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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一樣溫婉可人呢!”彤兒将虎頭鞋翻來翻去的看,忽的像發現了什麽一樣,“哎?奴婢才發現格格做的是女孩兒的鞋呢!格格就這麽确定是位小格格了?”說着,捂着嘴笑了起來。
“什麽笑的這麽開心?“福全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
彤兒趕緊回過神子,福身行禮:“奴婢見過王爺,王爺吉祥。”
我也欲起身行禮,福全卻快步走了過來扶住我,輕聲道:“好了,你有身孕,不必多禮。”我宛宛一笑,雲淡風輕。
彤兒見狀,福身退下。
福全拿起桌上的虎頭鞋,饒有興趣的看了半晌,彎着眉角,對我柔聲道:“若凝,謝謝你。”
我聽聞道“謝謝”兩個字時,有些錯愕,擡起頭來看着福全。
福全走過來,輕輕拉起我的手,将我扶着坐到了一邊,輕聲道:“謝謝你,為我生育我們的孩子。”
我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微微低下雙眸,不言語。
福全伸手理了理我額間的碎發,“若凝,你知道嗎?我是多麽渴望我們兩個的日子就這樣下去。盡管……”福全頓了頓,“盡管我知道你心裏一直還有另一個人。”
我吃驚的擡起頭,微微蹙眉,眼神處帶着疑惑。我驚奇,驚奇在他知道這樣的事情後,為何不會對我動怒?
我微微舒口氣,随即稍稍別過了眼神,不敢直視福全的眼眸。
福全淡淡笑笑,“這一生我能娶到你,讓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我愛新覺羅.福全此生再也沒有任何遺憾。”
我微微抖動了一下手,再感覺到的便是他将我的手緊了緊,一直握在手心。
福全靠近我幾步,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漸行漸近的溫度,還摻雜着一絲淡雅的清香。
他伸手攬我入懷,在我的耳邊低聲喃喃道:“若凝,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讓你明白,我愛你,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從我身邊搶走你。如今,我們有了孩子,這會不會讓你更加堅定留在我身邊的決心?”
福全的話,明顯是個問句。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隐隐一揪,原來在福全的心裏,我一直給他的都是那樣一種不安全感。可為何他會這麽說?我是孝莊與玄烨親自賜婚于他的裕親王福晉,為何福全會有這樣的感受,這讓我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
福全将攬着我的手輕輕松了松,随即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大抵是因為朝廷上的事情太過于雜亂,他有些身心疲憊。
我将他另一只手輕輕放下,回過身子,走到圓桌旁,倒了一杯水遞給他。
福全并未看我,而是接過那杯水一飲而盡,然後回過神來,看着我,若有所思,動了動嘴唇,最終道:“若凝,平南王府已經南遷了。”
南遷?這麽說,雲霈豈不是也跟着一起走了?
我蹙着眉頭,看着他,輕聲問道:“那雲霈……”
福全點點頭,“我也是這幾日才得知此事。”福全說着,一邊似有擔憂的看着我,但很快,那抹擔憂之色便一閃而過。
我低聲自言自語道:“好好的為何會突然南遷?雲霈怎麽也不說一聲?”雖說是自言自語,但福全顯然清清楚楚聽到了我的話。
福全并未答話,只是看着我,似乎有些難言之隐,但又不願開口說。只是淡淡一笑,然後拉了拉我的袖口,輕聲道:“好了,不要想那麽多了,如今你有孕在身,時刻要注意自己身子,快休息吧。”
說罷,還未來得及等我有所質疑,福全便一把抱起我,将我平整的放在床榻上。
夜晚,身邊的他傳來輕微的打鼾聲。我卻久久不能入睡,心裏的擔憂慢慢的一點點擴散開來,到底是什麽事能讓平南王如此匆忙,舉家南遷?雲霈呢?是否安好如初?還有尚之瑛,他是不是也跟着平南王一起去了南方?一切的一切都來的如此突然,我的心裏隐隐有了一絲不安。
輾轉反側間,東方已經發白。
我的眼皮漸漸的有些發沉可還是毫無睡意,幹脆便起來坐到了炕上,想着等到天亮将這些事情都問個清楚。直到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我聽見床榻上的動靜知道是福全起來了。
福全起身,看到我坐在炕上有些驚詫,“大夜裏怎麽坐在這兒?着涼了可怎麽好?”于是走過來,輕輕扶起我,攬着我的肩,“再多睡會兒吧。”
我輕輕推了推他的手,福全看了看我,駐足停下。
“告訴我,平南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有些擔憂,卻也只能這樣問。
福全楞了一下,随即淺淺一笑,微微搖搖頭,輕聲道:“沒什麽事,不要思慮這麽多了。”福全說着,轉身去衣榻上取衣服。
可我依舊不甘心,拉住他的衣袖,低聲道:“真的沒事?”
福全将取衣服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随後低下頭去,我想應該是有所思慮,見到他這樣,我更覺得事情遠遠沒有他說的“沒事”兩個字那樣簡單。
過了一會兒,福全擡起頭,看着我,輕聲道:“這段日子朝廷中不大太平。”我剛要繼續問下去,福全箍着我的胳膊道:“好了,朝廷的事歸朝廷的事,你思慮再多也沒什麽大用處,好好休息吧,現在你的身子要緊。”
聽到他這樣說,我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唇,只好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第 25 章
? 這幾日,我讓彤兒悄悄打聽些外面的消息。得到的消息是吳三桂等欲反叛朝廷,此事讓玄烨也頭疼不已,一方面,當年吳三桂獻關降清,為愛新覺羅氏統一江山省下了不少力氣,幾位先帝對吳三桂都委以重任,到了玄烨自然也不例外。只是吳三桂終究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不得而知,也無從知曉,玄烨不得不對他有了戒心。
自從吳三桂幾次三番打探玄烨的真實想法後,便開始有了異心,認為玄烨終有一日會削了自己的爵位,繳回兵權,所以久而久之漸漸與玄烨有了間隙。再加上朝中有些臣子的計謀,玄烨也開始不相信吳三桂,想要削去三藩。于是,吳三桂便私下與耿精忠以及平南王府協議,想要舉兵謀反。可平南王府始終不願走出反叛的一步。朝廷中一方力挺削三藩,另一方則執意保住三藩。平南王府沒有辦法便舉家南遷,想要躲避京城這塊是非之地。
而福全,終究是玄烨的親兄弟,自然是站在了玄烨一邊,力主削去三藩。自然而然便與吳三桂、平南王意見相左。
聽到彤兒跟我說的這些,我的心略微放了一放,如今這樣的情形,除了京城未必是件壞事。雲霈肯定是随平南王府走了,可他呢?尚之瑛呢?
我擡頭,看了看彤兒,焦慮道:“那尚将軍呢?将軍也可有随着一起南遷?”
彤兒搖了搖頭,“奴婢只聽到這些,至于将軍要不要一起南遷,奴婢還未曾聽聞。”
我的心一沉。
如今,離開京城或許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否則留在京城,早晚都會讓有些人攥了把柄。可以他與玄烨一起長大的情分,玄烨未必會允他離開。
想到這,我忽的起身,彤兒吓了一跳,趕緊走上前來扶着我道:“格格怎麽了?”
我焦急的看着彤兒,将她的手輕輕推開,“不行,如今這樣的情形他留在京中怕是兇多吉少,彤兒,快,去準備一下,我要出府。”
彤兒有些為難,焦慮道:“格格不可啊!格格現在還有身孕,怎的就這樣出府呢!再說要是王爺知道了,格格該如何是好?”
我心裏十分慌張焦急,可聽了彤兒的話,還是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如今我已有身孕,無論如何都要為腹中的孩子多想想,于是我憂慮了一會兒,覺得此時修書給尚之瑛最為妥當。
我寫好了信件,将信件交給了彤兒,囑咐她千萬要速速送到尚之瑛手中。
彤兒點點頭,便揣着信件出了裕親王府。
看着彤兒離去的背影,我懸着的心始終不能放下。
我只望,尚之瑛能夠安全出京,不管結果好壞都不能留在京城,還有一層意思便是,玄烨會舍不得放他離開,孝莊未必會,以我對她的了解,孝莊一定會以此為借口,将尚之瑛困在京城作為人質,這樣也算給平南王府一個警告:尚之瑛的命捏在朝廷手裏,千萬不要做出任何反叛的舉動。
我坐在房中,一邊拿着手裏的刺繡,一邊時不時的向門外張望着,期盼着彤兒能早點回來告訴我情況。可終究是心不在焉,一時不小心,繡針便刺破了手指。
我剛想咬住手指,福全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門口,看到我的手指被針紮破趕緊走了上來,将我的手指放到嘴裏幫我吸吮着血跡。
我的手微微一抖。
福全看了看我的手,确認沒什麽大礙之後輕聲道:“讓你小心自己的身子,日後這些就不要做了。”
我咬了咬嘴唇,沒言語。
福全轉過身子,走到不遠處的書桌旁開始看書。我重新拿起刺繡卻再也無心繡下去。
看着福全坐在書桌旁,神色十分專注的翻閱着書籍,我的內心竟然泛起了矛盾:我究竟要不要把我通知尚之瑛的事情告訴他?如果不說,他一定不會知道此事;如果說了,我終究是他的福晉,這對他來說會不會又不公平……
正當我猶豫着要不要告訴福全的時候,彤兒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一眼看到坐在不遠處的福全,彤兒剛想要張口說的什麽登時給咽了回去,只是福身請安道:“給王爺請安,見過王爺。”
福全并未擡頭,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示意彤兒起身。彤兒看了看我,便退了出去。
我思忖了半晌,終究還是沒開口告訴福全。
我撫了撫隆起的腹部,忽的感覺到肚子裏的孩子像是踢了我一腳,我“哎呀”一聲,福全立即放下手中的書,走到我身邊,焦急道:“若凝,怎麽了?”
我淺淺一笑,“孩子。”說着,撫了撫肚子,腹中的胎兒立刻便安靜了下來。
福全瞧着我的肚子,滿目溫情,卻也沒言語,只是扶着我做了下來便又回到了書桌旁,一邊看書一邊不時的看看我,害怕我又有什麽閃失。
我撫摸着小腹,心裏一陣酸澀,是不是我這樣做連孩子都有所知覺?是不是我真的不應該瞞着福全去信尚之瑛?是不是我做錯了?
我憂思着,手裏的帕子被我絞成一團。
等到福全離開,彤兒才走了上來,四下裏張望了一下,輕聲道:“都按格格的吩咐辦妥了。”
“可是親自交到了他手上?”我仍舊不放心。
彤兒點點頭,“嗯,是,奴婢親自交到了大人手上。”
我微微蹙眉,低下頭沉思片刻問道:“那尚大人可有說什麽?”
彤兒想了想,搖搖頭,“大人面色平和,只是輕聲跟我說讓我一定謝謝格格。”
聽到彤兒這麽說,我內心一緊,我再了解尚之瑛不過!他如此這般的答話與反應,定是已經做好了準備:留在京城。
我再一次揪起了心,蹙着眉頭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前思後想,覺得想不通。如今趁着平南王府南遷,難道離開京城對他來說不是最好的借口嗎?他到底在顧及什麽?
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幹着急卻沒有任何辦法。
尚之瑛沒有再來任何消息。
轉眼,幾個月已過,離我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
平日裏,福全有時間便坐在房中陪着我,他看書,我便坐在床榻邊刺繡,讀書,有時候也會跟彤兒嬉笑着下棋解悶。
福全話不多,但我總能感覺到他在默默的注視着我,當我側過頭看他時,他只是淺淺一笑,收回目光看書。
每每如此,我的心都會一疼。
我不知道,如果當初不是尚之瑛先走進了我的心,如今住在我內心深處的那個人會不會是福全。畢竟,作為一個丈夫與阿瑪,福全可謂盡心盡力。但當我每次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我又會泛起陣陣苦澀,如果不是他,那麽我現在應該早已離開了紫禁城,離開了大清皇室,過着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與相愛的人浪跡天涯,長相厮守,也不用再與皇宮有任何聯系。不會如現今這般,要一生困在這四四方方的一方院子中。
彤兒告訴我,尚之瑛依舊在乾清宮當值。
接下來真如我所料,孝莊采取行動盡力慰藉尚家,以防他們與吳三桂、耿精忠一起造反。慰藉的方式之一便是借着尚之瑛與玄烨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留尚之瑛常駐宮中,陪伴皇上左右。表面看起來風光無限,可朝中誰都知道,尚之瑛不過是個被押解在紫禁城中的質子,孝莊只是想利用他來控制平南王府罷了。
得到這個消息,雖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心裏還是很難受,他有離開京城的機會,也有時間,可為何非要守在這裏等着做被孝莊控制的質子?我不敢想下去,因為我知道,尚之瑛是最重情義之人。想到這,我內心裏驟然升起一股寒意:他會不會是為了我而留下?若果真如此,那我便會耽誤他一生!
我不敢再想,只是覺得心痛的感覺一陣陣襲來。
我安靜的坐在圓桌旁,盯着一堆小衣服發呆。福全坐在不遠處,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這些。彤兒大約看出了我有心事,放下茶盞便匆匆退下。
忽的,我感覺肚子有些疼痛,轉而開始劇烈的疼痛了起來,我失聲喊了出來。
福全放下手中的書,快步走了過來扶起我,一邊焦急道:“若凝,怎麽了?”
我的頭上開始滲出豆大的汗珠,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我忍着肚子的陣痛,“孩子,孩子……”說罷,肚子開始猛烈疼痛起來。
彤兒聽到我的叫聲,趕緊跑了進來,将我扶到了床榻上躺好,福全匆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接生婆、丫頭們悉數跑了過來:我即将臨盆。
耳邊上一直回蕩着的是穩婆“福晉,加把油,使勁兒啊!”的聲音,我幾次疼痛的快要暈厥過去,彤兒拉着我的手,一邊焦急的拿着手帕拭去我頭上的汗,一邊也撫慰着我,“格格!格格!您使勁兒啊!就快好了!”我緊緊的抓着彤兒的手,劇烈的疼痛讓我幾乎想要放棄。
就在我筋疲力盡,實在沒有力氣使勁,只覺得渾身疲軟想要睡去,穩婆一邊叫着:“福晉,不能睡!千萬不能睡啊!使勁兒啊!就快出來了!”我卻再也使不上一點兒力氣。
彤兒看着我如此痛苦,急的直掉眼淚。
我微微閉上眼,好像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很輕,渾身輕松的似乎站在雲彩上一般,耳邊嘈雜的聲音仿佛與我再也沒有任何幹系。
“格格!格格!快醒醒啊!格格!尚大人還有一句話讓我交代您的,格格,尚大人說這一生,為了您,他願永遠站在不遠處,只要您安好,他寧願付出所有……”似乎是彤兒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猛然一痛。
我睜開眼,告訴自己,我不能就這樣去了,不能只留下念想給他。我要好好的活着,要安然無恙,否則,尚之瑛為我付出的一起豈不是都白費了!于是我開始使勁兒,拼了命一般的開始使勁兒……
終于,一聲“哇哇”的聲音響起,孩子終于呱呱落地。
我已筋疲力盡,渾身毫無氣力,還未來得及看一眼孩子,便暈了過去。
睡夢中,總是感覺半夢半醒。
夢中,仿佛見到了尚之瑛,他還是那樣對我微微一笑,雲淡風輕卻無比溫暖。他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可每當我前進一步,他就後退一步,我再前進一步,他再後退一步,我始終都無法碰觸到他。于是,我着急的跑了起來,想要抓住他,可他突然間就消失不見了。任我如何找,怎麽找,都再也見不到他的蹤影……
“格格!格格!”彤兒的聲音漸漸傳到了我的耳朵裏,我的靈魂也逐漸歸位,我開始慢慢恢複了知覺。
當我緩緩睜開眼之時,只見福全坐在床榻邊,穩婆站在不遠處,手裏抱着剛出生的孩子。
見我蘇醒,福全十分高興,又很是激動,握着我的手,柔聲道:“若凝,辛苦了……”
彤兒将我扶着坐起來,又在我身後墊好了舒服的卧枕後,穩婆便将孩子抱到了我身邊。
“恭喜福晉,賀喜福晉,是位小千金呢!”穩婆眉眼笑的彎成了一道彎。
我伸出手接過孩子,這是我第一眼看到這個孩子,粉粉的臉蛋,又圓又黑的眼珠,看到我便彎着嘴角,似乎是在對我笑。我內心柔軟的将孩子抱在懷中。
女性總是很奇怪,一旦有了孩子,全身的母性登時都被激發了出來,我抱着孩子,只覺得心裏溫暖至極,想要把我所有的疼愛都給她,這個我将一輩子都會竭盡我的全力去守護的孩子。
福全溫柔的撫摸着我的背,将我與孩子攬在懷中緊緊擁着我們,仿佛抱在他懷中的就是他整個世界,我的眼眶一熱,眼淚便不自覺得掉了下來。
可忽的耳朵邊回響起彤兒對我說的那句話,我整個身體一怔:難道我的推斷是真的?尚之瑛不肯離開京城真的因為我?我有些顫抖的抱着孩子,總會想起彤兒在那樣千鈞一發的時刻告訴我的真相,可為何那日回來她不曾向我吐露過半個字?
我微微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見到虛弱的我,額上仍然滲着密密的汗珠,福全将攬着我的手緩緩松開,良久,看了看孩子道:“我希望這孩子日後能夠與她的額娘一樣,美麗溫婉,就叫靜宸吧。若凝,你認為可好?”
我沒有擡頭,只是低着頭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懷中那粉嘟嘟的小臉蛋,只覺得心裏全部都被溫暖填滿。靜宸,靜若處子,美好大方。覺得此刻她就是我以後的一切。眼裏開始泛起點點淚光,因為尚之瑛,也因為我剛出生的孩子。
自打有了靜宸,我更多的時間便是都在房中陪伴着她,有時候看着她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着我,我的心頭便如陣陣暖流流過一般溫暖。
漸漸地,好像我所求的越來越少,只是希望宸兒能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
哄着宸兒睡去,彤兒進進出出,手裏拿着宸兒一件件換洗的衣物,正将它們一一疊放整齊。
我忽的像想起了什麽,輕聲喚道:“彤兒,你過來。”
彤兒擡頭看了我一眼,一愣。
我點點頭,彤兒便慢慢的走了過來。
我微閉了閉眼,輕輕舒口氣,睜開眼,低聲問道:“為何你從未我對我開口說過?”
彤兒看看我,知道我問的是什麽,不由低下頭去。
我沒有再張口,我一直在等。
“奴婢……”彤兒擡起頭,咬着唇,微蹙眉頭,低聲道:“奴婢……奴婢是不想讓格格再受苦!”彤兒像下定了決心,一口氣說了出來。“格格,奴婢不願格格心中再有任何挂念啊……”
我聞言,身子一怔,往後退了兩步。
彤兒趕緊上前扶着我,一邊福身:“格格!格格!都是奴婢不好,奴婢……”
我站在原地,緩了緩神,仿佛心即将崩裂開來。
良久,我深呼口氣,“罷了,你起來吧。”
彤兒不敢擡起頭直視我。
“你,下去吧。”我仿佛沒有了力氣,聲音微弱道。
彤兒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看着搖籃裏熟睡的孩子,我鼻子一酸。
如今,我又有何理由去怪彤兒?難道彤兒沒有想過我嗎?有了孩子,我還能怎樣?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心傷罷了。
☆、第 26 章
? 轉眼間,數年已過,宸兒已經能與我一起笑鬧着玩捉迷藏了。
有時候我看着身邊或碰亂蹦的她便會有點出神,擡頭看看這四四方方的院子,我心裏很無奈,卻又說不出什麽,我在努力做一個好妻子,一個好額娘。所以我順從的接受命運安排的一切。
眼前的宸兒已經五歲,我忽然覺得自己的順從有些諷刺,可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無論如何,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宸兒,我心裏還是欣慰的,如今我滿心的希望都在宸兒身上:只盼望她好好成長就好。
院子裏一片春意盎然,宸兒小手裏拿着幾朵剛摘的花朵,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身邊。老遠便喊着“額娘,額娘!”。
我微微側頭,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院子外跑了進來,微笑着放下了手中正在為宸兒繡着的香囊袋,剛起身,宸兒便一股腦兒的鑽進了我的懷抱。一邊還撒着嬌兒,在我懷中不時的蹭來蹭去。
身後跟着的彤兒也後腳走了進來,笑道:“奴婢帶着宸格格去院子外的花園裏玩了會兒,格格便采了許多花,說是要給額娘呢!”說完,寵愛的看着宸兒。
宸兒趴在我的懷中,舉着小手裏的花朵,稚嫩的童聲響起:“額娘,這是宸兒給額娘采的花,額娘戴上一定是天下最美麗的額娘。”
我寵溺的刮了一下宸兒的鼻子,笑着柔聲道:“額娘的宸兒最乖了。額娘剛給你炖了銀耳粥。讓彤姑姑帶你去洗下小手,看這小手髒的。洗了趕緊來吃。”說着抓起了宸兒的小手晃了晃。
宸兒開心的望着我笑,彤兒便上前來,笑着拉起宸兒,“好啦,小格格,我們走。”
宸兒這才不舍的從我懷中起來,拉了拉我的手:“額娘,要等宸兒哦!”
我微笑着點點頭,看着彤兒帶着她出去。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我突然心裏很欣慰,有了這個孩子,我這一生還圖什麽呢?我微微揚了揚嘴角,低下頭去。
午膳後帶着宸兒在院子中消食兒,彤兒與宸兒兩個人一邊打鬧着,一邊笑着。銀鈴般的笑聲如陣陣微風般吹進我的心裏,溫暖至極。
福全走了進來,宸兒老遠看到福全便撲了過去:“阿瑪!”
福全高興的一把将宸兒抱了起來,一邊伸手輕輕拭去宸兒頭上的汗珠。
宸兒用稚嫩的手撫了撫福全的臉,“阿瑪沒有胡子了,宸兒好喜歡!”福全輕柔的笑笑,抱着宸兒向我走來。
我習慣性的起身,福全拉起我的手,我順從的任由他拉着。一邊微笑着招呼着宸兒:“別跑了,快,坐到額娘邊上來。”宸兒便聽話的坐了下來。我一邊拿起桌上的水果削着皮兒,一邊寵溺的嗔道:“看看這一頭汗的,一會兒要是着涼了額娘可不管你!”
宸兒聽了我的話,撅着小嘴,轉而轉向福全,稚嫩道:“額娘不管我還有阿瑪呢!阿瑪會管宸兒的,是不是?”
福全撫了撫宸兒的頭,柔聲道:“額娘那是在逗你。宸兒是阿瑪跟額娘的寶貝,額娘肯定不舍得。”說罷,側目看着我,眼裏滿是溫柔,深邃的眸子流光溢彩,蕩漾着點點星光,一時間融化了所有的柔情,盯着我目不轉睛。
我微微低頭,将蘋果遞給了宸兒,不再言語。
其實,福全對我的感情,我怎麽會感覺不到。
有了宸兒後,我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照顧着她的點點滴滴,福全待我亦如往常,只是我在無數個夜晚中,腦海裏都會模模糊糊的出現年輕時的影子,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是尚之瑛。每每如此,我都會從夢中醒來,所有的回憶一幕幕從眼前滑過。
我與他,就像一個遙遠的夢,觸不可及,卻又令人神往。
可看到宸兒如一彎清泓的眉眼,我的心又猛然間陣陣疼。
宸兒,如今,你就是額娘的一切。
晚上,我一邊跟宸兒講故事,一手拿着白天宸兒為我采的花。福全坐在不遠處,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眉眼處彎着,上揚着的嘴角能證明他的內心是那樣滿足。
好不容易哄着宸兒睡着,我讓彤兒抱她回去自己的房間。
我坐在銅鏡邊,将所有的首飾都取了下來,再将盤着的發髻一一松散了開來。
推門的聲音響起,沐浴完的福全,輕輕走了進來,我起身,習慣性的端起桌上的茶盞遞給他。
他接過我遞過來的茶盞,一邊輕聲道:“最近朝中不大好。”
我默默的聽着,一邊鋪着床,等我将一切都收拾好,走過來,繞到福全身後,輕輕為福全寬衣。
福全嘆口氣,似乎有些疲累,“真是不省心。”說完,看着我,動了動嘴唇,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将他的衣服搭在了衣榻上,便往床榻走去。福全輕輕拉住我,我回頭,靜靜的看着他。
“若凝,這幾年辛苦你了。”福全将我拉到他的身邊,輕聲道。
我淡淡一笑,轉過身去,并無言語。
福全輕輕攬過我,擁着我走到了床榻邊。
正在此時,聽見門口一聲動靜,我回過身,看到宸兒推門跑了進來,徑直撲到了我懷中,便帶着稚嫩的哭聲道:“額娘,我怕……”
我抱過宸兒,将宸兒放到床榻上,輕輕拍着,柔聲道:“宸兒乖,不怕,額娘在……有額娘在,宸兒不怕。”福全也輕輕拍着宸兒道:“宸兒,阿瑪給你講故事可好?”
宸兒撲閃着大眼睛,點點頭。
福全便開始講起了故事。
這樣的一幕,是那樣的溫馨。
我心中一暖:曾幾何時,這樣的場景在我夢中出現過,我攬着孩子,與你一起玩笑,與你一起花前月下,牽手許願。只是,這樣的場景,主角從來不曾是身邊的福全。
我知道,福全一直待我甚好,也知道,他疼愛着我與孩子。可是,心裏住進了一個人,我便永遠都無法忘記。
原諒我,福全。我在你身邊已經六年,只是,我的心,一直在流浪。
我每隔一個月便會進宮去跟孝莊請安一次。這次的十五也不例外。
一大清早,彤兒将宸兒穿戴整齊後便送我們到了王府門口,送上了馬車進宮。宸兒并不是第一次随我一道進宮請安。孝莊很喜歡宸兒,每次見到都甚是疼愛。宸兒對孝莊也很親,于是孝莊便讓我每次進宮請安都把宸兒帶上。
“額娘,額娘,快看呀,宮裏的青石板比上次來的時候又添了幾塊新的呢!”宸兒一蹦一跳的,指着宮道上的青石板,天真的看着我道。
我宛宛一笑,“好了,好好走,仔細腳底下。”我無時無刻不在為宸兒操心。
還沒等我說完,宸兒便嘻嘻哈哈的往慈寧宮的方向跑去了,我邊走還要邊照看着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會跌倒。
“額娘,紅色的宮牆可真高。”宸兒停在了宮牆邊,看着高高的紅牆感慨。“額娘,你說宸兒什麽時候能長這麽高呢?”
我俯下身子,輕撫着宸兒的腦袋,微笑道:“會啊,宸兒只要好好吃飯,一定會長這麽高。”
誰知,宸兒看了看我,撅着小嘴道:“我才不信呢!要不為什麽宮裏那麽多的娘娘都長不到這麽高呢?要是皇妃姑姑們都長這麽高可以看到紅牆外面的世界,上回我也不會見到惠妃姑姑哭了!”
童言無忌,卻刺到了我的心。我的心猛然間如針紮一般,刺痛。
宸兒畢竟還是個孩子啊!這高高的一堵宮牆,它真正的含義,她又怎麽會明白。
一道宮牆,隔住了多少人的夢;紅牆內外,又有多少傷心之人。
我盯着宮牆,微微發愣。曾幾何時,我的夢,也是這樣的一堵宮牆,從此便将我與他隔在了兩個永遠不能相交的世界。
“額娘?額娘?”宸兒拉了拉我的衣角,我低下頭,重新将笑容挂在了臉上,“好了,快走吧,皇太奶奶還等着我們。”
宸兒點點頭,便開心的如小鳥一般,飛快的向前跑了去。
我回頭,又望了望那道宮牆。
六年已過,它還是那樣的高高在上,時間的滄桑并未改變什麽。這紫禁城的分分離離,生生死死,它早已司空見慣。只是,時間終究是時間,過了的終究已過。它的身上,載滿歷史,也載滿悲涼。
蘇麻姑姑早已候在了慈寧宮門口,看到宸兒遠遠的跑了過來,一頭撲進了蘇麻姑姑的懷裏,撒嬌道:“蘇麻姑姑!”
蘇麻姑姑牽起宸兒的手,一直等到我慢慢走近,對我福身行禮:“奴婢見過福晉。老祖宗已經候着你們呢!”
我微微一笑,牽過宸兒的手,走進了慈寧宮。
“來來,宸兒,快到皇太奶這裏來!”孝莊見到宸兒,微微笑着,眼裏滿是慈愛。
宸兒行了禮便跑到了孝莊身邊,一聲一聲的“皇太奶奶”,讓孝莊高興的合不攏嘴,一個勁兒的誇贊着。
“蘇麻,看看這孩子多會說,我看哪,像極了福全小時候!”孝莊拿起一塊兒馬蹄糕放到宸兒的手裏,“快吃,你阿瑪跟額娘都愛吃呢!”
“福晉,還站着幹嗎?坐啊!”蘇麻姑姑看我一直站在不遠處,熱心的招呼我道。
我微微一笑,點點頭,便就近坐到了離孝莊不遠的地方。
“來,若凝,你坐過來,坐到哀家身邊兒來。”孝莊看到我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指着自己身邊的炕,笑意盈盈道。
我點點頭,微笑着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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