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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勞煩王爺了。”

福全點點頭,小李子便退了下去。

我只好硬着頭皮,跟着福全往碧怡軒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我都小心翼翼的跟在福全身後,福全的腳步并不快,但我還是刻意與他保持了距離,有幾尺之遙吧。不知道福全是不是覺察到了什麽,走着走着,便停了下來,看着身後有些距離的我,站在原地開始等我。

我加快了腳力,走到離福全不遠的位置上,停住了腳。

“見了我你很緊張?”福全的聲音傳來。

我吸了一口氣,不知如何回答。其實我是很緊張,說白了,我只是一個從小生長在孝莊身邊的所謂的“格格”而已,如果不是孝莊的收留,現在的我還不知道在哪艱苦的讨生活呢。

這宮裏,最看重的便是身份等級,福全是高高在上的愛新覺羅皇族,我自然需要小心翼翼,不能出任何差錯。

福全擡起腳,緩緩向我走來,我稍稍退後了兩小步,但還是站住不動,有些驚懼的看着福全。

福全在離我不遠處停了下來。望了望四周的宮牆,輕聲道:“聽說赫舍裏皇後去世那日,你哀恸不已,哭了許久,現在心情可好些了?”

我點點頭,福身謝道:“多謝王爺挂心,我好多了。”

福全看到我這般,微微點點頭,道:“這就好。我還有些擔心,怕你的身子吃不消。”轉而問道:“今日裏見過皇上了?”

我輕輕點點頭,禮儀周全的答道:“見過了。皇上一切安好。”

福全滿意的點點頭,轉而看着我,一雙深邃的眸子裏突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感,進而輕聲問道:“若凝,這幾日我一直見你郁郁寡歡,究竟是否因為赫舍裏皇後離世?”福全特意加重了“究竟”兩個字的語氣。

我聽着福全這樣的問題,本來平靜如水的心頭泛起一層漣漪,再加上想起了今日在養心殿中,玄烨那番“身為皇家貴族的命運”的話,心裏莫名湧起了一陣陣波濤。

見我好久不出聲,福全嘆了口氣,緩緩道:“若凝,你要知道,你是格格,擁有着至高無上身份的貴族格格。”

我聞言,有些疑惑的看着福全,不知道他打算往下還要說什麽。

福全定了定神,看着我一字一句鄭重道:“既然擁有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尊貴身份,就應當放棄其他這個身份所不能、也不該有的想法。”

我輕輕蹙起了眉,看着福全,實在是不明白他這話中帶着話的意思。

福全看了看我,繼續道:“若凝,你是從小生活在老祖宗身邊、這宮裏最知書達理的格格。你現在擁有的榮華富貴,将來不管怎樣,你還是會享有同樣的榮華富貴。無論你心底有多不開心、不快樂,但是你所擁有的這些就限定了你今後的命運。你不可能背離,永遠都不可能。”

說着,停了停,看了我一眼,繼續輕聲道:“你擁有的身份本就是尊貴無上的,你的一生都已經被這個身份所限定,那些平常老百姓的想法,你不能有,也不該有,因為你自打一出生就是身份高于他們的格格,是紫禁城裏的格格!這就注定你今後一生都會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你根本無力更改,也不能有任何更改的想法。”

我聽着福全這番話,已經覺得有些眩暈。

身份!又是如同玄烨所說的一樣,都是身份!我的身份給我帶來的就應該是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又要受到禁锢的生活!我頓時只覺得心口一陣憋悶,有些喘不過氣來。

福全走到我身邊,雙手輕輕扶着我的肩,道:“你應該感謝上天,給了你這樣一個無上尊榮的身份!多少人渴望這樣的生活卻畢生都無法實現!那些不該有的想法,從此就要斷幹淨!若凝,你很聰明,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擡起頭,看着在我面前站着的福全,他深邃的眼眸如一道利劍之光一樣,将我整個人都穿透了過去!是他看透了我?知道我心底裏的想法?還是一直以來我的沉默寡言讓他感知到了我?我不知道,我也無法解釋,我現在只感到渾身有些瑟瑟發抖,心口裏那一股憋悶,幾乎要讓我暈過去!

我有些發抖的微微用手推開了福全扶着我雙肩的手,然後福了福身,擡腳便往碧怡軒的方向而去。

☆、第 13 章

? 我一路踉跄回到了碧怡軒,将門重重的關上。

彤兒見到我這樣,吓了一跳,慌忙走了上來,問道:“格格這是怎麽了?格格?”

我渾身有些發抖,驟然搖了搖頭,聲聲重複道:“你下去吧!下去吧!”

彤兒聽到我這樣的吩咐後,只能福了福身子擔憂着退了出去。

我無力的坐在凳子上,耳邊一直萦繞不去的就是玄烨的“皇室貴族的命運”,再有就是福全跟我說的“我的身份就已經決定了我一生的命運”。

這兩句話相互交錯着,一直在我心頭萦繞徘徊。

我才意識到,是的,我擁有着多少人渴望都渴望不來的高貴身份,我是格格,多少人都期盼着得到這樣的身份,可是他們此生都無法實現願望!我既然享受着這個身份帶給我的一切榮耀,那就要付出一些在常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在我看來就有如登天一般困難的自由!可我寧願不要這個身份!我只想要平平淡淡、簡簡單單的生活而已!這個身份難道是我自己能決定的?

我即便是再不願,也要面對現實。

此刻,我真正的感覺到我就是被困在這紫禁城中的一只金絲雀,想飛卻飛不出去,可是在這待下去,我卻只能畢生必須溫婉端莊,必須大方宜人,也必須秀外慧中,必須高潔雅致,必須舉止得體,必須約束內心最真的想法,必須……必須的太多太多……

我苦笑。

“相信我,你要的自由我終有一天會給你。”尚之瑛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這樣一句話每每想起總是能讓我莫名的感動至極。

忽的,我感到一絲愧疚,既然尚之瑛對我有這樣的承諾,我為何還要如此糾結?我是相信他的,從他那天對我說出的這句話,我頓時就覺得,我應該相信他,而且無條件的相信他。這不僅是他給我的承諾,也是我對他,對我今後的所有期望。

這一次,不管如何,我都要盡全力,哪怕拼了命,我也要追尋屬于自己的生活。我選擇相信尚之瑛,我選擇與身份抗争,選擇與他站在一起,哪怕再多的苦難,我都不怕。

昏昏沉沉了幾日,雲霈進宮來陪我了。

見到我臉色并不大好,問起了彤兒,只是彤兒也并不知曉具體的原因,只說大概是因為赫舍裏的離世讓我心情還很沉重。雲霈坐在我身邊是勸了又勸,我很感謝雲霈暖心的寬慰,也很感謝她所說的無論何時都會對我“不離不棄,做一輩子好姐妹。”

我懶洋洋的擡了擡頭,看了看窗外,轉眼盛夏都已經過了,秋天都要來了。

雲霈看到我無精打采的模樣,非要拉着我出去在院子裏坐一會,我經不住她的死纏爛打,便讓彤兒準備了些糕點與茶水,我與雲霈開始坐在院子裏,有一句沒一句的東拉西扯起來。

北京城的秋天秋高氣爽的,暖暖的陽光撒在紫禁城裏倒讓我霎時間覺得陽光下的自己金光閃閃、全身暖暖的。

“若凝,過幾日就是我的生辰了,想好要送我什麽禮物沒?”雲霈說了這麽一句,我才猛然想起,哎,一般金秋十月就是雲霈的生日了。

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十分愧疚,因為我把這麽重要的日子幾乎都要忘記了。可是雲霈并不知道我大概忘記了,只是興高采烈的看着我,在等着我的回應。

我沖她微微一笑,打趣道:“你看吧,這碧怡軒裏的東西,你想要哪件随便拿去就好了。”

雲霈嗔着看了我一眼,故意撅起了嘴,有些不滿道:“若凝你不誠心。哼,那倒好,我趕明兒把你這碧怡軒都搬空了,我看你着不着急!”

我笑道:“我可不着急,大不了我就出宮,随你一起回去你的府上,有你這個親王家的格格照料着,好吃好喝,我高興還不來不及呢!”

雲霈笑着打了一下我,随即便低下了頭去。

我看到雲霈有些發紅的臉,繼續逗她道:“怎麽,這麽怕我去啊!放心,我吃不多,也用不多,不會吃窮你的!”

“誰怕你吃窮我啊!那好啊,你來嘛!最好嫁到了我們府上,做我哥哥的福晉,這樣我便天天可以看到你!”雲霈聞言,擡頭笑着回道。

我沒料到她會這麽回我,臉倏地一下紅了大半,斜了她一眼,輕聲嗔道:“我說你怎麽還說話這般口無遮攔?看将來哪個敢娶了你去!”

雲霈聽到我的話,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明顯看出來心情有些低沉了下去。

我搖了搖雲霈的胳膊,輕聲問道:“怎麽了?是不是府中有什麽事?”

雲霈搖了搖頭,不作聲。

我輕輕打了一下雲霈的胳膊,笑道:“那你怎麽進來愈發的愛沉悶了?!”

雲霈嘆口氣,趴在了石桌上,幽幽的低聲道:“前些天我阿瑪進宮,老祖宗問我阿瑪我有沒有訂親。”

我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道:“那王爺可怎麽說?”

雲霈依舊低着頭,兩個手交錯着繞着圈,漫不經心道:“還能怎麽說,阿瑪就實話實說了呗!沒有就是沒有。”

我輕輕點點頭,拍了拍雲霈的手,道:“老祖宗怕是要給你指婚了呢!快跟我說說,你可有什麽想法沒?好讓我去老祖宗跟前打打邊鼓。”

雲霈并未看我,只是微微嘆口氣,道:“不知道老祖宗心裏是什麽想法呢!”我聞言,便接了一句:“沒事,你跟我說你有何想法,我去傳達給老祖宗啊!”

聽到我的話,雲霈的臉瞬間紅了。我見她半晌沒聲響,于是推了推她:“快說啊!”

雲霈卻打了打我的手,不好意思的嗔道:“哎呀,若凝你讨厭!我哪裏有想法啊!不跟你說了!”

我見她已經紅的如熟透了的蘋果一般的臉,頓時覺得很可笑,于是笑着說:“呦,我們雲霈格格也有臉紅的時候呢!”

雲霈聽到後便起身追着我開始打鬧,我為了躲她也起身開始東躲西藏。

站在一旁的彤兒看到了也開心的笑了起來。一時間我的碧怡軒中全部充斥着我們三個的笑聲,好不熱鬧。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樣一晃而過。

我打算留下雲霈用晚膳,可雲霈說要趕着出宮回府,我便沒有再強留,讓彤兒送她出了碧怡軒。彤兒回來後,臉上仍舊帶着笑意,看着我輕聲道:“格格,沒想到雲霈格格也會臉紅呢!”

我微微笑了笑,道:“那可是,我可從未見過她臉紅。”

彤兒微蹙着眉頭想了想,像發現了什麽新奇的事物一樣湊到了我跟前,悄聲說:“格格,我看雲霈格格的反應,應該是心裏有了人了!”

我聞言,心裏略微一驚:這個丫頭,果真是心裏有了人了?想起她這段時間的反應,頓時覺得彤兒說的話有七八分道理,可是究竟是誰呢?我卻不得而知。

我笑着刮了一下彤兒的鼻子:“你個小丫頭,不要管雲霈格格的事情了!快來幫我想想,雲霈的生日,我們送什麽比較好?”

彤兒便開始幫我出主意,什麽簪子、玉佩、镯子都想了一遍,可我卻覺得都不好。彤兒蹙起了眉頭,有些為難道:“我出的主意格格都不滿意,那格格說想送什麽?”

我坐在桌子旁,撐着腦袋想了想,往年都是這些,不是簪子便是镯子,偶爾也會有一些什麽稀奇的首飾之類的,今年應該送些其他的吧。我仔細想了想後,便覺得雲霈已經成年了,今年又長了一歲,送她一副刺繡可好?外加一副刺繡用的工具,也好督促她日後往“淑女”的方向發展。

我将我的想法告訴了彤兒,彤兒拍手叫好:“格格真聰明!前些日子,格格不是還繡完了一幅鈴蘭圖嗎?要我看,這個最能代表格格的心意了,這可是格格親手一針一線繡出來的呢!雲霈格格收到了肯定會很感動的!”

鈴蘭象征着純潔與幸福,這也正是我想對雲霈說的。想到這,我微微笑了笑,回道:“好吧,就這麽定了。”

赫舍裏皇後的逝去已經百日有餘。

朝廷裏、宮裏好像所有的事物都已趨于正常化。所有人的生活也都趨于平常化,完全看不出三個多月前宮裏出過這樣一件驚天地的大事。原來一朝皇後去世,也就僅此而已,想必除了幾個相關的人沒有多少人還會有意無意的記着這件事。

我有些惋惜,也有些哀嘆,在這樣美妙的年齡裏,如同一朵美麗的花朵一般瞬間凋零,也就只是在當時會有人惋惜花朵的凋謝,可不會過多久便會有人清理了凋零了的花瓣,一切便會都如沒有發生過一樣。那些落了的花也就只能偶爾引得幾人為之感概一下,僅此而已。

我為雲霈的生日準備好了的鈴蘭圖,讓彤兒裝裱好後便放在了桌上。

雲霈生日這一天,按往年慣例,雲霈要進宮,老祖宗也要賞,然後與老祖宗一起用了午膳後便是自己的自由時間了。

我準備好一些親手做的糕點,還有一些孝莊平日裏賞賜的新茶,都讓彤兒泡好,就等着雲霈過來了。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見她的人,我想着她是因為嘴貪,怕是在慈寧宮裏吃了好吃的就不願來我這碧怡軒了。

剛想打發彤兒去問問的時候,誰料彤兒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一進來便對着我道:“不好了!格格!”

我心頭一緊,但仍舊鎮靜着對彤兒道:“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彤兒上氣不接下氣道:“雲霈格格被老祖宗禁足在慈寧宮裏了!”

我心頭猛然一驚。又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她又說了什麽話讓孝莊不高興了?

還沒等我發問,彤兒便接着道:“格格!據說老祖宗今日裏傳察哈爾親王還有雲霈格格一同進宮,給雲霈格格指婚了!”

我的身體微微一震,疑惑道:“指婚?這該是好事啊!那怎麽雲霈……”

彤兒接着說:“具體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聽說雲霈格格不願意,當即便在慈寧宮哭鬧不停。這可惹惱了老祖宗,于是老祖宗責令察哈爾親王提前出宮,留下雲霈,說是教規矩,人現在正在慈寧宮裏,可就是不吃不喝的,老祖宗很是惱怒……”說罷,彤兒嘆口氣,道:“剩下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我心裏有些擔憂,這個雲霈向來是口無遮攔,這一鬧不知道讓老祖宗心裏該多厭煩!我想去慈寧宮裏看看情況,也算是想為她求情,可是如今我什麽情況都不知道又不能貿然前去。

我只能等着明天知道一些慈寧宮裏的情況後才好知道如何幫她。

第二日,整個宮裏便都知道了孝莊指婚、玄烨朝中頒布聖旨的事情:将雲霈格格許配給平南敬親王尚可喜七子尚之隆,續弦為嫡夫人。次年新年後便完婚。這聖旨下的這樣決絕,看來孝莊有此想法不是一天兩天了。

尚之隆,也是尚之瑛的七兄,去世的夫人是先帝的姐姐和順公主。可和順公主嫁過去沒幾年便去了。我聞言尚之隆素來一表人才,儀表堂堂,更是馳騁沙場的老将了,也算是人中龍鳳,不知為何雲霈的反應會這樣大。

我一大早便穿戴整齊前往慈寧宮,到了之後,蘇麻姑姑卻說今日老祖宗身體不适,大家就不用請安了,我剛想問蘇麻姑姑有關雲霈的事情,便見雲霈從內殿裏出來,眼睛紅紅的走到我身邊,輕聲對我道:“若凝,我想去碧怡軒。”

我看了一眼蘇麻姑姑,蘇麻姑姑點點頭,我便微微颔首謝過蘇麻姑姑,帶着雲霈回去了碧怡軒。

雲霈只是坐那兒,一句話也不說。

我走上前去,輕輕搖了搖雲霈,雲霈也不擡頭,只是喃喃道:“怎麽就是尚之隆……”

我聞言,輕聲道:“聽聞尚大人也是個儀表堂堂之人,老祖宗必定是知道他的才能與你相配,才有了這樣的打算。”

雲霈聞言,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我,又低下了頭去,不再多言。

我坐在了她身邊,輕聲安慰道:“好了,不要難過了,還好也算是個有才之人。老祖宗還是很疼愛你的。”

“沒覺得老祖宗多疼愛我!要不然也不會不顧念我的心意!”雲霈聽到我這麽說,忽然又有些激動的回了我一句。

我微微一愣。于是低聲問道:“那你的心意是……”

雲霈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我幽幽嘆了口氣,輕聲道:“沒事,你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去老祖宗那兒為你說說看。”

雲霈無力的搖了搖頭,落寞道:“已經沒用了。現在皇上已經頒了旨,我就是再鬧又能如何?”

我聞言,微嘆一口氣,也是,如今滿朝文武都已經知道了,我還能怎麽辦,改變孝莊的心意再發一道懿旨嗎?那是絕不可能的。

可為了安慰雲霈,我便微微一笑,柔聲道:“好啦,尚之隆也不錯,看看尚之瑛不就知道了嗎,肯定是也有一個一樣的兄長……”

雲霈聽到這,猛然擡起頭,看着我道:“可我一直想嫁的人都是尚之瑛而不是他的哥哥尚之隆!”

我聽到雲霈的這句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她一直想嫁的人居然是尚之瑛!

雲霈繼續低聲道:“只有一字之差,我就嫁給他的哥哥!我就是不願意!”說完,有些哽咽着哭了起來。

我只覺眼前一片昏暗,我實在沒想到雲霈心裏的人居然是尚之瑛!

雲霈喚了兩聲有些微微發愣的我,我慌忙随意答應了一聲。

“怎麽,若凝,你也覺得我與尚之瑛不配是不是?”雲霈拉起了我的手,低下頭有些哀傷道。

我撫了撫她的手,沒說話。

雲霈是個好姑娘,有蒙古人豪爽的性子,有什麽話也從來不對我掖着藏着的。可如今她心裏的人是尚之瑛,多多少少還是讓我有些意想不到。可畢竟是情窦初開的少女,有了心上人,卻在還沒言語出來的時候便被一道“懿旨”壓了下去,我的心頭還是掠過一絲隐隐的痛。

我撫着雲霈的手,輕輕嘆口氣,道:“雲霈是紫禁城裏最美麗的格格,怎會與他不配?”

雲霈聽到我這句話,幽幽嘆了口氣,喃喃道:“誰說我是最美麗的格格,若凝你才是。”說罷,擡起頭來看着我,輕聲道:“昨日裏老祖宗還說你是紫禁城裏最溫順聽話的格格,還讓我處處向你學着點的。只是,我真的割舍不下我對尚之瑛的感情……”說着,繼續低聲嗚咽起來。

我一時也有點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是輕撫着她的手,緩聲道:“好了,好了,別哭了。”

雲霈卻忽然有些情緒激動的高聲道:“就因為我是察哈爾親王的女兒,是蒙古格格!老祖宗才對我阿瑪說要我與平南王敬親王家結親!說什麽為了鞏固大清江山!為了愛新覺羅氏!憑什麽要為了他愛新覺羅家就要犧牲我的終身幸福!憑什麽!”

我慌忙捂住雲霈的嘴,有些心悸道:“你瘋了!這樣的胡話也敢亂說!要是讓旁人聽見可還了得!”

雲霈睜大了眼,知道自己言語有失,長長的睫毛上還挂着點點水汽,便又落寞的垂了下去。

我放開了手,有些擔憂道:“雲霈,你與我素來交好。我有幾句話要叮囑你。”雲霈微微動了動眉,低聲道:“我知道你要交待我什麽。”

盡管如此,我還是當做沒聽到一樣,輕聲道:“日後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說這樣對老祖宗、皇上大不敬的話。不管你再不滿老祖宗的懿旨,你都不能表現出來,否則,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

雲霈有些不服氣,呼吸有些沉重道:“掉腦袋就掉腦袋!我生來就是蒙古人,還怕掉腦袋不成!”

我呼了一口氣,緩緩道:“你不怕掉腦袋,那你想過你的阿瑪嗎?想過你的哥哥嗎?想過你府上上上下下幾十條人命嗎?”

雲霈聞言,身體一怔。

我繼續道:“如果你真的要這樣任意而為,有多少與你相關的人會受到牽連?你可為他們想過?”

我幽幽嘆口氣,聲音低了下來:“在這宮中,都道格格、嫔妃好當,可又有誰會理解這背後多少危險?一步一步都要謹慎走過,很多時候,一句話,哪怕一個字都不能多說,你看似她們的表面光鮮亮麗,可曾知道她們背後的重重危機?有時候僅僅只是因為一句話,那麽所有與你有關聯的人全部都會受到牽連。這樣的規則即便是對我,也不能例外。”

雲霈聞言,陷入沉思。

我放開了拉着她的手,慢慢起身,幽幽道:“即便是宮裏最溫婉的格格又如何。我不是一樣日日都要謹言慎行,約束自己的舉止行為?哪裏就如旁人口中随意一句‘知書達理、溫婉可人’那樣的雲淡風輕?”

說完,我嘆口氣,陷入沉默。

雲霈走了上來,扶着我的胳膊,落着淚,漠然道:“我也是昨日接到指婚的旨意,讓我頭一次對格格這個名號如此的憎恨!可我又能如何……現在我只能認命!這就是我的命運,作為一個格格的命運……”

☆、第 14 章

? 聽着雲霈口中的“命運”二字,再次掀起了我內心的波瀾。

這幾日我聽到了太多這樣的字眼兒,可是我卻無能為力。赫舍裏皇後的去世我無能為力,如今雲霈對自己這樁婚事的不滿我還是無能為力。

我知道,其實明眼人再清楚不過,孝莊将雲霈指給尚之隆,無非是為了牽制平南敬親王。

一方面讓平南王覺知自己為大清江山所作的功勞很大,一方面日後還要因為能夠娶到向來只有滿族貴族才有特權與之連親的蒙古貴族而對孝莊與玄烨感恩戴德,倍加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恩寵,然後為了大清江山的穩固更加賣力。還有最後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便是因為雲霈格格自小與孝莊親近,又是出自孝莊的老家科爾沁草原,日後免不了能為孝莊所用,好觀察平南王府的一切。今後如若平南王府有些什麽風吹草動,孝莊也好第一時間得知消息。這個就是孝莊對雲霈這樁婚事最大的用意。

想到這,我整個人不寒而栗。

這就是格格這個身份所應該的付出麽?那麽我的未來呢?我又會被指給誰?是不是也會作為牽制哪個王爺而被指婚?

我有些郁悒,心也狠狠的揪了起來。

我期盼着,我能用我這點溫婉可人讨得孝莊的歡心,來日裏能随着我的意願,跟随尚之瑛逃離這紫禁城,至于家安在何處都無所謂,只要離開這紫禁城就好。

接連着幾晚上的噩夢,讓我每每從睡夢中驚醒。

由于前些日子赫舍裏的離世,我心裏過多憂思,再加上這幾日裏突然出的這些事情,我整夜都睡不好,身體很快出現了微恙。

彤兒着急的去請了太醫,太醫診過脈後說是憂思過重,讓我務必要卧床安歇,不得随意走動,更不能在思慮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

我的心事重重讓彤兒很擔憂,平日裏除了按時熬煮太醫開的靜心調養的暗生藥,便是坐在一邊跟我閑話兒聊天。我經常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聽着。

有時候彤兒默默嘆口氣,我看了看她之後她卻幽默不做聲了。

今天同樣也是如此,眼瞧着我盯着手裏的書發呆,彤兒上前,輕聲道:“格格!格格!”

叫了兩聲後,我才仿佛從恍惚中驚醒一般,擡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自打先皇後去了,格格這心裏就沒一天能踏實的!”彤兒坐了下來,面露憂愁之色。

我嘆口氣,緩緩的拿起書繼續看着,可是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都只覺我是為了赫舍裏皇後而感傷,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在為自己的未來擔憂呢?!只要在這紫禁城中一天,這以後的日子便每日裏都會充滿擔憂。

彤兒瞅了瞅我,本來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我落寞的眼神,只好幽幽嘆口氣,自言自語道:“格格可什麽時候能好起來呢…..”

我裝作沒聽見,只是低下了頭去,拿在手中的書被我的手慢慢攥緊,竟出現些許褶皺。

彤兒朝我看了看,默不作聲的退了下去。

我的心裏扭成一團,說亂也不是,說平靜也不是,反正就是又煩又燥,索性直接将書扔在了桌子上,幾步跑到門口,一把打開了大門,大口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新鮮空氣呼吸的大概是夠了,我覺得有些困倦,便順着門柱無力的滑了下去,蹲坐在了門檻上。

安靜的碧怡軒中,有着清脆的鳥鳴聲,不遠處的竹林裏還有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整個碧怡軒安靜的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我無力的靠在門柱旁,有些心不在焉,腦海中也開始胡思亂想,一會兒到了小時候幻想過的天高海闊,一會又到了小時候念書的上書房,被師傅領着讀論語,念詩經,那陣陣悅耳的讀書聲仿佛都從遠處飄了來;一會兒卻又到了在慈寧宮中、着裝整齊的我在向孝莊恭順的跪拜請安,還有蘇麻姑姑一臉慈祥的笑意;一會兒思緒卻又飄出了慈寧宮,直直的穿過了一條條宮道,飄到了乾清宮,在那裏,我看到了正在值守的尚之瑛,還有他一直帶着笑意的那張陽光俊秀的臉……我的思緒就這樣飄啊飄啊,飄過了整個紫禁城,飄過了整個北京城,飄向了遠遠的西域,也帶走了我對自由的思念……

“怎麽靠在這兒睡着呢?!彤兒也不好生照料着!”

耳邊有聲音傳來,我慌忙睜開了眼,才發覺自己剛才是靠在門柱旁,閉着眼睛小憩了一下。

再擡頭一看,是尚之瑛。

他見我睜開了眼,微微一笑,伸出手扶了我一把,我便撐着他的手,站了起來。

“雖說秋日裏天氣還好,可你這麽靠着門睡,也不怕着涼。”尚之瑛低着頭埋怨了我一句,随後看着我,暖暖的目光便傾斜而出,直直的打在我的臉上。

我臉一紅,丢開他的手,故意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兒,又搖了搖頭,然後擡頭微微一笑,淡然道:“沒事啦!就是曬太陽曬着曬着有些困了。”

尚之瑛笑了笑,又上下打量我一番,笑着微微搖頭。

我有些氣不過,低聲嗔道:“你笑什麽?”說罷,趕緊打量了一下自己,卻也并未發現有任何不妥。

可我并不打算放過他,于是擡起頭看着他,繼續裝作生氣道:“你快說笑什麽呢?!再不說,我就不理你了。”

說完,我便別轉了頭去,卻用餘光細細斜睥着他。

尚之瑛笑了笑,輕聲道:“我在笑,這紫禁城中最知禮儀的格格居然靠在門柱上小憩,這樣的舉止,不知讓他人見了會是什麽反應?”說罷,又輕輕笑了起來。

我微微皺了皺眉,這個尚之瑛!這個時候還敢打趣我!

我微微一笑,回過頭,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很可笑嗎?”

大概是尚之瑛沒料到我的反應會如此平靜,剛想出口的話卻只能微張着嘴,僵在了半空中。我見狀,笑道:“怎麽?禦前的大将軍也有啞言的時候?”

尚之瑛無奈的閉上了微張的嘴,自嘲似的笑着搖了搖頭,低聲道:“真是輸給你了。”

我竊喜,得意洋洋的沖他一笑,又轉身看了看屋裏,随即轉過頭輕聲道:“進去吧,我讓彤兒泡點好茶。”

尚之瑛溫潤的點點頭,便跟着我進了屋。

彤兒準備好了茶點,便退了下去。

“看來最近氣色确實不怎麽好。”尚之瑛盯着我打量了一會兒道。

說完,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精致的藥瓶,放在了桌上,“這是有助你安神的補藥,我托人在民間給你尋的方子,我試過了,藥效還不錯。”

我拿過了那個精致的藥瓶,打開聞了聞,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氣便撲鼻而來,那種香氣很是舒服宜人,寧神安泰。

我沖尚之瑛笑了笑,道:“謝謝,有勞大将軍了。”

尚之瑛笑了笑,起身走到我身邊,眼神一直緊緊的盯着我。

我從未被他這樣盯着看過,臉又不由的紅了,我別轉過頭去,低聲道:“你看什麽……”

尚之瑛幽幽嘆口氣,輕聲道:“自打皇後去世的這些日子,一直聽聞你心神不寧。我知道你重情重義,與赫舍裏皇後情意深重,可我更能理解你,理解你的擔憂,也理解你的苦楚。”

聽到尚之瑛這麽說,我的心微微一動!他果真是懂我的!他是知道我的!

尚之瑛伸出手,握着我有些微微發涼的手,有些心疼道:“若凝,你放心,我許過你的承諾一定會踐行!以後,我都願意讓你永遠遠離紫禁城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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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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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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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