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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我們都不去計較了,只是,程小姐,你能保證佑禮他現在可以忍受你不能給他一男半女,那三五年以後呢,十年二十年之後呢?你能永遠相信他能接受自己一個健健康康的人卻連個稱呼他為父親的孩子都沒有嗎?”
嘉好的手,漸漸離開門把手。
不遠處,有電梯門打開的聲音,嘉好聽見了,但卓可妍的注意力在這頭,外界的任何她都沒有去注意,也包括,她兒子的腳步聲。
嘉好點了點頭,嘴角微微上揚,她不冷不熱的注視着面前這位長輩,她說,“顧太太,其實有些話我也放在心裏很久了,我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該對誰說。”
卓可妍手上挽着挎包,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她目光專注的望着嘉好,“你說,我聽。”
上次來,嘉好還叫她阿姨,然而這一次,嘉好一開口,就叫她顧太太,疏離,陌生。
“我和佑禮,我們是九年前在落馬認識的,那個時候我年幼無知,很容易對異性産生好感。可是跟他分開這麽多年以後,我早就不喜歡他了,是他一直纏着我。”
嘉好低頭,将額上掉落下來的發絲撚到耳後,她聽見那沉重的腳步聲,就停頓在距離這裏不遠的地方……“佑禮很幼稚,跟他在一起我覺得生活非常枯燥。但我很容易心軟,他一哭,我就狠不下心離開他。”
“是這樣嗎?”
熟悉的嗓音在卓可妍身後響起,她一愣,一下就轉過了身去,“佑禮!”
嘉好很淡定,她擡眼看着顧佑禮,面對他冷漠且受傷的眼神,良久,她點頭,“是。”
“程嘉好,你再說一次。”
他手裏的登機箱就放在原地,他眼中再無他人,他走近了嘉好,“剛剛,我聽得不是太清楚。”
“我說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不喜歡,要不是因為心軟,我不會再跟你在一起。這樣,聽清楚了嗎?”
嘉好要仰着頭才可以跟他平視,他那麽高,那麽筆挺的身軀,就像一棵大樹,一棵要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嘉好知道,以後,不管是風雨晴朗,她都再也不會有他的庇蔭了。
“媽,你先回去。”
顧佑禮全身複雜的情緒只用了半分鐘的時間收拾好,他回頭看着母親,雙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你回去,留點時間給我處理事情。”
“佑禮……”
卓可妍知道,她的兒子不像他表現出來的平靜,他是她生的,眼下他是有多痛苦她全都能感同身受,她死死抓住佑禮的手,佑禮卻對她一笑,“回去做幾道好菜,稍後,我回來吃。”
……
……
卓可妍走後,顧佑禮和嘉好進屋,
關上了門。
這套公寓,兩人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個月,像是夫妻一樣的朝夕相處,是縣裏的一處又一處,點點滴滴都是回憶,然而現在看在顧佑禮的眼中,卻像是一場笑話。
嘉好坐在正對着電視機的沙發上,顧佑禮則在一旁的單人位置坐下來,兩人沉默不語,一時間,誰也沒有理會誰。
但顧佑禮知道,這一次,估計是到頭了。
一段關系亮起了紅燈,以争吵結束,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他試圖,讓自己平心靜氣,試圖,讓自己不覺得失了尊嚴,傷了自尊。
“談談?”
他擡頭,平靜的看着嘉好,嘉好的視線轉過來,輕輕眨了下眼睛,點頭,“好。”
室內的加濕器,突突的發出輕微聲響,這是這間房子裏,除了二人呼吸之外唯一的動靜了。
顧佑禮從來沒有發覺過安靜是一個可怕的東西,然而現在當他看見和自己似乎已經無話可說的嘉好,這房子裏的寂靜,讓他生出恐懼。
他問嘉好,“跟我母親說的那些,沒有撒謊?”
“沒有。”
“你說一個,能完全說服我的理由。”
“理由?”
嘉好笑了,依舊笑得媚如桃花,依舊是他最喜歡的模樣,她搖了搖頭,“不喜歡一個人,跟喜歡一個人一樣,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非要說一個,那就是,跟你一起生活我不開心。”
他原本冷靜下來的情緒,稍稍有了波動,他攥在一起的雙手突然分開,微微握成拳,他低聲問她,“你還要我怎麽做?到底要我如何你才能開心?為了你,我一次次的讓我媽失望,程嘉好,在你之前,我媽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在乎的人!”
“看看,又來了。”
嘉好輕輕的垂了眼,唇角漾開了一抹無奈的笑,“總是要為我付出,總是要為了我把自己變成自己讨厭的人,你這樣,除了給我越來越多的壓力,還能給我什麽?”
眼看着面前的男人雙眼變得緋紅,嘉好視而不見,她淡淡的說,“我不需要你因為我而讓自己的生活有任何改變,你就是你,你顧佑禮沒有我程嘉好一樣的照常生活,就好比你的世界沒了我,太陽照常升起——
顧佑禮,有些事情你可能搞錯了,你是不是真的以為當年被人強jian那件事我很在乎?今天我想跟你說實話,不管你信不信都好,在那之前其實我有過男人,我也并沒有把童真看作多麽聖潔高貴的東西。
你永遠不要高看了你在我心裏的地位,你別把自己想得在我生命裏有多重要,真的,我很現實,我的人生信條就是活在當下,被人強jian這件事曝光之後除了讓我在以前的圈子裏混不下去之外,真的算不得多大回事。
我現在對你一點感覺都沒有,跟你在一起,除了上-床,沒有任何事能讓我打起精神,可我也不想騙你,這樣拖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關于生孩子這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挺煩孩子的,就算我能生,我也不會想要生,我覺得孩子特別煩人——九年前是很喜歡你,所以你說想要孩子的時候我會迎合你,但現在我不愛你了,我覺得天天迎合一個人挺累的,所以,大家好聚好散,點到即止就是最好。”
嘉好說完,安靜的看着眼前一言不發的顧佑禮。
男人那雙深沉沉默的眼睛,猶如一汪深潭,她盯着看得越久,就越怕自己被吸進去。
但她知道,顧佑禮在跟她打心理戰,假如嘉好連看他都不敢,那就足以說明她剛剛說的那些全都是謊言。
嘉好就這麽一眨不眨的瞧着她,大約過了有幾分鐘,顧佑禮皺着眉問她,“想分手?”
她笑着點點頭,“再見面,還是朋友,如何?”
又是很久很久的沉默對峙。
顧佑禮旁邊的加濕器,随着那突突的聲音,騰起的霧氣氤氲了他的眼眶……
良久,他木讷的朝着嘉好一笑,重新拿起桌上的車鑰匙,緩緩站起來,“我媽,可能準備了我的飯,我回去一下。”
嘉好沒有吭聲,背對着門口,直到顧佑禮走了,身後發出沉重的關門聲,她一閉眼,淚水終于決堤。
……
……
卓可妍心不在焉的待在廚房裏,說是要做幾道菜等兒子回來吃,結果淨給保姆幫倒忙,不是油罐兒倒了,就是切菜切到了手指……保姆給她包紮手的時候,她終于耐不住了,“我去給佑禮打個電話。”
她走到了客廳,拿起座機話筒撥出了佑禮的電話,好半晌,那頭才接起。
“媽。”
佑禮的聲音,沙啞而疲憊,他對母親說,“臨時朋友約了飯局,今晚就不回來吃飯了,媽你別做我的菜。”
“佑禮,回來吧,回來媽媽看看你。”
卓可妍心裏難受得很,沒忍住就打了
哭腔,佑禮卻呵呵的笑了兩聲,然後說,“媽,如你所願,程嘉好跟我,沒有好結果。”
挂了電話,顧佑禮将手機扔在一旁,車子,猛然加速。
他也沒有別的地方想去,沒有別的人想見,就想喝點酒,讓自己徹徹底底醉一次。
醉到不省人事最好,因為今晚之後他再回去,一定就見不到嘉好了,那麽,在嘉好收拾行李離開之前,他不能醒着,醒着,就會疼。
……
……
這間酒吧堪稱C市最奢華的酒吧,老板施燃是個二世祖。
雖然是個纨绔子弟,但好歹也靠一己之力把生意做得有聲有色,每個月掙個幾百萬毫無問題,比起家族企業內部勾心鬥角,這錢來得不要太容易哦。
施燃看了一眼前面吧臺一個人喝悶酒的顧佑禮,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來,轉過身去跟紀希借火。
他抽了口煙,吐出煙霧後蹭了蹭紀希,“那人要死不活的,被女人甩啦?”
紀希手裏把玩着打火機,背靠着羅馬柱,癟癟嘴搖頭,“很久沒見了,他的事了解得不多。”
施燃冷冷笑了。
顧佑禮這個叛徒,當初要不是他在中間牽線搭橋,紀希的女人會被那個什麽玩意兒程嘉善搞了去嗎,現在紀希一個人打光棍,顧琳琅卻都要生孩子了……施燃一想起這件事就很不爽。
他招招手叫來一個大堂經理,指着顧佑禮,“那人,別上啤酒了,給他來幾瓶白酒,五糧液。”
“是,老板。”
紀希慵懶的扭頭看他,“你打算要他的命嗎?”
施燃抱肘,眯眼瞅着顧佑禮,“放心,那小子酒量好着呢。”
……
……
顧佑禮看着大堂經理擺在他面前的四瓶,頓了頓,轉頭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也正在看他的施燃和紀希。
他回過頭,默默的打開了其中一瓶白酒。
沒多久紀希就過來了,往顧佑禮旁邊一坐,拿開了他裝滿了白酒的杯子。
顧佑禮已有幾分醉意,眼神微醺,沉默無言的看着他。
“怎麽回事?明天沒有航班嗎,這麽喝?”
紀希看了一眼顧佑禮打開了的那瓶酒,已經喝了不少了,又是啤的又是白的,這麽喝下去一定出事。
顧佑禮眨了下眼睛,他安靜的注視着紀希,片刻後,他說,“失戀了。”
紀希一聽就笑。
紀希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顧佑禮擦了一把臉,笑着問他,“是不是,你也覺得,我跟她不行?”
紀希不答反問,“真這麽值得?為了她,跟家裏人把關系處成現在這樣?”
顧佑禮沒回答,紀希又說,“你不像是這麽沒有理智的人。”
“你跟那些人一樣,看不起她?”
“你知道我這個人,從來不會戴有色眼鏡看誰。”
紀希在他肩上拍了兩下,道,“再說,只要是自己喜歡的,理會他人眼光做什麽?”
顧佑禮雙手撐着吧臺,他低下了頭去,過了很久才再次開口,“我和她,真的結束了。”
……
……
晴朗的午後,蘇州。
老舊的院子裏,麻雀在樹丫上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外婆,要是您真不跟我回去,那我就不走了。”
程嘉善站在老太太身後,老太太不理會他,只顧着給籬笆裏的植物澆水。
但她此時此刻已經心軟了,畢竟,阿善已經苦苦哀求她一個多小時了,那麽大老遠的跑來接她,到了這麽久,連口水都沒有坐下來喝一口。
但是老太太真的不想去大城市,一來是她舍不得這裏的左鄰右舍和堂屋裏琳琅她外公的那張遺像,二來,她真怕自己一個老年人去給年輕人增加麻煩。
程嘉善身體健康,這秋天涼風嗖嗖的吹,他就穿了一件襯衫,老太太瞅了他好幾眼,心說你不冷啊……
“來之前琳琅就說了,我要是不能把您接回去,讓我也別回去了,您看我日理萬機,總不能不回去工作是不是?”
程嘉善好言好語的,又是求,又是說好聽的哄她,老太太背對他該幹什麽幹什麽,一聲不吭的。
過了好一陣,隔壁高婆婆出來了,她特別喜歡程嘉善,自然要幫他說話。
她不留情面的指責琳琅外婆,“我說你這個老太婆真的是不識好歹,琳琅和阿善那麽孝順,你居然還不領情!看看我和我家老頭子,就是想去美國跟兒子孫子一起生活人家也沒吱一聲……你這命也夠好的了,別端着了,跟阿善回去吧。”
老太太轉過身來面對着高婆婆和程嘉善,良久,她開了口,“那我先說啊,我走哪兒都要帶着琳琅外公,到時候你們可別說有什
麽忌諱……”
程嘉善聞言便笑了,“哪有什麽忌諱,沒人迷信。”
這天晚上,程嘉善帶着老太太坐上了飛機,淩晨,當琳琅在做美夢的時候,兩人已經到家了。
外婆很想琳琅,一到家就迫不及待的讓程嘉善扶她上樓去見外孫女。
程嘉善想叫醒琳琅,她趕緊捂住他的嘴,“別吵到我孫女和肚子裏的肉疙瘩,讓他倆睡。”
說完,她緩緩地蹲下來,離得很近的看琳琅睡着了的樣子,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她回頭看着程嘉善,小聲的說,“我懷琳琅母親那陣兒特折騰,每天晚上讓她外婆起來扶着我上廁所,睡覺也不老實,老踢他。”
老太太說着,又捂嘴直笑,程嘉善嗯了一聲,點點頭,“外婆,琳琅随你,她已經很久沒讓我睡過踏實覺了。”
外婆站起來白了他一眼,“哦,這就受不了啦?”
她狠狠地戳程嘉善的胸口,一邊戳一邊說他,“你可是稍稍發一下力就當爹了,我家琳琅可要懷胎十月這麽辛苦呢。”?“……”
程嘉善覺得很尴尬,臉皮陣陣發熱,誰知道老太太又說,“你們這些男人壞透了,當爹不僅容易,過程還很舒坦……”
程嘉善受不了了,轉身就要出去,老太太知道他臉皮薄,一下拽着他的袖子,“跑什麽跑什麽,扶我下樓。”
“……”
程嘉善态度極好的扶着老太太,“好。”
回頭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很熟的琳琅,正好琳琅翻了個身,他放開老太太,過去給她拉好被子。
這一舉一動老太太看在眼裏,不由得會心一笑。
直到程嘉善走回她跟前對她說,“走,外婆,我們下去吃點東西。”她笑眯眯的點頭,末了,開口道,“阿善,琳琅現在無憂無慮,吃穿不愁,你對她這般照顧,就算是外婆突然就這樣走了,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老人家說話很實際,程嘉善聽得懂她的意思,他握緊了外婆的手,“有我一碗粥,我定會分她半碗。”
能同甘,但是,我不願讓她共苦,只因我愛她。
☆、148 她就這麽走了就好了,眼不見為淨
昨夜宿醉。
顧佑禮一覺醒來,睜開眼的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身在何處,而是先檢查自己身上穿了衣服沒有。
他是有印象的,記得半醉不醉的時候,酒吧裏有年輕漂亮的女人過來搭讪,他好像理會了,又好像沒有理會,後來是紀希和施燃來陪他的,後來的後來……就不記得了,再醒來,就是現在。
窗外陽光正好,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這地方他來過,而且以前常來嗄。
在琳琅嫁給阿善之前,他隔三差五的就會跟紀希他們在這兒小聚,那個時候,要琳琅做一道菜簡直要她的命,每次喝點小酒,都是叫得外賣……顧佑禮扶着生疼的腦袋坐起來,裸着上身,好在下半截穿着小短褲。
幹淨的平角褲,不用猜了,一定是紀希和他換上的弛。
就在顧佑禮準備下床的時候,房門開了,從外面探進來一個小腦袋,是秋桐。
見顧佑禮醒了,秋桐笑嘻嘻的推開門進來。
顧佑禮看着這孩子,眼裏都是寵溺。
秋桐今年應該有二十一歲了,要不了多久就該大學畢業進入到社會中去,可是在顧佑禮眼中,和紀希想的一樣,這姑娘完全就沒長大,跟小時候一樣,稚氣未脫,像沒斷奶的孩子。
“佑禮叔叔,昨晚你被女人吃了豆腐,你記不記得?”
秋桐往他跟前一坐,先騙了他再說,誰知道顧佑禮笑着點點頭,道,“沒有關系,吃虧是福。”
“渾身贅肉的那種老女人哦,花很濃的妝都遮不住臉上的皺紋吶。”
“嗯。”
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秋桐知道騙不了他,嘆了口氣,對他說,“就算是失戀了也不能這麽喝酒,傷身體。”
顧佑禮下了床,秋桐趕緊轉過身去不敢面對他半裸的男人軀體。
雖然看見叔叔身上的肌肉線條秋桐不會像見了自己舅舅那樣臉紅,可好歹也是小姑娘,肯定會不好意思。
顧佑禮拿了自己的衣服三兩下的穿上,一邊問背對着他的秋桐,“紀希人呢?”
秋桐答,“我小舅舅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了。”
身後許久沒有回應,秋桐試探着轉頭看他,見他衣服都穿得差不多了,秋桐這才轉過來,“小舅舅說,你醒了就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他說他的衣服你都能穿。”
顧佑禮扣好襯衫扣子,笑着捏了捏秋桐的臉,“叔叔回去再洗,一會兒他回來你就跟他說我先走了。”
他拿了外套,一邊往外走,一邊對秋桐說,“還有,替叔叔跟他說句謝謝。”
“佑禮叔叔。”
秋桐叫她,他停下腳步,秋桐小碎步跑到他跟前,眨了眨眼,大概是經過深思熟慮,這才說,“其實小舅舅一直都把你當朋友,你們感情一直這麽好,沒有必要為了一個程嘉善弄得這麽尴尬。而且小舅舅他也知道,很多事情都與你無關,琳琅跟他分手,不僅僅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
顧佑禮嘴邊一直漾着笑,看了看她,再一次伸手捏她稚嫩的小臉,“叔叔知道了。”
秋桐把紀希放在玄關鞋櫃上的顧佑禮的車鑰匙拿給顧佑禮,“叔叔慢走。”
昨晚,紀希把自己的車留在了酒吧後面的停車場,帶顧佑禮回家,順便也把他的車開了回來。
秋桐送顧佑禮去搭乘電梯,顧佑禮走後,她在電梯口站了好一會兒,正準備轉身往回走,電梯門開了,紀希拎着一袋子食材從裏頭出來。
“親愛的舅舅。”
秋桐走上前去挽住紀希的胳膊,像是一種習慣,年紀越長,越是鐘愛這樣親昵的姿态,秋桐分不清這是晚輩對長輩的依賴,還是有其他別的雜質。
紀希這個名字在C大還是挺出名的,長得帥家境又好的男生向來都很受歡迎,更別說那時候他還是C大的優秀學生,每年都代表學校去國外交流,就沒誰不認識他的,後來的學生一提起這個人物,男的都會誇贊,女的自然就是愛慕了——秋桐一直都把自己對舅舅這種“習慣性的占有欲”歸結為“對優秀男人正常的追崇”,以及“他是我舅舅我很驕傲噢”……除此之外,她不準自己去腦補其他任何,太累,太恐怖。
紀希一手拿東西,一手被秋桐緊緊勾住,走路都不利索,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走路就好好走路,挽着我做什麽?”?“你是我舅舅啊,小時候還抱我呢,我不讓你抱你還非要抱,那現在給我挽一下而已,這麽小氣幹什麽?”
“……”
紀希無言以對,秋桐是滿腦子的歪理謬論,又伶牙俐齒,一般人說不過她,紀希則是不想和她多說。
只當她是,又到了一個階段的叛逆期了。
“佑禮叔叔走了。”
進屋的時候,秋桐先說了這個事情,紀希換好鞋子放下手裏的東西,“不是讓你照看一下嗎,都說了叫他吃完飯再走。”
紀希回公司處理完了事情就直接去買菜,買的都是佑禮喜歡吃的東西,他這就走了,紀希不免有些失望。
秋桐低着頭對手指中,其實呢,她莫名其妙就巴不得佑禮叔叔走,就剩她和舅舅兩個人,那該多好啊……?她擡起頭來,望着紀希眨巴着大眼睛,一臉無辜,“攔不住啊,佑禮叔叔要走啊。我都說了讓他換你衣服,人家看不上你的品位。”
紀希一聽就笑了,刮她的鼻子,“挑撥離間對你有什麽好處?”
秋桐哈哈哈的笑起來,像個小傻子,片刻後,她正經道,“佑禮叔叔讓我待他跟你道謝。”
“嗯,還有呢?”
“佑禮叔叔還說,我越長越漂亮了呢,他說,我們學校一定很多男生追求我。”
紀希提着食材往開放式廚房走去,秋桐跟在他身後,借着窗外投射進來的太陽光,她低頭踩着小舅舅的影子,只聽小舅舅不屑的笑了,他問她,“那到底,有沒有男生會追你呢?”
他把食材放在流理臺上,擡頭看秋桐,笑道,“到底會不會有這麽沒水準的男生,會看上什麽都不會的秋桐?不會做飯,不會照顧自己,這麽大了卻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你覺得,要是真有男生現在喜歡你,那以後跟你交往以後知道你這些秘密,會不會後悔呢?”
紀希連珠炮似的,語氣不快不慢,他問了秋桐一大堆問題,最後秋桐只回答,“沒有男生要我正好啊,反正我有小舅舅,小舅舅要養我一輩子,難道不是?”
紀希聞言冷笑了一聲。
他慢吞吞的拿出幹淨的毛巾擦了幾下手裏的刀子,再把刀子放在砧板上,末了,他嚴肅道,“葉秋桐,如果你并沒有出國留學的打算的話,那麽從明年畢業開始,你将開始自己獨立的生活。經濟上家裏會支持你,但不會還像現在這樣事無巨細給你處理好,你是大人了,就該有大人的樣子。你看琳琅,她十六歲回到顧家的時候,她完全能自己照顧自己,并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那是因為人家爺爺奶奶疼她,不然就算沒有宋阿姨,她一樣能自理……”
“好了好了。”?秋桐舉手投降,試圖讓他打住。
秋桐特別煩紀希每次都拿琳琅來打比喻,這琳琅到底是有多好啊,都分手兩年了還一個勁兒的想着她,時時念着她,就她最好,其他女人都是垃圾?
紀希你有病吧!
秋桐不由自主在心裏罵了她小舅舅,很明顯,她現在很不高興,也不願意再和他交流了。
原本秋桐對琳琅已經沒有意見了,但琳琅在紀希心裏越美好,秋桐就越反感,她現在,很不想到這個名字!
中午秋桐在紀希公寓吃過飯之後就回學校了。
要是以往,她可是攆都攆不走,紀希在哪兒她就跟到哪兒,只要是周末紀希手頭空閑,她就跟塊牛皮糖似的黏着他。
今天她就是心情不好,因為紀希看不到她的好,這讓她覺得自己很失敗,弱爆了,自卑。
秋桐覺得,她是時候找個男朋友來證明自己還是很優秀的——她想着,她要身材有身材,要容貌有容貌,她不夠聰明嗎?成績不夠好嗎?心地不夠善良嗎?除了從小父母雙亡這個事情是她人生最大的缺失之外,好像其他的任何,她都不會輸給顧琳琅。
那就談個戀愛好了,她可以向小舅舅證明,她也是很受男生歡迎的。
……
……
轉眼到了十一月初,邢柳芸的老媽病又犯了。
琳琅每天看着外婆疼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心裏難受,終于,在程嘉善得空之時,帶外婆去見了燕回介紹的那個骨科專家。
“老太太的情況還是挺樂觀的,至少從片子上來看,目前做手術風險比較小,比較有把握。”
醫生這麽說了,琳琅好歹算是放下心來,如果外婆做完手術能根治,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老太太有心理負擔,她一直覺得,醫院的醫生在病人面前從來不會講真話,就好比癌症病人,醫生當着面是絕對不會告訴她得了癌症的。
老太太就心想,可能自己真的是很嚴重,治不好,有很大的風險。
以前在蘇州的時候,那邊的醫療水平有限,醫生都說年紀大了,八十多歲的老太太做這類手術都承受不住,搞不好就會半身不遂,所以每個醫生都建議她保守治療。
這天晚上,外婆一個人呆在屋裏哪裏都沒有去。
她心裏極其低落,她從箱子裏拿出了琳琅外公的畫像包在懷裏,不時的看一眼,之後就一直在嘆氣。
“老頭子,琳琅長大了,是大人了,現在,就像小時候不懂事時我罵她那樣,我做錯了事,她也會指責我。”
“老頭子,琳琅真是孝順吶,處處為我着想,還把我接過來照顧我,你怎麽走得這麽早吶,都沒有享琳琅的福。”
……
門外,琳琅和程嘉善對視一眼,然後像剛才輕輕開門時一樣,又輕輕将門合上。
程嘉善摟着她,兩人一同回卧室。
一時間,琳琅沒說話,程嘉善也沒吭聲,氣氛變得沉默起來。
回房之後,琳琅洗漱完就躺到床上去了。
在程嘉善洗澡那段時間,她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發呆,直到程嘉善出來了,她才靠過去摟着他,小聲對他說,“以後,要是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找個老伴兒,不然你看,外婆老了,外公走了這麽多年,她就寂寞了這麽多年,多可憐吶……”
程嘉善下巴抵着她的頭頂,一言不發,只是輕輕拍着她的背脊,安撫她。
琳琅見他沒有吱聲,擡起頭來看着他,此時,她嗓子已經啞了,有了哭腔,“你說話好不好,你要是不說話,我像在自言自語。”
程嘉善嗯了一聲,閉上眼親吻她的額頭,“那你想聽實話嗎?”
琳琅點頭,“想。”
半晌,程嘉善說,“我很自私的,要是,我先走,我是不會希望你再找一個老頭子和你共餘生。”
“……”
琳琅沉默了一會兒,在他胸口發洩的捶了兩下,“你果然很自私。”
“是啊,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不願意我睡過的位置再睡其他人,何況是一個邋裏邋遢的糟老頭。”
琳琅一聽,忍不住笑起來,“你自己就不會老嗎?”
“那至少我年輕過,我年輕時候的時光同樣也給了你不是嗎?”
程嘉善嘆着氣,再一次吻在她光潔漂亮的額上,“所以琳琅,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身體健康,只有擁有一副健康身體的人,才會一直陪着你,到生命的盡頭。所以,我不能比你先死。”
只有你比我走得早,到老的時候,才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如果要把你孤單的留在這個世上,我會舍不得。
……
……
機場候機廳。
程嘉好手裏拿着登機牌,還有十分鐘就要登機了。
是阿澤送她來機場的,一路上阿澤什麽都沒有多說,她要走,他也沒有任何可以留她的理由。
嘉好有句話說對了,不開心,再愛一個人又有什麽意義?
她和顧佑禮在一起,直接導致顧佑禮跟家裏鬧矛盾。
這不是僅僅只是當下短時間內的問題,顧佑禮他母親接受不了嘉好,她和顧佑禮永遠得不到長輩的祝福,他們也結不了婚。
嘉好有自己的考慮,她覺得佑禮母親說得對,佑禮現在認為有沒有孩子無所謂,那麽等到他年紀稍長,不見得就不會羨慕那些普通的有孩子的家庭。
這是很大一個問題,在這件事情上嘉好經常思前想後覺得不穩妥,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快要神經衰弱了。
顧佑禮條件很好,就算沒了她,也還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也會有人想要給他生孩子。其實這樣挺好的,都說時間是良藥,嘉好想着,她就這麽消失了就好了,眼不見為淨。
……
……
機場候機廳。
程嘉好手裏拿着登機牌,還有十分鐘就要登機了。
是阿澤送她來機場的,一路上阿澤什麽都沒有多說,她要走,他也沒有任何可以留她的理由。
嘉好有句話說對了,不開心,再愛一個人又有什麽意義?
她和顧佑禮在一起,直接導致顧佑禮跟家裏鬧矛盾。
這不是僅僅只是當下短時間內的問題,顧佑禮他母親接受不了嘉好,她和顧佑禮永遠得不到長輩的祝福,他們也結不了婚。
嘉好有自己的考慮,她覺得佑禮母親說得對,佑禮現在認為有沒有孩子無所謂,那麽等到他年紀稍長,不見得就不會羨慕那些普通的有孩子的家庭。
這是很大一個問題,在這件事情上嘉好經常思前想後覺得不穩妥,好長一段時間,她都快要神經衰弱了。
顧佑禮條件很好,就算沒了她,也還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他,也會有人想要給他生孩子。其實這樣挺好的,都說時間是良藥,嘉好想着,她就這麽消失了就好了,眼不見為淨。
輾轉十幾個鐘頭,嘉好回到羅馬。
房子還是以前那座房子,在很久之前,當嘉好說她想走的時候,榮澤就想到可能她哪裏都不想去,就想來這兒,所以他想方設法的,将這幢複古公寓買了下來。
嘉好拉着行李箱,手裏拿着房子的鑰匙,站在門口,一時有些恍惚。
時間,仿佛一下又回到了當年。
顧佑禮在樓下倚着古老的磚牆抽着煙,她在樓上的窗口看着他,他也在看她。
他還有一個半鐘頭就要返程回國,他舍不得走,他還想上樓抱一抱嘉好,但是嘉好送他到門口就趕緊把門反鎖了,不讓他再進去,攆他走。
反複的叮囑他,
不能耽誤工作不能耽誤工作,他理都不理,就這麽站在那裏不肯走,一眨不眨的,隔空瞧着她。
嘉好身上穿着潔白的公主裙,他走之前還給她紮了辮子,她就那樣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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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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