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

第一個晚上夜幕降臨,我做好随時停電的準備,因為上次來的時候曾發生過洗澡途中斷電的糗事,天還沒完全黑,我就打理好個人衛生,拿出自備的彩色蠟燭放在床頭櫃,等待太陽下山。

山裏的天氣頗寒,我裹緊被子縮成一團,窗外時不時傳來各種怪聲啼叫,還好現在已是深秋,蛇蟲鼠蟻都貓冬去了,否則我又會多幾個抗戰目标。

這一夜竟是無夢,阖上眼睛不久便進入狀态,睡的極香極熟。一早,是窗外那棵巨型棗樹上的麻雀把我叫醒,當然還有不遠處的古剎鐘聲隆隆而鳴,從未預料過生命裏會有這樣悠然自在的早晨,我穿好衣服坐在門口的石階上對着一片青山綠野發呆。

東方,薄霧飄渺,晨曦美好,橙黃色的朝陽暖光融融,從山巅之中、翠峰之上漸漸暫露頭角躍進視線,我回房間興沖沖端起相機将這張畫面捕捉下來。

迎着清風和陽光深呼吸,一次、一次、再一次,希望将我的悲傷和絕望統統化解進茫然無際的大山中,然而,越是平靜無波、美麗忘返的時刻,精神越是空虛,那些令人遺憾的東西統統如春筍般冒出來。

探不清的前途,理不清的感情線路,我的未來究竟是哪般?會如這清晨的太陽似生機勃勃麽?

*************

我很佩服自己的體力和精神毅力,在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竟然沒忘記帶兩本公務員複習資料,山中歲月,欲想安然而過,悶頭紮進題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柏邵心的手機被我扔在江遇涼家裏,先前因聽到鈴聲而焦慮不安的狀況減輕不少。

盡情揮舞着筆杆,一上午很快過去,吃什麽中飯着實是個問題。

我這邊耗費數以萬計的腦細胞,那邊只吃壓縮餅幹對果汁,營養補給肯定跟不上步伐,所以當我從民宿裏出來伸個懶腰,不小心向後一望,看見不遠處寺廟裏的袅袅炊煙,當即産生個想法——跟以慈悲濟世為懷的出家人讨點飯吃。

把人逼到絕處的好處就是——說不定可以逢生。

我既然厚臉皮提出來了,不管那老僧是真的出家人,還是法制節目裏經常提醒廣大群衆小心上當的托,他非常和藹可親地讓我在外面等一會兒,從內堂拿出一副碗筷,碗裏是水淋淋的白菜豆腐和青椒幹豆腐,外附一個大豆包,老僧問我夠不夠吃,我連忙感激地點頭搗蒜,內心小驚訝了一把,敢情和尚不能吃肉,所以變着法兒的烹饪吃豆制品來補充蛋白質?

連着三天,我前前後後混了五、六頓飯,雖然不是什麽美味佳肴,但我也不能白吃人家佛祖弟子的,所以我趁老僧不注意,偷偷向功德箱裏投了一百塊傳說中的香油錢。

第四天再來,我發現我不能再沒臉沒皮蹭飯,因為寺廟裏實在忙的不可開交,根本沒人有空理我,逮個路人問了下,原來今天是農歷初一,難怪山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我探頭探腦向寺裏裏面望了望,其中的一隊人馬尤為惹人注意,女的靓麗柔媚,男的帥氣倜傥,簡直是……明星陣容,他們應該是有組織有紀律的,但又不想普通的旅游團,正在這時一個中年男人召喚了幾句,衆人站成一排,拈香俯首、虔誠朝拜。

我略有些無趣,走去寺廟不遠處另個小佛堂門口的石凳坐下,嗯,還是這裏比較清靜。

矛盾如我,在山裏呆了這些天只是想圖個清靜,躲避凡世俗塵,然而清靜慣了,除了那廟裏的老僧,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孤單之感無可避免産生。

肚子咕咕叫,我餓的要命,看來,今天必須得下趟山。

山下的賓館有兩大一小三個餐廳,我擠在小餐廳裏和一圈老年游客拼桌吃芸豆炒土豆塊,豆豆豆,怎麽又是豆,頂大個賓館,飯菜質量卻不敢恭維。吃到一半胃口全無,可幾個年輕的小導游在一旁興致盎然,沖沖吃完便扒門口向大餐廳裏抻脖子望。

“嘿,第一次帶團遇到真真拍戲的。好興奮!”

“不知道是電影還是電視劇。”

“管它電影還是電視劇,有明星看就好。”

我讪讪用紙巾擦嘴,站起來,向快被堵死的餐廳門走去,拿出五十塊錢準備買點泡面什麽的,明星光表面好看沒用,最重要的人品,借個道吧。

從小導游和諸多好事者身邊過關斬将,剛剛呼吸一下小餐廳外的新鮮空氣,就如我剛剛平靜了幾天的心湖,被同樣從另個大餐廳門口出來的人再次被激起一波波漣漪。

所謂偶遇,便是如此。

文鈞冶怔立不動,皺着眉頭試探地叫我:“穆瞳?”

我差點絕倒,難道我卸妝前後樣子真是天差地別?至于這麽不确定麽。

我扯出個笑,連連疾步逃離。出了賓館大門,我陷入文鈞冶用長手長腳做的包圍圈。

“你怎麽會在這兒?一個人?”

沒想到隐居山林也能遇見熟人,我惶惶張張把臉埋得盡量低,退後兩步。“認錯人了。”

文鈞冶擡手抓住我的胳膊。“穆瞳,你每次除了不承認還能不能換個招數使使?嗯?”

我大力一甩。“放開我,文墨,我不像你,為了自己的利益用什麽招數去欺騙利用別人的感情,你沒資格說我!”

文鈞冶狗皮膏藥似的緊跟在我身後。“我已經說過我那是身不由己,我不是故意瞞你的。”

“身不由己?”我冷冷嗤笑,腳步不停,向山坡上走。

好一個“身不由己”,男人難道就是靠身體本-能說話的生物?是不是柏邵心和我在一起也是這樣?愛上一個女人,不僅是對她有愛,更多的是對她有欲,雄性天生的欲。

“穆瞳,你還要去哪兒?你失蹤這麽多天,知不知道關心你的人有多着急?你這樣做太不負責任了。”

我愣了下,停住。“你……怎麽知道?”

“是江遇涼給我打的電話。穆瞳,回去吧,你躲在深山老林裏逃避外面的世界是沒有用的,事實就是事實,你蒙着眼睛假裝看不見又何必……”

文鈞冶苦口婆心,我直感頭顱像被萬根銀針紮進,尖銳的刺痛,身體裏浮出一層寒霜。“別再說了,不要逼我,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走吧!”

風聲嘶嘶呼嘯,好像要把我撕成碎片,殘忍地拉扯,冷的要命,文鈞冶似乎很驚詫我強烈的反應,上前緊緊抱住我的身體,阻止我拼命發狂地戰栗,在耳邊柔聲安撫着:“別這樣,穆瞳,沒事了沒事了。我不逼你了啊。”

不知不覺中,眼淚已将文鈞冶肩頭的衣料暈濕,他輕輕拍着我的背,順着我的頭發摩挲,我狠狠咬着嘴唇,直到嘴裏有血腥味,我知道那種蠶食理智的痛苦又來了,似乎只有傷害自己的身體才能解恨,才能清醒,才能得到懲罰從而救贖靈魂。

原來我逃難避世仍是無用功,我根本擺脫不了那種即将毀滅的感覺。

遠遠的一聲女人輕咳,文鈞冶聽後松開懷抱,我擡手機械地擦幹眼淚,轉過身。

“小文,這邊開機晏已經開始了,大家正在等你開香槟。”

文鈞冶高聲回答:“我這就過去。”回身問我,“你是在這家賓館住嗎?”

我呆呆搖頭。

“那你住哪?宴會結束後我來陪你。”

經紀人大姐有些不耐煩地又咳一聲。

“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好麽?”我沒回頭信步離開。

回想起來廟裏的一幕,想必是文鈞冶所在的劇組正在朱山取景拍戲,那會兒應該是在舉行開機拜神儀式。

躲進民宿,我傾倒進不算柔軟的床裏,硌得骨頭生疼,躲進浴室裏,借着水流一下一下重重地用毛巾擦身體,有什麽渴望,把身體上的肮髒東西都擦掉,把那個人在上面留下的味道都清洗幹淨,直到我看到了皮膚下的大片殷紅才作罷。

自從偶遇文鈞冶,我不敢出門,唯恐再遇見了他還要帶我走。幸好還有些幹糧我撐過一個晚上。

再過兩天,我精疲力竭,整個人悶在房子裏好像臭的快要發黴,天黑之後,我總算克服心理障礙走出門,然而羊腸古道上,和着微弱搖曳,居然那麽巧合地冒出一個挺拔的身形,我攥着衣襟屏住呼吸,覺得下一剎就要窒息。

我心下一驚,快速閃身進門,來人後面出現幾個膀大三粗的大哥,手臂一伸,啪地,将門板支開,他一瘸一拐慢慢地走出陰影,露出一排森冷白牙,雙眼在屋內昏黃的燈光下陰鸷非凡,恰似我一次見到他時一樣。

“你可真會選地方!竟然躲到山裏?!”柏邵言指着自己的腳丫子咆哮,“你知不知我的腳腫成這樣,我費了多大勁才能上來,啊?”

我吓一哆嗦,眼神順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腳踝的方向果真腫的跟個蘋果似的,又紅又大。

“我……我又沒讓你來找我,你自己搞成這樣,你怪誰?”

話剛一說完,幾個彪形大漢齊刷刷端着膀子瞪向我,虎虎生威。

柏邵言揮手阻止。“诶诶诶,算了,你們先下山在賓館裏等着,我和她有事要談。”

老牛一般的鼻子裏發出鞥鞥聲,沖我出口惡氣,保镖們聽命退散。

見狀不妙,我急了,柏邵言這是什麽意思,保镖先下山,那他一會兒怎麽走,他要是不走……

“哎,你們先別走啊,把你們老板一起帶下去——喂——不能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喂——”我追趕着出了門,這些人根本拿我的話當放-屁,頭也不回地朝山下的燈火走去,我無能為力、唉聲嘆氣,正要轉身回頭,看見柏邵言帶着得逞的笑,單腿跳進屋子,心生一股悲涼。

看見他坐在我的床上揉肚子,我毫不留情扯開被子趕走入侵者。

“下去!坐沙發裏,有什麽事快說,說完就走!”

柏邵言沒動,本來嬉皮笑臉地挪開屁-股,輕佻的眼神轉而直勾勾盯着我的脖子,沒待我擡手遮擋,他過來扒開我的領子。

“啊——”冰涼的手指觸到皮膚,我下意識縮肩膀叫出聲。

“這怎麽了,誰給你弄得?”柏邵言的神色緊張,兩只手一起抓過來,他的腳下不方便,我沿着床沿向後一躲,他便栽進被褥裏。

“該死,你過來讓我看看!”他沉思片刻,暧昧的眼神裏有殺機瞪着我,“我哥的傑作?”

“胡說八道什麽?!我和柏邵心已經結束了,你說完也請快一點離開,我不想再和你們有什麽瓜葛。”

柏邵言不以為意地偏偏和我作對,他擡起那條受傷的腿大喇喇搭上床單。“我要說的就是——這腳是因你而受傷的,你休想推卸責任!所以……”擡了擡眉毛,“我要在這裏療傷,直到我能自己走下山為止!”

還能坐的下去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指數得有多高!“你受傷關我什麽事?拿開您那尊貴的腳,快點逃離升天吧,這裏要水沒水,要電沒電,說不定會讓您病情加重最後落到截肢的下場……”

“水啊電啊的都不重要。”柏邵言扭了扭自己的腿,嘿嘿笑,“連它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在這裏!”

我白他一眼,渾身起雞皮疙瘩,再次感慨,這兄弟倆的性格為什麽如此天差地別。

哪裏有心思思考柏邵言的話是真是假,我趁其不備忽地扯離床單,他本身坐的就不實誠,重心一偏,咚一聲摔倒在地板上,随即而來的就是嘶嘶啦啦的慘叫,看昔日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柏邵言也有這一天,我得意了,手裏還拖着長長的床單忍不住笑的前仰後合。

柏邵言趴在地上,猛地擡頭回視,哀怨地皺着一張臉:“我都這副德性了你還捉弄我,沒見過哪個女人像你一樣鐵石心腸!這腳是你在紅楓嶺跑丢那天,我在後山找你時不小心扭傷的,啊?你還恩将仇報?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沒緩過來他話裏話外的意思,那晚他說完真相就和柏邵心一起出來找我?其他人第二天一早都提早離開是因為送他去醫院?

我狐疑着他話的可信度,身體被手裏傳來的一股詭異的力量帶向地面,然而當着地時,我卻沒感覺到皮肉的疼痛,貌似我壓在了一塊柔軟的物體上,耳邊響起柏邵言隐忍的悶哼,沒錯,我正是摔倒到他身上,我想起來,可下一秒,他便迅速恢複體力,手臂箍着我的腰,一個驢打滾把我壓到身下,熱氣一縷一縷噴吐在臉上,他的喘息越漸不勻:“我為你受的傷,你要以身相許,聽見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要快快快虐完。。。

JJ這段時間抽搐得作者熱情大跌。。需要美人們填把火焰。。~~~~(>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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