和歡喜是老奴讓芷嬰過來打理的。”跟她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