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瘟神皇子,攔截
陌影深知,要回去向太後禀明計策,片刻不敢耽擱。
為避免再碰到不該碰到的人,她命香茹選了近路,在前面帶路。
香茹冰雪聰明,深谙主子心思,也怕碰到四皇子那位可怕的瘟神,不只選了特別近的路,還選了一場幽靜的小路。
主仆四人正穿過竹林的鵝卵石小路,就聽到有清幽歡快地笛聲,自竹林深處傳來,那笛聲忽而似話語,忽而似鳥鳴,甚是奇怪,還有女子的笑聲夾雜其中。
陌影忍不住循笛聲走去,當看到吹笛之人,愕然停住腳步,忙擡手擋住跟過來的香茹砦。
一女子妩媚側躺在竹林厚厚的竹葉上,火紅的衣袍,旖旎傾散,映在大片蔥翠的碧綠之中,似萬綠從中一朵紅花,妩媚嬌豔。
她頭上的鳳羽珠花已然傾斜,纖細的指,勾着鬓邊淩散的發絲,媚眼如絲地望着男子…鳏…
水墨丹青錦袍的男子,俊美倜傥,盤膝坐在她身前,深邃的眉眼裏,是邪魅灼灼的溫柔。
他吹奏着玉笛,視線始終凝于女子身上,身軀随着節奏優雅輕晃……
那一曲正到了尾聲,卻不等結束,女子便奪了男子的玉笛,便湊近男子,一吻印在他的臉頰上。
男子歡愉寵溺地擁住她,側身便将她壓在竹樹下厚厚的竹葉上。
天為被,地為床,那火紅的袍子,随即便淩散開,冰雪似地肌膚似大片珍珠般驚現……
俊男美人,竹林幽深,濃情蜜意,倒是……如詩如畫了。
走在後面的吉祥和如意,見主子帶香茹見鬼似地匆促返回,好奇地看過去。
咦?那女子,不是前一刻在湖心亭裏罵主子的安凝郡主麽?
她……她怎和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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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四人神情各異,只得原路返回,去走人多的大路。
一路上,香茹欲言又止,終是壓不住話。
“郡主,那……人是六皇子百裏炜。”
“我知道。”百裏玹夜給她的那一大箱折子,有每個皇子的畫像和詳述。
香茹局促地嘆了口氣,見寬闊的宮道上前後無人,才又道,“看那樣子,他們是有些時日了,恐怕七皇子并不知情……”
陌影沒有應聲。
那人是只長了翅膀的狼耶,他怎會不知?恐怕是……裝作不知吧。
他的耳朵可聽方圓百裏,他一展羽翼,便可睥睨整座皇宮的動靜。
那是他的未婚妻,又與他一起長大,他定然對她的品行了若指掌。
他選擇沉默,選擇隐忍不發,他是——在保護那在這異國長大的女子。
可惜,那女子并不知他的苦心,揮霍着他的苦心,還一副受害者的樣子,飛揚跋扈,甚至罵到她的頭上來。
陌影深思良久,不禁慨然一嘆。
壞人,總是活得這樣豐富多彩。
見主子愁眉深鎖,臉色幽冷,香茹不敢再多言。
吉祥和如意也噤若寒蟬,只屁颠屁颠小跑跟在後面。
這條遠路,異常寬大,各宮妃嫔都是乘坐肩辇走的。
高高的宮牆把陽光分隔了去,只看到天空變成一條碧藍的帶子。
宮道上,不時有宮人對陌影行禮。
也有陌影不認識的妃嫔與公主的肩辇經過,香茹忙介紹行禮。
陌影又得陪笑客氣地打招呼,所幸,她們态度良好,并沒有刻意苛責刁難的。
這條路,就顯得更加漫長。
主仆四人心中忐忑,不約而同地默念阿彌陀佛。
所幸,靠近永壽宮時,路上就清靜無人了。
吉祥和如意便輕松地談笑起來,卻剛拐過一處拐角,行事最有分寸的香茹,忽驚得呀了一聲,見鬼了一般,慌得竟不知行禮,而是沖回來縮到了陌影的背後去。
陌影正疑惑,就見牆角那邊,走過來一個銀袍如雪的男子,麥色的俊顏,焦灼而矛盾,欲言又止。
“給四殿下請安。”她硬着頭皮跪下去。
香茹和吉祥、如意相視,也忙跪下去。
三人忙捉摸,該去找誰來相助。
從這裏跑去七殿下的曜宸宮,遠着呢!
更何況,這個時候,七殿下恐怕在禦書房裏。
否則,安凝郡主也不會有心思與六皇子在竹林幽會。
銀絲滾邊的袍服欺進,陌影呼吸屏住。
雙肩上忽然落下一雙大掌,下一刻,她單薄輕盈的身體便被提了起來,被健壯有力的雙臂包裹在寬大滾燙的懷抱裏。
香茹和吉祥如意未被允許起身,都僵硬地跪趴在地上,頭也不敢擡。
陌影恐懼地隐隐一顫,這懷抱裏似混了死人的蛆,纏了鸩血的蛇,心底的憎惡似沸騰的水,帶着滾滾熱霧轟然沖上腦際。
“四殿下,請放開我!”
他擁着她不肯放,沉厚的聲音,溫柔含笑,自她耳畔誘哄道,“怎這樣生疏?我去外面打了一場仗,你就不認得我了?從前你都是喚我羿哥哥。”
陌影惡心地只想吐,卻推他推不開,踢他踢不着,抓狂地直想破口大罵。
“四殿下,這是在宮道上,被人看到,于殿下名聲有損。”
他只得松開她,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牆根下,避開香茹等人的探聽。
“陌影,我們聊一聊可好?”
她低垂眼簾,鵝蛋臉映在寶藍的袍服上,冰雪般,怒氣暗隐,不透血色。
“四殿下有話請講。”
百裏羿無奈地嘆了口氣,“影兒,你是在怕我?”
他擡手,憐愛輕撫她的臉兒……
陌影厭惡後退,清楚地記得,他正是用這只手,殺了清芝!
“我的碰觸,就這樣難以接受嗎?從前,你可是總膩在我懷裏的。”
“從前都過去了。”
寬闊的胸膛隐忍起伏,他低頭湊近她馨香的臉兒,聲音依舊是笑的。
“影兒,你和七弟……是何時開始在一起的?”
陌影氣怒交加的擡眸,正對上他難辨喜怒的雙眼。
詭異的是,他的話這樣可惡,眼睛裏竟是笑的。
一個人的演技要到如何地步,才能如此神情詭谲?
他是厲鬼變成的嗎?他怎可以讓清芝一屍兩命之後,還能如此坦然地質問她?!
“我和七皇子……從沒有在一起。”
“從沒有?為何會解除婚事?母妃不是無理取鬧的人。”
“七皇子應了你的拜托保護我,才被德妃誤會牽累……”
驚覺自己的口氣過激,陌影壓住恐懼,忙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恐怕,德妃那邊早有另一套不堪入耳的說辭。
那些宮人的流言蜚語,也早已經讓他在心裏有了判斷。
“那天嚴如玉要殺我,七殿下救了我,嚴如玉不死心,又對德妃說,我和七皇子私會。七皇子不願傷害德妃,才會忍着,那些護衛卻連我娘親的衣櫃都劈開,七皇子差點被砍斷手腳,若非父王及時趕到,恐怕德妃早就殺了七皇子。”
百裏羿神情複雜詭變,見她眼淚滾下來,他又安慰地笑了笑。
“傻丫頭,哭什麽?我不過是關切一聲罷了。”說着話,他忙拿手帕遞上。“我信你便是。”
“可我不需要你的相信。”陌影氣惱擋開他的手,不肯讓他碰。
他手上沾了清芝和他骨肉的血,每碰一下,她都恐懼地渾身戰栗。
“既然你和老七沒什麽,就回到我身邊吧。”
“我在德妃娘娘眼裏,只是一個低賤的庶女,既然她認定我不配當她的兒媳,我們再沒什麽好說的。祝殿下心想事成,失陪!”
心想事成?她這是何意?
他懊惱強忍怒火,雙眼陰沉地目視着牆壁,伸手便按住她的肩,力道悍猛地把她扯回身前。
“陌影,你在我心裏不是那樣的人……”
“連嚴滿那小娃兒都看出你在利用我,你還說不是?”
她又打又踹,雙手被大掌霸道地嵌在了身後,脖頸猛然被扣住,身子被迫貼在了朱強上。
她似一條魚幹,懸在他的手上,腦海中,又莫名浮現清芝被刺穿胸膛的一幕。
肺腔裏,上氣不接下氣,她腦海煞然一片空白,恐懼地快要尖叫出來。
他無法與她憤怒陌生的目光對視,額頭抵在她的額上,強硬地吻住她因努力呼吸微啓的唇。
“陌影,你不知我有多想你,跟我回寝宮,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馬上可以成婚!”
吉祥、如意和香茹見境況不對,忙跪爬過來。
“四殿下,請放過郡主,皇太後還等着郡主回去呢!”
百裏羿身軀微僵,略松開陌影,側首,殺氣陰沉地俯視着跪在地上的三個女子。
陌影趁他不防,忙推開他,朝着永壽宮的方向疾奔……
香茹和吉祥如意見主子跑了,皆是松一口氣。
百裏羿臉色陰鹜鐵青,望着那個方向悶不吭聲。
三人忙低着頭起身去追陌影。
終于返回永壽宮,陌影驚魂未定,在門前理了理衣擺,香茹忙幫她撫了撫發髻。
主仆四人尚未調适好心緒,太後身邊的小李子,似卡着時間,握着拂塵,溜溜小跑着出門來。
細瘦身板撐不起嶄新的青衣,濃眉大眼,是忠厚又不失機靈的樣子。
他佝偻着脊背,小心翼翼地俯首,輕聲細語地說道,“郡主,太後已在內殿等了多時。”
陌影直接把披風取下來給香茹,朝正殿走去。
小李子與香茹等人一并随在她身
後,又忍不住低聲提醒。
“因如皓世子的事,太後頭痛地暈厥,禦醫剛剛救醒,太後餘怒未消……”
陌影上了臺階,停住腳步回眸一掃局促不安的小李子,“有勞李公公提醒!”
她猶豫片刻,又安慰地看香茹和吉祥如意,柔聲道,“香茹,你帶吉祥和如意去吃點東西,待有事再傳你們。”
“是!”
香茹三人皆是呼出一口氣,卻又不禁為陌影捏一把冷汗。
若是郡主沒有好法子救如皓世子,恐怕在芙蓉殿住不了多久了。
金碧輝煌的內殿裏,彌漫着濃重的藥香。
陌影深谙藥草藥性,輕嗅之下,辨出藥味古怪,不禁颦眉微凜。
兩位禦醫正收拾好藥箱,見陌影進來跪下行禮,都好奇地打量過她,忙跪安告退。
陌影在床前跪着,見太後閉目養神,未敢開口。
待那帶着纖長镂花護甲套的手,于床沿上方擺手示意,她才低着頭,恭順起身到床邊。
見蒼老的手垂在床邊,她便握住,食指和中指不着痕跡地按在了手腕的脈搏處。
“太後,禦醫怎麽說?”
太後側首看她,雖然虛弱,眸光卻不失敏銳,瞬間将她從頭到腳看過,确定她毫發無損,才無奈說道,“只說是舊疾複發。人老了,經不起事兒。”
陌影又細探了探,鳳眸凝肅地試探問道,“太後可是頭痛欲裂,肝火上沖,耳鳴如蟬,心悸寐少,神疲乏力?”
太後狐疑睜開眼睛,瞳光如炬,凝視着面前美到極致的鵝蛋臉,似看一塊兒發光的金子。
“陌影,你所言這些症狀,哀家從未對禦醫提過。”
陌影自知唐突,忙雙膝跪下。
面前的老夫人,精明果決,毒辣兇殘,步步算計,所有的子孫無疑都被她捏在棋盤上。
可……她也是這宮裏,唯一疼惜百裏玹夜的長輩。
百裏羿剛才糾纏她,不難看出,他已然将矛頭對準百裏玹夜,太後絕不能在這時有任何閃失。
“陌影不敢欺瞞,太後是中了毒!”
太後震驚一凜,似兜頭一盆冰水砸下來,徹底清醒過來。
她忍痛緩慢地挪動着圓胖的身體,任陌影扶着坐起身來。
面容因病痛折磨蠟黃,無豔妝修飾的眉眼,老态濃重,更顯得滄桑嚴厲。
“丫頭,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毒醫古籍上有記載,此毒是慢性毒,名叫‘夜長夢多’。”
陌影恭謹說着,擡眸見她神情僵凝,忙又道,“若太後不介意,陌影可馬上找出那毒藥所在。”
太後不禁詫異她的機敏,擺手允許她去找。
陌影從衣櫃,翻找到梳妝臺,甚至連發簪,香囊都沒有放過……
太後瞧着她嗅嗅這裏,嗅嗅那裏,不禁又覺得滑稽。
“丫頭,那些人下毒的本事千奇百怪,不一定是藏在什麽東西裏。”
陌影專注忙碌着,連櫥櫃地下也不放過。
“可那藥的氣味兒,就在這殿內,我定能找到它。”
“你這樣,要嗅到什麽時候?玹夜的鼻子最靈,比狗鼻子還好使,要不叫他來找!”
百裏玹夜若來了,定然也能嗅出,她身上沾了百裏羿的氣息。
她忙急着道,“不必,不必……我自己可以找到。七殿下不懂藥草,他來了恐怕只嗅到一片香氣,辨不出古怪。”
太後無奈,只得由着她忙碌,她端起床側小幾上的茶盅,慢慢喝着……
陌影又從地毯,細搜過花瓶,然後又繞到床畔來,檢查被褥與枕頭,最後又摸上太後的身體。
太後被她摸的癢,只得擱下茶盅,哭笑不得地平展雙臂,任她搜查。
“哀家是胖了點,他們可不至于能把毒藥藏在哀家這一身肥肉裏……”
見陌影視線盯在睡袍的一整排細密的白檀圓扣上,她嗔怒笑了笑。
“這是白檀,哀家喜歡這東西,尚服局的人都知道,哀家的每件睡袍上都有。”
陌影仔細嗅了嗅白檀扣,沒錯,就是這小東西了,而且,這一整排都是一個氣味兒。
“所以,若以毒藥浸泡白檀珠,再制成紐扣,太後也不會懷疑。”
太後臉色驟變,再也笑不出。
陌影卻還在疑惑。
殿內氣息深濃,白檀扣不可能只有這幾顆。
她忙打開衣櫃找出所有的睡袍,竟無一例外,都縫了這樣的小圓扣……
所有的睡袍移開之後,在櫥櫃的角落裏,還有兩包以紗布包裹的白檀珠。
她想拿出來,卻未成想,那紗布包是沒有封口的,一拿起,所有的白檀珠嘩啦滾了滿地,竟有上百顆!
見太後震驚地啞口無言。
她又自梳妝臺上拿來太後時常把玩的白檀佛珠,放在鼻前嗅了嗅,确定這一串無毒,又讓太後仔細對比分辨。
浸泡了毒藥的白檀扣,有些微的怪異,而佛珠的香氣卻較為純淨。
陌影見她半信半疑,忙于對比,忙又跪下來。
“太後若不信,陌影可寫下毒醫古籍的書名,讓小李子去皇宮的藏書閣裏,去尋來,太後親自查看。”
太後彎身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來,神情沉郁悲恸,久久無言,卻一滴淚也沒有落下。
盼她死的,毫無疑問,是那些不受她寵愛的子孫。
若查出來,不知又是誰,要身首異處,不知又有誰被株連。
就怕兇手被抓出來,又不是幕後真兇,到時候……
她疼惜看着陌影,無奈長嘆。
“傻丫頭,宮裏吸血鬼和狼人衆多,這座永壽宮,不知會被什麽人監視着!你如此盡心,恐怕也被他們視為眼中釘。”
“陌影相信,七殿下會為太後查出兇手的。”
陌影拍了拍她的手,把所有的窗子打開通氣,将有毒的東西收進一個包袱裏,層層包好,拿去芙蓉殿,拿來自己的睡袍。
太後也顧不得計較,任由她服侍着更衣。
“早知哀家得穿你的衣裳,便不準她們給你做粉的紅的。哀家老了,穿這豔色,少不得讓他們生疑。”
“太後最應該穿豔麗些,明亮的豔色會叫人心情舒暢。”
太後按住刺痛的太陽穴,笑顏卻欣慰慈祥,見她手腳麻利,似習慣伺候人,越看,便越是心疼。
“丫頭,老七一個人,你得幫他,知道嗎?”
幫他?她敷衍笑道,“是,陌影明白。”
那人是無所不能的狼人,能飛能跑,可不需要她這累贅相助。
陌影怕她勞神,又扶着她躺下來,以手指為她揉按頭部的各處穴道,疏通氣血。
“老七也會保護你的,他從沒有愛上過別人,哀家這些年怕他變得像其他狼人一樣兇殘跋扈,始終小心地護着他,看着他,管着他的一舉一動。他身邊,就少你這樣一個溫柔體貼的人。”
陌影只默然聽着,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太後看出她不自在,轉而笑道,“對了,如皓的事……”
“剛才,陌影對祖母說,讓嚴如皓聲稱被婉側妃催眠掌控,看她那樣子,似乎不願舍棄婉側妃。”
太後閉上眼睛,冷笑了兩聲。
她并不意外于百裏尺素的選擇,卻意外于陌影的按摩技法。
皇宮裏,為了邀寵,不少妃子也學這本事,卻無一個能合她心意的,這丫頭,技法溫柔而有力,處處恰到好處,真是奇了。
“婉側妃是血魔王留在靖周王朝的一雙眼睛,百裏尺素不敢惹血魔王,勢必要幫血魔王保住她。”
陌影越聽這話越不對勁兒,“太後也贊成,保住婉側妃?”
“其實,哀家誰也不想保,只是不想南贏王府垮掉罷了!
嚴如皓以如此重罪被斬,你父王名聲重損,勢必失信于諸将,再失兵權易如反掌。
屆時德妃也将失勢,哀家也将失去掌管後宮的權利……
如此層層掣肘,是有人想瓦解了南贏王府呀!
所以。哀家絕不能讓他們殺了如皓。”
陌影默然聽着,也不禁憂心忡忡。她只顧得除掉婉側妃,倒是沒想過這麽多。
“陌影,你還記得如皓嗎?”
“不瞞太後,恐怕他站在陌影面前,陌影也不認得他。陌影聽聞父王急火攻心,方決定施救。”
太後沉吟嘆息,“你先去見他,把你的法子說與他聽,明日午時便要斬首,已然迫在眉睫,我們先保他與你父王。”
陌影按在她頭上的手微頓,“太後的意思是,讓陌影去大牢?”
太後揶揄笑道,“怎麽……害怕?”
“不怕。”
只是,不知靖周王朝的大牢內,是關着妖魔鬼怪,還是關着人?!
太後拍了拍她按在太陽穴處的手兒,安慰道,“哀家讓老七帶你去,他會保護你的。”
“不,不……千萬不要勞煩七殿下,陌影自己去就可以。”
那人借口陪他的安凝用膳避開她,分明是在生氣,傻子才往槍口上撞。
安凝自恃出身天狼王族,與他青梅竹馬,縱然寄人籬下,亦是自诩高人一等。
那字字句句裏更是沁着血,帶了刺,自己與六皇子又暗情,竟還趾高氣揚地罵到她嚴陌影頭上,憑着狼人的迅敏警惕,更對她和百裏玹夜的舉動了如指掌。
若百裏玹夜陪她入大牢探望嚴如皓,不知又會攪起什麽風浪。
“陌影,你這樣避開老七,總該給哀家一個理由。”
“陌影不想給殿下惹麻煩。”
“可是出去一趟,被安凝盯上了?”
“沒有。”
“是被老四盯上了?”
“沒有!太後多慮了。”
“哀家是看着你長大的,還不了解你?!除了他們,誰還敢欺負你?”
太後正嗔怒,百裏玹夜步履急促地突然闖進來。
見陌影在床前幫太後揉按着頭部,一身寶藍衣袍整齊潔淨,完好無損,才放了心。
見太後神情揶揄地瞧着自己,他忙低下頭,恭順上前行禮,“皇祖母頭疾可好些了?!”
太後酸溜溜地哼了一聲,眼睛裏帶着鈎子般,斜睨着他,“夜兒,你這樣子,可不像是來看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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